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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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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哪裏敢回身,她生怕自己再次見到臉扭曲成漩渦樣的女人,畏懼之下不自覺的向胤禛靠近,顫聲道:“你說這人是真的曼珠嗎?”

“曼珠?”胤禛的聲音非常意外,這讓如月也很是詫異,難道不是曼珠?她回身去看,混蛋,不是曼珠是誰!還是那個鬼樣子,笑的滲人之極。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在逗人嗎?如月氣惱的瞪了他一眼,卻見皇子陰沈著臉註視著前方,他在看,認真的看著,表情說明他沒有任何“逗人”的意思。如月暗道,莫不是他看到的不是曼珠,那會是誰?

“哈,又來了一個呀。還是個不得了的大人物。”黑衣女子飄然前行,“如果在這裏把你吃了,你說,會怎麽樣?”

“你”她是看著胤禛說的,“會怎麽樣”卻是看著如月。胤禛不動聲色,如月想起過往種種便壯著膽子道:“你該知道的。除非你不想活了。”

“奴家本就不是活人,再死一次還是死人。不過,真的很想試試啊。”說著她的臉又開始變形,如月扭過頭不去看,急著對胤禛道:“快跑啊,她要殺你。”

“邪不勝正,光天化日在寺院之中,爾敢?!”皇子的這句“爾敢”呵斥的氣勢頗大,連如月都被駭住,不由離他遠了些,黑衣女子也停了漂移,停在半空。二人對峙了一會兒,她咯咯笑道:“還是想試試呢,現下不過是條魚兒罷了。”

如月大急,拉過胤禛的手道:“快跑快跑,這裏她是老大,別再裝高深了!”

胤禛並不移步子。只是看著她,如月被他看得呆了呆,難道還在顧及什麽男女授受不親,這個無聊的男人,命要緊不是嗎。

“你的佛珠。”他低聲道,“是文先生給的吧。”他們的手腕此時正並在一起,兩個佛珠也靠在一起,如月目瞪口呆的看到佛珠上的字飄了起來。一個個金字組成一道防線。她想松開,胤禛卻主動拉緊她的手,沈聲道:“不要松開。否則法力會減弱。”

“啊,你怎麽知道的?”

胤禛沒有回答她,而是開始註視對方的舉動。黑衣女子終於到了金字前,她伸手想扯開卻被彈開,她又開始用法術。頓時電閃雷鳴,一道道雷電擊打在金字上,防線承受著撞擊而晃動著,如月的金鎖突然發光,千萬條瑞氣射出去,終有一道成功擊打到黑衣女子身上。對方吃痛慘叫一聲,空洞的眼盯著如月,她一下狠心手一揚,烏光閃過,隨著爆炸金字防線被摧毀,一縷烏光繼續往前沖著如月而來!胤禛松開手上前,手中結印口中高喝:“見我身者發菩提心,聞我名者斷惡修善。聞我法者得大智能,知我心者即身成佛。不動明王,現!”

聲音剛落,那烏光便擊在胤禛的肩上,他身形晃了晃向後退了一步。如月在後面扶著他。緊接著這個空間劇烈的抖動起來,一個巨大無比的身影出現在胤禛面前。它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頂天立地幾乎要把這個時空撐破。如月再次被震驚,她張著嘴仰頭呆看著,這尊佛竟然是不動明王憤怒身!只見他右眼仰視,捆住天子魔;左眼俯視,燒毀龍魔和非天;額眼平視,降伏夜叉和羅剎。頸上掛著一條蛇,除根本煩惱之“瞠心”,又以五個骷髏及不動佛為飾消除一切惡障。全身飾八大龍王,右手舉龍劍,左手拿系杵金剛索。右腿弓,左屈膝於蓮花月輪寶座上。這麽壯觀的景象太過震撼,如月已經忘記躲避和害怕仍是仰頭註視著。

