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個人都趴在玻璃上，努力得朝他微笑，然後對他說話，

“親愛的，為什麽不過來，你是在為了什麽生氣？好的，讓我猜一下，也許是因為你厭煩了品種單一的午餐？好的，那不是問題，澳洲龍蝦怎麽樣，我覺得那不錯——”

我一直保持著情緒，以一種平和的面部表情來對著他，聲音也盡量得放緩放輕，努力做到溫柔。

人魚少年的尾巴擺動的更厲害了，他看著我，然後給了我一個覆雜的眼神，在我還沒辨別其他的除控訴和委屈以外的情緒的時候，少年的身體一個翻轉，慢慢得遠離我所處的位置。

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正當我在思考應該如何應對這種情況的時候。

上方的那個身影又突然地以極快地速度地潛游下來，這次，他的身體就在我的近處，他的手指已經觸碰到了我鼻尖處的玻璃。

我懷著奇妙而覆雜的情緒，看著那個美麗的少年浮游在水裏的模樣，他在調整著自己的身體，最後保持在和我一樣的姿勢，雙頭貼著玻璃，而他的魚尾，已經微卷著觸碰到了玻璃池子的底部。

他閉著眼睛側著頭，以額頭觸碰著玻璃，距離太近了，所以我能清楚得看到他的睫毛在輕輕的顫抖。

——這是在恐懼？

我幾乎有些惶恐，

“嘿，少年，怎麽了？你嚇到我了，你在害怕？”

人魚的姿勢明顯是脆弱的表現，他似乎在努力地，更加地貼近我，因為我發現他的身體都已經緊緊地貼伏在了玻璃上。

只是眼睛依舊沒有睜開。

我靜靜看著他，思考著他的情緒的變化。

從一開始的憤怒和恐嚇，到中間的控訴和委屈，然後是和自己的對抗掙紮，最後是以一種順服卻脆弱的姿態，努力得靠近我。

我忍不住快速地眨了眨眼睛，試圖否定自己思考所得出的結論。

不過，有一點也許還是能夠確定的。

我蒼白著臉龐扯了扯嘴角。

他的憤怒恐怕是由於我突然失蹤了四天的原因也說不準。

所以，他是在求一個安慰

他也許覺得，我突然的離開——失蹤——更像是一種，拋棄。

他覺得我拋棄了他，留他一個人孤單而寂寞在這個空蕩蕩的沒有生氣的玻璃缸裏面，他可能已經絕望地認為我不會再出現了。

否則，這個少年現在的姿態，怎麽會那麽順服而脆弱。

明明在半個月前，他還能為戲耍到我而露出得意而驕傲的神色。

但是現在——

好的——無論如何。

我將臉貼在玻璃上，希望對面的小家夥能夠感受到我的溫度，雖然我知道那很難。

“對不起，我很抱歉，那只是一個突然的興起，你可以認為我被你的微笑所驚艷到，甚至可以認為，我是被那一個吻所嚇退的，是的，我一直很自私，所以選擇了離開幾天，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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