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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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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在外面時有些逆著光線,李元緯一時沒能看清李挽的臉色,待他繞◎

方才在外面時有些逆著光線, 李元緯一時沒能看清李挽的臉色,待他繞過門進來後,就看見李挽臉色比平常時還要慘白幾分。

李挽平時時臉色便血色甚少, 現在更是連一抹紅也見不到。

李元緯頓時嚇了一大跳,緊張到用手護著李挽,生怕李挽下一刻便暈倒過去, “挽兒,你哪裏不舒服?你先坐下, 我讓人立馬去喊大夫過來!”

說完,便就要沖向門外,只剛邁開步子衣袖便被拉住了。

他回過頭, 李挽纖細的手指正落在他今日所穿的靛青色衣袍上, 手背上青色的脈絡都清晰可見。

李元昭按下心中急躁,蹲下身來, “挽兒, 你先松開,我先去喊大夫過來?”

李挽卻固執地搖了搖頭,“不用, 我坐一會便好了。”

李元緯知道拉住自己衣袖的這只手並沒有太大的力氣, 他稍微掙脫一下便能掙開,目光掃到李挽蒼白的唇色,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正待站起來時,李挽輕輕喊了一聲“二哥”。

輕輕地, 李元緯卻覺得這兩個字就讓自己無條件妥協了。

更何況, 伴隨著的還有李挽清澈到一眼望到底的目光, 他覺得心不受控制地軟到一塌糊塗。

順著李挽眼神的示意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李元緯倒了杯溫水遞到李挽面前,“好,你不愛看大夫,我便不去喊,咱們就等上一會兒,若是沒有好轉,就必須聽二哥的,讓大夫來瞧瞧好不好?”

李挽點了點頭。

剛剛被李元緯擋住的日光又落到了李挽臉上,她有些不適應地眨眨眼,李元緯立馬註意到了,起身將簾子拉上了半截。

其實自從李挽回到京城後,一開始大夫幾乎每日裏都會過來瞧瞧,因為李挽不肯診脈,又言說慧通大師幫忙看過,並無什麽隱疾,是以雲如夢便一直也未勉強過他,只聽了大夫的常做些溫補的藥膳。

李挽不喜人多人雜,也不喜住處太多下人,雲如夢便命人直接在他的院子外面修了小院,服侍的下人都住在哪裏,不經傳喚一般都不會來打擾他。也正是如此,剛剛李元緯才必須親自出去喊人。

喝光了一杯溫茶,李挽又主動吃了塊點心,臉色才逐漸緩和過來,李元緯見狀終於松了一口氣,心裏卻在暗暗打算回頭還是要找個大夫問問這是什麽情況才能徹底安心。

李挽緩過來後聲音也恢覆回了往常那樣,“二哥怎麽這時候過來了?”以往每日這時候李元緯都會在他的小院裏練槍法。

聽聞她這話,李元緯猛地拍了下腦袋,這才想起自己是過來幹什麽的,“爹從宮中回來了,娘讓我過來喊你一同過去。”見李挽聽他說完後便要站起身來直接去主院,他又趕緊攔住了,“要不我直接讓人喊爹過來好了,反正他今日裏本就打算過來看你的……”

李挽院子有直接通往主院的小路,實際上走不了幾步就能到了。

這麽短短的距離裏,李元緯每隔一兩步就要問李挽一遍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直到撞上了正要去找李挽的劉嬤嬤方停下嘴來。

李挽每日午睡醒來的時間都非常固定,雲如夢等了一會不見人來,以為李元緯根本沒去喊人,便又讓劉嬤嬤跑了一趟。

“四公子來了?夫人正念叨著呢!二公子四公子先進去吧,我剛好去廚房看看新燉的鴿子湯好了沒。”

主院內,雲如夢繼續上午沒收拾好的行李,見二人進來,開口道,“你們爹在書房呢,過去吧。”

李元緯一聽這話立馬向後退了一步,對上李挽有些驚訝的眼神,強行找了個借口,“挽兒,你先去吧,我想起要去找元經有事,晚些再來尋你!”說完,似是擔心下一刻李賀之直接從書房中出來一樣,利索地溜走了。

