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臨，海鏡城換上另一副繁華的面貌。光彩四射的霓虹燈上，是裝潢時尚的單身公寓。

素白的毛巾摩擦發間，赤裸的上半身顯示出健碩的肌肉。洗澡後殘留的水滴掛在肩膀，白皙的皮膚透出粉紅色肌底，像熟透的蘋果般誘人。

桌面的電腦叮咚作響，有人發送視頻請求。掃了屏幕的賬戶一眼，歐陽默的眼色越發深沈，順手按下確認。

“Hello，歐陽，晚上好啊。”電腦屏幕浮現出一個帥氣的頭像，他身上穿著浴袍，看背景應該是某家酒店的貴賓大房。

相對他的熱情，歐陽默顯得更加冰冷。他放下毛巾，拿起素黑馬克杯，問道：“找我有什麽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我多想你啊。”電腦對面的男人風情萬種，說話語調輕浮不已。若不是聲音渾厚，還以為是哪個妖嬈的女人在說話。

男子瞧見歐陽默的胸肌，眼睛立即發亮，吞了吞口水道：“哎喲我的小心肝呀，你的肌肉看起來好結實啊，好想摸一把呀。”

附帶上吱咕吱咕的聲音，感覺對方就是在看肥的冒油香噴噴的五花肉。

歐陽默對此十分不滿，被一個Gay裏Gay的人稱讚，簡直跟吃了蒼蠅一樣難受。他擡手按住鼠標，欲要關閉窗口：“柯正樂，你真的很惡心。要是沒事的話就掛掉了，再見。”

他說話毫不留情，若不是柯正樂是那人派來幫忙的，絕對連打開電腦的想法都沒有。

“別別別，不要啊，有事就是有事。”對方立即擺正態度，急聲喊停。雖然他知道歐陽默就是不能調戲，但每次見面都會萌生出耍弄的念頭，“關於沈言生的，絕對是幹貨。”

聽到自己需要的答案，歐陽默移開指尖，可滿臉的陰霾表示他的不耐煩，沒差在額頭刻上“給你一分鐘”的字樣：“你查到什麽了嗎？”

“我可是查到個重要的消息。”柯正樂沾沾自喜地說道，“但在我說之前你得要答應，以後見面得給我摸一把肌肉哦。”

頓時，歐陽默的臉又黑上一層：“那我們沒什麽好說了，再見。”

“哎呀，你這個人怎麽不經得起調侃啦，不摸就不嘛，真是個小氣鬼。”對方表面是委屈的表情，實際對這個反應笑得都快要停止呼吸。

他轉過身擦了擦眼角，再換上嚴肅的表情，說道：“我對你們三年前出事的海域進行調查，凡是有出海的漁船都翻了遍，果然讓我查到了。”

歐陽默眼眉一挑，心臟快速跳動，他的手握緊拳頭，壓制那股煩躁的沖勁：“你是找到沈言生了？”

他安靜地等著柯正樂開口，腦子裏想的卻是三年前林凱行死在他懷中的景象。殺兄之仇，難以忘記！

“別那麽著急嘛，找是找到了，不過不是他的人。”屏幕那頭也感受到他的戾氣，收起玩心，正襟危坐。

“三年前確實有人在海裏撈出了一個受重傷的人，這個人在他家休養不到三天的時間，就因為傷勢過重去世了。”柯正樂緩緩說道，“我們做過比對，證實他說口中的人就是沈言生。按照對方的意願，那人就把他的骨灰撒到大海裏面，真可謂是死無全屍啊！”

末了，他還來一句感嘆緩沖氣氛，但歐陽默絲毫沒有被他感染，依舊冷冰冰的表情。柯正樂微微一嘆，說道：“就在那天，小夥子的父親出車禍去世了，他也被接到離異的媽媽家中，這也是你們警方為什麽查不到沈言生下落的原因。”

沈言生死了？那之前收到的快遞又是怎麽一回事？歐陽默低頭思索，心中早已翻起軒轅大波：“你確定他們救的是沈言生？”

聽到被質疑，柯正樂再也無法保持輕佻的笑容，他收起眼中的和善，鋒芒畢露：“如果不相信的話，又何必找我們調查呢？”林家的聲譽以及業務能力，不是歐陽家能相比的。

他心底是這般想著，也沒有直白的說出來。畢竟歐陽家在對方心中，並不是很好的形象。

瞧著對方沈默不語，他便不再咄咄逼人。一陣過去，玩世不恭的表情重返臉上，他漫不經心的說道：“消息我是傳達了，至於你要怎麽處理，那就是你的事，我可管不著。”

“嗯，我知道了，再見。”

