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姐妹安安靜靜坐了一會兒。葑窳鸛繯曉

招弟糾結該怎麽開這個口。本來早就想好了過來一趟，等真坐在這裏了，又不知道該怎樣說才好。

得弟見她臉色猶豫遲疑，暗暗咬牙，輕咳一聲，打破了這安靜的氣氛。她緩緩道：“周叔周嬸沒在？”

周博點頭，“早上便去鎮上了。說是采購東西。”他向來話語少，對於這安靜的氛圍倒是沒有覺得多麽怪異。不過仔細一想，倒是能夠知道兩人過來到底是為了何事了。肯定是關於來弟的吧。

他回答完，目光磊落的落在兩人身上，靜等下面的話。

得弟呵呵一笑，側目看了招弟一眼，只希望她趕緊的開口說話。對於這種低氣壓的人，還真不好猜測他心中琢磨的是什麽。她就納悶了，三妹怎麽就喜歡上了對萬事都冷冷淡淡的他呢。

招弟接受到大姐的目光，暗暗咬牙，幹脆是豁出去了道：“想必，你也知道，我們兩個今兒過來，是為了何事吧。”周博自來聰明，這點倒是瞞不了人的。

其實，周博家要是一直都住在村子裏，現在說話倒是方便直白了一些。可他們卻是中途離開了這麽多年，現在的聯系，要不是因為周博和來弟的婚事，怕是完全生疏了也不一定的。所以在說話行事上面，倒是不熟絡了。

得弟一楞，看了招弟一眼。二妹也是個不會拐彎抹角的。她的目光移到了周博的身上。這個如今與三妹同歲的男…孩身上。

周博點頭，緘默不語。

招弟看著他這惜字如金的態度，心中暗嘆一聲。她道：“既是知道，我們就直說了。三妹的性子，想來你也是知曉的，大大咧咧的，待人處事上，多了幾分潑辣。但心地倒是不壞的。她對你的心思，你定也知曉…而我們兩個作為姐姐的今兒過來，只想問問，你對三妹是怎樣一副心思？”

她幾乎不停歇的，又道：“趁著現在還沒有定親，有些事，一切都還沒成定數，自可挽回。”

…

周博送兩位姐姐出門，面上神情依舊淡淡，只是眉宇間，多了一層淡淡的憂愁。他道：“兩位姐姐慢走。”

兩姐妹點點頭，相攜離開。轉身的剎那，兩姐妹對看一眼，笑了笑。今日的事情，雖是莽撞了一些，但到底不違背自個兒心中的意思。在她們看來，這一切，都比不上三妹日後的幸福。

她們回到家，剛好見來弟迎出來，見著她們，就趕緊的催促，“你們這是去哪裏了，剛打作坊去叫人，也沒個人影。趕緊的，娘把飯菜都做好了。”

招弟微笑。往屋裏走，順便問：“大姐，那沈香樹的生長怎麽樣啊？”種下地，也有三四年了，按著做家具的沈香木要求，年歲倒是相差無幾了。

得弟拍拍她的手道：“越郎說，等三妹出嫁時，準備砍一顆來，給三妹做一套首飾盒子呢。”

招弟樂樂，“三妹這次，定是沒話再說了。其實，三妹這邊，倒是不急的，緩緩也行。等得日後樹木還種兩年，更加茁壯了也行。”

“這個我自是不懂了，還得跟越郎商量了再說。”得弟笑笑。

“越郎…”招弟樂了開來，“改明兒，我也喚哲郎…”話剛完，自個兒先是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她作勢抖了一抖。

得弟拍了拍她的肩膀，狠狠的道：“我瞧著，二妹這樣叫，妹夫定是高興的。”她和顏悅色的說。

招弟趕緊的擺手，“那還是算了。”

兩姐妹進屋，飯菜也都已經張羅好了。

…

沒等幾日，就已到了周博家下聘的日子。招弟還特地回去看了一趟，那聘禮，可足足有十六擡呢。看得眾鄉親，都是羨慕不已的。

而且這日過去，招弟也瞧出來，來弟的心情比先前不知道是好了多少。得弟拉著她，偷偷告訴了，周博私下裏找過來弟談話。雖然不知道談的類容到底是什麽，但能夠讓來弟先前那顆惴惴不安的心徹底的踏實下來，內容定是老好的。

