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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十七章主公,送你漫天星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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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十七章主公,送你漫天星河(一)

陳白起見相伯先生將南燭打發走了,轉眸隱笑,故作不解問道:“他方才說什麽?”

相伯先生何等人精,哪能聽不出她的調侃,他不接她的話,反問:“你怎麽來了?”

“送些吃食過來。”她走到一旁將籃子擱下,起身打量了一下這間破敗熏鼻的穴居,又將視線落回如同寶珠蒙灰白仍風華絕代的人身上,道:“哦,順便再與先生商量件事情。”

“與楚王有關?”

陳白起頓了下,拿眼看他,搖頭。

“與先生有關。”

這話一下便讓相伯先生臉上白冷郁暗的神色明媚了幾分。

“你與楚王是何關系?”他走到桌邊揭開藤籃蓋,見裏面裝著兩碗栗米,還有一只用蒲葉包著、烤得金黃香噴噴的整雞,另外還有一小壇子酒。

他吸了一口氣,喉結十分隱晦地滾動了一下。

有飯、有肉還有酒,難怪這麽香

“受人所托,待此事了結,自是要分道揚鑣。”陳白起道。

相伯先生聞言,也不道信與不信,他施施然在桌邊坐下,拂袖一揚,示意她在另一邊坐下。

“你一身本領不凡,悟類、敏銳與機智皆是出類拔萃,非尋常家世能培養得出,你難不成想與尋常人一般碌碌無為過一生?”

陳白起順他意坐下,替他擺好食,道:“先生這話是想為陳芮謀一條出路?”

但相伯先生卻道:“你既拒絕了我,又不願留在楚王身邊,想來你心中已打定了主意,我便不好事多嘴了。”

“先生真是一個明慧之人。”她接口道。

她又端出酒來,取出從死地族內掏出的陶土碗,給他與她一並倒滿。

“敬先生一碗。”

相伯先生平日愛好養生,酒肉之物都少碰,但今日卻來了興致。

也或許是因為對象是她吧。

“亦回敬陳女郎三番相幫之恩,還有今日這一頓。”

兩人都幹了一碗,都是鮮少飲酒之人,這一碗下肚,酒意從腹中沖出一股熱意,直熏上頭,臉頰都開始泛紅了。

“再來。”

“可。”

兩碗下肚,很明顯,相伯先生已兩眼微微煥散,口吐酒氣,瞇眼含笑。

陳白起見此,倒起了幾分惻隱之心:“先生吃些食墊墊肚子,否則易醉。”

遲來的提醒倒有些欲蓋彌彰了。

“嗯?醉?”

他揉了揉額頭,聲音亦像浸過酒一樣低醇醉人。

“哪會這般容易醉”

他低低喃喃地反駁著。

還真的會醉因為這酒並非這個時代產的那種低濃度酒,而是系統出品的高度酒。

陳白起見他難受,想著先頭只一心想灌他酒,倒忘了他餓久了,她親自動手扯了根雞腿遞給他。

“不醉也會傷胃,你先吃點。”

他放下手,撐著臉,側顏如仙,對她輾然一笑:“你懂得真多。”

這讚美就跟個小學雞沒見過世界一樣容易受感動。

陳白起只有些微醺,不至於腦袋跟酒精出家了,她拽過他一只手,掰開,雞腿讓他自己拿著。

她不走心地回了他一句:“你懂得比我還多。”

“不,你比我知道的更多。”

“哪裏,先生才是博古通今。”

“陳芮更學識淵博。”

“先生學富五車。”

“陳芮經綸滿腹。”

“先生”

“陳芮”

兩人像是陷入了一場詞匯比賽一樣,你一句我一句地非要證明對方更加博學多識,於是卯足了勁地稱讚對方。

最後,兩人對視一笑,都在收獲心滿意足的讚美之後,開始歇場歇聲,你一碗、我一碗,邊吃邊喝,最後都差不幾喝得個酩酊大醉。

相伯先生唇色艷紅潤澤,此時萬籟寂靜,夜闌風靜,他儀態慵懶醉態,像只汲食足夠陽氣的妖精。

“你可知,你終會攪得九州再次大亂?”

他溫柔含笑地看著她,眸似月入烏畔霧蒙蒙,唯酒意紅暈醉蕩,有一株白蓮搖曳,遲遲不肯謝瓣,艷艷夏荷色。

陳白起此時已也有七分醉意,她無力地歪著腦袋,支頤一笑,腦袋感覺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晃:“先生、先,這話太看得起我了。”

他望天,下頜揚起,宛轉光色,如影隨心皆是愁:“人會說謊,但我的卦不會”

陳白起一時沒聽清他在說什麽,她覺得他這個角度看上去也太好看了,食色性也,她樂呵呵地頎賞了一會兒,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了夜空。

她瞇起眼看了一會兒,順應心情,無不遺憾道:“怎麽都看不到星星啊”

死地外面的天空她曾見過,深夜的天空並非純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無垠的深藍,繁星點點是那樣璀璨明亮,但這裏面卻被霧界的濃霧給遮擋住了,什麽都看不到,只剩一片霧蒙蒙的昏暗。

相伯先生驀地轉過頭,問她:“你想看星星?”

