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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說媒說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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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秀一大早起來,看見那院子字的雪就覺得一陣心煩,年年都下這麽厚的雪,清除起來累得夠嗆。

“玉秀,過來幫爹除雪。”院子裏的徐叔說道,他已經用腿趟出了一條狹窄的小道用來連接堂屋和廚房之間的距離。

林玉秀皺了皺眉,心不甘情不願的拿起了鏟子準備除雪。

旁邊忽然傳來一陣歡笑聲,林玉秀眼珠子往旁邊一瞥,只見程松兒家的院子門前高高的堆著兩個雪人,程松兒和程青枝站在雪人前,她不知在程青枝耳邊說了些什麽,表情一向苦大仇深的程青枝竟然笑了起來。

接著程青枝彎下腰身從地上捧了一把雪高高的揚起,雪花洋洋灑灑的落在程青枝的頭上,相互打鬧著。

她笑聲連連,自己的頭上也落了不少雪,似乎是融化的雪水打濕了她的發,亦或是歡笑打鬧讓她大汗淋漓,額前鬢邊的碎發濕漉漉的黏在臉側。

林玉秀呼吸一滯,隨後勾起嘴角譏嘲:“那兩個人是沒見過雪嗎?多大的人了,還堆雪人打雪仗。”

正在彎腰除雪的徐叔擡起頭,笑道:“可不嘛,早上起來程松兒就在叫嚷下雪了下雪了,拉著青枝跟她玩,跟第一次看到雪一樣...像個小孩子。”

林玉秀撇撇嘴,心裏忽然不是滋味起來。

自從程松兒突然轉性之後,她幾乎就不再理他了。以前的她沒事就喜歡來跟自己搭訕兩句話,眼裏滿是殷勤。

有時候他的話裏稍微流露出一絲對程青枝的不滿,她立馬回去教訓程青枝。

可現在呢?前天他故意放下架子,借口感謝她送來的裏脊肉主動跟她搭話,她也只是禮貌的點了點頭,一句話也沒有給他。

反而對那個狐貍精程青枝好的一塌糊塗,就好像把以前她對自己的好也一起傾註在了程青枝身上似的。

他倒沒有多喜歡原先的程松兒,因為原來的程松兒暴力,好色還喜歡打架鬧事,也並不只對他一個人殷勤,無論村子裏還是城裏,但凡有姿色的男子都被她騷擾過。

但是這段時間她的改變與溫柔,深深的印在他的心上,讓他不得不在生活中處處都留意著她。

也因為她這段時間的冷落,到讓他突然懷念起從前了。

“玉秀,別楞著了,快點把雪除了院子打掃幹凈,一會兒換上那件玉蘭繡樣的衣裳,一會兒馬上要有客人來。”徐叔說。

“誰呀?”林玉秀問。

徐叔笑:“給你說媒的媒人。”

林玉秀心一驚,忙問道:“爹爹你知道對方是誰嗎?若是太窮的我可不嫁。”

林玉秀的婚事一直拖到了現在就是因為他心高氣傲,仗著一張臉在村子裏也算橫行無阻,巴望著這張臉可以讓他嫁個有錢人家,過上養尊處優的生活,而不是連除雪這樣的活兒都要他親自來做。

徐叔笑著說:“知道了,我是你爹,我還能故意給你說個窮人家嗎?”

“那你跟我說說,這次來說親的人是誰?”他問。

“是隔壁劉家村劉大地主的女兒。”徐叔小聲說:“她家裏有錢的很,光是那大宅院裏的房子就有幾十間,還有幾百畝地,還有數不清的佃農幫傭,所以我才讓你好好把自己收拾漂亮了。”

“真的?”林玉秀又驚又喜:“那我現在就回去換衣裳。”

林玉秀轉身回屋,連院子裏除雪的活也不願意做了,滿心期盼著媒人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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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松兒拉著程青枝在院子裏好一通玩鬧,根本就沒有註意到身後來人。

“程松兒?”身後的聲音透出一絲驚奇。

程松兒回頭看到來人也感覺微微驚訝:“管家?你怎麽來程家村了?”

來人是她之前在劉家村劉地主家裏做幫工的管家,在她旁邊還跟著一個中年男子:“這位是?”