而兩人的婚期，則是定在明年的春末夏初。那個時節，天氣溫度都是極好。梅雨季節已經過去，空氣帶著一絲的潮氣，溫度適中。

這樣算來，離來弟出嫁，也沒幾個月的時間了。

本來說，婚堂就準備設在村子裏的，可想著，周博家還需要禮待客人什麽的。仍舊是把婚堂設在了省城裏。到時候，來弟就算是遠嫁了。

等得人們都散去，一家人再坐下來時，竟覺得，屋子裏有些靜悄悄了。

田光明是男子，面上表情淡淡的，倒是好。而劉氏瞧上去，卻是有些黯然。她當然知道今兒是訂婚日，本應該高興的。可只要一想著，前面幾年，幾個女兒都在跟前的日子…再想著，轉眼兒女都已成親離家，心中竟是說不出的滋味。

那熱熱鬧鬧的家啊。

招弟目光從庭中那顆愈發茁壯的柳樹上收了回來，微笑著道：“前些日子，就琢磨著，該讓四弟換學堂，也讓明哲都註意了一下，昨兒遞信回來，說，等年初，就把他送去鎮上的學堂了。”

“真的？”劉氏咧嘴，倒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招弟重重的點頭，“四弟學習認真，成績優異，自是應該如此的。”

劉氏暗暗捏手，笑著，“那自是好事。”

就連如今眼暈耳聾的張氏聽了這個消息，都雙手合十，顫聲的道：“定是祖宗庇佑。老田家也總算是有個讀書了。”張氏的身子，近兩年，是愈發不好了。眼睛看不清人了，耳朵也漸漸地聽不出清楚聲音了。她道：“大媳婦，今晚上好好地燒幾個菜，好好的祭祀一下。”

劉氏湊到她的耳邊，朗聲道：“娘，知道了。”

張氏臉上露出笑容來。皺紋橫生的臉，溝溝壑壑的，更是添了厚重的和藹出來。

一時間，因為這事，倒是讓剛才屋子裏剛才生出來的那絲沈寂活躍了起來。

站在院中，看著廚房裏隱隱約約的那道身影，她微嘆，眼下也是暫時蒙混過關去了。其實，現如今還是四弟太小了，要不然等了四弟成親，家裏也稍微要好一些的。

來弟出了正廳，走過來，與她並肩站著，“二姐。”

她偏頭笑著看了來弟一眼。

…

周博家挺忙的，沒幾日，就又離開了。

這次，怕是要成親那日，才會再次過來了。

等家裏忙了收草藥這茬，把貨物都送出去，招弟總算是在家呆不住了。這日，她陪著婆婆陳氏吃夜飯。

招弟期期艾艾。

陳氏把這一切看在眼裏，眉目帶笑道：“招弟，你有話就說，可別憋在心裏。”

招弟放下筷子，端起婆婆的湯碗來，慢慢的添了一碗湯，遞了過去，才笑著道：“娘，我想去鎮上看看明哲。”這些日子，他忙得更是不見人影。

陳氏接過湯來，喝了一口，擱下碗才道：“想過去就去唄。不用跟娘特地說的，難不成你還怕你不在家，娘就不吃飯休息了。”

“娘。”招弟臉臉色迥然，“妥妥和貼貼…”

“去少呆幾天就行了。”陳氏揮揮手，“多註意一些便是，孩子不比大人。反正阿哲也是好些日子沒有見兩個小家夥兒了。”

招弟露出笑臉來。

“你身邊也就秋菊一人，到時候把春桃也帶上。”陳氏漱口擦嘴，她像是知曉招弟要說什麽，又道：“左右不過幾日，沒事的。我這邊讓小丫鬟服飾一下就好了。兩個孩子，可得細心仔細才行。”

招弟見婆婆都這樣說了，也不好再做推辭。

於是，她們定的是第二天吃了午飯再過去。

去的時候，順道也回了娘家一趟。

等得到鎮上的時候，時間也是不早了。由於是臨時起意，也沒通知明哲，就直接過來了。招弟便帶著孩子們直接去了蘇宅。等把孩子都給安頓好，去總店的秋菊回來了。

“少爺沒在店裏，出去會客了。”秋菊擡眼看了少奶奶一眼，到了嘴邊的話又給憋了回去。

“哦。”招弟擡眼看了她一眼，笑著，“有話就直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麽。”