陳白起癟著嘴,跟個小孩心性似的,委屈地點頭。

“想看啊。”

星星好看,沒有星星難看。

他見她點頭,眼中驀然亮起一道光,他笑著道:“那我給你看!”

“什麽?”陳白起歪頭,像聽不懂他的話一樣眨了下眼睛。

他有星星嗎?

他要給她看星星?

已經沒有了邏輯思想的陳白起,一下便開心起來,她拍起手掌,彎起嘴角:“好哇,你給我看啊。”

卻見相伯先生一揮手,天上那一層遮掩的“幕布”一下便被揭開了,那黑藍的天空,漫天星子如寶石,如明珠,如銀河,天空一下明亮得令人發怔。

陳白起傻眼了。

“星”

真的看到星星了啊!?

還那麽大,那麽亮,就像伸手可摘下一樣!

相伯先生此刻純稚得像個孩子炫耀最得意的作品似的,他坐在那漫天星辰下,周身朦了一層淡淡的星光,寒夜盡褪星河長明,他張臂道:“我一直想送給你,這樣一副山河俱寧,山野千裏,唯你前路似明星璀璨”

他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支撐不住,趴倒在了了石桌上。

陳白起在聽到他所講的話後,便一直有些發楞。

她僅存的理智提醒她,這片星河一直都存在於天地之間,從不私拘於某一人獨屬,但聽他送她時,她真的差點以為這一幕美景良辰是他抓來捧在手心送到她面前的。

“傻啊”

她見他倒了,便搖搖晃晃地站了起身,運行真氣將體內的酒意徹底蒸發,片刻,她腦袋一下便重新清晰無比。

她想著自己方才與他那酒醉憨態的模樣,有些失笑,但笑了一會兒,又失了笑意,她似一種讚嘆的輕喃道:“真是厲害啊,明明一下就將能將遮擋的霧界給解除了,可之前”

他心思太深,有時候連她都覺得恐怖。

算了,別的事先擱一邊,她今晚的目的算達成一半了。

他將相伯先生擺正俯在石桌上,然後摸上他身。

她打的好主意,如果能找在死地找圖符,她便也不用耗費時間跟在他身邊。

她首先摸向他的腰,然後是腹、胸還有大腿部分

可摸了個半天,什麽都沒摸著,卻因為這一番動作將模糊睡著的相伯先生給弄醒了。

他擡起頭,伸手猝不及防地將站起來的陳白起給拉坐在他身上。

陳白起有些懵。

怎麽醒了?

那她要怎麽解釋?

可實際上,相伯先生現在根本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他腦袋一片漿糊,行動全靠本能驅使。

“失、失禮了。”他有些大舌頭道。

哈?

在陳白起還沒有反應過來他這句話是何道理時,他一手固攬著她纖細一盈而握的腰肢,另一只手已揭開了她臉上的面譜。

在看清她略微詫異呆怔的臉時,相伯先生臉上並無異樣表情,唯那白皙的耳根處更紅了一些。

“你方才想撲倒我?”

陳白起回過神來,她真沒想到他會想看她的臉,而且喝醉的先生動作出其不意便算了,還語出驚人。

“我沒有!”

明明是他突然扯得她踉蹌不穩才倒在他身上的。

“可是你摸我了。”他琉璃般剔透眸子浸著一種濕潤的醉酒汽,偏生還認真道:“我感覺到了”

陳白起她:“”她沒法反駁。

但她要解釋,她一臉衣冠禽,哦,不,是道貌岸然的模樣道:“我沒有摸你,我是在摸衣服。”

相伯先生現在這種狀態哪能理解摸人跟模衣服的區別,他想了一下,擡眸看了她一眼,眼角微紅,似紅蓮荼蘼妖嬈一片碧河夜色,他用一根手指勾起衣襟扯開一邊,大膽道:“那你想摸我嗎?”

兩人一來靠得太近,再加上美色如此主動,哪怕老僧一匹的陳白起都被他撩得老臉一紅,忙伸手按住他的自薦,搖頭堅決道:“不想。”

“不想摸我?你為什麽想摸衣服,你是不是想在我的身上找什麽?”他倏地瞇起眼眸,那徒然嚴肅的表情竟像教導主任批評人一樣讓人心虛。

陳白起立馬否認:“不是,我沒有在找什麽!”

相伯先生聞言,眸似柔腸百回,又慢條斯理地重新問一遍:“哦,那你是想摸我,還是摸衣服?”

陳白起忽然覺得自己跟一個醉鬼在這兒較真這個當真是傻了。

與其拿與他爭辯的時間還不如哄睡他再繼續行事。

於是,她終於屈辱地咬牙道:“摸你。”

相伯先生聽到想要的答案,終於心滿意足地笑了,他眸似彎月,跟灌了一瓶蜜,眉角含笑,是陳白起從未見過的那般單純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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