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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開荒第四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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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稷知道嗎?

是變種的高粱, 又叫做甜桿,待它抽出來的穗穗變得黑紅黑紅時,就可以吃了。汁水清甜, 堪比甘蔗, 廠子會在田埂邊緣種上許多。高高的蘆稷可以吃時,預示著秋天的到來,是蟹腳癢的時候。

楊久還是科室團建去掰玉米的時候知道, 原來玉米桿子也可以吃, 嚼起來和蘆稷一樣,但甜度不高,卻是苦難日子裏難得的甜蜜。

玉米種子已經下地, 春播秋收。暖房裏剩下的玉米桿子還在地裏長著, 今天徹底清了出來, 還保持著鮮嫩的玉米桿子切成小段,放在石臼裏搗碎成渣,過濾出微甜的汁水。

渣子還可以作為牲畜口糧,一點也不浪費。

楊久用紗布過濾,過濾出來的汁水透著清新的綠色。

“把鍋子架起來。”楊久吩咐了一聲。

在廚房院子裏架了一口鍋,鍋下燒柴,柴火旺盛,燒得汁水沸騰。

沸騰後的汁水出現很多浮沫, 再次過濾就變得清澈透亮。

繼續熬煮。

煮著煮著就收縮成焦糖色,是稀薄的糖漿。

楊久看狀態就知道糖熬得差不多了, 讓小甲把提前炒好的芝麻、花生和米花倒了進去,趁熱攪拌。有著糖的牽絆, 分散的堅果正在抱團, 依依不舍地依偎在一起, 是一場糖漿作為媒人拉扯出來的三角戀。

三角戀……不對,是米花糖倒了出來按在模具裏,趁熱趁軟的時候調整成型,等放涼了楊久把米花糖倒了出來先是切條後是切塊。

“阿久,聞著好香。”沈大姑娘忠實地記錄著制作過程,還在過程中寥寥畫了幾筆,等回去了她就把線條填充成完整的圖案。“唔……”說話間,一塊米花糖被送入口中。

淑女吃東西以手掩口,沈琦是淑女,所以她拿著帕子遮住嘴巴,慢慢咀嚼,甜蜜的味道包裹著芝麻、花生和米花的香氣融化在唇齒間,彼此味道分明又奇妙地融為一體。

糖果的力量。

奇妙的力量。

楊久第一次用玉米桿子汁液濃縮成糖漿做米花糖,品嘗著味道感覺淡了一些,添加一些麥芽糖增加風味應當會更好。

麥子用來填飽肚子都來不及,沒有閑情逸致拿來做糖。

等以後……

她笑了笑,以後可以的。

“大妹妹,這罐你帶回去,大家一起甜甜嘴。”

沈琦下意識推辭。

楊久把小罐子塞進了她的手裏,“拿著吧,噓,不要告訴別人哦,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我們忙活了小一天做出來的米花糖不多,我可就給你們了哦。”

沈琦抿了抿嘴,珍重地接了過來,“謝謝。”

“不客氣。”

米花糖做完,廚房內外也收拾得差不多,楊久抱著罐子帶著小甲小乙往正院走,路上說著閑話。眼角餘光忽然瞥到一道人影一閃而過,楊久立刻喝問,“誰躲在那邊,出來!”

現下在王府,楊久相信府內的安保措施,肯定不是刺客混進來的……刺客能夠被她發現,那身手得多菜。

岔道裏有個小身影慢慢吞吞走了出來,楊久咦了一下。

小甲說:“是宋大夫的藥童。”

楊久點點頭,是那個孩子,她側頭示意小甲上去問問。

小甲過去,和藥童嘀咕了幾句,隨後領著藥童過來了。

藥童給楊久行禮,“楊公子。”

說完就咬著下唇不說話。

“怎麽了?”

楊久心裏面嘀咕,不會是宋大夫又找自己什麽事兒吧,自從藥堂遇襲後,宋大夫再也沒有找過她。

“爺爺出去看病了,我在府中無聊地走動,驚擾到公子,公子原諒。”藥童眼巴巴地看著楊久。

楊久輕笑,原來是個不好好學習的小孩子,她打開罐子撿出兩塊米花糖送到藥童面前,彎著腰平視著他的眼睛說,“爺爺是不是給你留了功課?”

藥童先是高興地拿了米花糖,他其實老早就晃悠到廚房門口的時候發現楊公子在做米花糖了,眼饞得很,所以一路悄悄跟著。王府明著暗著的侍衛很多,藥童要不是被楊久發現了,不然直接被侍衛提溜著衣服領子給提走了。聽到楊久詢問功課,得到米花糖的高興雀躍瞬間被心虛取代,老實孩子還沒有學會撒謊眼不紅、心不跳,視線游移,嘴硬地說:“做、做完了。”

“哈哈哈,騙人。”

拆穿小孩子的心虛很爽啊,楊久曲手指彈了一下藥童的腦門,“別在府裏面瞎轉悠 ,小心侍衛把你關起來等爺爺回來領。”

小藥童要哭了,連連點頭說自己不敢,握著米花糖,垂頭喪氣地離開。

“等等。”

楊久忽然喊住。

小藥童眼紅紅地停下,扭頭期盼地看著楊久,只要楊公子說一聲帶自己玩,他就不用回去做功課了!

楊久忙走了幾步到小藥童的身邊,微微扯開小藥童的衣領看他的後脖子,脖子上有些紅疹,“癢不癢?”

