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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她要去哪裏都別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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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玉沒想到自己刺探蕭鄴情報不成,反倒將自己和溫妙交代了出去,不過好在蕭鄴沒有多加追問。

溫妙想讓她傳遞的消息已經傳出去,蕭鄴掌握了竇弦賄賂考官、陳克架梁搭橋的把柄,這二人自然不會有好下場,也算達成溫妙的半個願望。

她又想到了溫妙,這個在半月前還拿著刀對著她要殺要剮的女人。

琺瑯香爐升起青煙,扶玉並不喜歡這個味道的熏香。

這個味道對她而言,一多聞,腦子便會昏昏沈沈,連日白天多眠。但蕭鄴似乎很喜歡,扶玉便也不好多言。

在內室呆久了,扶玉本就被香薰得頭昏腦漲,哪成想溫妙突然膝蓋著地,跪在她面前,面色凝重請求她。

扶玉被溫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到,她蹙著兩條黛眉,臉上笑容稍微僵硬了幾分,慌了一下,“你這是做什麽?”

“扶玉姑娘大人有大量,可不可以不要計較我往日出格的舉動,再幫我一個忙?”

“你起來再說。”

扶玉試著去拉溫妙起身,但溫妙顯然是一個有力氣的女子,她自己反倒柔柔弱弱,哪裏動得了溫妙。

見溫妙不願起來,扶玉眼神略微飄忽:“我自己也只是螻蟻般求生的女子,哪裏幫得上你,夫人別折煞我了。”

“不,你可以的。”溫妙向扶玉投去堅定的目光,“只要你願意跟蕭世子說上一聲,這對他來說又有何難?”

溫妙說完便鄭重向扶玉磕了兩個響頭,扶玉眼眸低垂,久久沒有說話。

蕭鄴整日忙得她都見不了幾面,又哪裏願意搭理這種七零八散的小事,只怕他不願出手不說,反倒要奚落一番她多管閑事。

“咚咚咚——”

溫妙一直磕頭,扶玉怎麽都止不住她。

罷了,盡力一試,不試試又怎知結果如何?當初她不也是抱著沒有希望的希望來到蕭鄴面前。

扶玉擋住了溫妙磕下地面的動作,捧起溫妙的臉蛋,她第一次發現,溫妙長得顧盼生輝,只是骨架大了些,顯得溫妙有些壯,但是她的身材還是極好的。

她心疼地揉了揉溫妙的額頭,語調溫軟,“你且安心,我盡力一試,定救你出火坑。”

“什麽?本世子沒有心思搭理家長裏短的小事。”

蕭鄴疑惑地瞪了扶玉一眼,繼續捧起書卷。

眼前的這個小女子是越來越不怕自己了,現在是什麽請求都敢向自己提出來。

他堂堂蕭氏皇家子孫,哪裏會去管小老百姓夫妻之間的分散聚合,被他京城裏的好友兄弟知道,定是一番哄堂大笑。

扶玉看了一眼專心致志翻書的男子,蕭鄴顯然沒有把自己所說放在心上,只當她的話是一陣風,吹過就散。

但扶玉偏偏要讓這陣弱風化成龍卷風。

她心底一凜,擲地有聲道:“大事小事都是天下事,無分大小,只在於能否做、能否行、能否成。溫妙深受陳克折磨,當初也並非自願嫁給陳克,如今同陳克分開卻不得門路,我很憐惜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如此,談何願意不願意。”蕭鄴眼都不擡,他已將手上的書看到最後一頁,於是放下手中的書籍,又換了一本。

扶玉心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很軟又很窒息,讓她無處可逃。她腦子裏亂糟糟的,越發覺得蕭鄴此人的可惡之處,說話的語氣竟比平時“兇”了不少。

“那世子將來婚娶一事,也是如此嗎?”

“世子也接受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子,或者是不喜歡世子的女子嗎?”

“世子是否喜歡,女子是否願意都不重要嗎?”

