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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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邈染進去,看見醜奴坐在桌案邊,面前卻沒有放琴,只有一張白紙。

“怎麽了?”邈染倒是沒見過這個樣子的醜奴,明明和平時一眼,卻能感受到此刻的醜奴帶著幾分怒氣。

醜奴示意她看面前的紙,上面寫了一些東西,邈染撿起來看了,意思很簡單,大概就是說醜奴出去時,聽見有宮女說今日一早,邈染把華容趕走了。

邈染看完了之後,醜奴在面前寫了三個字——為什麽?

“就,能為什麽啊?”邈染背過身去,小聲念叨:“你想啊,以前都是我們兩個人一起的,沒有人來打擾我們,畢竟是我先認識你的嘛,你又說要教我彈琴,對吧?我能有什麽心思呢?沒有的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她說的語無倫次,帶著忐忑看過去,卻只對上一雙帶著怒氣的眼,醜奴依舊指著那三個字,為什麽?

邈染突然生氣起來,她滿不在乎地移開目光,道:“你個奴才憑什麽質問我呢?我可是公主,我能有錯嗎?就是我做了什麽,哪裏輪得到你來問我呢?”

醜奴便不問了,他慢慢站起來,轉過身往內室去。邈染看著他的背影,有什麽東西就要噴薄而出,她捂住心口,終於忍不住沖醜奴喊:“是啊!我喜歡你!呸,我堂堂北姜公主喜歡上了一個醜八怪!這就是為什麽我要趕華容離開,因為我吃醋了,就是這樣,你滿意了嗎?”

醜奴身形頓住,又聽的邈染慢慢走近自己,她說:“你能夠明白嗎?那種情感是想要和對方廝守一生的,醜奴,你明白嗎?你對我可有這種情感?”

醜奴終於回過頭來看著她,邈染第一次面對醜奴這樣手足無措,她差點就要流下淚來:“我甚至了為了你,現在就離開大沄,尋求大沄幫助的事可以以後再想辦法……而且容公子不是喜歡陛下嗎?這樣也算成全了他們對不對?”

醜奴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邈染,邈染也終於鼓起勇氣去看他的眼睛,那裏面有太多情緒——驚慌、困惑、羞赧,唯獨沒有同自己一般的愛。

邈染不死心地又問:“若真的要你挑呢?我和華容,你選誰?”

醜奴下意識看了一樣旁邊的琴,邈染苦笑一聲,一切都明了了,她退後幾步,笑道:“很好,我明白了。那我就好好準備,爭取早一點嫁入大沄後宮,我不會為難你。但是——”

邈染話鋒一轉,捏了捏拳頭道:“從此刻開始你不可以和華容見面,華容是裴衡最寵愛的人,若是你和他相處過密容易引起裴衡懷疑,這樣會妨礙我,你明白嗎?”

醜奴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著她,邈染被他看的心裏不舒服,尤其是她能從那雙目光中讀出同情可憐的意味,她背過身離開,沒有再回頭。

邈染說到做到,下午的時候她便去找了裴衡,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後,邈染便直接問了:“請問陛下打算多久讓我真正地進後宮?”

裴衡沒有立刻回答,他請邈染先回去,自己則苦惱地拍了拍腦袋,朝堂之事無論怎樣他都會有處理的辦法,到了這兒偏偏卻碰了壁。所有的喜歡他都給了華容,其他的人來,他也付出不起。

“蒲公公。”裴衡看到一旁的人,喚他。蒲公公忙應了一聲,問:“陛下可有什麽吩咐?”

裴衡也不繞彎子,直接問了:“方才的事你也聽見了,朕問你,你可有解決的法子?”

“奴才不明白陛下的意思?你是要公主進後宮呢?還是不讓?”蒲公公問。

裴衡揉揉額頭,道:“自然是不讓的,朕無心此刻納妃,朕問你,如何才能讓邈染公主回去卻又不失了兩國交情?”

蒲公公想了想,覺得思慮周全了,才回道:“不瞞陛下,奴才進宮以前也有一門婚事。”

裴衡有些感興趣,忍不住挑眉看過去,聽蒲公公繼續說道:“只是奴才今生所愛之人已經死了,便再也不敢愛其他人。有句話叫做‘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這不是沒道理的。因此奴才進宮也是為了這個原因,奴才進宮,凈了身,那女家便不再想著我了,自己也把婚事退了。”

裴衡聽得心裏和某處一涼,他有些艱難地開口:“莫不是要朕跟你學,去凈……”

蒲公公聽得裴衡的意思,忙跪下道:“借奴才再多人頭奴才也不敢這麽建議陛下啊!奴才只是想著,一個人喜歡一個人,想要嫁給他,無非是因為心裏歡喜,若是要讓她不喜歡,最好的辦法便是讓她心死。哀莫大於心死,只有北姜公主對陛下斷了念想,她才會回去北姜,而兩國也不會交惡。”

“你說的不錯。”裴衡終於舒展了眉頭,又問:“但是要如何讓她心死呢?”

