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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開荒第五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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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豬的場面, 太血腥了啊!

楊久躲了起來,聽著豬哼哼的聲音,一點也不敢看。

躲在草垛後面, 楊久低頭用腳尖在地上畫圈圈, 一個又一個,偶爾有一兩只瓢子從她腳邊倉惶爬過,再也沒有之前的囂張。過了一會兒, 一只大公雞微微張開翅膀, 機敏地沖了過來,它速度挺快,身體左右擺動, 但腦袋紋絲不動, 腿長而矯健, 看起來就和侏羅紀公園裏的blue一樣。

楊久伸腿擋在大公雞的跟前,“幹嘛呢幹嘛呢,在莊子裏橫沖直撞的,撞到小朋友怎麽辦。”

大公雞見到是楊久,囂張的氣焰頓時收斂,甚至像假裝路過,悄悄溜走。一張雞臉上竟然能夠分辨出緊張、猶豫、慌亂……楊久覺得自己瘋了,要不然穿越雞真要修煉成雞精了, 她趁著某只雞偷偷溜走的間隙偷襲,一把在後頭抓住它, 穿越雞象征性地掙紮兩下就放棄了抵抗,充分體現了什麽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 好雞啊。

楊久把穿越雞拿到跟前, 狐疑地看著隨自己一同穿越來的夥伴, 試探地說:“下蛋公雞,公雞中的戰鬥雞,哦也。”

穿越雞眨巴眼,沒啥特殊的反應。

她嘀咕,“真是瘋了,我在想啥呢,這要是個人,肯定要瘋,穿越成一只雞啊一只雞,怎麽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老老實實給我吃蟲子、睡雞窩,還努力和母雞交朋友。”

穿越雞歪著頭,身為一只雞,指望它聽懂啥,聽懂才有鬼。

“你好好的,到處亂跑小心被人逮住吃掉,偷偷摸摸吃,我可沒法救你,知道嗎?”楊久雙手抱著雞甩了甩,生怕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夥瘋到把自己作到鍋裏面去。

穿越雞怯怯地咯咯兩下,它要被甩暈了。

“行了吧,你去玩吧,小心啊小穿,生命可只有一次。”楊久忍不住又叮囑了一聲。

一同穿越來的老鄉,不管是人是雞,他們有著相同的過去,只要情況可以,她希望穿越雞活得越久越好、越久越好……

穿越雞腳爪子一著地,它試探地往前走了兩步,然後扭頭看了眼楊久,見她不來抓自己了,趕緊撒丫子溜走,沖向了幸福的天堂,那兒一群花枝招展、環肥燕瘦的小母雞悠閑自在啄著地上的蟲子、草籽兒。穿越雞加入進去後,肉眼可見的那些小母雞圍繞著它,嘖嘖,看看吧,長得帥、體格好,到哪裏都是受歡迎的,男人們還不鍛煉?

幾個小孩子玩耍著跑過來,見到草垛後頭的楊久一個接一個停下腳步,四五歲的小娃娃們你推著走我推著你,嘻嘻哈哈地到了楊久跟前。

奶聲奶氣地,稀稀拉拉地喊著,“公子好。”

楊久笑了,挨個地揉揉他們腦袋,不管是小姑娘還是小男生都害羞了起來。

“去玩吧。”

小家夥們再次奶聲奶氣地說,“好噠。”

倒騰著小腳丫跑了,所過之處,雞群散開,狗子們叫喚,藍天白雲下簡單的快樂。

豬哼哼的聲音越來越低,楊久抱臂靠在草垛上等著,走開一會兒的小甲帶著水過來,給她遞上了溫熱的茶水。

“公子,我看他們已經殺好了,正在分。”小甲說。

楊久點點頭,喝著剛好入口的溫水說,“嗯,等分好了再過去吧。我見不得那個,肉是好吃,但那個吧……”

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無奈聳了聳肩膀說:“看到了就沒胃口了,那麽大的牲口,有時候覺得人很殘忍,肉是真的好吃啊。”

“公子心善。”小甲笑瞇瞇地說。

他不害怕,在重重深宮裏他見過遠比殺豬還要殘忍的事情,那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小小年紀就沒的小黃門、使女很多很多。

“哈哈,只要不覺得我偽善就成。”楊久自嘲地說了一句,“人就是矯情。”

