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華容內殿的聲音，玲瓏正打算進去看，卻被芳蕓拉住：“你進去打擾什麽？”

“哈？”玲瓏呆楞。

芳蕓笑著點點玲瓏的額頭：“陛下呀。”

玲瓏後知後覺地點頭：“哦。”

芳蕓拉著玲瓏往回走，笑道：“沒想到陛下如此繁忙還會來看容公子，看來之前是我們白擔心了。”

玲瓏悄悄回過頭去看，正好看見華容屋子的燈熄滅下去。她低垂下眼，然後笑起來：“那當然，咱們容公子可是很得聖寵的。”

這廂華容聽見謝南弦還在自己耳邊念叨自己的名字，他回過頭，不慎嘴唇輕輕擦過謝南弦的側臉，他嚇了一跳，卻看見謝南弦已經睡著了。

他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華容他輕輕掙開謝南弦的懷抱，起身將被子蓋在他身上。

“陛下，我也不知道我還可以陪你多久……”華容想了想還是不再多言，他躺在一邊，漸漸睡了過去。

次日芳蕓進來伺候兩人起身，華容糾結著頭發，平日都是玲瓏幫他弄的，便問：“玲瓏呢？”

“昨晚也不知道怎麽了，蹬了被子，有些著涼。”芳蕓替謝南弦整理好。

華容便又問可有請了太醫來看？芳蕓笑笑：“不過是著涼，吃一些藥，發一些汗就是了。”

謝南弦點點頭，過來取了發帶親自替華容將頭發在背後綁好：“這樣就很好。”

謝南弦將頭放在華容頭上，芳蕓低低一笑，讓人端著東西退下：“陛下，容公子，早膳備在外面了。”

華容輕輕推了推謝南弦，不好意思道：“陛下，我有些餓了。”

謝南弦笑著帶華容出去，芳蕓伺候在一邊。吃過早膳，謝南弦吩咐芳蕓好好照顧華容，自己先去了。

華容送謝南弦離開，後帶著芳蕓去看望玲瓏：“帶一些她愛吃的點心。”

但沒想到玲瓏卻是反鎖了門，芳蕓叩了好幾下才聽到裏面有動靜，玲瓏咳嗽了幾下，卻沒有推開門，問：“芳蕓，我很累，你不用管我。”

“是容公子要來看看你。”芳蕓提了提手裏的食盒：“容公子還帶了你愛吃的點心。”

玲瓏不耐煩打斷她：“我說了我很累，我想休息一會兒……”

芳蕓還要再勸，卻被華容拉住，他沖她搖搖頭：“算了，讓她好好歇著吧。”

聽著腳步聲遠去，玲瓏木然地靠在門上。

安靜許久的朝堂氣氛終被打破，而起因依舊是後宮之事。

“照你所說，如今誰該掌管後宮？”謝南弦靠在龍椅上，反問那位大人。大人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求助的左右看一看。

謝南弦揮手讓他退下，轉過頭笑著問裴衡：“愛卿可有推舉人選？”

裴衡思索良久，如今後宮裏只剩下幾個能說得上話的妃嬪，但她們都和自己沒什麽關系。裴衡上前回道：“如今後宮空虛，按照臣的愚見，陛下可擴充後宮。”

“愛卿的意思就是，又要選秀？”謝南弦問。

裴衡點頭：“陛下英明。”

“這個，朕覺得不行。”謝南弦此話一出，不少人都詫異，這好像還是謝南弦第一次在朝堂上反對裴衡，甚至禮部大人已經在心中計劃選秀的準備了。

裴衡也微微瞇了瞇眼，看著謝南弦，謝南弦笑著解釋：“後宮如今還有淑妃蕭氏、貴人甄氏，她們雖不及珍貴妃等人管理利落，但也算耳濡目染，明白許些才是。再來，華音殿還有不少人呢。”

“後宮掌權之人陛下心中應該有了人選，”裴衡道：“再來華音殿是男寵，終究不能替陛下生兒育女，臣勸陛下三思。”

謝南弦不答話，裴衡聽見周圍人議論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朝堂之上不能說沒有皇嗣之事，這觸及了謝南弦作為一個帝王的顏面。因此裴衡只好再拜：“臣知罪。”

“既然知道，那麽麻煩愛卿待會兒下朝之後自己去刑部領罰吧。”謝南弦淡淡開口，但就這麽一句話卻更讓人覺得謝南弦變得有些神秘莫測，於是人人自危，平日裏愛幫助裴衡說話的人也沒有找出來。

裴衡行禮：“是。”

選秀一事被耽擱下去，謝南弦似乎又變忙了起來，他將後宮大權交給了甄貴人。裴衡吩咐梓安下去找出內情，又讓華容盡量不要再出去，等著宮裏下一次大事之時便帶他出去。

下一次大事？華容撐在下巴發呆，下一次該是多久呢？這邊華容沒想出什麽結果，卻聽到最近謝南弦似乎駁回了裴衡不少折子，事情詭譎，裴衡也不好再來後宮走動。

華容去找梓安商量，梓安只道：“靜觀其變。”