從雁南城來京城的路上,李元昭為了給李挽解悶,也講了不少關於宮中的事情,但那時李元昭總是一副輕松自在的口氣,李挽想過定不會如同李元昭所講的那般簡單,卻也未曾想過竟這般覆雜。

李賀之直直講了將近兩個時辰,直到雲如夢在外面催促了好幾遍時方結束。

“……貴妃那邊許是想借著五皇子拉進些和府中的關系,但五皇子此子性子甚為乖戾,怕是不會乖乖聽從,若是他為難你,你也無需顧及太多情面,不必委屈自己,若是合得來,盡管隨心,目前天字班的事情還影響不了外面的局勢。”

看著李挽在一旁乖乖點頭,李賀之忍不住還想再多囑咐幾句,外面雲如夢卻已經徹底等不及了,“偏偏就要等到今日說,說了這樣久,挽兒都該累了,先出來喝一口熱湯……”

第二日一大早,李元昭親自去送李挽,李賀之必須要去上早朝,雲如夢卻是想要直接跟到學府門口去,被李挽勸了多次方在李府門口止了步。

看著馬車逐漸離了視線,雲如夢仍不肯回去,擔憂道,“昨日裏備的那樣多東西都沒法帶過去,也不知曉學府裏的物件挽兒用不用得慣?”

嬤嬤見狀,忍不住笑道,“夫人,您就放心好了,大公子不是說了嗎,那都是皇子們讀書的地方,東西還能差了去?”

學府距離相府並不近,大概過了將近兩個半時辰馬車才逐漸慢下來,李元昭將車停穩,吩咐人將車上的東西取下,李挽打量了一圈,竟發現這座學府地理位置實際上很是偏僻。

李元昭在一旁解釋道,“這是為了防止有學子偷偷溜出去在外面胡混,從今朝開始,便將學府設在這裏了。”

學府外面已經有人出來接應,“李大公子來了,那這位應就是李四公子了?”

李元昭和寧楚遇早兩年也都在此讀書,是以學府中的人倒也識得他。

一般來說,除了皇子之外,其他人都只能自己帶一個小廝進去,李挽帶過來的正是昨日陪著他去上街買東西的六子。

李元昭伸手將不知何時落在李挽頭上的一小片葉子取下,柔聲道,“挽兒,等過幾日我過來接你。”旁邊六子見狀立馬道,“大公子放心,我會好好照看四公子的。”

李元昭點點頭,昨日裏他已經特地將六子喊過去吩咐了一遍需要註意的地方。

他又轉頭看向剛剛說話那人,“陳書長,舍弟便勞煩您多多照顧了。”

學府內,天子班雖是獨自一班,但實際上和其他班是緊挨著的。

聽著旁邊班裏有人在小聲議論今日裏新來的學生,五皇子寧祈言伸手拉了拉前面人的衣領,“餵,你出去守著,若見到人立馬回來報信!”

被他拉住之人正是七皇子寧祈宇,聞言連頭也不敢擡起來,胡亂點了幾下就向外面跑去。

“我可是聽我娘說新來的那小子被他爹娘寵得很,不會睡到了中午才來吧!”

屋中不知誰嚷嚷了一句,這話一出,整個屋子頓時響起了一陣哄笑聲。

寧祈言餘光瞥了眼說話那人,也不制止,反倒也跟著笑了兩聲。

剛剛說話那人見他如此,更是變本加厲,站起身來,“聽說這小子長得比女人還好看,這回頭不得整個小姑娘的衣服讓他穿穿?”

氣氛比剛剛還要熱鬧些,趁著先生還沒來,有幾人甚至拍起了桌子,路過這間屋的人都低著頭快速走過。

坐在剛剛說話那人旁邊的另一少年放下手中課本,伸手拉了拉說話人,壓低聲音道,“你若想壞了家裏和李府的關系,就盡管這樣胡鬧下去!”

剛剛說話的人嗤笑了聲,正待說他李府還能和貴妃過抗衡不成,旁邊人已經繼續開了口,“五皇子和李四公子是表兄弟,你和五皇子是什麽關系?和李四公子又是什麽關系?”

