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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點障魂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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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狗蛋在自己的身體裏睜著眼, 感覺今天有點安靜。

太安靜了。

今天元鐵頭那家夥竟然都沒來聒噪,是小火車壞掉,他沒得什麽來炫耀了?但是往日沒有小火車, 元鐵頭一睡著也會鬧出點有的沒的聲響,今天竟然沒有。

李狗蛋面無表情地躺了一會兒, 發現今天這份難得的寧靜, 竟然靜得讓他有些睡不著了。

李狗蛋正想著起身的時候, 忽然看到自己房屋的門打開了。

“吱呀。”

一道昏暗的光從門外投射進來, 照亮房門到床尾的一條斜線,伴著開門人那張有些陰沈的側臉,李狗蛋看清了李富貴的臉。

就見李富貴正用一種有些古怪的表情遠遠地看著自己, 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糾結覆雜。

李富貴打開兒子的房門,也不進去, 就站在門口, 看看左右沒人,忽然從口袋裏拿出一根古怪的蠟燭來, 黃色底兒的蠟燭,燭心的線竟是紅色的,蠟燭外還有一些鬼畫符似的紅黑紋路。

屋內的李狗蛋看著他掏出打火機擦了一下將蠟燭點燃,在那蠟燭火星燒起時, 李狗蛋忽然覺得不喜,皺眉間, 李富貴手上的蠟燭撲地滅了。

李富貴嚇了一跳。

“有風,有風”李富貴喃喃自語著,然後趕緊又打火點上。

“撲!”

李富貴沒想到, 這次剛把蠟燭點上, 就在他眼前莫名其妙地又滅了。

這次他註意了, 周圍門窗都關得好好的,根本就沒有風啊,這頓時讓李富貴額頭冷汗冒出來一些。

就在他想要嘗試點第三次的時候,剛打起火,身後突然傳來聲音頓時讓李富貴嚇得一把將點燃的蠟燭塞到衣服裏。

“富貴?你什麽時候回來的,站在那裏做什麽?”李富貴的媽媽起夜上個廁所,見到有亮光走過來看看,就發現兒子李富貴不知何時回來了,還大半夜不聲不響站在狗蛋房門外,不禁詫異地道。

“狗蛋都睡著了,你不要吵到他。”

這次李富貴藏在衣服裏的蠟燭火苗倒沒像之前無風自熄,反而將李富貴的手狠狠燒了一下才滅掉,頓時讓李富貴疼得臉色扭曲。

李富貴齜牙咧嘴地抱怨道:“媽你走路怎麽沒聲響的。”

田娟皺眉,劈裏啪啦地反問道:“怎麽沒聲響,是你想什麽太入神了吧,你半夜不睡在狗蛋門口做什麽?還有你剛拿著什麽東西?是不是有什麽燒焦的味道?”

李富貴不敢再抱怨,趕忙轉移話題道,“沒什麽,我就是想狗蛋了,回來看看他。對了媽,這兩天大師會過來,會在我們家這裏住上兩天,來給我們調理一下風水,你有時間幫我收拾兩個房間出來,招待大師他們……”

李富貴說著,將兒子的房門關上,拉著田娟到一邊去了。

等將田娟勸回房,李富貴也沒有再繼續去兒子那裏,而是和應該在路上的大師發起了信息。

李富貴:【大師,你到哪裏了?我安你說的,想要在我兒屋裏點上你給我的蠟燭,但怎麽點不著啊,我一打起火,瞬間就滅了。連著三次都這樣,邪了門了。】

那邊的大師莫倫已經在高速上了,看到李富貴發來的信息,很是皺了下眉。

他給李富貴的那根蠟燭,是障魂燭,如今李富貴兒子已經大限將至,很容易魂不附體,一入夜可能命魂就會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吸引,從肉身跑出去,尋找他那不應該在人間的本體元神。

