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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主公,危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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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主公,危城(一)

眼前的鄲蕓娘打扮得十分漂亮,以往她雖面容秀美,卻因一身粗布麻衣而顯得樸素黯淡,如今換了一身華美的荷色裙裳,薄施黛粉,頭黛金釵,端是一身富貴流艷,清麗無雙。

陳白起打量了她兩眼,眼中既無驚訝亦無任何驚艷之色,鄲蕓娘見此,勾了一縷秀發纏於指尖,彎唇笑道:“大人難道沒有話想與蕓娘講嗎?”

她這個時辰從外面回來,又換了這樣一副打扮,按理來講換誰見到應當都會驚訝詢問吧,可偏偏這個“陳煥仙”卻像個睜眼瞎,不聞不問,瞧著便像那深潭內的水,波瀾不驚。

她朝陳白起笑得很甜,伸手張臂,風從她身後吹來,那迎風飛起的長袖如振蝶展開。

這時她那溶梨般純白的美卻有了一種妖冶鬼魅之感。

這種純色之美染上了緋麗的色澤,即便不曾冠絕天下、傾國傾城,亦是驚動一方、美可殺人。

可惜,陳白起是個假男人,對於美女這種性別相同的生物打從心底便生不起什麽貪婪占有的欲望。

所以她很平靜,亦很冷靜,如一尊覆著陽春之雪的玉雕,雙眸猶如一泓清水,冷漠又透澈。

此時鄲蕓娘不曾誘惑到陳煥仙,卻被“陳煥仙”迷了一瞬眼。

即便看慣了自己這張臉,亦會對“陳煥仙”這張如仙似幻的面容感到驚嘆。

陳白起輕笑了一聲。

“你如今是不打算再裝了?”

她安撫性地拍了拍巨緊攥著她衣袖的手,轉身看著鄲蕓娘。

鄲蕓娘放下頭發,顰眉垂眼,有幾分委屈之色道:“大人果然一直都在懷疑蕓娘,雖蕓娘自認問心無愧,但亦無法左右它人心思,只是大人既然信不過蕓娘,為何這一路上又要留下蕓娘,卻不派任何人監視著蕓娘呢?”

陳白起訝道:“誰說沒有?”她讚揚道:“只是你很聰明,且懂得反偵查手段,一般的監視只怕很難發現問題,於是我亦幹脆不行此道。”

鄲蕓娘斜挑秀目看她,眼底閃過一絲困惑。

何為反偵查手段?

但轉瞬她便這個詞拋之腦後了,她聽懂了“陳煥仙”的意思,她掩唇一笑,眸似粹了星澤之光:“大人今夜這個時辰過來,莫不是因為發現了什麽?”

她這話是試探,亦是在評估眼下直接撕破臉是否有必要,畢竟她還沒有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陳白起想了一下,虛偽道:“這倒不是,只是半夜忽然醒來,見夜露寒重,又加上下了一夜的雨,便想過來看看巨……”說到這裏,她話鋒一轉,嘴角緩緩勾起,含水雙眸如三月春刀,唇朱如血,吐息道:“鄲蕓娘,我本因念著你將巨送到我面前,哪怕明知你有問題亦選擇用溫和的手段來解決,可眼下看來卻是不能了。”

因為方才那一句“走”已經令她徹底明白過來,巨只怕早已經認出了她,只是因為某種原因不能與她相認。

他並沒有疏遠她,亦沒有忘記她,他只是想保護著她。

一思至此,陳白起的一顆心便滾燙了起來,她很想與他好好地講講話,問問他這段日子去哪裏了,可眼下這種情景卻又是不能夠的。

而在陳白起說完那句話之後,一陣妖風而至,他們四周忽然彌漫出絲縷狀的霧,那黑色的霧聚攏成片一瞬便將鄲蕓娘背後的事物都給遮掩住了,遠處的燈、景、墨色建築輪廓統統都消失了。

鄲蕓娘一驚,她緊眉轉眸,驚疑不定地環顧四周,卻驚見身後已伸手不見五指,好像這世界唯一遺留的光便只剩這間房。

“你做了什麽?!”

倏地,她想起方才陳白起對她的全稱,詫異問道:“你如何知道我姓鄲?”

當初她一直自稱為“蕓娘”,並沒有任何人她的姓氏,一般人或許皆默認為她乃一介賤民,祖籍無追溯,並無尊貴的姓氏點綴。

可陳白起哪需查探,當她自報名字時,系統便將她的姓與名全都顯示出來了。

“鄲這個姓倒是特別,可我卻是知道的,聽聞陰陽家有三姓氏,一為陰,二為古,三為鄲,不知這鄲與你可否有什麽關系?”陳白起看著她道。

鄲蕓娘臉色一下便變了,她眉厲眸冷,塗得殷紅的嘴唇如沾血的劍,字字寒光:“你竟連這事都知道了啊……”

看來,今晚是不能善了了。

陳白起起先的確是不知道的,她只是曾問過後卿可曾聽過什麽門閥或勢力有叫“鄲”這個姓氏的,於是後卿便提了一下陰陽家的三姓氏。

不想她隨意一猜,便一猜一個準啊。

陰陽家啊……

她還以為來的會是十二城的殺手,可為何陰陽家的人會潛伏到他們身邊?