這話一出,趙蒙頓時蔫了下來,餘光瞥見五皇子正似笑非笑地看向這邊,硬撐著臉色又嚷了兩句,待五皇子將眼睛轉開時,他已經是出了一額頭的汗。

看趙懷北已經又重新拿起了課本,他也支起一本書擋住自己,湊了過去,“那你說五皇子為何要這般為難李四?”

見趙懷北不理他,又伸手戳了幾下,“說說唄,好歹你的趙和我的趙幾十年前可都是還是一家呢!”

趙懷北被他擾得無奈,反問道,“五皇子為難李四公子了嗎?”

趙蒙下意識就要脫口而出“剛剛那不是嗎”,對上趙懷北的眼睛方明白過來,是啊,五皇子做了什麽呢,五皇子一句話也沒說。

趙懷北見他明白了也不再多言,趙蒙的趙和他的趙在幾十年前的確是一家,但現在京城裏誰都知曉兩個趙早就沒了牽連,他提醒這一句也只是不忍趙蒙自己把路越走越偏。

趙蒙雖沒繼續說話,但其他人卻沒止下,東一句西一句正聊得熱鬧。

李挽將帶來的少量行李放到宿舍,由陳書長帶著到了班門口時,班裏正傳來一句,“這小子不會連女人的胭脂都塗在臉上吧?”

李挽臉色未變,陳書長卻已經明顯怒火四溢,壓低聲音對李挽道,“李四公子,還請稍等片刻。”說完便手持戒尺推門進去,不過幾息功夫,屋內便全然安靜了下來。

李挽便在這種安靜中邁步走了進去。

班中即使五皇子見了陳書長也有些發怵,是以直聽到另有腳步聲響起時方有人偷偷擡頭看了幾眼。

趙懷北察覺到旁邊人久無動靜,偏過頭就看見趙蒙兩眼呆呆地看著上面,不解地順著趙蒙的目光看去,也忍不住頓了下,方覆又低下頭來繼續看書。

趙蒙回過神來,臉上卻仍舊有些怔怔的,用肩膀碰了碰了趙懷北,“這小子不僅長得比女人好看,比男人也好看啊!”

相府設宴那日並不逢五,因此實際上這班裏數人都是第一次真正見到這位相府裏丟失了多年的孩子,除了趙蒙外,楞神的人並不在少數,即使有著陳書長鎮著,底下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嗡嗡聲。

因有著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在此讀書,所以天子班裏人數要比其他班裏少上許多,座位分布也零零散散,李挽隨意指了個窗邊的獨位,陳書長派人將書送過來後,教授早課的夫子便也已經到了。

陳書長和夫子低聲說了幾句後便自行離開。

這位夫子主教四書,也不問李挽以往學習的進度,直接拿起書本按著前一日所教之處繼續下去。

索性這些書實際上李挽尚在李大柱家中時便已經全部學完,回到相府後又溫習了幾日,倒也不會跟不上。

這位姓胡的夫子看起來十分呆板嚴肅,講起課來語調也仿若念經,李挽仔細聽了幾句,卻發現這位夫子實際上很多地方都講得十分透徹,偶爾發表幾分自己的看法,角度雖不會偏離這個時代的傳統思想,但也有不少獨特的地方。

用餘光打量了下四周,又發現雖說剛剛班內十分鬧騰,但現在絕大多數學生都在認真記筆記。

李挽垂下眼眸,掩去眼中深思。

這堂課快要過半時,李挽忽感到窗外光影不對,側過頭,便看見一個少年低著頭在窗外走來走去,似是想要進來,又沒有勇氣去敲門。

少年看見李挽,楞了下立馬躲開了。

李挽正疑惑間,就聽見自己的桌子被敲了兩下,胡夫子不知何時站到了她桌前,“認真聽。”

將目光收回後,待胡夫子走遠點後再向外看時,剛剛那少年已經不見人影了。

胡夫子的課結束後,有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

李挽剛將書桌略微整理了下,前方坐著的一個圓臉少年便將頭伸了過來,問道,“你名字的字是哪個字?”

李挽用筆在紙上寫下一個“挽”字,筆尖才剛剛離開,紙便被人抽走。

“來,讓我也來瞧瞧是哪個字?”

