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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開荒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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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的風很冷,今年更甚,是個少見的幹旱少雪的嚴冬。風和刀子一樣,貼著人的臉皮刮過去,楊久覺得自己的臉就這麽被風帶走了,已經感覺不到五官的存在。她沒法動,自從穿越後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眼睛如同高度近視,模糊一片,好歹耳朵漸漸恢覆了聽覺,讓她無措不安中找到了一絲絲希望。

她感覺自己被人左右架著進了個什麽地方,按照小甲小乙說的,是進了與王爺的洞房……

去特麽的洞房,她一個大閨女被當成男人送去給另外一個男人當侍妾。

她這是有多平啊,才造成這種誤會!

拳頭硬了!

“就坐這裏,挺好的位置。”小甲說。

坐下的楊久眨了眨眼睛,發現隨著時間的推移,視力也在逐漸正常,她能夠看清東西了!

小乙說:“他看起來挺高興。”

小甲瞅了一眼楊九郎,“不會是覺得要見到寧王,可以攀高枝了吧?”

小乙說:“誰知道呢,聽說是獲罪被斬的大學士幼子,全族女眷沒入教坊、男人充軍流放,就他貪生怕死主動求著要入宮當太監,嘖嘖。”

“你少說兩句,他聽著呢。”

小乙哼了一聲,“這兒就咱兩,我悄悄說了,寧王是羅剎惡鬼,被這般羞辱肯定異常憤怒,他拿大監沒辦法,殺個侍妾多容易,就說床上玩死的,遠在京都的陛下能說什麽。就咱兩倒黴,好差事落不到我們頭上,陪侍楊九郎的差事輪到了我們。”

小甲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楊久,“要是我們能夠平安度過今夜,你死了,我就給你收屍。”

楊久:“……”

謝謝啊,她不是很想死。

終於見到了小甲小乙長什麽模樣,看起來都是很正常的十六七歲的男生,古時候的太監沒有電視劇看到的陰陽怪氣,就是都不盼著她好。

小甲小乙對視一眼,紛紛嘆了一口氣。

小乙說:“我們也好不到哪裏去。”

“唉。”

兩個人長籲短嘆,只能夠盼著寧王大發慈悲,有什麽怒氣都朝著楊九郎一個人去,放過他們……不,直接無視他們就好。

“把蓋頭蓋上吧。”小甲拿出一塊大紅的蓋頭,顏色很正、做工極好,繡著“龍鳳呈祥”的喜慶圖案。陛下送來一個男侍妾已經夠羞辱了,還一定吩咐了要有紅鸞喜帳、鴛鴦繡被、大紅蓋頭、龍鳳喜燭,還讓大監帶了話:二弟尚未成婚,身邊總要有個知冷知熱的人,軍營中女子隨侍不方便,嬌柔的男兒更加貼心。雖是妾,但該有的洞房花燭絕對不能夠短缺了二弟。

帳內,滿目的紅色看著真是刺目。

楊久沒聽到皇帝這番“肺腑之言”,但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儀式感“的用意,羞辱還要做全套了,皇帝真是個周全的人,呵呵。

別別別!

楊久眼睜睜看著紅蓋頭蒙住了臉,好不容易恢覆的視力又什麽都看不見了。她還沒辦法控制手腳,沒辦法說話發聲,心裏面的聲音小甲小乙聽不見。

小甲看著一動不動的楊九郎說:“大監說他生病了用了藥,暫時行動不良,待會兒還怎麽伺候寧王?”

“你傻啊,沒聽說寧王好南風的,來了肯定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不需要楊九郎做什麽,這麽不言不語不能動的反而減少了痛苦。”

“說的也是。”小甲撓撓頭,“我怎麽覺得楊九郎長得和京城裏出來時不一樣了?”