再等等,楊久和看熱鬧的小乙說了,一旦肉分好了就來喊自己。

等待的過程並不漫長,她腦子裏很多事兒,田莊裏大大小小都擔在肩上,那麽多人指望著她過活,必須每天都打起精神來,有些明白趙禛的沈默,因為承擔的太多、能夠傾訴的太少,久而久之,就成了寡言的人。

之前說過,田莊內人員構成有三,一是依附來的普通農戶,有二十六戶,從附近的一裏、二裏、三裏、四裏、五裏五個村莊而來,共一百零六人;二是退伍老兵和家人,在田莊內占比較大,共三十二戶,合計一百三六人;三是屯墾的兵及部分人的家眷,此處一人成一戶的單身漢較多,戶數看起來多但人數不多,共六十戶,合一百單八人。

田莊大大小小的人口有三百五十人,在楊久看來是管理很大的農場了,這麽多人指著自己吃飯,有時候想想就窒息。再一想,幽州三地以萬計的人指著趙禛吃飯,楊久覺得更加窒息了,領導真不好做。

莊子裏面的人口結構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楊久覺得五歲以上、十二歲以下的孩子還是挺多,等農閑後就這麽無所事事地散養著不好,他們應該要接受教育,不然精力過剩,很容易鬧出亂子。

成年人也是……

兩道秀麗的眉毛起來,楊久抱著胳臂的手指控制不住地一點一點,心中細細地列著計劃。

走一步看一步規劃一步,未來五年的規劃必須有。

“公子,好啦。”小乙興匆匆地跑了過來,臉蛋緋紅,眼睛明亮,他的雙手在身前畫了一個大大的“西瓜”,“好大好大一只豬,分出好多肉。按照公子的吩咐,石老大在分肉呢,他的手可真準,歘歘歘幾下,割下來的肉看著大小不一樣,放秤上一量,公子你猜怎麽著。”

“嘿,竟然完全一模一樣重。”楊久用小乙的口氣說。

小乙驚訝地說:“公子,你怎麽知道我要說什麽啊。”

楊久和小甲對視一眼,她笑著說:“猜的呀。”

“公子真厲害,一猜就對了,就是一樣啊。”小乙誇張地比劃著,“那叫一個準啊,五花肉割一塊、裏脊肉割一塊、骨頭拿一個……明明一堆看起來亂七八糟的肉放到秤上卻一樣,看得我們眼睛都直了,好神奇啊,石老大是怎麽做到的?”

“你不會想知道的。”楊久夠頭朝外看了一眼,發現分肉的地方排著隊伍,大家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誰能夠想到來了田莊還能夠吃到肉!楊久思索了下,決定不出去了,免得自己一去他們拘謹,“小乙,你出去和石老大說一聲,把那些筋頭巴老啊留給我就成,好肉好骨頭都分了。”

“知道啦,公子。”小乙脆生生地應了,轉身小跑著過去。

小乙走後,小甲說:“公子,出去轉轉吧。”

他看得出來,公子明明是很想去湊熱鬧的。

楊久唉了一聲,“算了,我要是過去,他們該不自在了,肯定推讓著要我拿好肉。”

草垛那頭傳來了陣陣叫好聲,還有小孩子們歡快的笑聲,多開心呀,家家戶戶能夠分到肉吃是最開心的事兒了,普通莊戶家多少是逢年過節都舍不得割肉吃的,一年半載不見大肉大葷很正常,還是那句話,填飽肚子尚且來不及,吃肉是奢望。田莊豬圈裏養著三頭豬,現在殺了一頭,有些老人直搖頭,嘆氣地說:還沒長大,還沒長大啊。

和現代飼養的大白豬不同,土豬是花豬,那三頭豬收來時楊久已經了解過,已經養了小一年,吃的一直是豬草和泔水。人的營養不夠,養的豬營養更不夠了,一年的豬還那麽瘦,再養也不咋長肉了。

楊久說:“你要是想去看熱鬧就去吧,我一個人到處轉轉。”

“我陪公子。”小甲笑著搖搖頭。

楊久笑了笑,沒有催小甲去,她知道小甲是真的不感興趣,十七八的少年人卻被磨掉了棱角,深宮真是個神秘的地方。

“那好呀,陪我到處走走。”

小甲點頭,恭順地跟在楊久的身邊。

才走出去沒多久,小乙就白著一張臉過來了,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腳的,完全沒有先前的活躍。楊久嚇了一跳,“這是怎麽了?”

小甲去扶小乙,小乙哭喪著臉說:“嗚嗚嗚,公子我錯了,你說得對,我不應該知道的。”

楊久納悶,“嗯?”