李挽聽出聲音應是陳書長帶她過來時在班內嚷嚷得最大聲的哪一個。

剛剛同李挽說話的那圓臉少年見狀就要去奪,“張潯,你不要太過分!”

張潯?

想起李賀之昨日同她講得目前天字班裏的世家子弟,李挽倒是明白過來這位是哪位了。

——太傅張濡陽不成器的幼孫。

張潯見圓臉少年要去奪,徑直將手高舉了起來,他長得瘦高,圓臉少年一時夠不到,正要站到凳子上去取,一陣風從窗外吹進來,張潯手中的紙被風吹走,正好糊在了進來人的臉上。

紙被拿下來後,李挽發現剛進來正是剛剛一直在窗外徘徊的那個少年。

少年一直低著頭,走到第一排中間的一錦衣少年旁邊,吶吶開口,“對不起,五皇兄,我沒找到人。”

李挽註意到他不僅低著頭,連肩膀都是瑟縮著的,班裏其他人也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張潯甚至還跟著吹了聲口哨。

這位應該就是七皇子了,至於坐著的那位應當就是和六公主一樣養在雪貴妃膝下的五皇子了。

七皇子母妃只是個小小的答應,早幾年因為小事冒犯了寧順帝,寧順帝看她膝下有個皇子便不打算繼續追究,但七皇子母妃生性膽小,卻自己把自己嚇死了,因此惹得寧順帝不喜,連帶著七皇子也備受冷遇,能到這裏讀書都是太後想起時問了句才成的。

見五皇子沒應聲,七皇子更加惶恐,從李挽的角度可以看見他緊張到泛白的指尖,臉色卻是不正常的潮紅,呼吸聲也逐漸粗大起來。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原是下一位上課的夫子已經到了。

七皇子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李挽仔細看了幾眼,發現他呼吸已經逐漸恢覆了正常。她按下剛剛升起的疑惑,繼續聽夫子講課。

說起來,這座學府的許多管理制度倒有些像前世裏的寄宿學校。

上午的課程結束後,除了三位皇子有自己的院子,並且另用單獨的小廚房外,其他人全都是一起吃飯。今日起得太早,李挽並沒什麽胃口,便打算直接回宿舍。

只她還沒走兩步,身後便有人直接將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似是覺得奇怪,還用手蹭了蹭,“李兄,你身上這是什麽味道?”

李挽強子按住將人甩下去的沖動,轉而用另一只手將來人的胳膊拿下,“許是家中洗衣時用了熏香。”

靠過來的正是一開始同李挽說話的圓臉少年,見李挽一臉冷淡,也絲毫不在乎,熟稔道,“我叫蔣灝,說起來我大哥和你大哥以前還是同窗呢!走,我帶你一起去吃飯!”

說完,就又要將手搭過來。

李挽不動聲色地避過,婉拒道,“多謝蔣兄,我中午不過去用飯了。”

蔣灝聞言,目光在李挽身上轉了下,“怪不得你這麽瘦!你就應該多吃點,要不然下午的騎射課連弓都拉不起來!”

最終李挽也沒跟著蔣灝一同過去吃飯,回到住處後,六子已經將屋中打掃幹凈了,見李挽這麽早回來,倒是吃了一驚,“四公子怎麽早回來?可是飯菜不合胃口?”

李挽搖搖頭,見他還沒去吃飯,只打發他先去吃飯,吃完飯自去休息無需再過來。

誰知六子剛走了沒多久,便又轉了回來,李挽正倚在窗邊看書,聽見聲音頭也未擡,隨意問道,“可是落下東西了?”

六子手裏拎著一個食盒,開口道,“四公子,剛剛小的在外面遇上了七皇子身邊的人,說是七皇子派人送來的。”

李挽看了眼,反問道,“七皇子?”

六子點點頭,“嗯嗯,那人怕小的不信還亮了牌子,小子識得幾個字,確實是七皇子的牌子!”

李挽卻搖搖頭,直覺覺得這應是那位五皇子送過來的東西。

六子上前就要將食盒打開,李挽阻止不及,只看見從食盒中飛快的竄出一條蛇撲在六子手指上咬了一口,繼而下了桌子便要繼續向外跑。

李挽直接用手中的書本按住蛇頭,另一手拉住蛇尾,迅速將其重新塞回了食盒中。

六子反應過來,顧不上自己手上一直向外冒血的傷,著急問道,“四公子,您沒傷著吧?”

