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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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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心動

胤禛坐起來,如月聞到酒氣靠近了些:“自認為逃脫命運的總會在最後一刻發現原來還是被人在擺布。”胤禛向前坐了坐,月光也照著他的臉,方才因為吃酒而泛紅的臉現下看上去竟是一片慘白,“出生是註定的,那麽你的人生也是註定的,你能改變的是什麽?從皇宮到貝勒府,會有很大的區別麽。你若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大約早就死在假山之下了,在你還為病愈高興的時候,可會想到之後為此引來的那麽多事?”

“您的意思就是傻著反倒比較好?”胤禛看到如月笑了,她的眼裏有不認同。“如果我傻著,也許對我們家是沒有什麽影響,可是誰來救您呢?誰來和您一起去探究秘密呢?有時我也想如果還是原來的我是不是會更快樂,可這世上沒有如果,就像您作為皇子有百般的不如意被拘束,難道作為一個尋常人就能好很多麽。都說人活著就是來受苦的,可我不以為然,至少我看到了這些美好的事物,”她指了指桌上的畫卷,“我記住了,可以時不時拿來回顧,幾次險逢大難身死,但又僥幸的活了下來,每經歷一次這樣的險境我都覺得能活真的很幸運,生命是該好好去珍惜的。”

胤禛不說話,如月猜不透他的心思也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才聽胤禛問道:“你見過地獄?那是什麽樣子的?”

“其實我見的就是百鬼夜行,一次是三十八年的中元,一次是四十一年在豐都,那是一群在地獄受苦的靈魂,他們不得因果的解脫。永在那裏受罰,有朝一日償還了債,大約就能得到轉世的機會吧。”

“知足常樂。可惜人總是欲壑難填。”

如月望著一臉陰郁的男人暗道你的欲就是天下吧,這可不是隨意就能滿足的,就像小說裏常寫的最後就只剩下孤家寡人了。

“小的時候皇後額娘曾說過每個人在世都有意義,不論早夭還是病故。被殺還是長壽。若要改變就得付出極大的代價。她的話從沒有出過錯,所以我從那時就知道我這一生註定艱難,汗阿瑪是最讓人敬畏的帝王,不論在哪一方面總是最出色的。而太子,我親眼見到汗阿瑪將他教成了光芒萬丈的儲君,我永遠只能在他們身後亦步亦趨。直到現在我也想不出自己有什麽能力去扭轉乾坤?”

“孝懿仁皇後說您會扭轉乾坤?!”如月驚訝極了的反問。胤禛看著她,“你不信,我也不信。”

如月猶疑暗道難道真的是奪位的?“你為什麽這麽看我?我不會做出你想的事。所以皇後額娘的話一定是錯了。”

如月很想問:孝懿仁皇後到底是怎麽樣的人?她硬是再次忍住。等著胤禛自己往下說。但是這位皇子明顯的又開始魂不守舍,如月見他開始揉眉心就上前半跪著小意問:“您沒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胤禛從指縫裏看到她的臉,擔憂而疲憊,這讓他想起胤礽的話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你竟能忍住不碰。他也記得十四跟他的福晉發脾氣時的話:我就是覺得她好看,她美,怎麽了?瑯如月來府邸有兩年了,這兩年裏見她的次數就是每月的那幾次。從沒有好好的看過她的樣子,不曉得她是清靜之體的緣故。還是意外發現跟她在一起練習心法會有明顯的好處,或者是因為答應過她的條件,以至於同塌而眠時竟沒有半點起過男女之念。

如月見他一直掩著面,以為他身體不適,就更湊近了些:“您要是不舒服,就躺下歇著吧。胤禛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的香味,那種醉酒的眩暈感又來了。

在一陣心悸裏胤禛的靈魂就像回到了過去,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一遍遍的在洗手,每日都要沐浴,屋內不得有一絲的淩亂,發奮的習字練武,所有的一切只為了換得後宮之主的一句讚揚,可她似乎看不到自己的努力,輕描淡寫的說:“這本就是你該做好的。”那個時候還很小,六歲還是七歲,在盛夏的院子裏練習心法,被熱到虛脫,等醒過來,床周圍都放著冰,裊裊的塤音傳來,蒼涼而寂寞。看到他坐起來,尊貴的女人放下手裏樂器說:“我很多年都不吹啦,這算是最接近天樂的聲音,蓮花清心咒也最適合用它演奏。不過你為什麽要哭呢?”胤禛搖頭眼裏含著淚水,只穿著一件雪白襯衣的女子,赤著足款款走來,蹲下直視著他說:“你和他們是不一樣的,所以我必須要收養你,而不是留到永和宮,在那裏你會死,就像螻蟻一樣的死去。”見胤禛繼續搖頭,她撫摸著他的臉難得微笑起來:“那麽久了不知道你還能不能回到以前。”

“我以前是什麽樣的?”

