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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開荒第一五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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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久坐月子, 新生兒慢慢成長,每天的樣子都不一樣,從一團猴子似的“小怪物”長成了粉嫩可愛的胖娃娃, 待滿月時趙小寶已經很喜歡自己這個新出生的小弟弟了, 摸著弟弟柔軟的小腦袋笑瞇瞇地說:“等他大點了,我要給他紮小辮,可以嗎, 爸爸?”

趙禛點頭。

趙小寶美滋滋, “我還準備了好多小衣服,拿來拿來。”

侍從拿來了一個精致的小箱子,趙小寶打開後如數家珍地給趙禛展示自己的收藏品, 有荷葉邊的小裙裙、有小碎花的小上衣、有漂亮的頭繩、有可愛的發夾……她拿了一朵和弟弟腦袋差不多的絹花在弟弟頭上比了比, “好看不?”

趙禛, “……挺好看。”

他糾正地說:“是弟弟。”

趙小寶眨眼睛,“我知道啊,是弟弟,但也可以打扮嘛。”

趙禛,“……可以。”

趙小寶開朗地笑著,把那朵有弟弟腦袋大的絹花別自己腦袋上,那是一朵栩栩如生的黃色芍藥,艷比真花。小姑娘帶著燦爛無比, 她笑著在趙禛跟前轉了個圈,“我會好好待弟弟的, 放心好啦。”

趙禛笑了,上前抱住女兒, “那是當然。”

小嬰兒這時候餓了, 因為剛睡醒是哼哼唧唧地哭, 乳母躬身上前把孩子抱了下去餵奶,趙禛腦海中卻浮現出楊久的話:芒的事情我知道。

她知道。

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她如此聰慧,只是假裝不知罷了。

世人皆知芒是楊久的養子,冠以楊姓。

很多人猜測,楊久身為王妃送十來歲的少年郎入伍是培植自己在軍中的力量,因為她沒有家族勢力、人單力薄……

當芒率領人馬孤軍深入草原後,對楊久的質疑只增不減,各種揣測的、諷刺的、陰陽怪氣的……

當芒及麾下進入草原後久不露面,攻訐他冒進貪功的同時更多了許多質疑叛逃的聲音,連帶著看向楊久的目光都帶上了異樣。

總有蠢蠢欲動者,利益維護者,在裏面制造各種事端。

楊久選擇了避險,她懂他的維護,但她更不想他腹背受敵,北境來到都城,正是需要紮實根基的時候。既然想要保護她讓她什麽都不知道,那楊久就配合著什麽都不知道吧,抱著孩子,她笑了笑。

“媽媽,你想什麽呢?”趙小寶好奇地問,“我走進來你都沒有發現。”

“笑媽媽忍了這麽就終於還是忍不住和你爸爸說了。”

“說了什麽?”趙小寶湊過去,“能和我說說不?”

“不行。”楊久擡起手在女兒的腦門上戳了下,“現在不是功課的時間嗎,你為什麽在這裏?”

趙小寶心虛地轉動眼睛。

“嗯?”楊久問。

趙小寶趕緊溜,腳底抹油地走了,“我就出來透透氣,老師給的課間休息啦,這就回去。”

聲音還在回響,人已經不見了蹤影,楊久笑著看向趙禛,“這個時間你怎麽也在這裏?”

做父親的可理直氣壯多了,君王不早朝、其他人可沒轍,“我想在這裏。”捏了下兒子的小手,又輕撫了下楊久的臉頰,“瘦了。”

“……你什麽眼神啊,我坐月子呢,只會胖,腰身都肥了,等出了月子我一定要瘦回來。”轉而,楊久輕聲問,“芒的情況究竟如何了?”

“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就是怕你憂心。”

“我知。”

“芒自進入草原後就杳無音信。”

楊久怔了怔,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那個孩子我養了幾年,也算是知道他的脾氣,是個倔強高傲的,絕對做不出背叛的事情,他是草原上的狼,只會帶著獵物歸來。”

趙禛輕輕地說,“我信。”

······

千裏之外,芒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

“有人惦記你。”陳松延隨口說。

“那是肯定的,娘娘肯定惦記著我呢。”

陳松延白了一眼。

這麽長時間在草原上的風餐露宿,磨礪的不僅僅是外表還有精神,使得陳松延從一個和善又軸的青年成了幹練粗糙的漢子,老辣了許多。

“嘖,說你胖還喘上了。”

“哈哈哈哈,你這是嫉妒。”芒從腰間撤下布巾擦拭著長劍,血水拭幹露出鋒利的劍身,鍛造中自然產生的花紋冷冽殘酷,他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身後是屍橫遍野,身前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草原青青,沒有風,血腥味合著青草味、泥土味和不知名的花香仿佛凝固在這快遞方。