李挽搖搖頭,從袖中掏出一小瓶金瘡藥,先給六子止了血,“不是毒蛇,你拿了我的牌子再去找大夫看看。”學府中有單獨的大夫,學子們憑借著牌子便可以去免費看病。

六子看向桌上的食盒,“四公子,那這個怎麽辦?”

“回頭我會處理。”

六子仍自有些不放心,但見李挽似是不想繼續說下去,只好猶猶豫豫地先行離開,心裏暗暗發誓,下次一定要小心這些事情。

窗外,不遠處,趙懷北默默將目光收了回來。

看來傳言這位李四公子性子軟弱並不屬實,回想起上午時不經意瞥見的那個“挽”字,倒又覺得也是,字寫得那般棱角分明,性子怎麽看也不會是軟綿綿之人。

此時,四皇子住處,來人輕輕敲了敲門,待聽見裏面應聲後方小心推了門進去。

四皇子寧祈淵放下手中正在抄的書,問道,“何事?”

來人壓低聲音道,“殿下,五皇子借著七皇子之名給李四公子送的食盒中藏了條蛇。”

“送過去了?”

“是,屬下親眼看到李四公子帶著的小廝將食盒接了過去,屬下要不要去提醒李四公子一下?”

聞言,寧祈淵輕笑了聲,說出的話卻是“不必”,侍衛見狀有些不明白,殿下前幾日不是還說待李四公子來了後多關註一下嗎?

寧祈淵卻揮揮手直接讓他出去了。

外面陽光正好,他伸了個懶腰,想起今日之事,眉眼處露出幾絲笑意來。

寧祈言這蠢貨果真沒讓人失望,至於李挽,要是沒點本事,也只配和寧祈言一起做個蠢貨。

自從李挽去了學府後,雲如夢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走到李挽的院子前,左看右看,只能又回到主院去,待到了主院,卻又想去李挽的院子裏瞧瞧。

心裏煩躁,就難免跟著抱怨幾句,“這皇上怎麽偏偏就喊碰挽兒過去,真是天家——”

旁邊嬤嬤見狀立馬攔住了,“夫人,您心裏再不舒坦,也不能這樣說啊!”

雲如夢苦笑了下,“我就是不平,十幾年前,若不是他們天家爭權,我的挽兒怎麽會丟了。”

說到後面,自知不該說出此話,已是聲音越來越小。

見狀,嬤嬤只能拍了拍她的手表示寬慰,兩人正說著話,春桃忽找了過來,“夫人,虞姑娘過來了。”

露珠跟在虞心悅身邊眼睛滴溜溜的朝著相府打量了一圈,虞心悅瞪了她一眼,不悅道,“怎麽?這就害怕了?”

露珠趕緊連連搖頭,否認道,“沒沒沒,奴婢也就是隨便看看,隨便看看。”但到底聽聞李挽已經去了學府時還是松了一口氣。

那日在街上,她家小姐看見了李四公子,不知為何非要讓她過去給李四公子使個絆子,露珠回想起在羅子鎮上時,她家小姐不是還很喜歡李四公子麽,怎麽現在成了表姐弟應當更進一步了反而變了。

她這話自是不敢問出去,也就無從得知虞心悅如何想的。

倒也不覆雜,在羅子鎮時,李挽只是個俊俏的少年郎,虞心悅雖願意同他說幾句話解解悶,心裏卻是瞧不起的。到了京城後,突然發現自己瞧不上的人身份比自己還貴重些,再加上她以往每次來到相府雲如夢都待她極為親近,自從李挽回來後,雲如夢便全部心思都撲在了李挽身上,上次自己摸都摸不得玉佩也都被雲如夢拿給了李挽,一來二去,心裏自然極不平衡。

今日也正是趁著李挽不在,她才帶著人過來看看。

“姨母,這是心悅親自做的牛乳糕,最是溫養不過,您嘗嘗!”屋內,虞心悅將帶來的糕點盒子打開,裏面一片片奶白色糕點做成花朵形狀,看起來甚是可人。

雲如夢拿起一塊嘗了一小口,糕點微微帶著甜味,卻並不膩,除了奶香外,還有種不一樣的清香,她眼睛一亮,讚嘆道,“這味道倒是獨特。”

虞心悅見狀剛彎了眼睛,正等著謙讓一兩句,就聽見雲如夢繼續道,“挽兒肯定喜歡這個,他不喜歡太過幹的,也不喜歡濕密的,這個倒是剛好合適!”