“我們都是遠處伺候的,近不得身,他長什麽樣我還真沒有註意過。”小乙搓搓手,罵了一句北境真是賊他娘的冷,“我們出去烤烤火,趁著寧王沒來松快松快,還不知道待會兒發生什麽事情呢。”

“嗯嗯,出去吧。”

聽腳步聲,楊久知道他們兩個出去了,心中郁悶又無解,小甲真沒看錯,她不是楊九郎,她是楊久啊。今天周六休息,她睡了個懶覺後出去吃的早飯,回家的路上順帶去了超市,超市裏逛了一圈出來手上拎著不少東西。東西太重了,過馬路時就換換手,稍微低頭的功夫被一輛撞紅燈的電動車給撞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隨即發現自己陷入了黑暗,眼不能看、耳不能聽、身不能動。

心想,壞了,不會是摔一跤後腦勺著地成植物人了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漸漸恢覆了身體的知覺,她感覺到自己躺在一輛牛車上,車輪在碾壓著地面,吱吱嘎嘎的聲音伴隨著冷冽的風聲,冷風往骨頭縫裏鉆,讓她徹底懵了,好好的夏天怎麽就成了大冬天?

還未等她想明白是怎麽回事,異變突生。

一陣打殺聲,然後是長久的死寂。

外面發生什麽了?

楊久多想看看,但控制不住身體,就耳朵勉強能夠聽到一些聲音。

她聽到有人在說話。

“楊九郎逃了,這人瞧著與他有兩三分相似 ,就用他替上送去給寧王。”

“大監,可是這人來歷不明又不是男……”

“無妨,你親自給他換上衣服,找兩個沒見過楊九郎的來照顧。以後如何,就看這人自己的造化,我們把人送到就是完成了旨意。”

“是,大監。”

“這不是在宮中 。”

“是,監軍。”

楊久被換上了衣服,上了一輛馬車,躺在車上擁有了足夠多的時間來消化自己的處境——她穿越了!

沒有比此更好的解釋了。

穿越到了什麽朝代?

穿越到了什麽地方?

選來照顧她的小甲小乙不是悶葫蘆,一路上碎碎叨叨的說了許多,因此楊久知道了一些關鍵信息,現在是大齊朝,他們在北境十三州最北處的幽州關外,是她從未聽過的歷史。

冬寒天旱,草原各部生活越發艱難,開始不斷騷擾邊境百姓,月前更有一支三四千人的胡人騎兵趁夜偷襲幽州府,殺了幽州守備,燒殺搶掠,死傷甚大,舉國皆驚。

領軍駐守北境邊境的寧王率先發起反擊。

雙方互有勝負、各有死傷,胡人不退兵,戰爭就一直沒有結束,陷入了膠著的持久戰。

朝廷認為寧王畏敵不前,玩敵養寇,特派了監軍督促寧王速戰速決。

申斥寧王的同時,還送來了侍妾慰勞寧王,還非常貼心周到地考慮到惡劣的環境不適合女嬌娥,送的侍妾是個男人。

楊久知道,自己成了這個男侍妾楊九郎。

心思飄飛之際,楊久聽到了外面小甲小乙的聲音。

畢竟是皇帝送來給寧王暖床的侍妾,一切準備得都很周到,帳篷很大,用屏風作為隔斷分成了內外間,內間放著雕花大床、坐著楊九郎。

外間擺著鶴立燭臺,點著兒臂粗的龍鳳喜燭。

角落裏是個火盆,小甲小乙圍著火盆烤火。

北境酷冷,外面風聲獵獵,兩個人蹲在火盆旁邊,炭火映照著兩張冷得哆嗦的臉,除了身前,身後皆是冬天。

小甲說:“好冷啊,我以為京都的冬天已經夠冷了,沒想到北境還要冷。”

“要不是大監得罪了寵妃,明升暗貶地來了北境,咱們也不用到這兒來吃風受苦。”

小甲抽抽鼻子,鼻涕控制不住地往下掉,“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寧王好慘,被迫納個男人當妾。”

小乙嗤了一下,“人家是王爺,你還可憐他,我們更慘好吧。不過說來也是哦,好好的王爺卻一直被陛下挾制,歷年來各種羞辱不斷只能夠打落牙齒和血吞。”

“畢竟寧王生母容太妃和胞妹和靜公主在陛下手上。”