令裴衡緊張的是在一日早朝後，謝南弦讓裴衡留下來，問：“前朝可有男寵入妃籍的先例？”

裴衡一楞，別說男寵入妃籍，前朝連像華容如此受寵的男寵也少之又少。再說入妃籍，就表明華容去了謝家皇室的族譜，身份不一樣，若是今後裴衡再帶華容出現那就是犯了族制，要受天下人唾棄。

謝南弦笑：“朕是真的喜歡華容的，他跟其他人不一樣。朕想讓華容陪著朕，愛卿你覺得呢？”

裴衡只能幹笑兩下，道：“華容能得陛下如此青睞，果真是他的福分。不過……”

“不過什麽？”謝南弦斜眼看他一眼。

裴衡只覺得前幾日領的傷又在背上隱隱作痛，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常一樣：“祖上沒有這樣的事，男寵不過是陪陛下消遣的東西，與奴才沒什麽兩樣。”

“嗯……”謝南弦認真思考一會兒，又笑起來：“祖上沒有這樣的過往，那就讓朕開個先例，愛卿覺得如何？”

事關華容，裴衡自然不願意放手的，他道：“陛下這麽做是把華容推到一個風口浪尖上，之前那些流言陛下應該都聽過吧？”

“嗯，朕不過想要疼愛一個人罷了，怎麽如此麻煩？”謝南弦不耐煩地揮揮手：“這件事先擱下吧。”

裴衡答是，他送著謝南弦離開，心裏卻覆雜得很，他出宮後沒有直接回丞相府，而是讓人轉頭去了護國將軍的將軍府。

他盡量去的低調，路過一個茶樓時他還換了一身粗布衣裳，然後讓下人駕著空車回去。

他被人小心帶進護國將軍的房內，如今私下見面的確是危險，但他卻是等不下去了，見到將軍便直接問了：“逼宮日期可否提前？”

“裴相三思。”護國將軍嚇了一跳。

裴衡道：“如今唐氏覆滅，陛下的兵權也沒有全部到手裏，且不說還有一些已經被安排去了邊疆守衛。”

“裴相說的前面不假，但是，”護國將軍為難道：“自從太後死後，她老人家手裏的權勢已經全部交給了陛下，陛下前陣子就已經下令，讓臣的家軍前往邊疆替換他的士兵。”

“這麽說，如今是一半對一半？”裴衡皺眉。

護國將軍搖搖頭，道：“只要陛下的士兵回到大沄，那就是四比六，我們四。”

“……”裴衡沈默，隨後還是悄悄離開了去。

因為裴衡反對謝南弦讓華容入妃籍，因此謝南弦幹脆也懶得和他商量，只是會經常去禮部詢問相關事情。

“只要陛下願意，這自然是可以的。”禮部自然順著謝南弦說話，祖上雖沒有這樣的規矩，但他們可以替謝南弦創一個。

謝南弦滿意笑笑，又聽那官員道：“不過這件事需要一個契機，畢竟是新的東西。”

“那依照你的看法，這個契機什麽時候最合適？”謝南弦問。

官員陪著笑臉，回答：“下個月初六是陛下的生辰，臣以為這是個不錯的機會。”

“嗯，雖然久了一些，不過還是不錯。”謝南弦滿意地去了，走了幾步又回頭來告訴禮部可以準備到時候華容需要穿戴的服飾了。

他離開禮部只覺得腳下生風，他讓梁公公替他保密，他打算在自己生辰那天告訴華容這個消息。

梁公公道：“陛下真是寵愛容公子呢。”

“嗯，你知道，華容是和特別的，朕雖然不了解他的之前，但他的往後必須要有朕的參與的。”謝南弦揉揉脖子，大殿裏還有一摞摞奏折需要他批閱。

謝南弦生辰的日子越來越近，後宮裏的幾位妃嬪都提前做足了準備，畢竟如今妃位只有一個不受寵的蕭淑妃，甄貴人也是個只會管理事務的，下一個得寵的妃嬪怕不是貴妃也得是一個妃位。

華容聽芳蕓的勸解，也在花心思替謝南弦準備生辰禮物。

玲瓏這幾天終於又活潑起來，她忙上忙下去打聽謝南弦最近的愛好，後打聽到謝南弦夜裏批奏折時打碎了一只白底綠竹葉的茶杯，她回來興沖沖地告訴華容：“要不公子就準備一個茶杯給陛下吧！”

“這倒不錯。”華容笑笑，他白底綠葉的杯子，他倒是有印象的，他跑到一邊去畫了杯子的草圖，道：“走吧。”

“誒？”玲瓏疑惑。

華容將草圖收好，道：“吩咐司制庫的準備終究沒有親手做的好，玲瓏，你想不想試一試？若是你做的比我好，我就幫你交給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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