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病逝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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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病逝而終
面對蘇煙微狐疑的目光，唐松鶴決定先將唐陵越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拖後腿的家夥給打發走，免得在此壞事。
“陵越。”他對唐陵越語氣平淡說道，“三長老讓你去他那裏一趟。”
唐陵越聞言，奇怪說道：“可是我剛從他那裏過來啊！”
“……”唐松鶴。
失策了。
“許是又有什麽事吧。”唐松鶴面色不變，冷靜自若說道。
唐陵越張口，想要說些什麽。
“讓你去，你就去。”唐松鶴目光盯著他，語氣雖然平靜沒有情緒，卻莫名的讓人感到一陣壓迫。
唐陵越：……
他對上唐松鶴的目光，頓時頭皮發麻，不敢再多說了。
“我這就去。”他麻溜的滾了。
等到唐陵越走遠了之後，唐松鶴方才轉頭對著蘇煙微解釋說道：“我自幼身體不好，虛弱不宜走動，因而以輪椅代步。長
而久之便養成了習慣，一時難以改掉。”
蘇煙微聽後仔細琢磨了一下，覺得他這話總結下來一句，不就是他不想走路所以才做輪椅，簡而言之就是懶嗎！？
想到這裏，她看唐松鶴的目光頓時就變了，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看著風雅清貴的一個人，結果是懶癌晚期患者嗎？
唐松鶴自是察覺到她目光的意思，他不以為意輕笑了聲，說道：“有時候稍微示弱一下，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蘇煙微聞言楞了一下，還不等她仔細思考他這句話的意思。
唐松鶴就重新坐回去了輪椅，朝著蘇煙微腳邊的小白貓招手，“過來。”
小白貓蹭在蘇煙微的腳邊，冰藍色的眼眸給了他鄙夷不屑的目光。
唐松鶴面色不變，含笑說道：“你答應過我什麽？你若是反悔，我也不必遵守約定。”
“……”
小白貓這才不情不願的朝他走去，來到他跟前，然後朝前一躍，跳上了他的膝上，趴下了，身後雪白毛絨絨的尾巴搖晃了
幾下。
“今日便到此為止吧。”唐松鶴對蘇煙微說道，“明日見。”
蘇煙微目送著他離去，心下覺得奇怪，她怎麽就這樣和他定下了明日見的約定？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是哪裏呢？
……
……
幾日後，蘇煙微終於知道是哪裏不對勁了！
事情是這樣的。
這一日，蘇煙微和往常一樣，和小白貓在庭院裏玩耍，唐松鶴坐在輪椅上在不遠處看著她們玩耍，既沒出聲打擾她們，也
沒有加入她們。
變故就在這一瞬間發生。
忽地，一只龐大的銀灰妖狼從前方疾奔了過來，朝著蘇煙微襲擊而去。
察覺到殺氣，蘇煙微擡眸看去，見那只目光兇狠露出鋒利獠牙朝她襲擊而來的銀狼，她正欲拔劍。
正在她腳邊蹭蹭撒嬌求抱的小白貓忽地朝前躍了出去，朝著那頭銀狼發出一聲虎嘯，“吼！”
蘇煙微聽見這聲虎嘯，當即就楞住了。
便只見，小白貓的身形在空中不斷地拉長變化，膨脹，最終變成了一只巨大的威風赫赫的白虎。
體型巨大的白虎朝著前方那頭銀狼，發出一聲威脅的吼叫，“吼！”
那銀狼頓時目露膽怯，身形朝後退了一步。
它慫了。
白虎直接沖了上去，一爪子將它狠狠擊飛了出去，銀狼不敵摔落在旁邊地上，白虎緊接著沖了上去，爪子按壓在了銀狼的
頭部，將它碾壓在地上。
“別弄死了。”唐松鶴的聲音響起，依舊是清清淡淡平靜如常，“死了，會很麻煩。”
白虎聞言，擡頭朝他吼了一聲，狀似不滿。
“聽話些。”唐松鶴對它說道，“你也不想給蘇道友惹麻煩吧？”
聽到蘇煙微的名字，白虎這才不甘不願的松開爪子，放過了這頭奄奄一息的銀狼。
恢覆自由之後，銀狼立馬站了起來，然後扭頭就朝旁邊跑遠了。
蘇煙微：……
她看著那頭威風赫赫體型巨大的白虎，臉上表情有些懵，我的貓呢？我那麽小的一只可愛的貓貓呢？
怎麽，怎麽突然變的這麽大！
小白貓瞬間變成大白虎，前後反差如此之大，饒是蘇煙微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大白虎還踱步來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然後低下頭，毛茸茸的腦袋往她腿上蹭。
