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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我們怎麽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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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情緒平緩後,茯笹抱著我依舊坐在血蓮花上,我擡頭看著他變得冷疏的臉,聲音寡淡的問道:“清俞,你慌慌張張來此,所為何事?”

我順著他含著冷意的視線看去,閻王清俞表情難看,額前甚至布著細細碎碎的冷汗,眼底的覆雜之意讓我一時之間走了神。他眼裏的焦慮像極了幻境中夜餘尋找夜空的神色,我與茯笹對視一眼,他眼中蘊含著許多我看不透的情緒。

清俞,絕不會是天命的走狗這麽簡單。

“哈哈,聽聞朧芷尊者蘇醒便過來看看。”清俞的笑容十分勉強,他的視線急切的落在我的身上,大致是感覺不到我對他有任何信任之意,表情稍稍一僵隨即嘆了口氣,掃視一眼殿內的眾人,“不曾想大家都在這裏呢。”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突圖的身上,我看到他的臉上隱約可見的閃過厭惡之意,不過一瞬就別開視線重新面對我們,抱拳不過彎腰道:“既然尊者無視,我就不打擾了。”

“等會,”我出聲阻止欲要轉身離去的清俞,將殿內眾人神色一一納入眼底,垂下眼簾輕聲繼續道:“我已無礙,各位且回去休息吧,我有事想問一問閻王。”

我話音未落,原本靠在柱子面無表情低著頭的智術猛地的擡頭,他擰著雙眉對於我這句非常的不讚同,就連不悅都不加以掩蓋的暴露出來。他上前一步,仰著頭看著我和茯笹,聲音鏗鏘有力的說道:“不行,閻王不可留下。”

夜蒲低頭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眼皮不曾擡一下的接過智術的話,“智術,過了。”

“夜蒲我知道你為何護著朧芷尊者,但我絕不同意在帝尊虛弱的狀態下,讓清俞與他們獨處。”智術似乎非常激動,將茯笹的狀態暴露給他們口中天命走狗的人,我對這一點很是不能理解。

紅柿柳眉蹙起,欲要走過去卻被獅鷲勾住腰間不許她過去,她妥協的站在他的面前,滿臉的不悅的說道:“其實,你才是天命的人吧?”

這話,正是我想問的。

這個人和我在幻境的沒有一絲相似,這讓我極其不能理解。

聽到這話,智術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難看,一旁的清俞嘴角含著笑意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智術上前一步,不知道是不是忌憚獅鷲還是什麽,雖然滿臉的憤怒但不過是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的的,“紅柿,少在這裏血口噴人。”

紅柿輕哼一聲,手扯了扯獅鷲摟著她腰的手,但是沒能扯開只能憤憤的扭頭瞪獅鷲一眼,“究竟是不是血口噴人,你自己心裏最清楚。”

不知是不是被氣急了,智術手都發抖的指著紅柿,半響才吐出一個字,“你!!”

茯笹修長的手指輕輕按住太陽穴,我聽到他疲倦的嘆了口氣,語氣極其冷淡的打斷智術的話,“對於這些,本尊並不好奇,退下吧。”

他開口後,智術滿臉難以置信的扭頭稍稍仰起看了過來。他的眼底真切的流露出難過的神色,他身子晃了晃,腳下趔趄就像是恍惚欲要跌倒似的。他收回視線,墨綠色的衣擺一搭抱拳恭敬的彎下腰,“智術知錯,帝尊好生休息,告退。”

說完之後,他擡起頭看了眼上方的茯笹,眼裏的失望溢了出來,轉身離開了殿內。

他走後,我註意到清俞的眼角處的笑意消失不見,被一股濃烈的擔憂所取代。我很好奇,他臉上的擔憂究竟是因為什麽,在幻境中他可是有一位紅顏知己。

“尊者好生休息,”夜蒲看向我的目光中滿是無奈,“記得尋空去看看嗅聞吧。”

我一楞,頓時想起自小就跟隨我的呆鳥,連忙追問道:“嗅聞怎麽了?”

