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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主公,沒有被偏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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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主公,沒有被偏愛

陳白起濕涼的指尖貼在他更冷的面頰上,卻怎麽也溫暖不了他。

“若能重來,我會選你。”

他聞言,對視片刻,短促地笑了一聲,潮濕的睫毛像被打濕的羽毛,他被池水浸泡得如冰塊一樣的手撫上臉上的小手,低沈舒緩地說道:“再說一遍,我想聽你再與我說一遍。”

她的鬢發也被染濕,白如清雪的小臉凍得泛青,她抑住發顫的聲線,對他道:“若你早與我說,你會替我實現我一直渴望達成的願望,若你早與我說,你會與我一道統一了這九州江山,若早你與我說……”她哽了一下,又咬緊牙關,繼續道:“若你早與我說,你竭盡心血拿下一個國家,奉上一支英勇軍隊,只是為了打造一片廣垠天空,讓我能夠在趙國肆意自由,我會選你的。”

她紅了眼,負氣罵道:“我陳白起又不是個傻子,這麽好的條件,我為何要拒絕?”

後卿眼底的迷惘與濃霧好似隨著她的話而遲數散去了,他終於心滿意足地聽到了他一直夢寐以求的話了。

他臉上的金屬質冷感像被酸性腐蝕掉了一層破裂的碎片,容色沈靜。

……但為何最先湧上心頭的卻不是頎喜若狂呢。

“所以,你要棄了秦國,而就我後卿,對嗎?”他唇色已凍得沒有了血色,眸色很深,帶著幾分意味不明問她。

他永遠是那理智到冷酷的後卿,他不願糊塗的活著,寧可殘忍地清醒著。

“後卿……”她看著他的眼眸,又怕看著他的眼眸,但她始終沒有避開,以一種逆勢而上的語氣吐出四字:“舉、棋、無、悔。”

她沒有騙他,若知道他會成為她的候選主公,她會選他。

只是,棋局已開盤,人生如棋,她跟他都無法重啟再來一遍,除了朝著既定的目標走下去,別無它法。

半世憂傷,全為你。

戀你癡狂,誰可解?

他盯著她那一雙看似多情卻無情的眼睛,須臾,他溫柔卻又似虛假地笑了。

他呢喃道:“沒錯,舉棋無悔。”

他都走到這一步了,又何須猶豫呢。

他話音剛落,迂回的游廊處便倏地亮起了一盞又一盞的八角宮燈,它們並非一起點亮,而是以一種奇妙規律擺成了七星為一組,游廊如一條恣意猖狂的長龍環繞住池子。

緊接著地面轟地地升起了一座座灰色石雕,石雕排列成星芒七角,石雕上面挖了一個中空的洞,洞內設有機關,將投影而來的光穿過折射成一道道筆直的光線交叉縱橫,而正立於池中的陳白起被七芒星的光罩於其中,便忽覺她的身體動不了。

她跟吃了肌肉凝固劑一樣,全身僵硬,卻怎麽都掙脫不了那禁錮的束縛。

“你……”她神色一滯,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回想起後卿之前的每一步舉動,無意的有意的,誘導的暗示的……

她深吸好幾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最終卻怎麽也忍不住,她兩眼冒著火光,怒罵道:“後卿,你tm的又算計我!”

這樣冷的天氣,這般冰冷刺骨的池水,只為了引她下水困她於池中,不惜以已身為鉺。

敢情他都難受成這樣了,還不忘算計她?

這池子不對勁,他下池除了是苦肉計,還是為了引她入池進入陣心,他說他了解她,他可還真是了、解、她、啊!

這要不是陰差陽錯系統橫插一腳讓她與小乖定下主公契約,她覺得她若真選了後卿,保不齊往後這一輩子都會被他吃的死死的。

嘩啦啦……

他靜站在那裏,臉色比夜更涼冷,像一抹失了顏色的黑白幽靈,墨發浸入水池如藻浮飄於周身,不慌不忙,不急不徐,但胸口處的血幾近染紅了整個前襟處。

這時,陳白起才終於看清楚他那泅濕一片的暗色並非是池水打濕所致,她眼中的怒意凝了凝。

她想起了坊間傳言說他在邯鄲城外中了箭傷,生死未蔔,她先前見他好生生地,以為這不過是一則假消息,但此時她明白,他的確受了箭傷,且至今尚未痊愈。

眼下傷口撕裂,舊傷覆發。

“你既已如願困住了我,便趕緊上岸去,你真想凍死在池子裏嗎?”她看不過眼道。

後卿胸口的傷早已被凍得麻木,失去了痛感,他沒有聽她的話,她在這裏,他又能去哪裏呢。

他問她:“你聽過極寒之地才有的紫幽曇嗎?”

陳白起張了下嘴,便聽他恍然道:“你應當不知,否則便該知道這紫幽曇的花粉若汲吸入體內,是會有讓人身體逐漸麻痹的效用。”

陳白起:“……”

是啊,她的確不知,她就是這麽的孤陋寡聞!

“雖然紫幽曇的花粉會讓人退避三舍,但偏偏它們一生中最美的時刻便是在徹底綻放那一刻,而紫幽曇稀罕之處便是它極少能為人而綻放,想等它自願開花很難,或許一年、二年、三年、十年,若沒有緣分是等不到的。”

“可若不想等,也有一法,便是以烈酒催熟它綻放,便如此刻,它們也可以為我們綻放得極美,但卻有些遺憾,那便是它們的生命只能維持到天亮的那一刻。”

陳白起緘默地聽著他講。

“你說,只為這極短一刻的美,而令其失去了以後的生命,究竟值不值得?”

她不知道他是指哪種不值,但她卻還是說了她的想法:“不值。”

“但我卻覺得值得,你看這一片不亞於星月璀璨,明夜趨暗的紫光,它們很美,我在極寒之地偶然看到後,便一直心心念著要與你一道觀賞,我想著,若有一日我做了什麽惹了你生氣的事,便用它們來取悅你原諒我……”

不知哪裏聽過一句話,喜歡就是每次看到美景時,便第一個想要與她分享。

他的心忠誠地遵循著這條定律,他將它們從極寒之地移植入這片幽池栽種時,腦海中想的全是她。

陳白起敏銳地感覺到了他的氣勢侵襲。

他伸手輕撫於她的面頰上,指腹溫柔又深黯地摩挲著她的下唇半晌,又托起了她細嫩的下頜,手指往下,從她唇窩處撫擦而過,她的齒列一松。

他目光比月色更涼:“你怪我機關算盡?你怪我沒有事先坦白?”

話題又回到了最初。

他帶著寒氣與冷調香的氣息覆下,貼近她猝不及防的唇瓣,這個吻絲毫不客氣,氣息深入。

末了,他撤離了一些距離,但又快又湊上前,狠狠地在那充血的唇肉上咬了一口,但很快又松開,只留下了嚙印,卻沒有咬破皮。

他附近她耳邊,音色淡而沙啞灼燙:“可是陳白起……我從來都沒有被你偏愛過,你憑什麽讓我自信你會選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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