扶玉接連發出三個問句,把蕭鄴問得黑了臉。

蕭鄴極力化解心中的怒氣,皮笑肉不笑道:“這無需你知曉,下去吧。”

他擡首瞧扶玉一眼,這小女子心中定然是窩火了,不過他並不打算哄她,他不懲戒扶玉以下犯上就已經是極大地寬恕了。

蕭鄴從來沒有哄過女人,都是別人舔著臉向他邀寵,而扶玉雖然不似以往遇上的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但也從來都是自我消化不悅的。

把她晾一晾就好了,蕭鄴心中這般想。

事實上,他也這麽做了。

午後,琴刀在書房門口躊躇不進,蕭鄴本就心煩,看琴刀瞻前顧後的樣子就更煩了,他揚聲道:“在門口做什麽?有事進來說。”

琴刀頗為難,他在門外將上午二人的一番爭吵聽得一清二楚,知道蕭鄴心情不妙,所以很自覺不來觸黴頭,但還是被扶玉推來了。

“扶玉姑娘要出蕭宅,但她又不願意來請示世子,所以只好我來。”

一股惡氣湧上蕭鄴心頭,蕭鄴對琴刀劈頭蓋臉道:“她要去哪裏都別阻攔。”

他沒有命琴刀跟隨扶玉,也沒有命隱藏的暗衛尾隨,扶玉獨自一人出了蕭宅。

蕭鄴心中穩著一把秤砣,賣身契在自己手上,扶玉出不了揚州城。扶玉再生氣,也只能在這方寸之地出點小脾氣,最終還是回到蕭宅。

這時,蕭鄴心情還是很放松的,因為他自認為把握了扶玉。

但入了夜,宵禁完畢後,扶玉仍舊未歸時,蕭鄴心裏就不再那麽風平浪靜了。

不管扶玉本意如何,但蕭鄴此刻認為,扶玉在挑戰他的耐性和底線,他第一次遇到挑釁自己的女子,這讓他心中大大不悅。

扶玉過了後半夜才回到蕭宅,她摸黑把燈苗點上,火苗往燈芯上一竄,屋中呈現出兩道人影,一道是站著的扶玉,一道是坐在屋子正中央的蕭鄴。

蕭鄴的眼睛比屋子裏的火燭還要亮,他眼中燃燒著熊熊烈火,仿佛隨時就能噴發,把扶玉燒成一片灰燼。

扶玉卻一點也不怕,憑這段時日的相處,扶玉已經將蕭鄴的性情摸得七八分了。

她知道蕭鄴不會發作,他在自己生悶氣。

“這麽晚了,世子怎麽在這坐著?”扶玉問他。

蕭鄴一瞬不瞬看向無波無瀾的扶玉,她的樣子依舊從容,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也不為自己的晚歸做出解釋,反倒問他為什麽坐在這。他當然是坐著等她回來,他想看看她會不會回來,幾時回來。

他也等到她回來了。

但她的態度,她的反應,讓他心頭澀澀的。

兩人目光對視,但誰也不願意開口。

此時,蕭鄴很難不承認,他是有些喜歡這個女人的。是這張千嬌百媚的臉,還是偶爾溫柔小意的性情,他說不清楚。

在蕭鄴還沒有發現的時候,憐惜扶玉的心意開始在心中慢慢滋長,等到他發現時,這股心意已經在他心中生了根,並且把根紮得牢牢的,很難拔除。

扶玉就在他身前,他們的距離不遠不近,他看著這張令自己又愛又恨的臉蛋,隨後一言不發,闊步離開。

蕭鄴離去後,扶玉脫下身上的鶴氅,將沾了雪的外套掛在衣架子上的同時,也一並將中衣脫下。

她站在金絲楠梳妝臺前仔細打量自己,銅鏡中映照出一副白壁無瑕、風風韻韻的軀體,只是後背的肩胛骨處微微泛紅,甚為妖冶,像是黑暗中開出的一朵花。

第二日,蕭鄴便去信京城。

一番斟酌書寫後,蕭鄴收墨停筆,蓋上印戳後交代琴刀,“一份送去驛站,一份交由死士遣送。”