“何止啊,還有糧草軍餉呢。寧王領軍作戰,糧草軍餉要靠朝廷不斷送來,要是寧王不肯就範,斷了軍餉,手底下的丘八肯定炸營。”

小甲搖頭,皺眉說:“就算不炸營,也是度日艱難,寧王談何威信。”

“嘖,陛下不費吹灰之力就掐住了寧王的命脈。”小乙指了指裏頭,“此等羞辱,寧王且受著吧。”

聽到此,楊久的心涼涼的。

楊久豎起耳朵,外面的聊天還在繼續呢。

小乙說:“我聽說寧王青面獠牙,心狠手辣。是不折不扣的羅剎惡鬼,殺人喝血吃肉的。”

“怎麽可能,我特地向一些老宮人打聽過。”小甲提高點聲音反駁,但又怕聲音傳出去就壓低了嗓子,“老宮人說,寧王十六歲之藩前,可是郎朗俊公子,風儀極佳,才學出眾,當今有所不及。”

小乙冷笑著說:“你也說了,那是之藩前,來了不毛之地吃風受苦,哪能保持翩翩儀態。我可聽說了,前幾年寧王與胡人作戰,受了重傷,一道疤從耳後根劃到下巴頦,徹底破了相。性情也變得非常古怪,冷酷至極,慣用殘虐手段對付敵人。”

他哆嗦了一下,“說、說不定,他待會兒就會對楊九郎這般施為,虐殺……”

小甲臉色瞬間蒼白,“那我們……”

嗚嗚嗚。

楊久心肝顫,她膽子最小了,稍微恐怖點的電影都不敢看,待會兒竟然要面對活閻王!

要是能動,她是不是應該給自己來個痛快點的?

不要不要,她還沒有活夠呢。

猛的,一陣裹挾著雪粒子的冷風灌入了帳篷內,使裏面的溫度更往下降了幾分。

蹲在角落裏烤火的小甲小乙稍微擡了擡頭就立刻埋頭跪下,噤若寒蟬,蜷縮成團,不敢有絲毫動靜引來男人的註意。

男人身披鎧甲,身上帶著冰冷的鐵銹味,是血液凝固的味道。



剛從一場激烈的戰鬥中回來,肅殺之氣未減分毫。他冷漠地往前走,根本沒有理睬篩糠的小甲小乙,小甲小乙沒有因此松一口氣,反而哆嗦得更加厲害。

繞過屏風,男人走了進去,看到了披著紅蓋頭的人。身子單薄,腦袋低垂,蓋著蓋頭看不清眉眼,有溫暖的甜香從那人身上傳來,仿佛沖淡了些許戰爭的殘酷。

寧王頓了頓,單手握住了佩在腰間的長劍。

忽然,坐在床邊僵硬不動的楊九郎猶如受驚的兔子一樣飛快地竄上了床,手腳並用地爬到了大床的最最裏面,過程中蓋頭掉了,露出一張驚慌失措的巴掌大小臉。

楊久縮到了大床的最裏面,抱著手腳宛若一顆烈風中打顫的可憐蘑菇,杏眼瞪大,可憐兮兮地看著床外準備拔劍的男人。

男人臉上覆蓋著猙獰的面具,怒目圓瞪、獠牙森森,好可怕。

“我絕對不會靠近王爺玷汙您的青白。”楊久決定先發制人,給自己爭取一點“寬大處理”的機會,但因為害怕,說話語無倫次的。“我表忠心,不會靠近王爺,還願給王爺當牛做馬。王爺大人大量,就饒我一條小命,說不定能夠用上,對吧。”

討好地笑笑。

可是太緊張了,笑容緊繃,笑得比哭得還要難看。

面具後,寧王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打量著楊久,楊久瑟瑟發抖還不忘多笑笑,外婆說過“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就養成了多笑笑的習慣,現在笑得仿佛個傻子。

過了不知道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也許只是幾個呼吸,寧王松開了握劍的手,往前跨出一步,在床邊坐下。

楊久更往裏面縮了縮,男人氣勢太強了,大大的床仿佛一下子變得擁擠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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