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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開荒第八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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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倒退幾個時辰, 此時醫療隊還沒有離開,繼續為剩下的村民接種牛痘。

因為接種牛痘要先檢查身體,看是否合適接種, 也算是官府免費給百姓了一次全民體檢。

和王異的交談, 使楊久打開了一些思路,分別後就回到房裏把昨晚草草寫的計劃書補充完整。越寫越多,越寫她反而沒有了一開始的壯志酬籌, 變得長籲短嘆了起來。

“公子, 蜜水。”

小乙給楊久倒上熱水,“公子這是怎麽了呀,怎麽唉聲嘆氣的?一人計短兩人計長, 公子說出來, 小乙說不定能夠幫忙呢。我可以給公子磨墨, 給公子鋪紙,給公子講笑話。”

楊久噗嗤笑了,“給我講小明嗎?”

小乙跟著樂了,“公子知道了啊。”

“是啊,知道我們小乙到處和人講小明背井離鄉。”

楊久知道的時候嘴角抽抽,沒想到自己心血來潮給小乙講了個講話,然後這個笑話就遍地開花了。

時不時能夠聽到人說“小明背井離鄉,全村人沒水喝了”, 然後大家一陣尬笑,尬笑完後進入冷漠……明明是夏天, 竟然感受到了冬天的涼,真是消暑降溫之必備良品。

小乙擡頭挺胸, 驕傲地說:“我已經知道小明背井離鄉後為啥全村人沒水喝了, 公子好壞哦, 玩文字游戲。”

“你是自己弄明白的,還是小甲說的?”楊久好奇。

小乙心虛地說:“當然是我自己。”

好吧,是小甲。

楊久笑了,有時候人思維轉不過來,鉆了牛角尖就是弄不懂的,小乙就是這樣,一根筋地弄不明白,小甲一點就透了。

“公子,光顧著說我了,你的煩惱還沒有說呢,說說嘛,小乙幫你解決。”

楊久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就是文字啊,不識字,是不是背井離鄉的笑話就弄不懂。因為不識字,很多推廣就是空談,百姓不懂你在講什麽。還是要搞教育,但這個課題太大了,我承擔不了啊。人沒法一口吃個餅,慢慢來,先從田莊的教舍說起。”

她端起水杯,一口喝幹,抹抹嘴,槐花蜜,甜絲絲的。

“吃飽喝足快讀書,走,我們去河邊看看。”

小乙去拿帷帽,給公子戴上,“現在外面太陽大,公子戴上。”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陽,眉毛皺了起來,憂慮地說:“中午不睡會兒嗎?”

“睡覺浪費時間,不睡了。”

楊久紮好帷帽的帶子,“睡下去,一個下去就沒了。”

剛走出小院,不知道藏哪裏的兩個近衛就跟了過來。楊久已經習慣了,跟著就跟著吧,有啥事兒了還能夠有個應急處理。

視線掃過院墻,她看了鮮艷的顏色。

“小乙,看看,那是花嗎?”

小乙跑到墻根處撿起一束花,“紮得挺好看的,不知道誰放在了此處。”

楊久伸手要接過。

一個近衛擡起手臂阻止,“公子,先讓卑職查驗。”

楊久,“……不至於吧,一束花。”

“小心沒有錯。”

近衛從小乙手上接過花束,又是翻看又是聞還掐了一點花瓣嘗了嘗,確保無事後才送回到小乙手上。

他交握雙手行了一禮,“得罪。”

“無事,謹慎點好。”

楊久從小乙手中拿過花束,漂亮的不知名紅色花朵,每朵花都不大,紮成這麽一束腦袋大該收集很長時間吧。

“不知道誰摘了放在這兒的。你們看見了嗎?”

“回公子,是那個叫做芒的孩子。”

“……你們知道還對花束反覆檢查啊。”莊子上的孩子,應該不值得懷疑吧?

近衛說,“小心無錯。”

就算是公子怪罪,他們依然會這麽做。

楊久無力地擺擺手,肯定是趙禛走的時候下的命令,她多說就是浪費口舌。

她低頭研究起手上的花。

“這些是什麽花?”

“一種荊棘的花。”小乙搖頭,有個近衛知道。

楊久聞了聞,沒有香味,輕薄如皺紋紙的紅色花朵看起來有點兒像虞美人,她腦海中都有畫面了,熾烈陽光下一個矮小的孩子在荊棘叢裏夠著腳摘花,一朵又一朵,小手裏面的花束逐漸變大。荊棘的刺紮到了孩子的手,在嬌嫩的皮膚上留下淺淺的傷痕,也許有鮮血流出來,但那個擁有藍色眼睛的孩子倔強地沒有放棄……

她要被自己的想象感動了。

“你們看到他摘花了嗎?”

