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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一縷伶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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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一縷伶魂

門後是一間裝修清雅的超大型房間,將近百來個平方,中央擺了兩排做工精細的紅木中式圈椅,讓房間看著像一間議事廳。

東西側墻壁靠的是高達兩米的書架,書堆得密密麻麻很是惹人註目。

對哦,張閻天雖是個到處打仗殺人的糙老爺們,但他好歹也是跟南城六坤一起讀過美國名校的學霸,擺書墻啥的真不算是裝逼過頭的假把式。

但令我心裏膈應的絕不是能讓人犯密集恐懼癥的書墻,而擺在北墻朱漆案幾上的一把將近兩三尺長的刀。

以我丁點可憐的武器知識來鑒別,這好像是一柄標準的日本武士軍刀,被單獨擺在刀案上,再看刀鞘的雕紋裝飾,必是價格極其不菲的貨。

聯想到張閻天先前所說過讓我穿和服的玩笑話,忍不住有些懷疑這家夥莫非是個跟日本勾搭成奸的賣國賊?

努力回憶歷史教科書裏寫的,跟日本人攪和在一起的幾大賣國軍閥裏……好像並沒有他啊?

這把日本軍刀,讓我惴惴不安起來。

事情發展遠比想像中要覆雜得多,我更害怕發現南城六坤背地裏也有著讓我無法接受的可恥身份。

除此之外,這房間裏沒有其他值得多看一眼的地方,不外乎是標準的土豪裝修,到處是貴重原木制成的家具,地上鋪以柔軟潔凈的手工地毯,天花板上還掛著超出時代配備的歐式水晶吊燈,一看就不可能是國產貨。

我打算退出門去,回自己的臥房為好。

那把軍刀還是讓我心裏各種不舒服,得記著回頭去旁敲一下南城六坤,看他是否跟日本人有什麽交往。

可是如果有又能如何,難道要替天行道主張正義殺了他嗎?

頭疼了,我握著臥房的門把手有點不想進去。睡意全無,只剩下讓腦袋發脹的疑問。

“喀喀喀。”

走廊盡頭,驀的又響起先前那種踩恨天高走貓步似的腳步聲。

沈穩從容裏,透出某種令人心悸的妖魅,讓人不由想象走路的是一位風情萬種的旗袍美女,婀娜多姿能讓男人忘卻呼吸。

我被嚇了一跳,飛快閃身進房,收腹屏腹貼緊門板靜聽。

腳步聲是從走廊盡頭的某房間裏傳出來的,但沒聽到開門聲,只聽到節奏再次由遠及近,一步步靠近我的房門。

我莫名地有些毛骨悚然,又覺得自己這麽一驚一乍也太小子氣。

或許這只是張閻天和李媽還沒有來得及介紹的某位“金屋嬌娘”,要不要現身跟她打個招呼才是我應該糾結的事。

腳步聲終於停止在我的房門前,我幾乎能想象門外的美人正蹙眉瞪著門把手,尋思著要不要扭開門鎖進來。

我糾結得頭皮發麻。

幾番尋思,還是覺得做人要大方點,不管人家是女主人還是女炮友,我這個倒黴的“人質”跟她打聲招呼總歸不會有錯。

主意打定就扭動門把手,緩緩地拉開了門。

臉上的笑容還沒有來得擠出,臉皮就僵滯住了。

門外空空如也,一陣陰寒的穿堂風抵住鼻尖拂過,差點讓我忍不住酸楚打個大噴嚏。

我摸了摸頭,開始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正想關上門,腳尖突然傳來一陣劇痛,我低頭一看——媽吖,嚇得一個踉蹌整個人仰天倒地,後腦勺沈重地砸在地板上。

值得慶幸的是地板上鋪了地毯,否則這一摔沒死也得變癡呆。

踩在我腳尖上的是一雙中國紅的漂亮皮鞋,高跟尖頭鞋面上繡有精致的牡丹花紋。這都沒問題,只是穿在鞋裏面的不是人,而只是一雙斷了腕的人腳!!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慌亂地閉眼睜眼再望過去,確確實實就是這樣一幅極詭異恐怖的情景展現在眼前。

正踩在我腳上的不是正常的人類,是一只除了腳部以上全沒有,腳腕處裸著森白骨頭和屍白皮肉的什麽鬼?!