中年男子看起來極為和善,他的註意力倒沒在程松兒身上,反而越過她看向了站在她身後的程青枝。

“哎呦餵,這個小郎君長得可真是標致啊!”中年男人一笑,臉上的褶子就成了菊花狀,他直接走進院子,強行拉著程青枝的手對著他的臉左看右看,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小郎君你今年多大了?生辰八字是多少?可有婚配啊?”

“松兒、”程青枝掙脫開中年男人的手,躲在她的身後。至於中年男人的問題,他一個字也沒有回答,更沒有看他一眼。

程松兒也擋在他面前,向著管家問:“管家這位是?”

管家看到程青枝過分俊俏的臉也明顯的楞了楞,在程松兒第二次質問下她才開始回答:“這是給劉地主家的女兒說媒的媒人。”

“劉地主家的女兒不是已經娶夫了嗎?”她客氣的問。

“婚事出了點波折,這不才想著重新說一門親事。”管家含糊的說著。

“那你們這次來程家村是為什麽?”

“劉地主聽人說程家村有個模樣標致的小郎君,準備找個媒人相看一下,叫什麽林、”管家一時想不起來。

“林玉秀?”程松兒問。

“對,就是他。”

程松兒指了指旁邊院子:“那才是林家的院子,管家你們找錯人了。”

中年媒人樂樂呵呵的說:“沒事沒事,找錯了也不打緊,這麽俊俏的小郎君我還是第一次見呢,小郎君我跟你說,劉地主家裏那是闊綽的很,要什麽有什麽,你要是能嫁進去,以後肯定是吃香的喝辣的,而且......”

中年男人暧昧的掃了程松兒一眼,意味深長的說:“而且呀,劉地主家給的彩禮可不少呢,足夠你們這種家庭揮霍的。”

程松兒面無表情。

中年媒人的態度顯然是看中了程青枝,在她身後,程青枝緊張的抓住了她的手,像受了驚的小獸,十指緊緊相扣,死死的沒有一絲縫隙。

“管家,我還沒有給我哥哥還沒有說親的想法,你們既然是找林玉秀的就別在我的院子裏耽擱了,不然林家該等急了。”她握緊了程青枝的手,語氣有一絲下沈。

管家聽明白就準備帶著中年媒人走,但那媒人始終對程青枝依依不舍,那架勢大有不把他的親事定下來就轉行的意思。

“徐叔、徐叔!”程松兒幹脆在院子裏大喊,直接把在屋子裏準備迎接的徐叔叫了出來。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徐叔,劉大地主家的媒人走錯門了,你還不快過來把人帶走。”她幹脆利落的說。

“來了來了。”徐叔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雖然徐叔平時對程青枝不錯,但念及上次秀才垂涎程青枝美貌的事情,徐叔可不想這次的親事再次因為他而吹了。

他連忙把管家和中年媒人往自己請。

徐叔都親自出來迎接了,這下中年男人也不好意思再待在她家,跟著徐叔一起走了,但那眼神還是戀戀不舍。

程松兒這一喊,不光是徐叔,就連一直待在家裏害羞等著媒人上門的林玉秀也喊了出來。

林玉秀撐著窗戶,看見中年媒人一直試圖跟程青枝搭話,心中又嫉妒又憤怒。

“程青枝,又是你,又是你這個賤人!如果你再敢壞了我的親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他在心裏惡狠狠的咒罵。

林玉秀嫉妒的眼神全被程松兒看進眼裏,她一早就知道他看程青枝不順眼。

不過這樣也好,以林玉秀的性子,他肯定會在媒人面前把程青枝說的一無是處,讓媒人對程青枝的好印象急速下滑,徹底斷了要跟地主家說親的心思。

“松兒,我們回去吧,我不想再待在外面了。”程青枝拉著她的手,濃密的睫毛低垂著,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從他的聲音裏可以聽出,他很害怕。

“好。”她將院子的門鎖上,帶著他進了屋,連堂屋裏的門也關的嚴嚴實實的,一絲風都刮不進來。

回到屋子裏,程青枝一句話也不說,或許是因為跟之前的秀才事件如出一轍,讓本來就有心理陰影的他如今瘦削的肩膀都在打顫。

“松兒......”良久,他顫巍巍的擡起暈紅的眼眸,嘴唇的血色好像在一瞬間被抽離,哆嗦的打顫:“不要把我賣掉...好不好?”