“回公子,我們二人未看見,但有人看見了。”

“去問問。”

楊久捧著花束又看了看,沒想到自己兩輩子——現代+現在——頭一次收到花朵,是個毛孩子送的。

又感動又好笑。

近衛的辦事效率很快,馬上就把看到芒摘花的人帶了過來,是個矮個子的莊戶,見到楊久頭都不敢擡,拘束地收著手腳,說話坑坑巴巴,很緊張,“那個野、野孩子喊了一堆其他孩子、孩子摘花的,誰摘的不好,他、他還罵。”

楊久,“……”

白感動了。

她現在甚至覺得花束上有被芒指使的孩子們的血淚。

啊啊,什麽破孩子,這麽小就會差使人。

“他說謊。”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墻後傳來,是芒。

“我沒有。”莊戶胡亂地揮著手,整個身體都抖了起來。

芒跳腳,他從墻後面冒了出來,“我是喊他們幫忙的,誰幫我,我就給誰吃的。是他們自己笨手笨腳,弄壞了花,我才罵的。”

“你哪裏來的吃的?”楊久問。

芒見楊久不相信自己,還反問自己,撅起了嘴巴,兇巴巴地說:“我省下來的口糧 。”

像是一頭不服管教的小狼。

“你的漢話怎麽一下子變這麽好?”楊久覺得神奇,還帶著口音,但條理清晰,和之前見判若兩人。

芒覺得自己被誇獎了,小孩子的心情就是那麽喜怒無常,他翹著嘴角,傲嬌地說:“我學的,那麽簡單,有什麽不會的。”

說完,一溜煙跑了。

“……小破孩子。”楊久失笑地搖搖頭,“你去問問那些孩子,是不是如芒所言,是有償的勞動。”

她相信芒不至於在這件事情上撒謊。

那是個驕傲的孩子。

近衛叉手,“喏。”

“等等,你們兩個叫什麽?”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卻一直不知道姓名是什麽,楊久有些過意不去,總不好餵來餵去吧。

兩個近衛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

幾乎齊齊說道:

“王成。”

“張濟。”

楊久看著王成,回憶地側了側頭,唔了一下,“你是不是那個找到母牛的兵?”

王成沒想到楊久還記得自己,按下心中的激動,他說:“回公子,是卑職。”

“你向王爺求的恩典是進入近衛啊,那好好幹。”楊久笑著勉勵,“大家都好好幹。”

二人稱喏。

心裏面無不感慨,被上官記住可不容易,王成之前不過和楊久有一面之緣就被認了出來,著實令人欣喜。

王成去問詢那些孩子了,張濟隨行。在讓小乙把花送回屋內前,楊久摘了兩朵簪在發髻上,雖然沒有鏡子照照,但覺得自己挺臭美。

竟然有人給自己送花了呢。

想想能高興許久。

楊久哼著不成調的曲子,往河邊過去。

這條田莊澆灌和生活賴以生存的小河蜿蜒著從遠處來,又蜿蜒著去向了遠方,聽老人們說小河曾今幹涸消失過,現在又出現了,且沒有因為幹旱消失,是老天爺給大家夥兒的一線生機。

河水不深,成年人跳進去不沒頂。

河面不寬,兩米不至。

河水清澈,看得見裏面有魚探頭吻著水面,帶出漣漪。再仔細看,能看到那些幾乎融於水色的青蝦在游動。

兩岸有茂密水草,給水中魚蝦提供遮蔽陽光之所,也緩解了水汽蒸發。

在河邊,楊久見到了石老大帶著莊子上兩個管事走著。

楊久一到,他們就迎上來行禮。

沒有寒暄什麽,楊久直接問,“小河的源頭在哪裏?”

“我沿著河騎馬走過,它全長十裏,河道寬寬窄窄,頭尾都不連著山河水脈。”

石老大看了眼左手邊一人,那人上前說。

“沒有源頭……”楊久眉頭微蹙,不可能憑空出來的,它下面有地下水脈!

此猜測一出,楊久心的就狂跳了兩下,目光灼灼地看著水面,如果地下真的有一條水脈,是否能夠引出水脈,以解幽州用水之困?

她知道,趙禛手下三州雖然都在邊境線上,但又略有差別,靖州、單州二地要往裏面凹一凹,幽州突出,三地猶如一個品字,相較於二地,幽州幹旱情況更甚。如果能夠引出地下水,那絕對能夠解燃眉之急。

問題是,水脈走向是什麽?

怎麽引出地下水脈?

楊久擡頭看著某個方向,那裏有著儲量豐富的露天煤礦,要是再發現地下水……

幽州藏著寶藏。

“連日幹旱,小河水位可下降過?”

回答的依然是石老大左手邊那人,他說:“回稟公子,下降過,約莫一掌的深度。但這兩三日,據我觀察,水位又上來了。”

“這是好事。”楊久問,“那位請來挖井的師傅呢?”

“剛才,還在。”石老大說。

“他有什麽說法?”

“他說,此地,本有,大湖。”

楊久疑惑,“大湖?”

“他、發現,此物。”石老大伸手向右,右邊那人已經從褡褳中取出一塊石頭,石老大沒有把石頭直接給楊久,而是看了眼近衛張濟,把石頭交給了他。

張濟拿過後給楊久。

楊久驚訝地發現石頭上有魚的化石。

“這東西多嗎?”

“多。”石老大言簡意賅。

楊久說:“我要見那個師傅。”

說曹操曹操就到,石老大的視線落在楊久的身後,說:“來了。”

楊久轉身,定睛找了許久才分辨出遠處一個移動的黑點是人騎著一頭驢。驢脖子上掛著老鈴鐺,發出叮當聲響。人很遠,聲音也很遠,石老大就聽見看見了。

等聲音近了,人已經看到,是個面黑身瘦的老漢,從外貌看不出年紀,看眼睛,應該不是很老。

老漢已經看到了楊久,下了驢子走了過來,給楊久行禮,“見過公子。”

“師傅好。”楊久沒有耽誤,直接問,“師傅,你是否能斷定地下有條大河?”

老漢瞇著眼睛沒有把話說實,“應該有地下水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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