蘇煙微：……
你已經不是小貓貓了！
我不夠你蹭的！
她抽了抽嘴角，不得不伸手阻止它的動作，她伸手抱住了大白虎的腦袋，順勢的撫摸了幾下，“謝謝。”
“謝謝你保護了我。”她說道。
大白虎聞言，擡起頭，冰藍色的豎瞳看著她，朝她咧開嘴笑了。
笑起來，又乖又萌。
就算是變成了大貓貓，那也是可愛的大貓貓！
萌度一點都沒有下降！
不遠處坐在輪椅上的唐松鶴看著這一幕，挑了挑眉，臉上神色有些意外，他對著前方正朝著蘇煙微撒嬌的白虎，冷酷無情
說道：“變回來！”
大白虎扭頭，朝著他就是一聲吼，發出不滿的吼叫。
唐松鶴不為所動，“你太大了，你也想和蘇道友玩吧？”
“這麽大，她如何和你玩呢？”
蘇煙微：這麽大，其實也可以一起玩的。
小貓貓，有小貓貓的玩法。
大白虎，有大白虎的玩法。
白虎聞言冰藍色的豎瞳裏浮現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後片刻之後，又重新變回了那只小白貓，蹭著蘇煙微的小腿，“喵嗚，
喵嗚，喵嗚……”的撒嬌，叫聲又軟又萌。
看著重新變回去的小白貓，蘇煙微還有些遺憾呢！
她將小白貓抱在懷裏，然後轉頭對著旁邊唐松鶴感慨道：“你們兩個，可真不愧是主寵。”
唐松鶴聞言，挑了下眉。
“一樣會騙人。”蘇煙微說道。
唐松鶴明明身體健康沒有任何殘缺，卻非要坐輪椅，給人一種他很病很弱的即視感。
這只小白貓就更不得了，明明是威風赫赫戰力爆表的白虎，卻偏生要偽裝成一只嬌柔羞怯的小白貓，騙死了人。
以往蘇煙微還覺得唐松鶴和小白貓相性好差，看著好不和的樣子，結果，這對主寵在騙人這方面簡直是天生契合！
“我可沒有騙人。”唐松鶴說道，他聲音淡淡，“只是你們先入為主，誤會了而已。”
“喵嗚，喵嗚！”小白貓也跟著發出了幾聲叫，像是在讚同他的話。
蘇煙微嘴角抽了抽，你們就是在騙人好嗎！
別否認狡辯了！
……
……
最後，蘇煙微將小白貓還給了唐松鶴，轉身告辭離開了。
她前往寒清月的院子。
等她進去的時候，寒清竹正和寒清月在聊著事情，看見她來了，寒清月朝她招手說道，“蘇師妹。”
蘇煙微走了過去，在她面前坐下，“清月師姐。”
“蘇師妹，你來的正好。”寒清月說道，“青竹方才與我說，他打算明日返回宗門。”
蘇煙微聞言頓時怔住，她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眼身旁的寒清竹，在此之前她可沒聽他說過，沒聽寒清竹說過他要回蜀山劍派
啊！也就是說，寒清竹是臨時起意的。
“你勸勸他，晚些時日回去，過了年再回去不正好？”寒清月說道。
蘇煙微是站在寒清竹這邊的，寒清竹既然提出要回去蜀山劍派，便說明他做出了決斷，所以她想了想，便對寒清月說道：
“寒師兄有他的打算吧，我聽師兄的。”
寒清月聞言楞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樣說。
“青竹。”她看向寒清竹說道，“姐姐希望你能夠留下來，再多陪姐姐一段時間。”
寒清竹對著寒清月，說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總有分別的一日，又何必執著是今日、明日還是後日呢？”
“姐姐，我意已決。”他看著寒清月，說道：“還請姐姐成全我。”
“……”
寒清月聞言，沈默未再說話。
她目光看著面前寒清竹，眉頭微微蹙起，總覺得他方才那番話，話中有話。
告辭寒清月之後。
蘇煙微與寒清竹返回他們下榻入住的院落。
“寒師兄，你怎麽想的？”她看著寒清竹問道，“你已經有決定了嗎？”
“嗯。”寒清竹說道，“我已經決定好了。”
蘇煙微看著他。
“我不想再給姐姐造成困擾了，我不想她難過。”寒清竹說道，他看著蘇煙微，“我可以將一切拜托給你嗎？”
“……”
蘇煙微看著他，許久之後，朝他緩緩點頭，“可以。”
次日。
蘇煙微和寒清竹便告辭了寒清月，離開浮空城。
在離開之前，蘇煙微特意去找了唐松鶴，與他辭別，“以後就不能和貓貓玩了。”
她一邊逗弄著小白貓，一邊語氣遺憾說道。
唐松鶴看著她用一根狗尾巴草逗弄著白虎團團轉，眼神有些微妙，已經知道了這只白貓的真身，還如此對待它嗎？
真是個奇怪的小姑娘。
“那麽，再見了。”蘇煙微對著小白貓，也對著唐松鶴說道，“有緣再見。”
——
蘇煙微和寒清竹離開了浮空城，二人返回蜀山劍派。