據後卿所講,陰陽家的人十分神秘,他們的陰陽術與鑄器一直被世人傳得神乎其乎,因此從不缺大國籠絡。

難不成楚滄月連陰陽家都拉攏了?!

心底雖洶湧起伏,但陳白起卻面目不顯,不讓別人看出她的想法。

“你用這種神色盯著我,很難讓我不懷疑你打算殺人滅口。”陳白起挑眉,眼底一點點浮現出躍金。

“你不是也不打算好與了?從你踏入這個房間起,一步錯,步步錯。”鄲蕓娘“呵”笑一聲,她撫了撫嘴唇上的口脂,口脂染紅了她的指尖,然後她將其搓揉開來。

“看來你的身份是一個禁忌,身為陰陽家的人,牽扯上無辜之人亦是你們一貫的做法嗎?你想對付的人是我們,為何要對巨下手?”

鄲蕓娘聞言一怔,好久逃避了好久最終仍舊不得不面對的僵硬神色,她眼神看向躺在床上的巨,有著覆雜與猶豫。

“我並不想傷害他的,我與他相遇的確是一場意外,我亦甘願當他心心所念的那位女郎,可偏偏他卻變了……他一直知道我接近你們並非善意,所以他醒來一直在疏遠你,因為他動不了,亦無法正常開口述說,他應當是怕我利用他的關系來接近你,繼而傷害了你……”

鄲蕓娘揚起下巴,斜睨向陳白起,呵呵笑了起來,眼神沾染了毒,透著嫉恨與苦澀。

“你說你一個男子,何以要與我搶人?”

陳白起對她的不滿質問感到無語。

到底誰搶誰的,凡事也要講究個先來後道吧。

鄲蕓娘道:“我本念著你與黑子相識一場、而他又極力地護著你,便想饒過你一命,但如今我卻不想了,反正都讓他瞧見我這副狠辣的模樣,那便也沒什麽好遮掩的了,反正他受了我的控心咒,這一輩子是休想離開我的。”

陳白起聽這話心中一咯噔,什麽“控心咒”,她皺緊眉頭:“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對他做了什麽?”

鄲蕓娘笑了,惡意道:“你猜呢?”

陳白起氣勢一沈:“霧界。”

鄲蕓娘一直暗中提防著“陳煥仙”,她知道這個看起來十足無害的少年有著非常人的手段,他雖不懂武,卻比那些個江湖人士更難對付。

卻不想,即便她將警覺心提升十足,卻仍舊猝不及防地受控了。

那原本乖順彌漫四周的霧好像一下便“活”了,它們有規則地動著,輕觸著鄲蕓娘的臉頰,她的身體一瞬便被包圍住了,她感覺她受到了一種無形的束縛,這種感受十分恐怖且難受,她盯著前方,感覺似乎有一堵墻,阻擋了眼前的視線,令她看不清四面八方的去路。

耳邊似劃過輕笑,鄲蕓娘驚了一下神,便使勁地咬了一下嘴唇,當即血珠從唇瓣溢出,她嘴裏快速地念叨一句,她運勁一喝,忽然那纏繞她周身的黑色霧竟便破了開去。

陳白起眸心一緊,心道這“陰陽家”的陰陽術果然有些道行,連她的“邪巫之力”都能破解。

只見鄲蕓娘迅速從袖中取出一個玉塤,她五指靈巧如彈琴般躍動,當即塤中飄出幽岑而古樸的曲色。

陳白起一瞬只覺腦袋一片空白,而下一刻腦中則像什麽炸開似的,那種暈眩擠壓的感受令她呼吸急促。

“嗚嗚~”

她一聽這聲音,便覺頭痛欲裂,連“霧界”都維持不住了。

叮——系統:魂咒?千針曲:以樂譜咒,咒樂曲長曲短令人頭如針刺,一重毀於形,二重摧於骨,三重肝膽破裂。

“削弱!”

陳白起一聽便知這千針曲已奏一重,若來二重她只怕全身骨骼亦會痛折,她立即施放“毒爪”擾亂鄲蕓娘的奏曲。

鄲蕓娘一驚,只見一只漆黑的鬼爪朝她兜面爪來,她立即躲避開來,同時她感覺身體的力

量好似一下被掏空一樣,她顫抖著手,緊閉上眼睛,用盡全身的力氣不停歇繼續魂咒?千針曲二重。

呃啊——

二重的威力是不容質疑的,陳白起一下便感覺她全身骨頭好像都被嚼碎了似的,都在尖叫。

她額上全是汗,感覺好似身體都快失去控制了,她回頭看向巨,他動彈不得,見陳白起難受痛苦的模樣,皮膚因情緒過於激動而漲得湧紅,他喉中艱難地發出“嘶嘶”的聲音,似在掙紮吼叫。

陳白起不想讓他擔心,勉力朝他笑了一下,但這笑卻十分蒼白。

她發現她的精神力受到幹擾已無法集中,精神力是她的巫力根本,若失去精神力便無法施展巫醫技能。

這鄲蕓娘還真是誤打誤撞地正掐她的命脈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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