虞心悅還未完全展開的笑瞬間僵在了嘴角。

察覺到劉嬤嬤在看她,虞心悅感覺自己的聲音像是硬生生從嗓子裏擠出來的,“是嗎?表弟會喜歡那就更好了,回頭我讓人將點心方子送來。”

雲如夢還在盯著手中的點心看,沒註意到她的不對勁,聞言道,“麻煩你了,你嫂嫂身體最近可還好?需要的東西可都備好了?”

自從雲如夢提起李挽後,虞心悅便沒什麽心思再待下去,聊了沒多大會,便找了個借口說要先回府去,雲如夢見她似是真有事,也不挽留,讓人拿了些補身體的過來,“這些你一並帶回去,若有什麽缺的,讓人遞話過來便好。”

虞心悅由著劉嬤嬤親自送出來,途中見府中許多小廝搬著花盆來來往往,甚是奇怪,問道,“嬤嬤,府中這是在幹什麽?”

“夫人打算學著旁人府中那般建一個暖房,這才剛剛開始動工。”

虞心悅一楞,京中有許多人家有暖房她是知曉的,早些年還問過雲如夢為何不也在府中建一個,當時雲如夢怎麽說來著,說是不易過於奢侈,看些時節花也便足夠了。

她直覺覺得這應是又是和李挽有關,嬤嬤便已經先開了口,“四公子院子裏養著幾盆,夫人看他喜歡,這才起了也在府中建個暖房的念頭。”

虞心悅只覺得一股子酸意在心裏折騰得自己反胃,忍了又忍,終是沒有忍住,勉強笑道,“姨母疼愛表弟才這般做,表弟竟也不知勸著些,動靜這般大,平白給姨夫姨母惹了眼,萬一要是被朝廷的諫官們盯上了,豈不是——”

她話還未說完,就被人直接打斷,

“這是李府的事情,表妹未免管的太寬了些。”

虞心悅心下一抖,擡頭看去,正看見李元昭冷著臉不知何時從府外進來。李元昭旁邊站著的,正是鎮北侯爺虞景深。

她不知李元昭聽去了多少,這個表哥以往便對她不甚親近,不過鎮北侯爺在旁邊,想來也是會留些面子才是,於是虞心悅當下強行轉了話題,柔柔行了一禮,道,“心悅見過鎮北侯爺。”說完,又轉向李元昭,問道,“昭表哥何時回來的?”

見她這般,李元昭卻並不打算輕輕放過,繼續道,“還請表妹以後勿要妄議李府之事。”

虞心悅臉上頓時一陣紅一陣青,小聲“嗯嗯”了兩聲,再擡頭時,發現兩人都已經走遠了。

只嬤嬤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臉上仍帶著笑,“大公子最是疼愛幼弟,許是言辭有些不當,您可莫要見怪。”

虞心悅胡亂點了幾下頭,加快了腳步出了府去,剛上了馬車便是一通亂摔,露珠趕緊跪在一旁,小聲勸道,“小姐,劉嬤嬤還沒走呢……”

府中,李元昭看向身邊的虞景深,歉意道,“剛剛打擾侯爺了,我這就帶您去見我父親。”

虞景深搖頭示意沒事,側頭向旁邊看了眼,“貴府四公子喜歡養花?”

李元昭臉色已經緩和了過來,笑著道,“算不上偏愛,只是有幾分閑趣罷了。”

他本是隨意一說,沒想到虞景深卻似極為認同的樣子,“有喜歡的東西便好。”李元昭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虞景深卻已經繼續道,“我府中有不少品種獨特些的花,回頭讓人送一些過來。”

李元昭一楞,連忙推辭,“侯爺,這如何使得!”