眼角餘光處,還有不少俘獲的男女老少。

陳松延說:“都傳韃子人高馬大、膘肥體壯,非常彪悍,騎在馬上成群呼嘯而來,猶如山呼海嘯。但一路走來,遇到的不少部落男女都瘦弱不堪,孩子餓得腦袋比身體還大,細細的小手、細細的小腳,手上力氣大點就怕捏碎了。”

“我漢家之地男耕女織,糧食充足,人能吃飽,哪裏像草原上牛羊逐水而居,人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僅有的食物要供給部族裏的戰士,剩下的人只能夠餓肚子,年紀上來的老人沒有生存能力,就會脫離部族默默死去。”芒收回劍,冷漠的聲音說:“說他們彪悍勇猛,因為也只有這些能夠炫耀。我們在邊地交戰的騎兵、剛入草原遇到的部落,不是戰士就是富足的,現在進入草原腹地,看到的才是真正的草原。”

“你說得對,這些人怎麽辦?”

“驅趕。”芒沈思了一下,“往東驅趕。”

陳松延想了下認同,“可以,我們從東邊來的。”

他哂笑了下,“草原上也不是鐵板一塊,那位新的大汗步子邁太大,自己這裏還沒有穩定下來就急於對我大齊發動進攻,想要以此立威,真是癡人說夢。”

二人說了一番,最後芒有些茫然地撓撓頭,“我們一開始的計劃是靠近那位新大汗的王帳探探虛實,現在王帳的影子都沒有找到。”

“……幾次在草原上迷路。”

二人相視苦笑,草原上太大了,蒼蒼茫茫的,如果是沒有太陽的白天後者是沒有星辰的夜晚,分不清東南西北,很容易就迷失方向。

茫然後芒的眼神逐漸堅定,他揶揄地看向陳松延說:“要不要幹一票大的,金池可不遠了。”

“你想……”陳松延沒有說完。

芒勾了勾嘴角含笑點頭,“王帳不知所蹤,但金池就在眼前,舍近求遠幹啥,端了就是。”

“好,聽你的。”陳松延沒有反對,他心裏面蠢蠢欲動,跟著芒屢次冒險讓沈穩的他顧慮少了許多許多。

金池,草原上祭祀祭奠的地方,聽一些被俘的部落老媽媽說現在正是部落群聚參加祭祀,祈求長天賜予風調雨順好時節的日子,難怪他們遇到的部落越來越多。

二人一拍即合,決定幹一票大的。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幽州府,焦將軍鎮守之地,半夜,突然傳來篤篤篤急促的敲門聲,把焦將軍和老妻吵醒,妻子有點起床氣,焦將軍正哄著呢,聽外面人報:“將軍,城外出現騎兵,為首之人是楊芒和陳松延。”

焦將軍二話不說從床上一躍而下,年紀大了,身手沒有以前靈活,沒有輕靈地躍下反而是連滾帶爬地沖到了門口,衣服都來不及穿戴整齊就往外面跑,夫人在身後笑罵,“出息,年輕時候的從容呢,真是越老越回去了。”

趕緊使人把衣服鞋襪送出去,難不成讓將軍光著腚見將士嗎。

侍從跑著送衣服才趕上焦將軍的速度,焦將軍呵斥,“幹啥呢,沒看到現在急著呢嗎!”

“將軍,衣服,鞋。”

焦將軍這才意識到自己一只腳光著呢,腚是絕對沒有露出來的,摸著腦門拿了生媽了個巴子的,“還不快伺候老子穿衣服。”

匆匆忙忙穿戴整齊了出門,騎上馬就是出城。城門罕見地在半夜打開,沈沈的聲音穿透了整個幽州府,驚醒了許多在睡夢中酣睡的人。

城外,焦將軍看到駐紮好的隊伍,眼睛逐漸瞪大,隔老遠他都可以聞到血腥味。熊熊火把照耀下,他看到了與出去時截然不同的軍隊,那些兵行動之間流露出來的肅殺果決是浴血奮戰了多少才鑄就而成啊!他險些忘記了呼吸,待找回時才發現自己興奮得兩眼冒光,恨不得從芒和陳松延手裏把這支隊伍搶回來,親兵咳嗽了好幾次提醒焦將軍註意儀態,小芒將軍眼神都不對了啊!

芒打了個哈欠,“抓到了草原可汗一母同胞的弟弟,我們還帶回了金池上白狼雕塑,上稟的折子陳松延在寫了,你有啥要問的去找他,我困了,睡覺睡覺。”

芒臉色蒼白,嘴唇沒有血色,神色倨傲,但眼神困倦,焦將軍從他身上聞到了更重的血腥味,知道他身上有傷,沒有糾纏就讓人去休息了,自去找陳松延問明情況。

待天亮,一封捷報夾著陳松延的折子八百裏加急地往京城送,一路驛站換馬人不停,小十天趕到了京都,奏報出現在了趙禛的面前,奏報後面還有獻俘,因為人多車重,速度較慢,會晚上十天半個月才到京城。

趙禛看著奏報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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