“少奶奶，沒，沒什麽的。”秋菊笑起來。

招弟嘴角抽抽。秋菊就是個不會撒謊的。不過她想想，秋菊來時都是正常的，只是去了一趟店裏，回來才這樣了，想來是關乎…明哲的。

入夜，招弟用了晚飯，好不容易把兩個孩子都安頓好了，明哲還沒有回來。

春桃道：“少奶奶，您早些休息吧。”

招弟揮揮手，讓春桃和秋菊都退了下去。她則是找了針線活在昏暗的油燈下，細細密密的縫著。她準備給兩個小家夥兒都做一雙小鞋，鑒於她的速度，做的鞋都要稍大一些。不然，等她的鞋做好，怕已是穿不下了。

她雙眼盯著鞋面，耳朵卻是異常靈敏的聽著外面的動靜。所以當明哲剛進屋子，她就已經發現了，只是懶得搭理，繼續做事。

明哲心惴惴不安的進屋來，瞧著燈光下，她恬靜的模樣。聽錢來說，今兒她拍秋菊去店裏招過人。可錢來那嘴巴沒把門的，竟是一下子說了去處。這不是要了人老命嘛。

他微微咳嗽了兩聲。她仍舊沒有動靜。糾結一番過後，他擡腳走了過去，出聲道：“你來了。”

招弟的目光這才終於從鞋面上移開，回頭看了他一眼，神色緩緩，笑著，“舍得回來了。”倒是看不出什麽發怒的情況來。

明哲心裏一個咯噔，其實吧，他覺得這種情況，她還是發飆比較好。這樣太正常了啊。難道秋菊拿丫鬟嘴巴緊，什麽都沒說。這樣想著，臉上緊張的神色倒是緩和了一下。他湊上去，抱著她就道：“可想死我了。”

招弟聲音緩緩道：“你身上，有味道。”

“什麽味，我怎麽沒嗅著。”明哲佯裝沒事，笑著。

“胭脂水粉味。”

“挺正常，仁和堂賣什麽的。哈哈。”

“嗯？”

“那個…我先沐浴去。”明哲心中有鬼，自是慌亂了一些，趕忙起身。等他洗好出來，剛好看見招弟拿著一把剪子，借著燈光剪東西。他過去，“別弄了，夜裏光線暗，傷眼睛。”

招弟拿著剪子回頭。亮閃閃的剪子在燈光下，愈發的明亮了。明哲恍惚看見招弟拿著剪子朝著自個兒揮動了一下。他咽了咽口水，想想，還是坦白從寬的好。

“我…今兒去了…花樓。”明哲吞吞吐吐，又連忙道：“只是去了，什麽事都沒做。”這下口齒伶俐了，是一點結巴都沒有。

他瞧著招弟還蹙眉看他，解釋道：“上次不是跟你說了，山參那事？你也知道，我和龍翔要是在外面接觸，難免引人懷疑，也就只有把地方定在了那裏。”

招弟咬牙，笑著說：“這麽說來，還不是第一次了哦！”

“這…那…我可是什麽都沒做。”明哲覺得自個兒是嘴笨的。平常在外面，是個能言會道的，這會兒怎麽就笨了。

招弟呵呵一笑，剪子哢嚓一聲響了一下，明哲一個激靈，“諒你也沒那膽量。”

見她終於放下剪子，明哲才上前一把把她給撈在懷裏，“好啊，你都不為自個兒著想。”

“哼。省得你不規矩。”招弟輕哼一聲，“對了，山參種子？”

明哲笑著，“這個你放心，龍翔答應了的，自是一定的事，剛才就已經讓人把種子帶回來了。”

“什麽？那帶我過去看看，快些啊。”招弟倒是興奮了。

“現在夜深了，明兒把。”明哲趴在招弟的耳旁，吐著熱氣道。雖說他有定力，可到底是被龍翔那家夥兒給害慘了，得虧媳婦過來了，不然今晚上說不定就要靠五姑娘了。

還真是悲催，說出去都沒人相信的。

招弟見他動手動腳的，也不推究，兩人身子糾纏間就已滾到了床上去。

紅羅帳裏，兩具年輕的身子如藤蔓緊緊的纏在一起，香汗淋漓，粗氣重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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