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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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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自在

心脈受損並不是那麽快就能康覆的,如月一直臥床養病,她第一次覺得虛弱原來是這樣讓人討厭的事。胤禛自那日莫名發怒離去後便不怎麽來了,倒是李瑤成了除烏林外最常見的人。

接觸的多了如月發現李瑤其實並沒有那麽討厭,她只是在乎孩子,在乎地位,在乎能為家裏爭取多少利益的內宅女人。若非在幻境中他們有了不一般的交集,現在這位主子一定還想著法子怎麽對付自己這個被恩寵的女人吧。一場幻境讓李瑤很感慨,每次來她最常說的話就是活著真好,都看透了雲雲。不過明顯她一廂情願的把如月當做了同盟者,她和非印相爭的事還沒有了結,也不可能了結,奪子之恨讓她殺人的心都有,時不時的詛咒聽得如月心裏都發怵。

這日李瑤來探望如月,除了指責非印便是抱怨如月的不爭,如月看著她義憤填膺的樣子只是笑,李瑤戳了一下她的額頭道:“傻妹子,不是我說你,多好的機會你就這樣放棄了,看看四爺都在福晉那裏留宿幾晚了?這兩日又是在烏林那裏吧,你呀,就是不會表功,撒個嬌總會吧,別一天到晚跟個小子似地。”

如月撲哧笑了,李瑤瞪著她道:“沒心沒肺,給你說,女人沒孩子的日子可是太苦了,不管你是怎麽想的,趁年輕,趁四爺對你有心趕緊要個孩子,你看人家烏林……”她似是想起兩人的過節了,就咳嗽了一聲道:“總之別想著持寵而矯,其他人那裏可以,咱們四爺斷不會……而且你還只是個格格身份,將來要爭的可是會很多。”

如月見李瑤的神色便知她又想到自己了,其實側福晉比格格能好多少?她寬慰道:“別想那麽多,活的自在些不好麽?”

“自在?”李瑤冷笑。“現在自在了,將來就是被冷落的命。”

如月嘆了口氣。李瑤哼了聲道:“也就是你了,要是其他人我才懶得說!”

“我知道姐姐是為我好,我會註意的。”

李瑤嘆了口氣,直搖頭,顯然是覺得如月沒救了。如月也嘆氣道:“姐姐,我一直想說其實您跟福晉不用處的那麽僵的,弘昀雖然讓福晉帶著了,他始終也是您的親生兒子,您還有弘時和伊爾木呢,多子多福。姐姐是有福氣的人。”

李瑤哈哈假笑了兩聲,臉色又變得寥落起來,“我不只母親。我也是女人呢。”她見如月欲言又止,就帶著嘲笑口吻道:“我也像你這樣年輕過,剛嫁進府的時候也想著能得到永久的愛寵,後來才知道不是那麽回事,四爺……後來我就不求什麽啦。能靠的就是孩子們了。如你所說我還有弘時,你卻是不同的,福晉不是以前的福晉了,不,她從來都不是省油的燈,你想,”李瑤壓低了聲道:“她可是永和宮那位欽點的福晉,當初四爺多討厭她,現在不是處的也相敬如賓麽。四爺是什麽人。她能爭到現在的地位,可以想這女人多有手段。且不說其他,你看她怎麽對我的。四爺在弘昀的事上又是什麽態度,你就可以想了。她對付了我,下來不就是你了嗎?你昏迷的這幾日四爺日日來探看,她口裏不說那臉色可絕對不好看,等你醒了,又做出那副嘴臉,多會裝啊。這種人才最難防,我瞧你雖然本事大的很,可處理這些事卻看不出什麽手段呢。不過,別怕,有姐姐我呢!”

李瑤的笑容很真誠,如月也真誠道:“多謝姐姐提點。”李瑤只當她應了,完全是一副自己人的樣子更加詳細的說起了非印的種種不是。如月保持著認真聽的模樣,心裏卻想起假山,想起了福祿,想起了她怎麽對待烏林的,李瑤現在是很需要同盟,可惜找錯人了呢。不過她又想起李瑤在幻境中失態痛哭依賴自己的樣子,如月不禁感慨起來,有一點她說的很對自己真的不懂爭風吃醋,也不想。

這個時代沒有所謂第三者,可不管人家的婚姻有多無趣不幸,也輪不到自己這個外人來幹涉甚至去同情。如月的腦海裏出現胤禛的樣子,他在黃泉邊拉著自己的手,在水柱中拉著自己的手,從未有放開過,金色的紋路就像是某種契約,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正發呆的想著,李瑤詫異道:“妹妹,你沒事吧,手怎麽突然這麽熱了?”如月的臉頓時紅了,抽回手這才發現手心裏都是汗,她打著岔道:“沒事,就是覺得有些心慌。”

“哎呀,那你快躺下吧。”李瑤扶著如月躺好,又大呼小叫的讓玉煙去叫大夫,如月忙制止了她只說覺得困倦,等李瑤走了屋裏靜下來了,如月這才松了口氣。玉煙看著望著屋頂發呆的主子,輕聲道:“側福晉近日跟格格走的很近啊,以往她可不是這樣的。”

如月嗯了聲繼續發呆,玉煙見她這樣以為是不舒服,忙過來探看,小米卻比她先一步跳到床上,使勁用嘴拱著如月的手想得到愛撫,如月被它折騰的回過了神,笑道:“小淘氣,誰讓你上來的?”

