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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十九章主公,來互相傷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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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十九章主公,來互相傷害吧

“什麽霧界?我來此只是為了與先生探討一下藥方的問題,其它什麽都沒有做。”

心虛是不可能心虛的了。

於外,她還是打算維護著相伯先生在眾人面前那岌岌可危的道德形象,到底還是因為她的一句話,所這以打破霧界的“好心人”是誰,就別管她要了。

“此處,你不該來,更不應在這種時候來。”楚滄月面無表情道。

陳白起不喜他用這種口吻限制她,於是回以同樣神情道:“我以為,我該是來去自由。”

來去自由?

楚滄月聽了她下意識吐出的真實心聲,只覺那顆失去了堅硬鎧甲與尖銳刺芒的心好像被人剜破了一個大洞,外面的冷風呼呼地朝內灌著,他渾身發寒,夜色悠遠暗溟,他臉色更加蒼白了,像一截枯朽的樹木。

他停了好一會兒,才慢聲道:“的確,你向來不受拘束”頓了一下,他擡眼,目光像極了死水幽潭下的暗湧,惡念作祟:“但他卻不是,沒有孤的允許,他不可見任何人。”

階下囚何談自由。

他此話一落,看守的士卒茫然擡頭,看到楚王漠然冷酷的神色時,臉色血色一下褪盡,自覺擅離職守,放了人進去,嚇得哆嗦腿一軟,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請求處罰。

陳白起看了一眼認罪求罰的看守,又移向面目如冰霜雪鑄的楚滄月,想到今天晚上的這一攤子事都亂成一鍋粥了。

罷了

她松出一口氣,收斂了身上的冷漠與抗拒,溫和平靜道:“與他們無關,是小女無狀闖入,以後小女會謹記此事。”

可見她這副息事寧人的樣子,楚王表情更加難看了。

陳白起說完,朝楚王行了個禮,便轉身去收拾好桌上的碗籃,弄完離開前順便解開了南燭的穴道,讓他將醉酒的相伯先生扶進去休息。

“這酒不傷身,還有益氣補精元之作用,晚些時候你給他餵些水,便別打擾他休息了。”

她交待了一句。

南燭本來一肚子窩火想發作,但後續見她與楚王之間因此今夜這一趟而產生緊張又古怪的氣氛,氣性倒是轉移了些,最後不知為何聽到她交待的一番話後,連最後一絲不滿也熄滅了。

他不甘不願地“嗯”了一聲。

他瞥了楚王一眼,小聲:“你不會有事吧?”

陳白起知他這人莽撞沖動,脾性太大,但本質卻不是一個歹毒樂禍之人。

她拍了他肩膀一下,沒多作解釋:“去吧。”

她將喝酒時發熱脫下的鬥篷重新披在肩上,一言不發與楚滄月越身而過時,卻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

他體溫偏涼,有種玉沁雪的質感。

“隨孤來。”

他揮退了所有人,不容分說地拉著她一路來到了之前來過一次的高崖之上。

因為霧界消失了,死地的天空與北漠外面一樣明澈幹凈,空氣清新。

兩人站在崖邊,夜風吹過植被波瀾而起,繼而打著卷刮過峭壁,有些洶猛,吹得發絲飛揚,衣袍。

陳白起自上來後一直沒有說話,仿佛在等著拉人上來的楚滄月先開口。

楚滄月負手望著上空,許久,聲音才空洞寂寥道:“孤允你自由行事,唯有一條,不許不告而別。”

陳白起似意外他特意清空場地,單獨與她談話的內容竟是這個

她想了一下,回他:“楚王如今命在旦夕,卻與小女講這個合適嗎?”

他聽後,卻另有一番理解:“倘若孤好生活著,你便會答應?”

如今解藥尚未有頭緒,並不一定會成功,他倒是信心十足的樣子。

“那便待解了毒,你不妨親自再來問小女一遍。”她似是而非地答道。

答應是不可能的,但直接拒絕或許會導致一些麻煩的後果,因此陳白起只能模糊其詞,拖延時間。

楚滄月這邊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他轉過頭,深深地看著她道:”你知不知道,當你騙人時,總會將自己裝得很誠懇,就像撒謊也是一種善意的無奈之舉?”

陳白起一楞,她是這樣的嗎?

“所以我總會原諒你,舍不得怪罪你,甚至舍不得拆穿你。”他道。

他看她的眼神與旁人不同,那是一種寵溺到舍棄原則的傷感,如同冰山一樣強大無堅不摧的人在她面前一下如此脆弱,陳白起覺得不知該如何應對。

“你”她糾結了一下用詞,才憋出一句:”是不是認錯人了?”

他忽然拉過她,湊近,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你為什麽不肯承認?”

陳白起被迫仰起頭:“承認什麽?”

“你與相伯旬惑親近,卻不肯與孤有半分幹系,你待孤是避之、拒之、棄之,在你眼中,是否”早已沒有了我?