“是因為彩禮的事情嗎?”她輕撫著他的後背:“別怕,我怎麽會因為錢而賣掉你。”

“你怎麽知道?”他的眼中蓄滿了淚水望著她,上挑的眼尾因為激動而泛紅,仿佛她是他唯一的希望。

媒人那句意味深長的‘彩禮’言論讓他嚇得從頭涼到尾,並不是因為他不信任她,而是長期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身體本能做出的應激反應。

當年父親就是因為彩禮想把他賣給一戶人家做陪侍,程松兒也是因為錢想把他賣到怡紅樓,一切都是因為錢。

“看你的樣子我就知道。”她溫聲笑著,憐愛的撫摸著他柔軟的發:“別怕,我不會把你嫁給劉地主家的。”

“松兒、”他低語喃喃。

她不會把他嫁給別人。

一種強烈的歸屬感、被占有感,就像帶著電擊般的酥麻情愫在他的胸腔內奇異的膨脹著,將他的心臟撐的軟爛。

她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的就表示她不會把他嫁給其他女人。

這說明在她心裏,她是認可他的,對嗎?

她是把他當做自己的所有物、她的私人物品的,對嗎?

軟爛的心臟掉進了濃度超高的蜜糖罐裏,黏糊糊的,甜膩的冒泡。

“松兒、”他癡戀般喚著她,眸光中呈現出一種瀲灩的艷色,緊扣的手緊到了極致,恨不得把血管都陷進她的掌心。

“嗯,怎麽了?”她摸著他的腦袋,手指陷入他柔軟的發絲中。

“沒什麽。”他低著頭,嘴角抑制不住的揚起:“......我好開心。”

程松兒無奈的笑了笑,怎麽這麽孩子氣,歡喜和恐懼都來的這麽突然,讓她猝不及防。

不過話說回來,程松兒不把程青枝嫁給劉地主家也有自己的考慮。

程青枝能找到一個願意疼他寵他的妻主固然好,但絕對不能是劉地主家的女兒。

她還記得自己在劉地主家裏打零工時無意間聽到其他人說劉地主的女兒是個十足的病秧子,有今天沒明天的主。

這樣的人即使家裏有錢也不能嫁,因為這個社會對待死了妻主的鰥夫極為苛刻,甚至還會為了所謂的貞節牌坊把鰥夫關在一個小房間然後把門死死的風上就這麽關一輩子,就連一日三餐就有仆人從專門留的一個小洞裏送進去。

這才算好的,有些殘忍一點的人家甚至連飯也給,就這麽活活的餓死。

簡直喪心病狂。

想要擺脫這樣的命運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娘家夠硬,家裏姊妹多可以給他撐腰,將他接回娘家。

但是這樣的鰥夫接回家免不了被人在背後戳脊梁骨,娘家也要受連累,而且在娘家還要受姐夫、妹夫的嫌棄,日子也不好過。

總之這樣的火坑,她才不會讓程青枝去趟。

這也是她故意站在院子裏面大喊把林玉秀引出來的原因,想必媒人經過林玉秀的添油加醋也不會再有說親的念頭了。

她本來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程青枝,但是看到他光是聽到‘彩禮’兩個字就嚇成那樣,嘴邊的話便咽了下去。

反正她也不打算把程青枝嫁給劉小姐,他不知道也好。

但是林玉秀......

當她看到徐叔急匆匆的跑過來迎接媒人和管家時,她隱約覺得他可能對劉家小姐的病情並不了解。

畢竟林家雖然不是地主,但家裏也有地,還有兩個能幹活的女兒,徐叔又那麽疼愛林玉秀,不至於冒著成為鰥夫的風險把兒子嫁過去。

再想想管家那時的含糊其辭,程松兒心中一沈。

林家估計是被說媒的人騙了,以為是高嫁,實際卻是火坑。

她站在門口,看著林家的方向,心中思考,要不要找個機會告訴林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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