蕭鄴垂下眼睫,慢慢坐直,往後靠著椅背。

蕭鄴做事一向穩重而謹慎。

送去驛站的那份自然是虛的,裏面只放著幾張空白紙張,目的是為了掩人耳目、拖延時間,讓死士成功將用心花時間寫的那份送到聖上面前。

他此番去往揚州探案雖是密事,但太子一黨想要得知此事並非難事,只怕太子已經知曉貪墨一事被徹查清楚,派來暗殺自己的刺客馬上也要來了。

琴刀拿著手中兩道密封了的公文,又想到門外的人,猶豫道:“世子,陳太守的女兒又在門外候著,這是第十次了。您看,要不要見一見?”

已將揚州貪墨案查得一清二楚,幕後人員之一便是揚州太守的兒子,蕭鄴委實想不明白揚州太守的女兒為何三番兩次要見自己。

屋子中久久沒出聲,琴刀生怕蕭鄴不快,正要後退出去,回絕陳嵐。

座上男子沈默半晌後,慢慢道:“讓她去前廳候著。”

被閉門謝客的蕭宅多日回絕後,陳嵐終於見到了渾身透露著生人勿近氣息的蕭鄴。

眼前的男子氣勢淩然,身上帶著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即便如此,面對豐神俊朗、家世優越的蕭鄴,陳嵐心底依舊冒出了小小雀躍,她也算是被陳熹千萬般寵愛長大,在揚州城數一數二的女子,但在蕭鄴面前,總覺得自己的姿態很低、很低。

蕭鄴淡淡看了下首的女子一眼,問道:“本世子與姑娘並沒有什麽可私下議會的交情,不知姑娘日日登門是有何事?”

這是蕭鄴第一次同陳嵐說話,陳嵐不禁漲紅了一張臉,支支吾吾道:“民女……民女不敢肆意打擾世子,只是得知世子在查揚州貪墨一事,恰巧民女又得知了一點消息,想告知世子罷了。”

蕭鄴眸子裏透露出深寒,收斂笑容,“不知姑娘是從何處聽得謠言,本世子不過是來揚州散心,怎麽就成了來辦案子的了?”

陳嵐面色頃刻蒼白下來。

蕭鄴無心與陳嵐多廢話,他不喜歡與蠢人打交道。此女明知自己是密查貪墨案,卻在自己面前大大咧咧說出這回事,換在別的時候,他可以殺了此女滅口了。

看在陳嵐是陳太守女兒的身上,蕭鄴也就不再計較,放她一馬。

他打發陳嵐:“姑娘若是再無其他事,請回吧。”

一想到出身青樓的扶玉能得到蕭鄴的青睞,而自己卻屢次在蕭鄴身上沒臉,陳嵐臉上更加掛不住了,她必須把扶玉的真面目揭開。

“世子,民女還有一事相告,是有關扶玉姑娘的。”陳嵐觍著臉道。

蕭鄴從來無意了解女人間你來我往的小報告,視線一沈,硬生生打斷了這話,“本世子沒興趣了解,姑娘請回罷。”

蕭鄴的口氣分明是動了怒,陳嵐被嚇得將話吞咽在了嘴裏,又覺得不說出來不甘心,尖銳著嗓音道:“我昨日看見扶玉姑娘進了一間宅子,五六個時辰後才開門出來。”

“更重要的是,扶玉姑娘前後的衣服不是同一件,發髻也有點亂。扶玉姑娘前腳出來,不到一刻鐘,我就看見一個男子偷偷摸摸從另一扇門出來。”

陳嵐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蕭鄴,男子臉上明明平淡的沒有任何情緒,但周圍的氣場卻頓時森冷。

陳嵐渾身顫栗起來,這點了火爐的室內居然比雨夾雪的室外還要冷上許多,她搓了搓手,不怕死地繼續道:“世子,扶玉姑娘定是與那男子行齷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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