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誠晚飯時分才回家, 手裏提著從橙意鮮花餅買回來的糕點，用禮盒裝著。

姜可坐在茶幾旁邊削水果，面前被放了一個盒子。

她擡頭一看，是姜以誠回來了。

“大哥, ”姜可把梨削成小塊放到盤子裏遞給他, “吃梨嗎？”

姜以誠低頭看了看, 她白皙的手裏托著一盤雪白得梨肉，看起來同樣美味。

“不了, 不能分吃梨。”

“不分吃, 這些全是大哥的。”姜可沒收回手, 繼續往前遞了遞。

姜以誠想了想, 伸手把梨接了過來：“謝謝。”

“大哥客氣。”

姜可繼續拿了個蘋果削, 姜以誠叉了塊兒梨餵到嘴裏, 上好的雪梨，汁水充足, 咬一口甘甜潤喉。

他端著盤子坐到她旁邊，閑聊一般問到：“最近工作怎麽樣。”

“同事們人都很好，謝謝大哥關心。”

“考慮來自家公司上班嗎？”

姜可削蘋果的手頓了一下, 而後十分堅定地拒絕了他的委婉邀請：“謝謝大哥，但我很喜歡現在的工作，目前不打算換。”

姜以誠似乎也沒生氣，低頭又叉了一塊梨吃下去，微微點頭：“你喜歡就行。”

姜可已經把蘋果削完了，切成四塊，用叉子叉了一塊遞給姜以誠：“大哥，吃蘋果。”

姜以誠低眼打量她，往常總是不太敢正眼看他的小姑娘, 現在居然敢這樣看著自己，給自己遞吃的。

不管怎麽說，膽子大了些。

他手裏還端著盤子，也沒伸手去接，低頭湊近了一些，姜可就把蘋果餵到他嘴裏。

他原本想一口吃掉，不知為什麽，忽然改變了主意，只咬了一口。

姜可不得不等他吃完嘴裏的，再把剩下的餵他吃。

“就快要吃晚飯了，大哥留著肚子吃飯，”姜可收回手，沖他笑了笑，“剩下的就便宜我了吧？”

姜以誠挑了挑眉，帶了微微笑意，卻不明顯。

他把剩下的梨放到茶幾上：“這些也給你。”

姜可有些不解：“大哥不是說，不能分吃梨嗎？”

“可以。”

他剛剛又想了想，梨不能分，所以，他們吃了同一個梨，就不能分開。

既然他都不介意的話，那她也沒什麽介意了。

姜可沒拒絕，把剩下的全都吃掉了。

“還有肚子吃晚飯嗎？”姜以誠問，竟有些開玩笑的意思。

姜可點點頭：“有的。”

大哥也太小瞧她了，她現在比以前能吃一點了，可能是因為太忙了消耗大。

“鮮花餅，還能吃嗎？”姜以誠目光落在鮮花餅禮盒上。

姜可立即拿過禮盒打開，拿了一個鮮花餅出來，咬了一口，想起來什麽似的，拿了一個給姜以誠：“大哥，你也吃。”

姜以誠立即別開眼：“你吃。”

再吃，他可能真的要吐。

姜可收回手，眼睛滿足得瞇了起來。

嗯，好像，和以前師傅做的味道不太一樣，但也還是很好吃。

至少，要比上次那個好。

“可可，”姜以誠忽然叫她，“晚飯後，你彈彈鋼琴吧。”

姜可有些心虛，好久沒彈鋼琴，現在已經很手生了，彈出來也許很難聽。

“大哥，我可以說不嗎？”她小心翼翼試探。

姜以誠拒絕：“不可以。”

姜可有些失落：“好吧。”

吃完晚飯，姜德山和許如清去品茶看劇，姜可被迫上樓彈鋼琴。

姜以誠打開鋼琴曲譜，翻到其中一頁，在她旁邊坐下，雙手放到鋼琴上，輕聲道：“一起。”

姜可微微楞住。

這不是大哥第一次和她一起彈，但上一次一起彈還是兩年前。

時隔兩年，再次一起彈鋼琴，加上手生，姜可幾乎是不停彈錯音。

她後背冒出一層冷汗，下手更加小心翼翼。

大哥向來對她管教十分嚴厲，琴棋書畫，父親母親都是隨她喜歡，而大哥，卻一直要求她樣樣精通。

他好像一直想把自己打造成名媛淑女，最好是落落大方，舉止之間都要透露出大家閨秀的優雅氣質來。

姜可神游天外，後面幾乎都沒在調子上。

姜以誠從頭到尾都沒中斷過，盡管姜可彈得亂糟糟，但卻絲毫不影響他把自己的那份完美完成。

曲子結束時，姜以誠停下手，轉頭看她，那雙金邊眼鏡下的眼睛透露出探究。

半晌，他忽然開口：“你在想什麽？”

姜可低下頭去，小聲道歉：“對不起，大哥。”

“我叫你時常聯系鋼琴，雖然這幾個月你沒時間，總也不至於這麽生疏。”