“我聽、聽他們說。”小乙害怕地吞吞唾沫,心有餘悸地說:“他們說,石老大手那麽準,是殺人殺出來的。”

楊久無奈,“我說了讓你別問的,王爺的近衛營前身吧,是王爺率領的沖鋒營,個個悍不畏死,石老大就是那裏出身。”

這些在王府不是秘密,不需要打聽,沈千戶等人就和她科普過,那支沖鋒營組建初的二百餘人,活不下裏的不足二十之數,如果活著都是石老大這般三十到四十的精壯。

他們手上有數,是搏殺而來。

小乙心有畏懼,小雞啄米似地點頭,“再也不亂打聽了,真嚇人。”

他臉色白了白,不敢說自己聽到的那些故事。

現在排隊等著分肉是屯墾的兵,知道的特別多,當著石老大的面崇敬地說著石老大他們的故事。對別人來說是故事,對石老大來說是真正經歷過的回憶,大概是時間久遠,傷痛已經被覆蓋,石老大面色不變、不動如山,任由一群小家夥大呼小叫的。

楊久帶著小甲和小乙到處走走,太陽底下曬曬,小乙的面色明顯好了,不過已經不敢去分肉的那塊湊熱鬧,有些故事知道它的悲壯和豪邁,但聽一次就夠了,人的回避心態。

轉了沒多久,石老大過來找,小乙見到他,下意識畏懼地向後退了一步。

石老大,“公子,供桌,好了。”

楊久收起了笑容,鄭重地說:“好,我們過去。”

別不信這些,祭祀有時候能穩定人心、給予力量,向天借來的不是神佛的庇佑,是人類由心底而生的力量。

供桌上擺著他們所有的誠意,楊久手撚三根香站在供桌之後,她很感激,在古代田莊裏的老少允許她一個女子主持祭祀,也感激他們的信任,口中念著提前寫的禱文,是拜托趙禛寫的,她覺得很好,似她寫不出來的好。背誦完最後一句,她沈默地等待心中醞釀的情緒沈澱。隨後,她走上前,將三根香插|入了香爐,青煙筆直而上,仿佛上天垂憐,接受了他們最誠摯的禱告。

所有人默默註視著,看到這一幕,不由得露出興奮的笑容。

楊久看到一張張笑臉,心中也很歡喜,並不覺得背負上責任是難以沈重的負擔,他應當也是如此吧,看到三地百姓追隨的目光和信任,願意承擔下去。

祭祀完,家家戶戶回家吃肉。

楊久沒有采取大鍋飯的形式,而是每個人家領肉回去自己做,有不舍的每次做少點,有舍得的一次性多做點,不像是大鍋飯做了,吃多吃少都要鬧矛盾,那就開開心心的事情變得不開心了。

“我們嘛,就嘗嘗我的手藝,我給大家做紅燒肉吧。”特意辟出來給楊久休息的地方,孩子們眼巴巴地看著楊久,楊久說:“石老大給我們留了一塊好肉。”

好賴都說了,石老大還是這麽幹了,楊久也是無奈,便收下了好意,帶大家一起吃肉。

“除了紅燒肉,還有爆炒豬肝和豬肺湯,大家有口福嘍,我做肉可好吃了。”

這可不是瞎說。

楊久做紅燒肉是一絕,不少同事買了肉特意讓她代加工,就為了拿出來請客的時候漂亮。

有口皆碑的手藝,那可是群眾的點評。

孩子們歡呼,紛紛吵著要打下手。

田莊內一派欣欣向榮,田莊外,或者說幽州三地之外蟲災嚴重。寸草不生的田裏面,人們絕望地敲鑼打鼓、呼天喊地,有神婆打扮的人手舞足蹈,唱著奇怪的曲調,瘆人得慌。

看著明晃晃的太陽,看著地裏面到處爬的蟲子。

絕望。

絕望侵蝕一切,嗓子喊啞了,眼淚哭幹了。

賊老天,這是不給他們活路啊。

咯咯咯。

成群的母雞公雞在天際形成一線。

牧雞人的身影出現,是幽州刮來的“風”,是東北方向來的“風”。

頭發成把成把往下掉的郡守聽到消息猛地站了起來,眼睛瞪得極大,“你說什麽?”

下屬垂頭拱手,聲音是抑制不住的興奮,“稟太守,有牧雞者出現,雞群不下百只,所過之處,蟲子盡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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