在回城的路上。
寒清竹對蘇煙微說道：“如果我現在將事情告訴姐姐的話，姐姐一定會因此難過，然後去尋找給我延壽續命的辦法，就跟
祖父一樣。”
“但是已經沒用了，我已經不可能再活下去了。”寒清竹對著蘇煙微語氣異常平靜說道，“我不希望，姐姐因此再為我難
過，也不想她再為我奔波了。”
“等我死了之後，一切就拜托你了。”
蘇煙微看著他，沈默許久。
許久之後，“好。”她回道。
“我活著，所有人都會因此不幸，痛苦。”寒清竹說道，“我死了，雖然他們一時會悲傷，但是遲早他們會走出來，沒有
拖累，他們會獲得幸福。”
聽見這句話，蘇煙微下意識的想要反駁他，卻在看見寒清竹臉上表情的時候，沈默了。
如果，如果他真的沒救了，如果這真的是他最後的時光，她又何必反駁他呢？
就讓他這樣，釋然解脫的赴向死亡，或許更好。
回去蜀山劍派之後。
寒清竹病倒了，就仿佛是沒有了牽掛，沒有了心願，坦然的接受了他的命運，重病在床。
病來如山倒，他就像是一座被擊垮的山，瞬間崩塌了。
躺在床榻上，整個人迅速的消瘦，虛弱，蒼白……
蘇煙微給青醫、靈犀山主寫信求助，但無論是青醫還是靈犀山主都告訴她，“極寒冰魄之體無藥可救，無法醫治。”
“這簡直就像是上天給他判了死刑一樣。”蘇煙微與雲霄劍尊說道，“這太不公平，太不公平！”
“有誰生來就註定要死的？”
雲霄劍尊看著她，說道：“天道本來就是不公，仙凡之別便是最大的不公。”
“寒清竹多活了十幾年，也算是短暫的逃脫了宿命。”他看著蘇煙微說道，“偶爾有的時候，你也該學著接受。”
“……”
蘇煙微沈默，許久未言。
在寒清竹重病的這段時間，她時常往紫霞峰跑去，看望寒清竹。
已經病的神志不清的寒清竹卻對她說，“你不必再來了，何必再來？”
“我這幅樣子，很醜吧？”他說道。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這個？”蘇煙微看著他這幅蒼白瘦的不成人形的樣子，只覺得心下一陣抽痛難過，“誰會在意
這個啊！”
躺在床榻上的寒清竹對著她扯了扯嘴角，笑道：“我會。”
蘇煙微聞言，心下更加難過了。
“真醜啊！”寒清竹說道。
“胡說！”蘇煙微看著他，強忍住悲傷，說道：“你又看不見，說什麽醜不醜的，你這是偏見。”
“看見了哦。”寒清竹說道，他偏過頭目光望著窗外，“從這裏，可以看見屋外的雪人，我們一起堆的那個。”
“真醜啊！”他說道。
“……”
寒清竹透過窗戶看著屋外的那個雪人，說道：“過了這個冬天，春天來了，雪就會化掉。”
“多像啊，我和他。”
蘇煙微看著他，用力的眨了眨眼，強忍著眼眶的澀意，說道：“你一定會看到明年的桃花開的！”
“等到桃花開了，我們一起去賞花啊！”
寒清竹看著她，漆黑明亮的眼眸裏倒映出少女悲傷的模樣，他對著她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像是雪花飄落在人間，仙鶴
展翅欲飛的瞬間，縹緲空靈，“好啊！”
到底，寒清竹沒活過這個冬天。
就在年關的前一天，一個寒冷的夜裏，寒清竹病逝了。
在他病逝之前，見過的最後一個人，正是蘇煙微。
那夜，紫霞峰的道童深夜跑來，敲響了蘇煙微的門，“寒師兄，他、他想見你最後一面。”道童眼眶通紅的看著面前蘇煙
微，強忍著悲傷對她說道。
那一瞬間，蘇煙微的腦袋一片空白。
她沙啞著聲音，問道：“就是今夜了嗎？”
“……嗯。”道童答道。
蘇煙微的聲音啞的不像話，她說道：“好，我們走吧。”
她跟著道童，連夜冒著風雪，趕赴紫霞峰。
今夜下雪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從天而落，很快的鋪滿了整個世界，落在了枝頭，地上，屋
頂……
一場風雪，一陣寒。
雖說早已有準備，早已經最好最壞的打算，但是等到這一日，真的來臨。
依舊不免悲傷，鋪天蓋地襲來的悲傷。
蘇煙微推開門，她看著前方床榻上躺著的那個人，眼底彌漫著沈重的悲傷。
“你來了。”寒清竹看著她，對著她露出笑容。
“外面下雪了。”他說道，“好大的雪啊！”
“就像是那一天，我遇見你的時候一樣。”寒清竹說著，臉上露出了明亮的笑容，漆黑的眼底都亮起了光，他望著門口站
著的蘇煙微，說道：“其實那天我是故意的，故意叫住你。”
蘇煙微看著他，強忍著悲傷，說道：“是嗎？”
“是啊。”寒清竹說道，“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要死了，這次是真的要死了，沒人能救我。”