他頓了頓，補充到：“竟然還不如初學者。”

如此不留情面。

姜可差點鉆到地裏去，她從六歲進了姜家，就開始學習鋼琴，盡管這兩年疏於練習，可以前卻是時常苦練，還考了級。

如今，大哥竟然說，她連初學者都不如。

姜可心裏羞愧，同時也很不甘心。

她雖然沒什麽脾氣，可是也有傲氣。

她深吸一口氣，平息了情緒，心有不甘：“再來。”

姜以誠沒說什麽，等她準備好了，就開始聯彈。

這一次姜可專心致志，全身心投入。

動聽的旋律流淌在空氣裏，姜以誠眉目難得舒展開來，唇角隱約透露出一點笑意。

看起來，這一次他很滿意。

一曲完畢，姜以誠閉上眼，然後緩緩睜開，聲音很輕：“我們去書房，寫寫字。”

姜可心裏叫苦不疊，大哥這是要考察她功課了。

雖然心裏叫苦不疊，可是姜可面上仍舊裝出了毫無波瀾的樣子。

“好的，大哥。”

姜以誠的書房和他的人一樣，冷冰冰，嚴肅，讓人感覺到害怕。

不過他習慣點檀香，書房因此又變得讓人心神寧靜。

姜以誠抽出兩張宣紙，一張給她，一張自己留著。

“就寫，家和萬事興。”

他挑了兩支毛筆，蘸了墨水給她，提醒到：“認真寫。”

姜可不敢怠慢，一筆一劃都十分認真。

不過確實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寫毛筆字了，不能細看，否則也會看出來很多缺點。

姜可忐忑地把寫好的毛筆字遞過去：“大哥，你看看。”

姜以誠認真看了，低頭抽了張紙給她：“重寫。”

姜可欲哭無淚，卻不得不乖乖接過紙重寫。

這五個字，她寫了十次，姜以誠才勉強放過她。

他還打算讓姜可畫畫，姜可立即打斷他：“大哥，很晚了，我困了。”

姜以誠擡手看了眼腕表，已經十點半。

是不早了。

“去洗澡睡覺吧。”他開口放人。

“大哥晚安。”

姜可如蒙大赦，立即溜了。

姜可本以為第二天能夠在家輕松一天，到下午的時候，吃過晚飯，就讓司機送自己去住的地方。

姜以誠卻沒去公司。

姜可下樓吃早飯的時候，姜以誠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她打哈欠的動作頓住，瞬間清醒。

大哥以前這時候不都去公司了嗎，今天居然還在家看報紙？

不去公司？

“大哥早安。”姜可站在樓梯上向他問好。

姜以誠就擡手看了眼時間，然後向她看過來：“早上九點，不早了。”

姜可呵呵笑著從樓梯上下來，不答他的話，去吃早飯。

今天沒能溜掉，被姜以誠逮著畫畫和下棋。

又被嫌棄批評了一頓，姜可感覺自己仿佛一個小學生。

終於熬到了晚飯後，姜可立即提出，要去住的地方，準備第二天的工作。

姜以誠讓管家拿鑰匙，要親自送她去。

姜可拒絕：“大哥還要工作，這樣太累。”

姜以誠根本不理她的拒絕，拿了鑰匙就往外走。

姜可不敢猶豫，提著東西跟上他。

這還不算，到了樓下，他還要送她上樓。

姜可拒絕無效，只能讓他跟著進了電梯。

他執意要去她家裏看看。

準確說來，是宋叔的家裏。

姜可也沒什麽好拒絕的，打開門讓他進去。

她回姜家之前和阿姨說了，這兩天都不用做飯，因為宋叔也不在這裏，沒人吃。

但是，一打開門，飯桌上擺好了做好的飯菜，還有餘溫？

姜以誠也看見了，有些好奇：“誰做的飯？”

姜可解釋到：“請了做飯的阿姨，可能她記錯了我回來的時間。”

姜以誠就沒再說什麽，四下看了看她住的地方，似乎在確認什麽。

沒多久，他就離開回姜家。

宋鄴從難忘酒吧回來，喝了酒，所以叫的代駕。

快到樓下的時候，旁邊一輛車擦身而過，忽然速度慢了下來。

那輛車的車窗降了下來，露出一張清俊的臉，鼻梁上方的眼睛，增添了一些斯文的氣質。

宋鄴正好百無聊賴，也降下了後座的車窗。

昏暗夜色中，宋鄴看見姜以誠的臉。

一閃而過。

他下意識擡頭看小區的那棟樓，然而萬家燈火，他看不清。

姜以誠把車窗升了上去，眸色深沈，讓人根本猜不透。

宋鄴轉著車鑰匙出了電梯，快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他走到姜可的房門外停下，食指撓了撓太陽穴，猶豫了半晌，轉身進了對面的房門。

他的門關上後，姜可立即打開了門。

她沒猜錯，他回來了。

剛剛姜以誠離開後，她就一直站在門後。

阿姨做了飯，應該是他吩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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