“格格可有不適?”

“沒的,就是聽話太多累的慌。”

玉煙笑了,“格格,午飯想吃點什麽呢?”

“不想吃。”如月玩著小狗身上的狗毛懶懶道:“好幾日沒習字了,你把床桌拿來吧。”

“您可病著呢!”玉煙反對,珍珠挑開門簾進來,她笑著道:“姐姐就讓咱們的主子寫吧,你可不知道,每次主子心亂的時候就要寫字畫畫。”

如月瞪著她,底氣不足的問了句:“我可沒心亂,是無聊了。”

珍珠含笑去拿床桌,玉煙也噙著笑去拿文房四寶。很快這些東西都準備好了,二人有眼色的退了下去,如月拿著筆沖著門簾自語道:“這都是怎麽啦?”她嘆了口氣開始習字,白色的宣紙上慢慢被書寫上了俊秀的字,寫著寫著她就又望著窗外發呆,茜窗之外正在飄著飛雪,屋裏寂靜。爐中火燒得正熱。如月覺得有些茫然,她是想離去的,從一開始就這樣預定的,可要多久西頂的事才算完呢?查出佟佳慧的死因嗎?這次已經險些身死,下次還有那麽好的運氣嗎?她低頭看著手腕上多出來的金色紋路,好像越陷越深了,是不是該及早脫身?她不自覺再次想起了胤禛,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想他做什麽?不過是彼此合作罷了,利用而已。

如月集中精力在筆尖,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沈吟至今。寫到這裏她頓住了手,望著紙又開始發呆,直到門外有人唱了聲:“給貝勒爺請安!”

如月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想把紙收起來。可胤禛的步子很急,當他進來的時候如月還正在揉宣紙呢。

“聽側福晉說你不舒服?”胤禛皺著眉走過來,“不舒服還寫字?”

如月咳嗽一聲小聲道:“回四爺的話,就是剛才有點心慌,躺了下就好了,閑來無事才習字的,好久都沒練了。”

“好久?不過七日吧。”胤禛依然皺著眉似乎是在想如月此言的真實性,他從桌上拿過那團紙展開來,如月的臉不由紅了。胤禛看她的樣子便更為疑慮。難道是李瑤給她難堪了?這麽想著他完全把紙打開,前面寫的都是零散的詩句,後面寫的是曹操的《短歌行》。不過沒寫完,“今”上有好大一個墨點,看著像“令”字了。

“你分神啦?”胤禛坐在床桌的另一邊,如月打著馬虎眼道:“哦,是的。”

“習字要專註,若心不能靜便停一停。”

如月受教的應了,胤禛看著臉色泛紅的女子,皺眉道:“你確定自己沒事嗎?不是燒著吧?”說著他伸手去按如月的額頭,當如月感到對方的手嚇了一跳忙向後閃,兩人就這麽一個退靠在墻,一個探身舉著手。

尷尬中胤禛裝作無所謂的放下手,道:“今兒汗阿瑪還問起你了。”

如月啊了一聲,這才收了亂七八糟的心事擡頭仔細傾聽起來,胤禛神色凝重道:“汗阿瑪應該是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了,所問句句在要害。”

“那您怎麽回的話?”如月覺得這才是正常的,耳目眾多的康熙怎麽會被瞞過去,那可是好大一場火呢,死了那麽多人。

“我說查不出來,汗阿瑪說脫不了是江湖異人,讓我繼續去查。”

“就這樣嗎?”

“問了問你我的傷情,知道都無恙就沒有再提。”

如月嗯了聲,她不再說話,胤禛也拿著那張紙沈默了下來,如月正再次覺得尷尬時,她瞥見胤禛重新拿了一張紙,拿筆沾墨寫開始寫字,如月偷偷看去見所寫正是南巡時自己送他的詩: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茍利國家生死許,豈以禍福避趨之。她的臉就又紅了,胤禛寫完低聲道:“這首詩確實很得我心,文先生真乃大才。”說著他看了眼如月,微微笑道:“對印章你還有興趣嗎?”

如月點了點頭,胤禛看了眼在角落裏站著的蘇培盛,後者乖覺的上前手裏捧著一個匣子,胤禛接過又遞給如月,如月小意的拿過來,打開一看竟然是幾方壽山石印章,“我無事刻的,這些是原胚,你可以對照著練習。”如月隨意拿了一個蘸了印泥宣紙上拓出一個破塵二字,她又拿過一個拓了,是自在,如月仔細看過頻頻點頭,胤禛見她看得認真就道:“閑暇的時候我可以教你。”

如月驚喜道:“真的?”胤禛頷首,如月燦然而笑。

屋外玉煙和珍珠都屏氣不敢出聲,流蘇擔憂的看著非印,福晉一直站在簾子後靜靜的聽著,她忽然笑了下,恢覆了神色方揚聲道:“不知如月妹妹身子可好些了?我帶了些她愛吃的點心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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