胤禛手上繼續結印,口中反覆說著:“囊摩悉底,悉底,蘇悉底,悉底伽羅,羅耶俱琰,參摩摩悉利,阿阇麽悉底娑婆訶!”隨著一聲聲的咒語這容貌可怖的佛像立起,向前踏出一步,頓時地動天搖,又一劍揮出,大團的光將那黑衣女子攏住,她慘叫道:“不動明王印!你在修密宗。”說完急速向後退去,倏忽間就消失不見。幾乎是同時,佛像也停下來轉瞬間就淡了,接著天崩地裂的轟鳴聲響起,空間坍塌了!

巨大的聲響過後周圍的一切都恢覆了平靜,如月不敢睜眼,當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感覺到雨水滴落在臉上的冰涼,她發覺自己好像……把眼睛微微睜開一絲,感覺沒有錯!她真的趴在一個人身上!那人的臉離自己不過幾分,連呼出的氣息都感覺的到,黑瞋瞋的眼正冷冰冰望過來。如月頓時腦中一片混亂,還未來得及反應就有人把她扯了起來扔到一旁!

“四爺。”伍十弦著急的扶胤禛起來。

後者起身後,看了眼不知所措的瑯如月,又看了眼不知何時下起雨的天,遠處雷聲滾滾,他問道:“方才你看到什麽?”

伍十弦楞了楞,回話道:“我見爺突然出門,也就跟出來了,然後便看到瑯格格和爺都在地上。”

如月急道:“你確定嗎?應該過了很久才對,至少有半個時辰。”

當兩個男人都用冷冷的眼光看過來,她閉嘴了。胤禛道:“外面大雨降至,瑯格格,不若也到屋裏聽聽經文再走吧。”

如月忽然覺得被這人盯著實在是不愉快的事,可畢竟……她的目光移到胤禛的肩上,對方的眼挪開了,皇子向伍十弦囑咐了幾句,後者領命去了。

淅淅瀝瀝的小雨中,魂兮歸來的如月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到了後殿,這裏種植著好幾株月桂,屋裏傳來嗡嗡的誦經之聲,雷聲越來越近了。如月深深的覺得應該離開這裏,於是她努力笑了笑道:“四貝勒爺,方才失禮處還望您見諒,下雨不算什麽事兒,小女子就先……”

“方才我的話你沒聽到?進屋。我們得談談。何況,”皇子斜了她一眼,“你可不只是失禮。”

這是一間和尚的課房。四壁皆空,唯有一椅一桌一個跪墊,如月局促的看了眼端坐在椅子上好像在認真聽外面誦經的胤禛。心亂如麻便是她現在的心情了。

胤禛開口道:“方才的事你是第一次遇到嗎?”

如月不知如何回話,騙他能騙得過去嗎?正猶豫著,胤禛就道:“呵,不是第一次了。還在什麽時候遇到過,情狀如何?”

如月想反駁但見對方篤定的模樣便又沈默下來,“不想說?”他的語氣已有不善。

如月暗嘆一聲。才小聲道:“去年中元節的時候遇到過一次,後來被一個大和尚救了。”她以為胤禛會細問的,未料他點頭示意自己繼續,如月無法只得大概講了事件經過。最後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也遇到過的是不是,要不怎麽能這麽鎮定,你會法術嗎?那個神像是你叫出來的對不對?”

胤禛看著她,“好奇會讓人送命的。”如月立刻閉住了嘴。皇子瞇著眼繼續看她,“又對我說你了。”

如月忙不疊的道歉,胤禛卻不在乎的轉過了頭,“今日的事不可外傳。”

“絕不會說的。可是,四貝勒爺,您的傷要不要緊?”

“我沒有受傷。”胤禛冷淡道,“你剛才見到的女子生的是鈕鈷祿曼珠的樣子嗎?”

