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腦袋昏昏沈沈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張大夫你說什麽？”

張大夫再次重覆了一遍：“那個叫小安的孩子沒了。”

“沒了？”姜暖怔了怔，好半響後才啞聲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情？”

張大夫輕嘆了了一聲：“前日的事情，應當就是你們回家後的第二日，但是我聽到消息是昨日。”

“呃……”姜暖微微斂眼，將眼睛裏的情緒掩藏住，她深吸了一口氣：“是什麽原因？”

“我是聽人說的，也不知準不準確。”張大夫輕聲說著：“那孩子喝了安神藥後安穩的睡了許久，等到半夜醒來後便開始腹痛、嘔吐，文家連忙請了林大夫過去，可等到天亮時分還是沒了。”

姜暖輕輕閉眼，將所有情緒都藏在了心底，她驚愕、惋惜、後悔，一條命就在自己眼前沒了，小安其實不用死的，對她而言只是一個很簡單的病，如果她再堅持一點一點，如果再多想想法子是不是就好了？

“姜姑娘，你說的是對的。”張大夫現在不得不承認姜暖有兩把刷子，如果當初文家聽了姜暖的，那事情就不會發展成這樣。

姜暖自嘲的抿了下唇，說得是對的又怎樣？願意相信她的人少之又少。

“文家兩位老人已經暈過去幾次了，我猜想他們現在大概是後悔的。”

張大夫看著姜暖蒼白的臉，若不是文家的那一盆水，姜暖或許不會回家，或許不會生病，或許那個孩子就有活下來的可能。

姜暖輕輕的嘆了口氣，“天下沒有後悔藥可賣。”

“是呀。”張大夫附和著，“那孩子的爹娘都在邊關，一直由祖父祖母照料，兩位老人大概不知該如何交代。”

姜暖抿了抿唇，沒有去附和，她真的已經盡力了，可沒人聽她的。

張大夫看姜暖沒有吱聲，猜到她應當心底也是不好過，畢竟前兩日還好好的一條人命，結果轉眼就沒了，任由誰都難受，“姜姑娘，我看你臉色蒼白，氣血有虧，要不要我幫你把脈看看？”

姜暖知道，但不好麻煩張大夫。

“看一下吧，我不收錢。”張大夫說著朝姜老太她們也說了一聲，“兩位，我幫姜姑娘看看？”

姜老太點點頭，“阿暖，看看吧？別讓一家子為你擔心。”

奶奶開口，姜暖不能不應，點了點頭，“好吧……”

張大夫走過來，為姜暖仔細的望聞問切：“舌苔薄白、脈象浮緊、寒氣襲肺，是以有咳嗽、惡風、鼻塞流涕、咽癢、發熱等癥狀，現在發熱、頭疼已經見好？”

姜暖點了點頭，說是。

“那之前為姜姑娘開的退熱的藥再吃就不合適了，我重新給你開一副。”

張大夫說著從藥箱裏拿出隨身攜帶的藥，主要是治療風寒、調理、止血等方面的常用藥。

“那可真是太謝謝大夫你了。”姜老太原本就想著去請個大夫來給孫女看一看，但孫女又說先喝了藥再說。

如今有大夫對癥下藥，她也能放心一些：“阿暖不擅長把脈開藥，還是得你們這種精通脈象的大夫才行。”

張大夫詫異的看向姜暖，“姜姑娘不懂切脈？”

姜老太心底咯噔一下，她不會說漏嘴了吧？

姜暖朝奶奶笑了一下，安慰她說沒事，然後和張大夫說道：“我之前說過我比較擅長外傷這些的。”

張大夫忍不住問道：“那你怎麽學會的這些的？”

姜暖淡聲說道：“張大夫是怎麽學會的，我就是怎麽學會的。”

“我是跟著我爹從小學的。”張大夫覺得不大對，“教你的大夫都不教把脈的？”

“他也不擅長。”姜暖抿了抿唇，“張大夫，我想問一下你們學望聞問切是學的什麽書？”

“一開始可不是看書的。”張大夫說道：“我們最開始是跟著大人認藥、采藥、炮制藥材，同時還要背藥性賦、中藥四百味、湯頭歌訣這些，待認全了藥、會炮制之後就可以去櫃臺幫人抓藥了。”

“接下來就是背黃帝內經、傷寒雜病論等書，若是忍得了枯燥生活的在大致知曉後便可以跟著大夫身邊寫藥方、抄醫案，然後還會學針灸，還會背誦一些家裏口口相傳的藥方。”

“待能幫人看病已經是多年後了。”張大夫說道：“正兒八經的大夫都是這麽一步一步學來的，若是不正經的赤腳大夫大概就是學會了認藥就敢給人胡亂開藥了，吃死了人都不知道。”

姜暖笑了笑說是，村裏的七大爺不就是當了個學徒回家後就給人治病了嗎？“張大夫，你們的醫書在哪裏買？”

張大夫楞了楞，“姜姑娘是想重新學？”

姜暖點了點頭，“想學一些。”

“醫書外間大概是沒有的，一般都只有大夫家裏才有摘抄的書籍。”張大夫頓了頓，“如果你只是看書的話大概也看不懂，必須有懂的人教導才行。”

姜暖抿了抿唇，“那依張大夫的意思呢？”

張大夫佯作思忖了片刻，然後說道：“姜姑娘不如這樣，我教你切脈開藥認藥，你教我你會的這一套？”

難怪張大夫會大老遠的專門跑來一趟，原來早就打起了這個主意，不過姜暖覺得無所謂，大家等價交換也行，只要能學到有用的東西就行，“可以……”

姜暖接著說道：“不過我想先問一下張大夫，你平時殺雞嗎？”

張大夫楞了一下，殺雞？“學醫術和殺雞有什麽關系？”

姜暖笑了笑，“因為我怕你太膽小不敢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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