“這個……”蒲公公想了想,問:“不知道陛下還曉不曉得北姜公主為什麽會喜歡你?”

裴衡想搖頭:“朕若是知道那就好辦了。”

“這樣的話,奴才還有一個法子。”蒲公公上前幾步,小聲說了,裴衡聽完點點頭,道:“朕姑且一試吧。”

傍晚時候,蒲公公去通知華容前往裴衡寢殿用飯。華容答應,自己換了衣裳由玲瓏陪著過去。

到了大殿,華容註意到桌面上還有一副碗碟,他問:“陛下還叫了其他人?”

“嗯。”裴衡笑著拉著華容的手坐下,問:“怎麽了,一路過來該累了吧?今晚風有些大,小心不要著風寒了。”

華容詫異,只覺得有些怪異,雖然平日裏裴衡對自己也是關懷備至,但此刻舉動卻是略帶浮誇,他笑笑,想探手去碰裴衡的額,想知道他是不是發燒,燒糊塗了。

這時候裴衡沖一旁道:“公主出來吧,華容到了。”

茶室傳來動靜,換回紅衣的邈染慢慢走出來,華容看過去,卻隱隱看見醜奴的面具。

“陛下和容公子真是恩愛。”邈染笑著過來坐下,“恩愛”兩個字讓華容有些起雞皮疙瘩,怎麽今兒這兩個人都像換了性子似的?

華容默默吃菜,裴衡和邈染偶爾交談兩句,突然裴衡伸手將華容埋進菜碗裏的臉擡起來,自己取過放在一旁的巾子,笑道:“怎麽吃的?嘴上都沾了油。”

他動作溫柔,每擦一下華容心裏就緊張一分,又看到裴衡親自替自己夾菜,邈染又在一旁稱讚的時候,華容大概猜出來了什麽意思。

裴衡這是要利用自己讓邈染公主知難而退?

這一頓飯一開始都吃的小心翼翼,到了後來卻慢慢變了氛圍,裴衡不好拒絕邈染,兩個人在桌上拼酒,慢慢的,兩個人都帶上了朦朧的醉意。

裴衡抱著空酒壺癱坐在一邊,華容怕他摔了,便伸手去扶住,裴衡笑呵呵地問:“公主,你究竟喜歡朕那兒啊?朕改還不行嗎?”

邈染瞇著眼睛,抓了一顆花生米沖裴衡砸過去,這個動作看到周圍宮人呼吸一滯,連華容也覺得詫異,邈染卻渾不在意,笑:“你少臭美了,離我們上次見面都那麽多年過去了,你以為你誰啊?”

“那你為什麽不肯放過朕?”裴衡接住了那顆花生米,捏在手裏把玩。

“你以為我想啊……”邈染趴在桌案上,她也喝醉了,眼看要說出什麽話來,華容忙沖隔壁道:“過來帶公主回去吧,她醉了。”

裏面的人應聲出來,果然是醜奴。兩個人的目光短暫接觸,華容尷尬地轉開視線,醜奴只好過來,扶起邈染。

邈染嚷著自己沒醉,手碰到了醜奴臉上的面具,後笑起來:“是你啊,我是不是做夢了?你不是不喜歡我嗎?你過來扶我幹什麽?虧本公主對你……”

這裏還有其他人在,醜奴當下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邈染的嘴。華容和醜奴相互點點頭,等他們離開後,華容也吩咐人進來伺候,先替裴衡沐浴,然後喝了解酒湯,才扶著他上了床榻。

忙活到後半夜,華容才回了攬月殿。

玲瓏不解:“今晚是什麽日子嗎?”華容疲憊地嘆口氣,回答:“也沒什麽,只是他們兩個都不喜歡彼此,強在一起也是麻煩……”

夜深人靜,華容挨到床便沈沈睡去。

而遠在漪州的向北寒卻是沒有睡意。

他在床榻上翻來覆去,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麽不適,可那幾個大夫非得說自己染了時疫,從箐兒送飯的次數來算,這已經是第五天了。

“不行,我必須要想辦法出去。”向北寒坐起來,想著到了夜裏會不會守衛松一些,剛走到外面,睡在一旁的箐兒立刻驚醒過來,問:“將軍有什麽吩咐?”

她的睡眠很淺,只要向北寒稍微有動靜她便能立刻醒過來,向北寒看著她,道:“我想出去。”

“可是將軍如今身染時疫……”箐兒為難開口。向北寒揮揮手,道:“我哪裏有什麽時疫,只不過那群庸醫胡亂說的,你看我,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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