夜蒲表情中隱約可見的聯系和心疼,他別開視線不願意讓我察覺他的不對勁,聲音輕緩的說下去,“自從尊者暈迷不醒後,她便不見任何人,閉門修煉整個人都變得沈默寡言。”

在幻境中,扮演小狼崽的夜蒲對嗅聞的心思全都寫在臉上,若是我看不出他那點小心思,那真是說不過去了。我笑了笑,夜蒲為人嚴謹,嗅聞而歡脫馬虎,這兩個人若是在一起了,想必很有趣。

我捏這自己的下巴,身子依舊靠在茯笹的身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勾著他的手指玩,視線不曾離開他掛在腰間上的荷包,繡著赤金的龍爪,張牙舞爪的勾在荷包的中央,想必這是出自我的手筆吧,“你可是喜歡嗅聞?”

大殿內一片沈默,我怕好奇的看去,看到紅柿都咬住嘴唇忍著笑意,故作不曾聽到的亂瞄。獅鷲眼裏清晰可見的笑意讓我一時之間,生出幾分這話是不是很好笑的念頭。而夜蒲僵著身子,白皙的臉上染上幾分紅意,“尊者好生休息,我有事就先退下了。”

說完之後,夜蒲就像是逃似的離開了。

他剛走,紅柿就笑出聲,笑得彎腰獅鷲看不下去的勾著她的腰拉入懷中抱著,“好了,都過去這麽久了,還笑得這樣。”

我很不懂他們都忍著笑意的模樣,尤其是獅鷲這話,“這是什麽意思?”

“夜蒲曾放話,絕不會看上嗅聞仙子,除非他瞎了。”清俞輕笑出聲,聲音清朗潤耳,出奇的好聽,“被嗅聞仙子上門尋仇,事隔半年左右,夜蒲逢人就說自己瞎了。”

他不過是簡單的陳述一下,我依舊沒能理解為何他們能笑成這樣。

突圖輕咳幾聲,拉著身邊的靜夜對我說道:“既然無事,那我們就先告退。”

大殿內的人走光只剩下清俞時,我註意到在突圖轉身離開時,清俞的目光一直緊跟著他。我看著站在下方的清俞,施法讓血蓮花往下降臨,直到腳碰到地面為止。茯笹摟著我的腰走了下來,血蓮花騰空而起,隨即消失重新融入我額中。

我輕輕推開茯笹的手,走到清俞的面前,看著他那雙帶著淺綠色的眸子,輕聲問他:“你來這裏,是想告訴我什麽?”

他沒有回答我,淺綠的眸子閃過一絲猩紅之意,他沙啞著嗓音反問我一句:“尊者願意相信我嗎?”

我沒有料到他會問我這個問題,我一楞隨即笑了笑,搖了搖頭,“除了茯笹外,我誰也不信。”

我剛返回現實,對周圍的一切產生的陌生感過於濃重。就算是嗅聞出現在我的面前,我都會有一絲的懷疑,更別說被稱為天命走狗的清俞了。

清俞並不意外,他勾唇笑得寡淡淒涼。像是很無奈的嘆了口氣,按住太陽穴垂下眼簾不再與我對視,只不過他身上迸發出來的悲寂一下子增強變得濃烈,讓我有些意外,更是好奇他究竟是敵是友?

我不願猜疑,且今日的事情太多了,我還沒來得消化,如今更不想在拐彎抹角的試探些什麽,直接幹脆直奔主題:“你是天命的人,對嗎?”

清俞的話,臨摹兩可,“是也,非也。”

他說這句話時,眼中迸發出一股極其亮的光。我皺眉,眼中的疑惑越發濃烈,知道他眼裏的光芒一點點變得暗淡,直到消失。他沮喪的嘆了口氣,手發狠似的按了按眉間,咬住本就紅潤的嘴唇,“這下可真是難為我了。”

還沒等我回話,他就深深吐出一口濁氣,重新擡起頭眼中的幽綠濃烈了不少,表情嚴肅的說道:“我這次過來,是想讓你小心突圖。”

我一言難盡的看著他,提醒一句,“你可是天命的人,你的話,你覺得我回信嗎?”

聽到這話,清俞笑意頓時從他的眼中溢出來,就連語氣都變得愉悅起來,“所以我才說太為難了。”

他的變化讓我很是不解,我說了什麽讓他心情大好的話了嗎?這分明是不信任的話,他怎麽就突然開心起來了?扭頭看了眼站在我身後一聲不吭的茯笹,只見他對我搖了搖頭,並沒說什麽。

我猶豫片刻,最後頗為不好意思的猜測道:“你,腦子氣壞了?”