“我也不想讓人救，太痛苦了。”
“可是我也不想就這樣一個人孤零零的死去，無人知曉的死在無人註目的地方，太可悲了。”寒清竹說道，“所以我叫住
了你。”
他看著蘇煙微，臉上笑容明亮，“因為太寂寞了吧，所以叫住了你。”
“這是我一生中，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我後來無數次的慶幸，那時候叫住了你。”
聽著他的話，蘇煙微心下一片的悲傷，她朝著他走過去，“你該早點叫住我的。”
“那也要有機會啊！”寒清竹對著她笑，“遇見你的時候，太晚了。”
“如果早點遇見你……”他頓了下，“算了，沒有如果。”
他伸出手，將一塊火紅的像是火焰一樣明亮灼燒的玉佩放到蘇煙微的手裏，“拜托你，將它交給我姐姐吧。”
“我將自由歸還給她。”
“一切拜托你了。”寒清竹對著蘇煙微笑著說道，“謝謝，謝謝你。”
說罷，他閉上了眼睛。
“……”
蘇煙微站在那裏，許久，許久，許久未動。
直到，那縹緲虛弱的呼吸停止。
一股巨大的悲傷襲上了她的心頭。
她伸手捂住了眼睛。
屋外，傳來了一聲悲泣，嗚咽的哭聲響起。
是風聲，是雪聲。
今夜的風雪格外的凜冽，寒冷。
……
……
蘇煙微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那間屋子的，就在今夜她失去了她的一個朋友，永遠的失去了他。
她站在門外，看著前方那個胖乎乎憨厚可掬的雪人，是那日，她和寒清竹一起堆的。
風雪不斷，灑落人間。
仿佛天地在鳴泣。
蘇煙微迎著風雪，踏著雪地，緩緩回去。
她的腳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留下一個個足印，又很快的被新的雪覆蓋上了，消失不見，恢覆原樣。
恍若，一切從未發生。
足印也好，悲傷也好，遲早有一天，會消失不見。
不留下一絲痕跡。
一個人來到了這個世上，又離開了這個人間。
……
……
她回去之後，在屋內坐了一夜。
直至天明。
蘇煙微離開了蜀山劍派，她乘坐著天鳶，冒著風雪，前往了浮空城。
浮空城。
蘇煙微直奔唐府。
唐府的守衛早已經熟悉她，看見她，驚訝道：“蘇仙子，您又來了。”
“怎麽沒見著寒少爺？”
蘇煙微心下一痛，強忍著悲傷說道，“我要見清月師姐，勞煩你通報一聲。”
守衛見她神色不對，也不敢多問，連忙轉身進去通報了。
片刻之後。
一襲青色道袍的寒清月急匆匆從內走了出來，她清麗的臉龐上神色似有急色，她來到蘇煙微面前，問道：“發生了何事？
”
蘇煙微看著她，抿緊了唇。
她什麽話也未說，只是取出了那塊火靈玉，交給了寒清月。
寒清月看著這塊火靈玉，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她目光怔怔的看著這塊火紅灼目的仙玉，一滴晶瑩的淚珠自她的眼角滑落，然後不斷的有淚珠滾落，滾燙的淚珠一滴滴如
斷了線般落在地面的積雪上，燙的仿佛要將這片冰雪融化。
無聲的落淚。
沒有言語，沒有哭泣聲。
只有莫大的悲慟，和沈痛的悲傷。
巨大的悲痛籠罩著面前這個強勢清冷的女道君，她清麗的容顏布滿了淚水，一身青袍空蕩蕩，佇立在風雪之中，寒風凜冽
，大雪紛飛。
天地為之同悲。
“……師姐。”蘇煙微看著她，許久之後啞著聲音說道，“寒師兄他，不希望見到你這樣。”
“最後，他是笑著離開的。”
“他讓我告訴你，他希望你自由快樂。”
寒清月清麗的臉龐上淚痕蜿蜒，眸中的悲傷濃郁沈痛，“傻孩子，他為什麽不說！”
“為什麽不說……”
“為什麽不親口告訴我……”
“因為，他不想你難過。”蘇煙微說道，“他不想讓他最後的時間，惹你傷心。”
聽到這句話，寒清月瞬間被擊破了所有的防禦，強忍著的悲傷和痛苦噴湧而出，她失聲痛哭，“如何能不悲傷，如何能不
痛苦！”
“他是我一手帶大，我心愛的弟弟啊！”
寒清月的父母很早就隕落了，只留下一個繈褓裏的弟弟，她在先後喪父喪母之後，強忍著悲痛，將所有的情感和愛都傾註
在了唯一的弟弟身上，這是她唯一的親人……
從此之後，只剩下她一個人。
蘇煙微也是後來才知道，寒天長老並非是她祖父，而是她祖父身邊的道童，寒清月父母隕落之後，她和寒清竹失去了倚靠
庇護，已是蜀山劍派長老的寒天長老，顧念舊情，將這對姐弟接了過去，當做是孫子孫女來養育。
但到底不是親生的，寒天長老與寒清月、寒清竹之間更多的是恩情，而非親情。