“強大。”她吐出了這兩個字,然後摟住他在耳邊低語:“改命是要付出代價的,所以我要給你留點東西。”她給自己留下的有一串佛珠,幾個人和一個秘密,一個關於名叫佟佳慧的女人的秘密。

胤禛覺得她並不愛自己也不愛汗阿瑪,她厭惡紫禁城,厭惡宮裏的一切,可她又總是流露出悲天憫人的傷感,偶爾會去幫助一些在旁人看來的小人物。這個在高處的貴妃拉著幼小的皇子,讓他看清後宮的女人們盛容背後的偽詐。她用魅惑的語氣說:“你看到了嗎,這就是紅塵三千界,這就是女人,永遠為了虛幻的愛、權力、地位說著虛假的話,他們的臉塗著再多的脂粉也掩蓋不了醜陋的魂魄,再親和的微笑都能變成殺人的利器,畫皮之下的腐骨不用百年就成灰,不必去眷戀,就算是我最後也會如此,所以你不要愛上誰,不要眷戀誰,那都是虛幻和骯臟的。

“四爺?”焦急的呼喚把他的靈魂從回憶的泥沼裏拉了出來,說話的人有著潔凈的臉龐,姝麗的姿容,她整個人似乎在發著聖潔的光芒,讓躁動厭倦的心安寧,他放下手,認真的看著她。

當發覺對方的臉越靠越近時,如月想避開卻是不能,搭在床沿上的手被按住了,她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而且就像被施了法術似地一句話也說不出,就在如月以為會被親吻的時侯,胤禛卻放開她向後倒下去,重新躺回了床上,在詭異的氣氛裏淡淡說了句:“去換玉煙來伺候吧,我的頭很痛。”

如月等過了一會兒才能站起來,她什麽也沒說悄聲退了下去。如月不知道在外間伺候的玉煙有沒有聽到什麽,她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這個時候換人任誰都會猜測吧,而且是不好的猜測。如月躺在玉煙的床上完全沒有睡意,到現在心跳還沒有恢覆正常,那會兒他想做什麽呢?擁抱還是……自己居然呆住了,只剩下緊張。這算什麽啊!如月羞惱的狠狠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下次,要是下次……她決定再遇到這種情況自己就先用內力掙脫開,瀟灑的用輕功轉移到安全的地方,最後笑著說:“四爺,您自個兒睡吧。”想到這裏如月在黑暗裏無聲的笑了,這笑慢慢的變成了苦笑,心情這種東西是騙不了人的,好像要糟糕了。

回京的路上胤禛再也沒有過那樣的舉動,甚至沒有和如月怎麽說話,連伺候的人都換做了玉煙,穩重的姑娘雖然沒有問自家主子到底是怎麽惹到貝勒爺了,可眼神裏已經有了同情。如月以為這樣是最好不過的,避而遠之總比醉酒誤事來的好。就這樣禦駕在四月底回到了京師,一回到京師康熙就又開始準備這一年的第二次遠行,五月初帝王巡幸塞外,除了太子和胤祥,他這次還帶上了直郡王胤褆,胤禑和胤祿,嬪妃則帶了惠妃宜妃和密嬪。

重回雨桐院的如月得到了隆重的歡迎,內宅下人多是為她有幸被四貝勒單獨帶著隨駕南巡而別有心思,只有少數人是為她所贈的禮物而開心,前者以珍珠為首,她始終認為只有被四貝勒恩寵才是有前途的,後者以流蘇為首,她現在正喜滋滋的擺弄著帶回來的木梳,好吃的零嘴兒。

如月在去給福晉請安的時候發現非印依然很憔悴,她還瘦了許多,臉上連一絲笑容都沒有,她用探究的眼神打量著低眉順眼的十七歲的格格,“辛苦你了。”這麽冷淡的語氣如月是第一次聽到,待提著小心伺候她吃過了飯,這位主子斜覷著如月道:“今兒四爺有交代他不去你那裏了,要宿在耿格格處。”說著她一直看著如月,似乎是在期盼看到失望或是嫉恨的神色,如月卻沒有滿足她的願望,只是簡單的應了聲是。

非印陰冷著臉看著眼前的女子告退出門,一旁的碧璽和水晶互相看了眼。碧璽對如月的印象很好,只是作為福晉的貼身丫頭她暗中希望這位小主子自求多福吧。

去給李瑤請安時,一向冷言冷語的側福晉卻沒為難如月,大概多少還是承如月救過伊爾木的情分,或者是正忙著跟福晉鬥法而無暇顧及旁人吧。如月看到她的氣色很是不好,並不比非印能好到哪裏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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