清俞並不惱怒,依舊帶著笑意的掃視我和茯笹一眼,後退幾步抱拳彎下腰,聲音稍稍提高蘊含著一絲絲的詭異在裏頭,他道:“尊者,切記我在幻境說的話。”

話音剛落,他就擡著頭,滿眼皆是笑意的看著我。不知為何,清俞的舉止眼神讓我覺得非常熟稔,熟稔到我有些恍惚,生出幾分我和清俞本應該極其熟悉的念頭。

突然,身後的茯笹手按住我的肩膀,將走神的我拉了回來。剛回神,眼前的清俞就已經走出大殿只留下模糊的背影。

我轉身看著茯笹,伸手摸了摸他眼下的淺淡的烏青,踮起腳尖湊過去親了親那塊烏青,隨即抱著他不肯撒手仰頭問道:“清俞,可信嗎?”

茯笹眼裏洩出歡喜的笑意,他俯下身子抵著我的額頭,伸手輕輕揉捏我的耳垂,聲音有些許暗啞的說道:“可信不可信,全在你。”

這也太隨便了吧?

我不滿的推了他一下,“你這人,真的。”

“朧芷,我有你就夠了。”茯笹把頭抵在我的肩膀上,炙熱的氣息一下噴灑在我的脖子上,惹得我下意識的想要避開,他緊緊抱著我不允許我有半分的後退,他聲音過於悲寂的在我耳邊響起,“我有你就夠了,我只有你了朧芷。”

聽到他這話,不知為何,我心中突然升起幾分恨意。原本抱著他的的手垂落在身邊,眼前開始出現茯子清澈幹凈的雙眼冒著細碎的光,聲音歡快而依賴的撲入我的懷中,滿是稚氣的聲音帶著一股子的軟糯調,“娘親,為何父君不許茯子與你一同睡?”

我痛苦的閉上眼睛,咬住不斷發顫的嘴唇,吐出猶如刀子似的話,一下子紮進茯笹的心中,“你將茯子,放在哪了?”

果然聽到這話,茯笹身體就僵住,他緩慢的松開手後退幾步,趔趄幾下的才穩住身子。他低著頭,渾身都是悲寂的氣息。看到這樣的茯笹,我心如刀割,伸出手欲要扶住他,最後半途還是縮了回來。

茯笹苦笑幾聲,整個人顯得極其的疲倦,他擡起頭時雙眼發紅,滿是悲切的神色看著我,聲音輕輕就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他問我,“朧芷,你一直都是恨我,對嗎?”

我恨茯笹嗎?

渾身發冷,我瑟縮著身子,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表情孤寂痛苦的人,沙啞著嗓音問他,“你為何會這麽想?”

茯笹眼裏一片死寂,我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表情分明是布滿恨意。他別開視線,聲音越發的輕緩,卻一字一句的,紮進我的心中,渾身鈍疼不已,“茯子的死,你始終乜辦法原諒自己和我,對嗎?”

我沒有回話,死死咬住嘴唇。

茯笹嘴角鑲著一絲澀澀的笑意,他說,“朧芷,好累啊。”

是啊,怎麽不累。

我克制不住自己,滿腔的心疼襲來。我眼眶發紅,擡手想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手腕卻被茯笹拽住。我帶著哭腔擡眼看他,面無表情甚至可以看出怒火,“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們怎麽會變成這樣?”

茯笹聽到這話,沈默了許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才啞著嗓音道:“永遠都不要在我的面前傷害自己。”

我哭得更厲害了,他分明這麽護著我,這麽愛我,我怎麽舍得傷害他?怎麽忍心說出那種話?“茯笹,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松開手,後退一步與我拉開距離,修長好看的手指按住緊鎖的眉心上,“你沒有錯,錯的是我。”

我還沒回過神,就看到茯笹手垂下用手指勾住腰間的荷包,握在掌心中遞給我,“這個,你拿著吧。”

這舉動這話,我想起人間話本通常要放棄彼此時都會說出茯笹這麽一句話。我頓時慌了,找不到任何的安全感,下意識楞楞的看著他,任由眼淚往下掉,“你不要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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