這也是寒清月會嫁去浮空城唐家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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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蘇煙微狐疑的目光，唐松鶴決定先將唐陵越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拖後腿的家夥給打發走，免得在此壞事。
“陵越。”他對唐陵越語氣平淡說道，“三長老讓你去他那裏一趟。”
唐陵越聞言，奇怪說道：“可是我剛從他那裏過來啊！”
“……”唐松鶴。
失策了。
“許是又有什麽事吧。”唐松鶴面色不變，冷靜自若說道。
唐陵越張口，想要說些什麽。
“讓你去，你就去。”唐松鶴目光盯著他，語氣雖然平靜沒有情緒，卻莫名的讓人感到一陣壓迫。
唐陵越：……
他對上唐松鶴的目光，頓時頭皮發麻，不敢再多說了。
“我這就去。”他麻溜的滾了。
等到唐陵越走遠了之後，唐松鶴方才轉頭對著蘇煙微解釋說道：“我自幼身體不好，虛弱不宜走動，因而以輪椅代步。長
而久之便養成了習慣，一時難以改掉。”
蘇煙微聽後仔細琢磨了一下，覺得他這話總結下來一句，不就是他不想走路所以才做輪椅，簡而言之就是懶嗎！？
想到這裏，她看唐松鶴的目光頓時就變了，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看著風雅清貴的一個人，結果是懶癌晚期患者嗎？
唐松鶴自是察覺到她目光的意思，他不以為意輕笑了聲，說道：“有時候稍微示弱一下，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蘇煙微聞言楞了一下，還不等她仔細思考他這句話的意思。
唐松鶴就重新坐回去了輪椅，朝著蘇煙微腳邊的小白貓招手，“過來。”
小白貓蹭在蘇煙微的腳邊，冰藍色的眼眸給了他鄙夷不屑的目光。
唐松鶴面色不變，含笑說道：“你答應過我什麽？你若是反悔，我也不必遵守約定。”
“……”
小白貓這才不情不願的朝他走去，來到他跟前，然後朝前一躍，跳上了他的膝上，趴下了，身後雪白毛絨絨的尾巴搖晃了
幾下。
“今日便到此為止吧。”唐松鶴對蘇煙微說道，“明日見。”
蘇煙微目送著他離去，心下覺得奇怪，她怎麽就這樣和他定下了明日見的約定？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是哪裏呢？
……
……
幾日後，蘇煙微終於知道是哪裏不對勁了！
事情是這樣的。
這一日，蘇煙微和往常一樣，和小白貓在庭院裏玩耍，唐松鶴坐在輪椅上在不遠處看著她們玩耍，既沒出聲打擾她們，也
沒有加入她們。
變故就在這一瞬間發生。
忽地，一只龐大的銀灰妖狼從前方疾奔了過來，朝著蘇煙微襲擊而去。
察覺到殺氣，蘇煙微擡眸看去，見那只目光兇狠露出鋒利獠牙朝她襲擊而來的銀狼，她正欲拔劍。
正在她腳邊蹭蹭撒嬌求抱的小白貓忽地朝前躍了出去，朝著那頭銀狼發出一聲虎嘯，“吼！”
蘇煙微聽見這聲虎嘯，當即就楞住了。
便只見，小白貓的身形在空中不斷地拉長變化，膨脹，最終變成了一只巨大的威風赫赫的白虎。
體型巨大的白虎朝著前方那頭銀狼，發出一聲威脅的吼叫，“吼！”
那銀狼頓時目露膽怯，身形朝後退了一步。
它慫了。
白虎直接沖了上去，一爪子將它狠狠擊飛了出去，銀狼不敵摔落在旁邊地上，白虎緊接著沖了上去，爪子按壓在了銀狼的
頭部，將它碾壓在地上。
“別弄死了。”唐松鶴的聲音響起，依舊是清清淡淡平靜如常，“死了，會很麻煩。”
白虎聞言，擡頭朝他吼了一聲，狀似不滿。
“聽話些。”唐松鶴對它說道，“你也不想給蘇道友惹麻煩吧？”
聽到蘇煙微的名字，白虎這才不甘不願的松開爪子，放過了這頭奄奄一息的銀狼。
恢覆自由之後，銀狼立馬站了起來，然後扭頭就朝旁邊跑遠了。
蘇煙微：……
她看著那頭威風赫赫體型巨大的白虎，臉上表情有些懵，我的貓呢？我那麽小的一只可愛的貓貓呢？
怎麽，怎麽突然變的這麽大！
小白貓瞬間變成大白虎，前後反差如此之大，饒是蘇煙微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大白虎還踱步來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然後低下頭，毛茸茸的腦袋往她腿上蹭。
蘇煙微：……
你已經不是小貓貓了！