這根蠟燭,就是要趁其主魂不在時,在他身體周圍設置迷障,讓他的命魂找不到歸路,同時感應不到肉身的變化,好趁機對他的肉身的其他二魂七魄下手。

人有三魂七魄,人死之時天魂歸天,地魂歸地,駐身命魂入輪回。

三魂中,天地二魂代表著人身連接天地的兩種能力,一者連天,一者通地,在人死亡的時候,據說人的天魂甚至會去天上匯報自己的死訊,地魂則能幫助人走陰進入地府。

如果是普通人,這種天魂歸天向天上匯報自己死訊之事自然可以忽略,但是像李富貴兒子這種可能是神仙下凡的,那就得格外小心。

莫倫弄過幾個十靈日童子命的孩子練小鬼,對此頗有經驗。

等到他七魄被封,斷其六感,再引他主魂回歸,束其三魂,自然能讓他死得不明不白,不見天日。

所以必須把他的命魂先趕出去,不然容易敗露了他的動靜。

莫倫:【蠟燭點不著,說明他三魂可能還在體內,這樣,你明天去搬一些神像來,放在家中,讓你兒子多看兩眼。】

【神像?】李富貴迷惑了一下,【誰的神像?】

【各路神仙的都定一下吧,務必要齊全,佛道兩派,民間信仰,都弄一下,看看你兒子對哪個更眼熟。】莫倫現在也弄不清李富貴兒子的來路,不知他是哪路神仙下凡。

很多童子命的人,不能進寺入廟,不能見到熟悉的神仙,一旦看到了,如果是有任務下來的還好,如果是偷跑下來的就容易被召回。

莫倫自然不是想讓李狗蛋也被召回,雖然李狗蛋明顯不像是普通童子,但也不像是從天上偷跑下來,讓他看看神像,是希望能讓他看到過去的熟人,如果他能在其中看到自己,更是容易震動三魂,使得魂魄動搖得更厲害,也就更容易魂不附體,跑出去尋找他的本體元神。

李富貴聽到又要弄一堆神像過來,還要各路神仙都要,頓時心痛的抽抽。

不過想想之後可能會得到的回報,半生的富貴,李富貴還是將這些當成之前為兒子買玩具那種一樣,必要的付出。

那頭放下手機的莫倫掐指算了起來,不知算到了什麽,眉頭越擰越緊。

開車的役風好奇道:“師父,怎麽了?有什麽意外?”

莫倫皺眉:“按理說李狗蛋現在應該開始魂不附體,開始想要回歸才對,之前計劃都好好的,怎麽他最近好像對這個世界的牽絆突然深了一些……”

役風忽然想起來道:“對了師父,會不會是他們那裏的河神保佑?李富貴不是說了,因為聽說村子裏一個患病小孩回村後病就好了,才想起來把大限將至的兒子送回村子去,難道真的是他們當地的河神保佑”

倒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這樣的話,到地方還真不能輕易行動,得先探探虛實才行,別又殺出什麽別的陳咬金才好。

莫倫謹慎起來,只是,“似水村河神……怎麽沒有聽說過。”

……

“啪嗒。”李狗蛋看著門被關上,說話聲漸漸遠去,他的屋子裏重新又恢覆了安靜。

等了一會兒,元鐵頭的聒噪聲仍然沒有響起,過分安靜的環境,讓李狗蛋躺得很沒有意思,索性就從身體裏起來了,飄出了房間。

李狗蛋經過小院子時,看到了一個鏟子倒插在土包上,那是他中午挖坑埋火車的地方。

李狗蛋停了下來,踢了踢那個小土包,“你去找元鐵頭了嗎?知不知道他跑哪裏去了?”

沒點反應。

李狗蛋看著那土包,皺了皺眉,似乎沒想到它會這麽沒用,“厲鬼都要報仇的,你被活埋了,竟然都沒點怨氣?廢物。”

“怪不得元鐵頭都不要你。”

李狗蛋說罷,失望地轉身就要走,他剛一轉身,這時,黑夜裏似乎突然響起了火車的鳴笛聲。

【嘀嘀——】

李狗蛋再回頭時,就見到一個黑色的小火車安靜地停在了土包旁邊。

李狗蛋頓時勾了下唇角。

·

常爾府外

兔子臉青年被元溪吵得沒辦法,將門又打開來,三瓣嘴說落元溪,“你到底想要幹嘛,小孩子家家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這裏討什麽嫌!”

元溪腦子也說不上是清楚還是糊塗,笑嘻嘻地叫人家哥哥,一心惦記著要去集市買靈植:“我想要去集市買靈植啊,隔壁蛤精的洞府不能去了,兔哥你能不能讓我借過一下啊,你這裏應該有能去集市的後門吧?”