“啊?”小藥童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你脖子上有小紅疙瘩,癢不癢啊,千萬別抓,撓破了小心擴散得到處都是。”楊久嚇唬小孩,免得他不知輕重地抓來抓去,她看到皮膚上有明顯的幾道抓痕,估計是皮膚過敏。

萬物覆蘇,動植物開始豐茂生長,各種細菌病毒也活躍了起來,春季本來就是易敏的季節。

小藥童僵住,脖子梗著不敢動。

“等爺爺回來了讓他看看,弄點清熱解毒的藥膏塗塗應該就沒事兒了。”楊久拍拍小藥童的腦袋。

“嗯嗯。”小藥童點頭如搗蒜,不敢有絲毫耽誤,行了個禮就撒腿離開。邊跑他邊把一顆米花糖塞進了嘴裏,一邊臉頰鼓了起來,絲絲地吸著口水,甜甜的味道在口腔裏融化,仿佛給後背插上了小翅膀,開心到飛起。另一顆糖他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裏,心裏面有個小惡魔說:吃掉吧吃掉吧,爺爺不吃糖的。另外一個善良的聲音說:留個爺爺吃,好東西要分享的。

左右博弈,糾結著回家。

楊久看著小藥童跑了,失笑地搖搖頭,還真是孩子心性。繼續回去,遇到小藥童、看到過敏皮疹的事兒拋到腦後。進了院子,昂首挺胸的小嫩公雞溜達溜達了過來,楊久看到它就忍不住拉長了臉,是什麽不好,偏偏是一只公雞。

“要公的有什麽用,除了沒有時間觀念的打鳴,連個蛋都下不了。”

穿越小公雞灰溜溜跑了。

隨著天氣變暖,農時開始,寧王忙碌的事情變多,要忙著督促農耕、忙著巡視三城、忙著邊防線的布置……到了這個季節,兵就成了農,下地屯墾是老祖宗就流傳下來的法門。

他不在,前幾天在靖州,最近應該在單州吧。

一個人,楊久沒心思給自己做吃的,晚飯隨便吃了個餅,就這麽湊合了。晚上睡覺不知道為什麽不踏實,夢裏面總有一片紅疹,她總覺得自己在哪裏見過……醒來時頭昏腦漲,心裏面隱隱不安。

“小甲,你知道會引起的紅疹的毛病有哪些嗎?”早晨洗漱的時候,楊久閑聊的時候這麽問。

小甲楞了下,“公子,春日裏很容易起小紅疙瘩啊。”

“對呀,公子,別在意啦,被蟲子咬啦,碰到什麽花粉啦,就能夠長小紅疙瘩的。”小乙說。

楊久按按太陽穴,“應該是我想多了。”

“我給公子按按。”小甲繞到楊久的身後,給她輕柔地按著太陽穴和腦門,他在宮中不像小乙那樣跟了個好師傅、精學了一門手藝,他跟著的人一直在換,學的東西也是雜七雜八的,按摩就是其中一樣,沒學全,就學了一點點按頭。

楊久瞇著眼睛,享受的滋味真爽。得到了寬慰,夢裏面那些雜七雜八的也統統消失,她再度恢覆了活力,恢覆了帶著小甲小乙每日往返田莊和王府的生活,她在田莊裏待的時間更長了,中午會在莊子上隨便吃一口,然後就盯著種地,盯著耕犁的改進,第三版的耕犁有了質的飛躍,堅持抵觸新生事物的老農也放下了偏見,開始對楊久讚不絕口。

不誤農時。

臉朝土地,背朝天。

春耕下,每一個人、每一張面孔都很忙碌。

楊久被緊迫忙碌的情緒所染,不斷加緊著步伐。

但老天爺不是總是賞臉。

“抓到了。”石頭喊著。

散在田裏的小孩子跟著喊。

“我也抓到了。”

“我這裏也有。”

“好多哦。”

孩子們沒有把抓蟲當成游戲,他們對啃食種子的害蟲深惡痛絕,每天都在想辦法除掉它們。

楊久看了眼孩子們後有些欣慰,低頭時卻皺緊了眉頭,她蹲在地上,面前是七八只褐色甲殼類蟲子,石老大說這種蟲子叫做瓢子,因為像半個水瓢倒扣在地上,具體學名她不知道是什麽。畢竟生活從小生活在廠區,最常見的蟲子是西瓜蟲和知了,還真沒有見過地裏面的蟲子長什麽樣子。

石老大,“瓢子,很多,抓不,幹凈。”

是蟲害。

石老大說:“旱冬,沒殺死,蟲子,鬧蟲災。”

因為冬天下雪少,是個少有的旱冬,蟲卵在地裏面沒有被完全凍死,天一熱,就大規模的出動。

災年往往是相伴而來。

水澇後有疫。

旱後有蟲。

“晚上多點點火把,我們試試。”楊久想試試蟲子是不是趨光的,如果是,抓起來應該會方便一些。

她眉頭緊鎖,剛種下去的種子就被吃掉,成了壓在所有人心頭的大石頭。

往東邊的農田看過去,土豆和玉米種的時間比蟲害出來的早,種子已經抽芽,長出了幼苗,是瓢子不愛吃的,逃過一劫,但其它作物難逃蟲手,每天挖開土壤,看到的都是被啃食得一塌糊塗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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