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順利地上了救護車，在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搶救過後，她終於脫離危險。得到消息的殷媛立即松口氣，看著對方發作的模樣，真的可以把她給嚇死。

既然真兇落網，案件的後續工作更容易進行。在顧飛清醒過後，羊城警方對她進行嚴密的審訊，確定前兩宗案件也是她的手筆。

又過去幾天，刑警大隊收到由羊城寄來的快件。根據他們負責人說，希望由海鏡城警局出面，慰問何康伯。

因為泥娃娃連環謀殺案的影響，這個悲催的男人被鄰居和同事指指點點，不能繼續在羊城生活和工作了。

來到何康伯的新家，空氣中彌漫著乳膠漆的氣溫，便可以知道房子剛剛裝修完畢。何康伯的妻兒留在羊城辦理搬家手續，現在只有他一人居住。

雖然在看守所過了幾天苦日子，何康伯卻不反感警方的到來。放好鮮花和水果籃以後，他還熱情地泡茶招待。

原本殷媛很不好意思，想著回絕他的邀請。可歐陽默一聲不吭地坐到沙發上，似乎有打死不走的架勢。

額頭頓時滑下三根黑線，殷媛悻悻一笑，也跟著坐下來。她從未有見過這貨賴死不走的舉動，看來他應該是有話要說了。

果然，對方翹起二郎腿，悶哼一聲：“泥娃娃的案件就此完結了，你應該感到很興奮吧。”

何康伯想象到接下來的話題都是這樣的內容，所以接著話尾道：“殺人犯太危險了，警察把她捉去當然是為民除害，我當然高興啦。”

“不，我的意思是，你終於不用終日惶恐，應該很放松才是。”歐陽默嘴角微翹，挽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旁邊的殷媛有些蒙圈了，他心底想著什麽，怎麽沒有提前和她說好呢？

而坐在對面的何康伯笑容一僵，表情也開始變得不自然了。但幾秒過後，他堪堪掩蓋住，繼續露出和藹的微笑：“歐陽警官，你這話我也聽不懂。我又沒犯事，怎麽會害怕呢？”

這是常見的狡辯術語，歐陽默輕蔑地瞥視對方，說道：“在司法和執法的角度上看，你無罪。在道德和精神方面，你果真毫無聯系嗎？”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何康伯重申道，殷媛一眼掃過，發現他額頭竟然滲出點點水光。

他在緊張？！

可歐陽默哪裏會輕易放過，他十指合攏放在大腿上，渾身散發宛如天神般強大的氣勢。

他沒有理會對方的解釋，徑直地說道：“何浩是你的哥哥，是吧。雖然何家一氣之下將他除名，但不可否認的是，你們兩兄弟的感情非常好。”

提及何浩的名字，何康伯的臉色一下子便沈了下來。他緊抿嘴唇，不再說話。

雖然殷媛還是雲裏霧裏的，但從表情上可以知道，何康伯被歐陽默踩到痛處了。

之前歐陽默便讓宋勵中持續關註何康伯的一舉一動，同時他也查出很多資料。

何浩是當年顧北北案件中主謀之一，他被判入獄二十年，沒過多久就因為艾滋病去世。他作為小混混，做過很多壞事。對自家弟弟，他是打從心底地疼愛。

當年除名的事鬧得轟動，鄰裏皆知。何康伯無法接受哥哥被家族遺棄的事實，一怒之下轉學到醫科學校，很少回家。

“因為沒有權錢家族的庇佑，你的路走得很艱難。長期的壓抑下，你的心理扭曲，對世界充滿恨意。”

歐陽默毫不畏懼對方如同猝毒的視線，嘴角的笑意漸濃：“你雖知哥哥有罪，也無法原諒當年教唆犯罪的三人。恰好你得知顧飛回國了，便向她試探。”

兩個心懷仇恨的人一拍即合，何康伯並沒有直接說明用意，而是采用心理暗示的方法。

羊城的兩個受害人是他給顧飛鎖定的目標，用他們練一練技術。看著這兩個曾經羞辱他的男人受盡折磨，心底是何種暢快。

隨後他故意到羊城警局自首，一系列的轉折都是他故意為之。目的是分散警方的註意力，好讓顧飛在海鏡城有時間緩沖。

說實話，他瞧不起顧飛，認為他就是個不男不女的怪物。可這個怪物做事幹凈利落，範浩言的死讓他眼前一亮。

原本按照計劃，周露會是替罪的對象。在不斷的心理暗示下，她對當年的慘事很是內疚，自動承擔一切責任。

只是沒想到被殷媛識穿了，打破她的心底防線，進而知道顧飛的存在。

不過棋局輸贏如何，都與何康伯無關。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不過是被真兇催眠的悲催蛋而已。

何康伯心中回轉千百遍，陰狠的眼色瞬間收斂起來。他露出無辜且驚訝的表情，說道：“歐陽警官，你真誤會了。何浩早就不是我們何家人，我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況且你有證據的話，早就不在客廳聊天，而是移步看守所了，是嗎？”淡淡的一句話聲調驟降，沈悶地如同窗外烏雲密布。

何康伯說話隱隱透著囂張，即便修飾的再好也掩蓋不住他的得意洋洋。

歐陽默手裏確實沒有證據，他只不過是根據事實的走向推測出來的。泥娃娃案件的操刀手是顧飛，明眼看來何康伯確實沒有任何關系。

“抱歉了兩位警官，我身體不太舒服，不能繼續和你們聊天了，請回吧。”

眼瞧著節外生枝，何康伯不打算繼續和歐陽默聊下去。現在他還能謹慎不透口風，難保後期不會被下套。

既然下了逐客令，歐陽默也不打算死皮賴臉。深邃的眼神停留在對方的臉上，卻拿起涼透的茶水一飲而下。

普通的普洱茶，澀苦難分。他從沒有喝過如此低劣的茶葉，正如難得有人從他手中逃脫一樣。

泥娃娃連環兇殺案，他並沒有取得完全勝利。但只要人在海鏡城一天，終會有把柄落入他手中。

畢竟殺人就像是吸毒，一旦陷入其中，便很難戒掉。壓抑癥已經變質，何康伯會有再次犯案的時候。

游戲還在繼續，誰先放松，誰就是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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