楚滄月字字艱辛,半句苦澀至中段,卻難以後繼咽下之言。

她是否,還在執著地怨恨著他?

這句埋藏在心底的話,他竟害怕到不敢問出口。

陳白起雖此時沒有恢覆巫力,但楚滄月也不見得比她好多上,她一個巧勁推開了他,連退後幾步,與他拉開了適當的距離。

她低下頭,風吹起她的帽檐蓋在了頭頂,她的大半張臉都掩於下片黑暗之中,她身形在夜色中十分單薄。

“楚王,如果陳芮做過什麽事令你誤會,那我與你道歉,但陳芮與旁的女子不同,絕不會成為某人後宮姬妾之一,陳芮心眼小,護獨食,性甚善妒,且霸道,絕非良配之選。”

她一番話快速地說完,便不待他回應,直接躍身而下。

楚滄月站在高處朝下山之路看著,她身似一只神秘又絕美的蝴蝶落入夜色,與黑夜逐漸融為一體。

“不會有別人一直都只有你。”

風中他低語的話也不甚清晰了,就像砸落在地面的水滴,零碎無蹤。

他像一座黑色雕塑站在山崖上許久,爾後他轉過身,臉上所有的情緒已消失得一幹二凈,他對暗處淡淡道:“鼬,今夜好好招待一下相伯旬惑。”

暗處一道聲音不存任何異議,應道:“喏。”

夜裏,裏面突然傳出一聲驚恐的叫聲:“啊鼠、鼠禍啊”

門邊的守衛相互對視一眼,也有些毛毛的感覺,但想到之前的教訓,便硬著頭皮沒有理會。

只希望刺客盟的這位城主能夠動靜小些,別殃及無辜就好。

翌日,一大早醒來的相伯先生的確如陳白起所言,沒有宿醉頭痛難受的感覺,但睡了一夜,他精神依舊萎靡不振,只因一個整個晚上都睡不安眠,耳邊總有人時不時尖叫哭喊著鬧騰不休,還有“吱吱吱”齟木的聲音在響,甚至睡夢中有一大片黑壓壓的老鼠爬到了他的身上。

他患著濃重的黑眼圈起身,心情極度不佳,尤其從南燭口中得知,他昨夜經歷過的恐怖場景,眼神更是陰沈沈的。

不用猜,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誰,他已知曉。

緊接著,他又就被人看守著研究藥方,否則便不提供早飯。

“欺人太甚了!”同樣兩只黑眼圈、甚至眼還腫著的南燭氣不可竭道。

但相伯先生倒是沈得住氣,沒有發脾氣,甚至還十分配合。

這毒藥方配設十分精妙,但對於知道其詳細內容的相伯先生而言,著實沒有太大的難度,只是反推出解藥倒是需要費些精神,這就跟你知道一個人中了蛇毒,卻不知道是哪一種蛇,需要一一對比毒性來鎖定,他要幹的就是這種煩瑣而重覆的工作。

相伯先生本打算慢吞吞地來進行,但經過昨日的事,他倒是不打算繼續與楚滄月綿時間了。

一旦他認真起來,倒是效力十足。

再加上死地內的藥物充足,很快他便煉制出第一爐解藥。

勳翟謹慎,他並不十分信任相伯先生,覺得貿然服下解藥不能楚王親自上陣,萬一有害,即便是殺了始作俑者亦無濟於事。

“你並無中毒,服下這解藥,只怕反而有害。”相伯先生道。

“先生這解藥有毒?”勳翟反問。

相伯先生當著眾人的面,坦誠道:“殞命之毒,著實是一種奇特,不知你們可曾聽說過,以毒攻毒一說?”

以毒攻毒?

他們一楞,不少人的確聽過一些,但誰也沒有見過,也沒有證實過是否真的可行,這種只是傳聞的東西一下變成他們需要面對,事關重大,誰能放心?

七健將中有人遲疑:“可若是你別有用心”

“你們不信任我,又何必讓我來替你們主動煉制解藥呢。”相伯先生嘆息道。

這時楚滄月卻打破僵局,他淡聲道:“將解藥取來。”

勳翟有些錯愕地看向他:“主公”

“若不服用,如何得知真假?”楚滄月漠然道。

“可這種真假是拿您的命來試?”勳翟咬牙不讚同道。

但楚滄月卻很平靜:“這本就是性命攸關之事,拿命一試又何妨?”

“楚王豁達。”相伯先生眼眸一亮,像是“真心誠意”地稱讚一聲。

其它人頓時都恨恨地瞪向他。

真是明目張膽地在旁看熱鬧不嫌事大!

可惡,甚為可惡!

相伯先生被他們這麽多人仇視著也不慌,他搖頭道:“無畏生死為勇,看破生死為透,你們遠不如楚王啊。”

要說相伯先生這人看著跟個天仙一樣好脾氣,但實則一旦不高興了,便向來樂於折騰別人,以別人強烈難受的情緒為食,這種惡趣味此刻倒是展現得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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