我不夠你蹭的！
她抽了抽嘴角，不得不伸手阻止它的動作，她伸手抱住了大白虎的腦袋，順勢的撫摸了幾下，“謝謝。”
“謝謝你保護了我。”她說道。
大白虎聞言，擡起頭，冰藍色的豎瞳看著她，朝她咧開嘴笑了。
笑起來，又乖又萌。
就算是變成了大貓貓，那也是可愛的大貓貓！
萌度一點都沒有下降！
不遠處坐在輪椅上的唐松鶴看著這一幕，挑了挑眉，臉上神色有些意外，他對著前方正朝著蘇煙微撒嬌的白虎，冷酷無情
說道：“變回來！”
大白虎扭頭，朝著他就是一聲吼，發出不滿的吼叫。
唐松鶴不為所動，“你太大了，你也想和蘇道友玩吧？”
“這麽大，她如何和你玩呢？”
蘇煙微：這麽大，其實也可以一起玩的。
小貓貓，有小貓貓的玩法。
大白虎，有大白虎的玩法。
白虎聞言冰藍色的豎瞳裏浮現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後片刻之後，又重新變回了那只小白貓，蹭著蘇煙微的小腿，“喵嗚，
喵嗚，喵嗚……”的撒嬌，叫聲又軟又萌。
看著重新變回去的小白貓，蘇煙微還有些遺憾呢！
她將小白貓抱在懷裏，然後轉頭對著旁邊唐松鶴感慨道：“你們兩個，可真不愧是主寵。”
唐松鶴聞言，挑了下眉。
“一樣會騙人。”蘇煙微說道。
唐松鶴明明身體健康沒有任何殘缺，卻非要坐輪椅，給人一種他很病很弱的即視感。
這只小白貓就更不得了，明明是威風赫赫戰力爆表的白虎，卻偏生要偽裝成一只嬌柔羞怯的小白貓，騙死了人。
以往蘇煙微還覺得唐松鶴和小白貓相性好差，看著好不和的樣子，結果，這對主寵在騙人這方面簡直是天生契合！
“我可沒有騙人。”唐松鶴說道，他聲音淡淡，“只是你們先入為主，誤會了而已。”
“喵嗚，喵嗚！”小白貓也跟著發出了幾聲叫，像是在讚同他的話。
蘇煙微嘴角抽了抽，你們就是在騙人好嗎！
別否認狡辯了！
……
……
最後，蘇煙微將小白貓還給了唐松鶴，轉身告辭離開了。
她前往寒清月的院子。
等她進去的時候，寒清竹正和寒清月在聊著事情，看見她來了，寒清月朝她招手說道，“蘇師妹。”
蘇煙微走了過去，在她面前坐下，“清月師姐。”
“蘇師妹，你來的正好。”寒清月說道，“青竹方才與我說，他打算明日返回宗門。”
蘇煙微聞言頓時怔住，她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眼身旁的寒清竹，在此之前她可沒聽他說過，沒聽寒清竹說過他要回蜀山劍派
啊！也就是說，寒清竹是臨時起意的。
“你勸勸他，晚些時日回去，過了年再回去不正好？”寒清月說道。
蘇煙微是站在寒清竹這邊的，寒清竹既然提出要回去蜀山劍派，便說明他做出了決斷，所以她想了想，便對寒清月說道：
“寒師兄有他的打算吧，我聽師兄的。”
寒清月聞言楞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樣說。
“青竹。”她看向寒清竹說道，“姐姐希望你能夠留下來，再多陪姐姐一段時間。”
寒清竹對著寒清月，說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總有分別的一日，又何必執著是今日、明日還是後日呢？”
“姐姐，我意已決。”他看著寒清月，說道：“還請姐姐成全我。”
“……”
寒清月聞言，沈默未再說話。
她目光看著面前寒清竹，眉頭微微蹙起，總覺得他方才那番話，話中有話。
告辭寒清月之後。
蘇煙微與寒清竹返回他們下榻入住的院落。
“寒師兄，你怎麽想的？”她看著寒清竹問道，“你已經有決定了嗎？”
“嗯。”寒清竹說道，“我已經決定好了。”
蘇煙微看著他。
“我不想再給姐姐造成困擾了，我不想她難過。”寒清竹說道，他看著蘇煙微，“我可以將一切拜托給你嗎？”
“……”
蘇煙微看著他，許久之後，朝他緩緩點頭，“可以。”
次日。
蘇煙微和寒清竹便告辭了寒清月，離開浮空城。
在離開之前，蘇煙微特意去找了唐松鶴，與他辭別，“以後就不能和貓貓玩了。”
她一邊逗弄著小白貓，一邊語氣遺憾說道。
唐松鶴看著她用一根狗尾巴草逗弄著白虎團團轉，眼神有些微妙，已經知道了這只白貓的真身，還如此對待它嗎？
真是個奇怪的小姑娘。
“那麽，再見了。”蘇煙微對著小白貓，也對著唐松鶴說道，“有緣再見。”
——
蘇煙微和寒清竹離開了浮空城，二人返回蜀山劍派。
在回城的路上。
寒清竹對蘇煙微說道：“如果我現在將事情告訴姐姐的話，姐姐一定會因此難過，然後去尋找給我延壽續命的辦法，就跟
祖父一樣。”