“啊!!”我瘋狂地尖叫起來,急巴巴用手肘支著地面往後退,卻是怎麽退也退不得。

腳尖依舊被牢牢地踩住,像被兩只鐵釘釘牢在地面上,痛得我幾欲發狂卻絲毫動彈不得。

“什麽王八鬼蛋,滾開!!你特麽給我滾開!”我語無倫次地尖叫,試圖從身邊抓起個什麽砸過去,但這房間雖豪華但沒幾樣家具,更不可能有我能舉起來砸過去的小件兒。所以我哇哇叫了一通,胡亂地擤一把地面就歇了聲音。

作為一個資深的靈異人士,老是這麽大驚小怪也太沒長進了。

我決定成熟點……嗯,裝得成熟點。

“你、你、你你別再踩住我了,我們有話好好說行不行?大姐?”我抖著聲音試圖跟“腳鬼”和平共處。

不知道是不是一聲“大姐”惹怒了它,我只覺得被踩住的腳尖更痛了,幾乎要斷掉腳趾的那種撕裂感。

“啊啊啊!對不起我錯了,美女美女!美女小姐!!求你放過我,我初來乍到什麽事都沒做過啊?!你弄死我的意義何在?!咱能不能講點道理啊?!”我疼得五葷六素地胡亂叫嚷起來。

其實這會兒,我就奇怪一件事。叫得這麽響,為什麽李媽和滿屋子的女仆沒有一個跑過來救場的?

繡花鬼鞋終於放過我,它從我腳尖上挪開,但並沒有調頭離去,而沈穩地繞過我,一步一步走進房間內。

抹一把冷汗,我乖乖地抿緊嘴唇,屏息靜氣註意其動向。

它慢吞吞地在房間內逛走,然後停止在床沿邊上,調轉鞋尖擺在那裏。

如果腳上有人,可以想像一個美女正安坐在床上,可能還在撫弄自己的頭發。

“你、你是誰?”我依舊傻癱在地板上,不敢隨便動彈,怕驚動到這雙不知是什麽鬼的“斷腳鞋”。

等了好幾分鐘,還是沒有回應,我都有些懷疑它是不是躺床上睡著之時,一陣高亢的唱曲聲憑空響起。

淒美悠長,還挺好聽。

但作為一名純粹的戲曲盲,我壓根兒分不清這唱腔到底是屬於哪種戲曲形式的,只能勉強感覺不像是京劇也不是越劇,更不像是昆曲。

也聽不出唱的什麽曲有什麽意思,我只能更傻地坐在地上,靜靜地當這只鬼腳的聽眾,免費聽了大概有十餘多分鐘,它終於停了。

我想了想,還是拍拍手吧,就算不懂也知道唱得還是挺好的。腔圓曲正吐字清晰,聲息穩妥餘聲悠長。

要不是唱的對象這麽恐怖,如換在正常的舞臺上,可能還會為這個唱戲的演員熱情地叫聲好呢。

待我鼓掌完,“斷腳鞋”突然動了,好像正要走到我跟前,嚇得我連忙撐起身體連滾帶爬地往後退。

“你到底是怕我,還是不怕?”它停住了腳步,終於說話,聲音跟唱腔一樣地美。

低沈磁性,像被撥動的琴弦。

口氣陰冷,但聽著並不憤怒和狠戾,情緒平板無波沒惡意。

我幹巴巴地擠出笑容:“呵呵,反射性動作,小姐別介意。”

“你剛才踩疼我了。”

“因你尖叫的樣子很有趣。”

它居然這麽回答,笑聲也很美。

“呃,小姐……你到底是怎麽了?”我小心地擡手指向繡花高跟鞋上的斷腳。

“想不起來。”它淡定地回,“醒來就是這幅模樣,也不知自己是誰。”

靠,這樣當鬼也行……我無語。但我知道它這種狀態還沒有資格被稱為鬼類,只是一縷沒有按正常程序進入黃泉道的陰魂。

模樣嚇人但應該沒太大威脅性,道行比起丌官素菁那種鬼東西更是要差遠了。

“那你為什麽在這裏?”這個問題幾乎是同聲共氣的響起。

我在問她,它居然同時回問。

這種詭異的默契讓我毛骨悚然,連忙一骨溜地從地上爬起來,圍著它轉了兩圈。

“美女,你應該是個唱戲的演員,聽你的嗓子和唱的戲應該還不是普通的演員。嗯,腳上的鞋看起來也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

我竭力裝作自己是“名偵探柯南”,但這些話不是瞎說的,而是完全有理可循。

“而且你應該長得不難看……”

“為什麽?”它冷淡發問。

“因為看樣子,你的腳長得極其秀氣精致。我媽說腳漂亮的一般人長得不會難看。”

“嗯,好像也有人這樣說過我。”它似乎挺讚同。

我暗笑,一個女人被誇好看總是會高興的,同理可證女鬼也一樣。

但讚她漂亮的……多半會是,男人?

心念一動,我糾結著該不該問。以前白越科普過,遇到忘記前世的陰魂,最好不要去觸動它的死因,否則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沒有明說“不必要的麻煩”指的是什麽,不過想想就知道為什麽了。

“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我稍許糾結,覺得循序漸進地問可能穩妥點。

它又開始走動,繞床轉兩圈。

“不太記得……”有些遺憾的低語,“我的頭不見了,記性就不好,很多事都迷迷糊糊的想不起來。”

我略放下心,緩緩地繼續發問:“那你是否認識一位叫‘張閻天’的男人?”

它猛地收住腳步,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我警覺起來,悄悄地後退兩步,以防它突然發狂。

看起來,這位唱戲女子的死多半是跟張閻天有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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