短短的一句話後，歐陽默便把視頻取消，氣得柯正樂把手邊的枕頭給扔出去。他想起那張精美絕倫的臉蛋，嘴角無奈地抽搐。

小歐陽，你這樣的態度真令人傷心。等他閑下來就跑去海鏡城，找殷媛妹妹耍耍，看歐陽默還會不會這麽威風！

另一方面，歐陽默掛掉視頻後便沈默不語。他找出快遞中的信件和木雕，開始一遍又一遍地查探。

當天他就是憑著一個“您”字斷定寄件人是沈言生，而且言語之間也透出沈言生的信息。現在看來，人已經死了，連骨灰都沒有留下。

那是誰冒認沈言生的身份寄件，他究竟有什麽目的？

歐陽默開始排除與沈言生有關，且與他有仇恨的對象。結果篩選一輪，也沒有發現什麽可疑。

腦門微微發疼，他把架子上的威士忌拿起，滿滿的倒上一杯。

一個人喝著酒，直到淩晨三點鐘才安然入睡。手機特定的鬧鐘響起，歐陽默揉了揉發暈的太陽穴，沖進浴室洗個冷水澡，好讓自己清醒一些。

萬唐案件剛剛結束，刑偵大隊除了檔案的整理跟進，也沒有特別的事情要幹。可他還是早早的到達辦公室，畢竟只有那兒才有活著的氣味。

剛打開咖啡機，房間的門便撞開了。歐陽默以為是平時冒進的殷媛，便下意識地說道：“來的正好給我按摩一下，腦殼發漲。”

“哎喲餵，我沒聽錯吧。咱們的大隊長竟然要按摩？哥哥我的手勁大得很，不適合，要不今晚我帶你去三溫暖？”

豪邁直爽的聲音令歐陽默的耳膜一震，他不滿地掃了對方一眼，說道：“二隊的規矩看來也是白瞎的，進來之前不懂得敲門？”

沒錯，來者正是二隊的隊長魯奇勇，他絲毫不在意歐陽默的連槍夾棍，一把拉開椅子坐下去：“瞧你剛剛的反應證明這辦公室裏頭經常有人不敲門，而且你代之平常，還想讓她給你按摩。想必只有一個人得到如此殊榮的應該是你新收的徒弟，殷媛妹子吧。”

單從歐陽默的反應就可以推理出正確的結論，不得不說魯奇勇這二隊隊長的頭銜也不是浪得虛名。若是被殷媛看到這一幕，必定佩服的鼓掌稱好。

只是對方不喜歡別人窺探他的內心，所以對魯奇勇的表現十分不爽：“你來幹什麽，公交車爆炸案的兇手抓到了嗎？”

提起自己的工作，漢子也是煩的一頭。更可惡的是刑偵大隊的案子都偵破了，而他們連犯人的身影都沒見著。

這爆炸案的真兇，也是狡猾的很。

“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專挑我的痛處說，是吧。”魯奇勇撓了撓頭皮，再把手中光盤拋在桌面，“這是我們在跟蹤犯人時搜到的東西，指名要給你的。”

歐陽默雖然對此感到奇怪，但也沒有立即抓起光盤查看。而是用紙巾包裹著，拭擦一遍再打開。

對方無語地看著撓頭皮的手掌，心底早就把歐陽默臭罵一頓。不就是沾了點頭油嗎，需要搞得跟隔絕非典病毒一樣嗎？

光盤塞進電腦中，顯示這是一段音頻文件。它的名字很簡單，就是一句：“致歐陽默。”

魯奇勇也看見了，他笑著說道：“會不會是你的粉絲做的，給你愛的表白。”

眼角餘光瞥了對方一眼，歐陽默沒有說話，但從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濃重的鄙視。

鼠標在移動，他輕巧地打開音頻文件，頓時一陣微弱的聲波響起。兩人屏住呼吸，不約而同地等待著。

“魯警官，這個游戲好玩嗎？”經過處理的變音平穩響起，雌雄難辨的電音直教他們聽著難受。

“這個原本為歐陽警官量身定做的游戲，卻被他錯過了，實在可惜。”詭異的聲音繼續響起，“沒有合適的對手，我也累了。這個游戲我不玩了，今天就讓它結束。”

音頻暫停，魯奇勇氣得大拍桌面，低吼道：“臭小子，說的是我比不上你嗎，真他媽的混蛋！”

雖然他並沒有對歐陽默發怒的意思，經過幾年的合作，他也發自內心地對這個後生表示佩服。但直面被一個犯罪分子這般說出來，實在不好受。

“嗬嗬嗬，不必擔心，我會準備好下一個游戲。”進度條已經達到尾聲，“歐陽警官，等著我的發招吧。”

錄音到此結束，歐陽默望著電腦屏幕，沈默不語。可魯奇勇並不平順，倘若那變聲的小子站在他面前，絕對要抓住狠狠揍一頓。

就在此時，門口傳來小馮的聲音：“隊長，有人來自首了！”魯奇勇眼神微閃，來不及把光盤拿走便匆匆離開。

歐陽默翻弄光盤，上面似乎用特殊顏料寫上什麽字。把它舉到光亮處探看，竟發射出一行字：那封信，你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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