“但是已經沒用了，我已經不可能再活下去了。”寒清竹對著蘇煙微語氣異常平靜說道，“我不希望，姐姐因此再為我難
過，也不想她再為我奔波了。”
“等我死了之後，一切就拜托你了。”
蘇煙微看著他，沈默許久。
許久之後，“好。”她回道。
“我活著，所有人都會因此不幸，痛苦。”寒清竹說道，“我死了，雖然他們一時會悲傷，但是遲早他們會走出來，沒有
拖累，他們會獲得幸福。”
聽見這句話，蘇煙微下意識的想要反駁他，卻在看見寒清竹臉上表情的時候，沈默了。
如果，如果他真的沒救了，如果這真的是他最後的時光，她又何必反駁他呢？
就讓他這樣，釋然解脫的赴向死亡，或許更好。
回去蜀山劍派之後。
寒清竹病倒了，就仿佛是沒有了牽掛，沒有了心願，坦然的接受了他的命運，重病在床。
病來如山倒，他就像是一座被擊垮的山，瞬間崩塌了。
躺在床榻上，整個人迅速的消瘦，虛弱，蒼白……
蘇煙微給青醫、靈犀山主寫信求助，但無論是青醫還是靈犀山主都告訴她，“極寒冰魄之體無藥可救，無法醫治。”
“這簡直就像是上天給他判了死刑一樣。”蘇煙微與雲霄劍尊說道，“這太不公平，太不公平！”
“有誰生來就註定要死的？”
雲霄劍尊看著她，說道：“天道本來就是不公，仙凡之別便是最大的不公。”
“寒清竹多活了十幾年，也算是短暫的逃脫了宿命。”他看著蘇煙微說道，“偶爾有的時候，你也該學著接受。”
“……”
蘇煙微沈默，許久未言。
在寒清竹重病的這段時間，她時常往紫霞峰跑去，看望寒清竹。
已經病的神志不清的寒清竹卻對她說，“你不必再來了，何必再來？”
“我這幅樣子，很醜吧？”他說道。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這個？”蘇煙微看著他這幅蒼白瘦的不成人形的樣子，只覺得心下一陣抽痛難過，“誰會在意
這個啊！”
躺在床榻上的寒清竹對著她扯了扯嘴角，笑道：“我會。”
蘇煙微聞言，心下更加難過了。
“真醜啊！”寒清竹說道。
“胡說！”蘇煙微看著他，強忍住悲傷，說道：“你又看不見，說什麽醜不醜的，你這是偏見。”
“看見了哦。”寒清竹說道，他偏過頭目光望著窗外，“從這裏，可以看見屋外的雪人，我們一起堆的那個。”
“真醜啊！”他說道。
“……”
寒清竹透過窗戶看著屋外的那個雪人，說道：“過了這個冬天，春天來了，雪就會化掉。”
“多像啊，我和他。”
蘇煙微看著他，用力的眨了眨眼，強忍著眼眶的澀意，說道：“你一定會看到明年的桃花開的！”
“等到桃花開了，我們一起去賞花啊！”
寒清竹看著她，漆黑明亮的眼眸裏倒映出少女悲傷的模樣，他對著她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像是雪花飄落在人間，仙鶴
展翅欲飛的瞬間，縹緲空靈，“好啊！”
到底，寒清竹沒活過這個冬天。
就在年關的前一天，一個寒冷的夜裏，寒清竹病逝了。
在他病逝之前，見過的最後一個人，正是蘇煙微。
那夜，紫霞峰的道童深夜跑來，敲響了蘇煙微的門，“寒師兄，他、他想見你最後一面。”道童眼眶通紅的看著面前蘇煙
微，強忍著悲傷對她說道。
那一瞬間，蘇煙微的腦袋一片空白。
她沙啞著聲音，問道：“就是今夜了嗎？”
“……嗯。”道童答道。
蘇煙微的聲音啞的不像話，她說道：“好，我們走吧。”
她跟著道童，連夜冒著風雪，趕赴紫霞峰。
今夜下雪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從天而落，很快的鋪滿了整個世界，落在了枝頭，地上，屋
頂……
一場風雪，一陣寒。
雖說早已有準備，早已經最好最壞的打算，但是等到這一日，真的來臨。
依舊不免悲傷，鋪天蓋地襲來的悲傷。
蘇煙微推開門，她看著前方床榻上躺著的那個人，眼底彌漫著沈重的悲傷。
“你來了。”寒清竹看著她，對著她露出笑容。
“外面下雪了。”他說道，“好大的雪啊！”
“就像是那一天，我遇見你的時候一樣。”寒清竹說著，臉上露出了明亮的笑容，漆黑的眼底都亮起了光，他望著門口站
著的蘇煙微，說道：“其實那天我是故意的，故意叫住你。”
蘇煙微看著他，強忍著悲傷，說道：“是嗎？”
“是啊。”寒清竹說道，“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要死了，這次是真的要死了，沒人能救我。”
“我也不想讓人救，太痛苦了。”
“可是我也不想就這樣一個人孤零零的死去，無人知曉的死在無人註目的地方，太可悲了。”寒清竹說道，“所以我叫住
了你。”