如月猶疑的點頭,皇子再次篤定的說了句:“你怕她。”

如月心思飛轉,他這話是什麽意思?怕她,真的怕嗎?她嘆了口氣說出了真實的想法:“我不知道怕不怕,平日裏不過見了幾面而已,我們兩家的關系,您大概知道吧。對她,我到現在也不曉得是什麽樣的感覺。倒是您……”她擔憂的看向未來的帝王,忍了幾忍沒忍住,“四貝勒爺,您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管是邪魔。還是旁的什麽人。”

胤禛一怔,轉而揚起了眉。如月看到他的眼裏有了些許笑意,又被蔑視了吧。她不禁也訕訕的笑了笑。胤禛起身走到她跟前,如月向後退了一步,年輕的皇子道:“你知道的還真不少。不過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有的時候……”胤禛嘲笑似地盯著她的眼道:“我總在想,有些人還真沒有存在的必要。你覺得呢?”

如月畏懼之下又向後退去,這次她的腰已經挨在桌子邊上了,本以為是說自己的,但看他神色陰郁,眼中有戾氣,眼神飄忽像看自己又像是在想旁的,她就覺得這話有可能是泛指。

“我從來沒有覺得有什麽東西的存在是不合理不必要的,不同的只有立場或者是用錯了地方吧。能決定去留生死的只有物競天擇這條定律。”

“物競天擇?”

“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這話是誰教你的?”

“……文先生。”

胤禛冷笑道:“他在一日內教你的東西可真夠多的。”如月被他看得心裏發虛,勉強道:“他是只待了一日,除了他我還認識博學的鄭先生呢,他說過善隱者致無用變大用,今日無用之積累乃成明日大用之利器。”

本以為胤禛會指責自己的反駁,未料他竟點頭,“類似的話我聽過,不過卻不是解開心魔的良方。”如月聽得莫名其妙,見對方收了冷意,面上竟顯出戚容,不曉得自己的話又觸到他的那根神經了,只能沈默著垂首等待。

胤禛竟就這樣陷入了沈思,過了許久等外面的誦經都快結束了他才長嘆一聲道:“堪不破就不能精進啊。罷了,怕是時日未到。你,”見他居然和顏悅色的對自己說話,如月心裏抖了一下,這位的臉色變的好快!“此間的事已了,我讓伍十弦送你回府。記住今日的事決不可對旁人言。”如月鄭重發誓會守口如瓶。待她要退下時,胤禛又喚住她:“提醒你一下,你哥哥如今是十三弟的人,往後行事必須給我嚴守規矩,不該結交的人不必結交,當斷則斷,免留後患。”如月訝然又忐忑的應了。

待伍十弦奉命帶她離去,胤禛才慢慢移步過去坐下,他捂住自己的肩,隱忍的皺起了眉,暗道:在那裏受的傷竟會帶到現世,難不成是因為修行的不夠嗎?是瑯如月太弱不善用佛珠連累了自己?還是對手太強?那個時候文覺用此法可是很輕松的,啊,那個時候……皇子又一次陷入了深思。

待伍十弦送人回來覆命,看到的就是沈思中的胤禛,伍十弦見他捂著肩面色泛白大驚道,“四爺。您受傷了?”

胤禛無所謂道:“小傷,很快就會好的。”他擡眼目光迷離看著眼前之人:“阿弦,我又遇到十一年前的事了。”

伍十弦的臉色大變,這些年他已甚少見到胤禛有這樣無助的時候,想安慰又記起今時不同往日,他們不再是當初相互扶持少年了。伍十弦暗嘆一聲,肅立在旁,謹慎問道:“難怪天有異象……可這回為何會牽連到瑯如月的?”

“不知道。我方才還在想,這難道就是章嘉喇嘛說的緣法嗎?未免太過離奇,離奇到我不想去信。”說到這裏胤禛松動的表情重新堅定起來,他正色對伍十弦道:“除了淩柱家,瑯家你也增派眼線盯牢了,這個瑯如月絕不一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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