虞景深卻徑直向前走,只扔下一句,“本侯不喜這些,放在府中也是等著枯死。”

李賀之聽到小廝前來稟告說鎮北侯來了時,正在檢查李元經的功課,聞言倒是吃了一驚,今日裏他下朝時還和虞景深打了照面,對方被寧順帝召去了禦書房,現在這個時間來相府,莫不是有關太子一事有了新進展?

李賀之擔任丞相一職多年,虞景深也頗受寧順帝器重,但二人這卻是第一次私下裏見面。

放下手中的茶杯,虞景深也未繞圈子,直接開口道,“皇上擬讓塗將軍前往西北戴罪立功,另派貴府大公子負責監軍。”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李賀之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看到虞景深向自己肯定地點頭後仍覺得不可置信。

他昨日裏和太傅大人一起喝茶事還說到,寧順帝此番應是不會為難塗家,在夏季之前塗家應該就能洗清冤屈,現在“戴罪立功”一說一出來,寧順帝這是明晃晃地要把罪名落實在塗家身上。

他想了想,又問道,“太子殿下如何?”

虞景深明顯也是在等著他問,“太子殿下被塗家蠱惑,雖無罪心,但亦有錯,被罰在東宮繼續反思三月。”

看李賀之嘆氣,虞景深面上雖未變,心思卻也有些沈重。

他負責私下調查太子和塗家一事,李賀之許是只知曉太子是被人陷害,他卻是知曉設計之人的手段有多拙劣,只能說設下此計之人恰恰摸明白了寧順帝的意思,幾乎可以說是應勢而為之。

若非太子中毒一事,怕是此事不會如此草草了解。

想起那日查到落雪宮,最後卻發現時間點上有所差錯,太子中毒一事並非落雪宮所為,那宮中但凡有皇子的娘娘都逃脫不了懷疑。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打在屋檐上漱漱作響,李賀之沈吟半晌,最終道,“勞煩侯爺轉告陛下,朝廷有需要,自是不敢推辭,臣長子元昭隨時待命。”

寧順帝派虞景深前來提前知會一聲已是給足了面子,他哪裏還有推辭的份。

雲如夢正挑選著布料打算給李挽再添置幾件衣服,聽見外面下雨,怔怔道,“挽兒的衣裳帶夠了沒?”

說完,便去尋李賀之,打算問問可否派人送些東西到學府去,她自虞心悅走了後便一直待在房中,是以還不知虞景深上門來一事。

急匆匆到了書房門口,見裏面的人似是剛要出來,腳步未停,雲如夢便已是先問道,“挽兒怕是要冷,可否派人送些東西——”

看清李賀之身邊站著的人時,不自然的楞了下,反應過來後連忙行禮,“臣婦見過鎮北侯爺。”

虞景深側身避過,“夫人不必多禮。”

恰在這時,空中一道閃電劈過,大片烏雲聚到了一起,雨勢瞬間急了起來。

李賀之下意識將雲如夢護在了走廊靠裏位置,雲如夢也被驚了一跳,喃喃道,“挽兒會不會害怕打雷?”

虞景深腳下不自然地頓了下,似是不經意說道,“本侯還有事要前往學府一趟,就不叨擾相爺了。”

李賀之本經雲如夢一說心裏也有些擔心李挽,就是派人過去送東西也只能交給旁人轉交給李挽,並不能見到人,現一聽虞景深剛好要去學府,立馬道,“可否勞煩侯爺順便看一下臣幼子?”

李元昭聽見雷聲後就立馬來了主院,他本是要問問雲如夢是否要多備幾件衣裳給李挽送去,結果看到雲如夢已經在準備著了,便道,“我剛要來問問娘呢,剛好,今日我無其他事,等收拾好了,我去送過去吧。”

卻見雲如夢看也不看他,直接擺擺手,“不用你。”

他楞了下,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旁邊嬤嬤笑著說道,“是鎮北侯待會剛好要去學府,可以幫忙帶過去。”

李元昭聽了後仍有些不解,嘟囔道,“我自己親自去送不行麽?”

雲如夢轉頭來看了他一眼,嫌棄道,“人家侯爺能直接見到挽兒,你能麽?”

作者有話說:

終於碼完了……吐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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