他看著蘇煙微，臉上笑容明亮，“因為太寂寞了吧，所以叫住了你。”
“這是我一生中，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我後來無數次的慶幸，那時候叫住了你。”
聽著他的話，蘇煙微心下一片的悲傷，她朝著他走過去，“你該早點叫住我的。”
“那也要有機會啊！”寒清竹對著她笑，“遇見你的時候，太晚了。”
“如果早點遇見你……”他頓了下，“算了，沒有如果。”
他伸出手，將一塊火紅的像是火焰一樣明亮灼燒的玉佩放到蘇煙微的手裏，“拜托你，將它交給我姐姐吧。”
“我將自由歸還給她。”
“一切拜托你了。”寒清竹對著蘇煙微笑著說道，“謝謝，謝謝你。”
說罷，他閉上了眼睛。
“……”
蘇煙微站在那裏，許久，許久，許久未動。
直到，那縹緲虛弱的呼吸停止。
一股巨大的悲傷襲上了她的心頭。
她伸手捂住了眼睛。
屋外，傳來了一聲悲泣，嗚咽的哭聲響起。
是風聲，是雪聲。
今夜的風雪格外的凜冽，寒冷。
……
……
蘇煙微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那間屋子的，就在今夜她失去了她的一個朋友，永遠的失去了他。
她站在門外，看著前方那個胖乎乎憨厚可掬的雪人，是那日，她和寒清竹一起堆的。
風雪不斷，灑落人間。
仿佛天地在鳴泣。
蘇煙微迎著風雪，踏著雪地，緩緩回去。
她的腳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留下一個個足印，又很快的被新的雪覆蓋上了，消失不見，恢覆原樣。
恍若，一切從未發生。
足印也好，悲傷也好，遲早有一天，會消失不見。
不留下一絲痕跡。
一個人來到了這個世上，又離開了這個人間。
……
……
她回去之後，在屋內坐了一夜。
直至天明。
蘇煙微離開了蜀山劍派，她乘坐著天鳶，冒著風雪，前往了浮空城。
浮空城。
蘇煙微直奔唐府。
唐府的守衛早已經熟悉她，看見她，驚訝道：“蘇仙子，您又來了。”
“怎麽沒見著寒少爺？”
蘇煙微心下一痛，強忍著悲傷說道，“我要見清月師姐，勞煩你通報一聲。”
守衛見她神色不對，也不敢多問，連忙轉身進去通報了。
片刻之後。
一襲青色道袍的寒清月急匆匆從內走了出來，她清麗的臉龐上神色似有急色，她來到蘇煙微面前，問道：“發生了何事？
”
蘇煙微看著她，抿緊了唇。
她什麽話也未說，只是取出了那塊火靈玉，交給了寒清月。
寒清月看著這塊火靈玉，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她目光怔怔的看著這塊火紅灼目的仙玉，一滴晶瑩的淚珠自她的眼角滑落，然後不斷的有淚珠滾落，滾燙的淚珠一滴滴如
斷了線般落在地面的積雪上，燙的仿佛要將這片冰雪融化。
無聲的落淚。
沒有言語，沒有哭泣聲。
只有莫大的悲慟，和沈痛的悲傷。
巨大的悲痛籠罩著面前這個強勢清冷的女道君，她清麗的容顏布滿了淚水，一身青袍空蕩蕩，佇立在風雪之中，寒風凜冽
，大雪紛飛。
天地為之同悲。
“……師姐。”蘇煙微看著她，許久之後啞著聲音說道，“寒師兄他，不希望見到你這樣。”
“最後，他是笑著離開的。”
“他讓我告訴你，他希望你自由快樂。”
寒清月清麗的臉龐上淚痕蜿蜒，眸中的悲傷濃郁沈痛，“傻孩子，他為什麽不說！”
“為什麽不說……”
“為什麽不親口告訴我……”
“因為，他不想你難過。”蘇煙微說道，“他不想讓他最後的時間，惹你傷心。”
聽到這句話，寒清月瞬間被擊破了所有的防禦，強忍著的悲傷和痛苦噴湧而出，她失聲痛哭，“如何能不悲傷，如何能不
痛苦！”
“他是我一手帶大，我心愛的弟弟啊！”
寒清月的父母很早就隕落了，只留下一個繈褓裏的弟弟，她在先後喪父喪母之後，強忍著悲痛，將所有的情感和愛都傾註
在了唯一的弟弟身上，這是她唯一的親人……
從此之後，只剩下她一個人。
蘇煙微也是後來才知道，寒天長老並非是她祖父，而是她祖父身邊的道童，寒清月父母隕落之後，她和寒清竹失去了倚靠
庇護，已是蜀山劍派長老的寒天長老，顧念舊情，將這對姐弟接了過去，當做是孫子孫女來養育。
但到底不是親生的，寒天長老與寒清月、寒清竹之間更多的是恩情，而非親情。
這也是寒清月會嫁去浮空城唐家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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