“隔壁蟾蜍精啊,被天雷驚了魂,露了本相破功了,也是可憐,現在已經包袱款款被趕出小青山了……”兔子青年倚著門感慨道,一身仿佛民國的長衫,若不是那張兔臉,倒是頗有一股古典氣質。

元溪:“兔哥兔哥,重點是後門。”

“沒有!”

元溪打量著眼前大哥憂國憂精怪的兔子臉,腦海中不知怎麽忽然浮現起了他在洞裏餵兔子的一幕。

白兔子?兔子臉青年!

元溪驀地眼前一亮,仿佛認出他來一般,激動地道:“兔哥!我知道了,我認出你來了!”

元溪突然的大吼嚇了兔子臉青年一跳,就聽元溪興奮地吆喝道,“兔哥你是不是我們抓到的那個小兔子!天吶你竟然是兔子仙?哇,那你是怎麽被我們抓住的?你不會跑的嗎??”

兔子臉青年額頭似乎出現了長毛都沒擋住的青筋:“小屁孩,真沒禮貌。什麽叫做被你們抓住,明明是你們天天哭著求著要給我進貢,看在你們腦子裏一堆好吃的份上,我才讓你們找到我的位置,不然誰稀得搭理你們。”

大餐?

元溪想起之前看到的兔子臉的麻辣兔頭和兒童套餐全拼,掃了眼屋內,兔子臉青年看到他的疑問不確定的視線,傲氣地點點頭,“對,就是你剛看到的那些,都是你們天天上供來的,看你們還算有點用的份上,才給你們開了點後門,不然就你們這些小鬼也想找到我,做夢!”

元溪的眼神亮了起來:“我們給你的胡蘿蔔,會變成我們心中喜歡吃的大餐?”

兔子臉青年矜持地點點頭。

元溪靈機一動:“那兔哥,你想吃什麽,我下次想更好吃的給你好不好。”

兔子臉青年依著門框的身體,頓時變得不那麽堅定了。

“你想要去廟前街?”

這是動搖了!元溪精神一震,“對啊兔哥,你讓我過去,我下次給你帶好吃的!”

兔子臉青年猶豫了一下,低頭打量元溪兩眼,看著元溪那仿佛紙人一般的樣子,如果不是他天天來,氣息已經熟悉了,猛一看還真認不出是誰。

“你現在這幅樣子,倒是可以過去逛逛。”

說著,兔子捏了捏元溪的手腳,“你這是借了靨紙街那些家夥的皮囊出來?之前就發現你交友很是廣泛,沒想到那群排外的東西你也能牽扯上,平時就見你小子年紀小小長著一副桃花相,人緣很好的樣子,這近一瞧簡直是桃花星罩頂,亮得閃瞎人眼。”

“靨紙街?皮囊?”元溪不明所以,跟著兔子的手去捏捏自己,啪嗒一聲,元溪驀然發現他給自己捏扁了!

他的手!直接給他捏成了紙片片!

啊啊啊!

元溪嘩啦嘩啦揮舞著自己變成紙片的手,簡直以為自己得了什麽絕癥。

兔哥皺眉,吹了口氣啪嗒一聲給元溪恢覆過來:“叫什麽,這不是好好的呢?你們這群小子真的吵,真的吵!尤其是你,要不是看在你們每次來都貢獻很多好吃的,我早就將你們打出去了,離你們遠遠的。”

元溪剛想說什麽,忽然聽到一道很大的聲音在夜色下響起來。

“嘀嘀——”

伴隨著耳熟的哐哧聲,元溪仿佛聽到了熟悉的鳴笛聲。

小火車?

他的小火車回魂了??

元溪頓時恍惚了,“兔哥,你聽到什麽聲音沒有?我仿佛聽到有誰在叫我……”是他死去的小火車嗎?

兔哥已經皺起了眉,他比元溪更敏銳,耳朵一動,已經一把將元溪拉進了屋子裏。

常爾府大門砰地緊閉。

元溪小聲道:“兔哥,怎麽了?”

“有什麽東西過來了,避避為妙。”兔子臉青年不愧是兔子精,對各種風吹草動都非常警惕。

很快常爾府的整座府邸,已經悄悄隱沒在了森林中,似乎連原本元溪他們熟悉的山路和樹洞,都完全看不到了。

這時,一輛黑色的火車從這片林子哐哧哐哧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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