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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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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節

花不棄的性格。就算找回她,不讓雲瑯去解開這個結,她恐怕還會找機會離開的。

莫若菲望著前方,目無表情的說道:“不棄在六歲時,養她長大的乞丐被大雪凍死了。她爬到狗窩裏吃狗奶活了下來。那條狗就是被你一掌打死的黃毛癩皮狗。你知道嗎?我從藥靈莊林府下人嘴裏聽到說她是狗娘養的時,也覺得好笑。可是看到她時,她能把狗養娘的掛在嘴邊坦然認之,我想,那只是破罐子破摔的心理罷了。劍聲關她在柴房,又冷又餓的。我去看她,她連半句怨言都沒有。你可知道,你想出氣隨意說出的話,做出的舉動對她會造成什麽樣的傷害?有一種人,哪怕知道偷東西不對,是犯法的。哪怕今天被人揍了,明天帶著傷,還是會去偷。生存對於世家少爺來說是很遙遠的事情。對這種人卻是每時每刻念著的,直到變成一種下意識的行為。她的自尊後面隱藏極深的卑微感。為了這點點自尊,可以拔刀拼命。”

他闔上雙目,眉心緊皺。一番話牽動了他對前世的痛苦記憶。他像一個旅者,走了很長很長的路以後,回過頭去看曾經被踩進泥地裏的自己。心被記憶抽痛,莫若菲這一刻真的很想抱著不棄告訴她,他明白她的。他真的很想好好寵她,讓她忘記從小到大所有經歷的悲苦。

雲瑯咀嚼著莫若菲的話。平平淡淡的語氣道盡了不棄的悲哀。她的憤怒在眼前晃動,不棄說過的話此時像刀紮在他心上的。他腦中想象著不棄銜著癩皮狗的*吃奶的模樣,他鉆狗洞逃跑又算得了什麽?!雲瑯再也忍耐不住,狠狠一鞭抽在馬身上,絕塵而去。

莫若菲沒有阻擋他,只輕輕嘆了口氣。如果找不回她呢?到這個陌生世界十來年了,他已經快忘記前世。為什麽想到她消失不見,會有種失去親人的感覺?頭頂雲層再一次遮住了月亮,莫若菲騎在馬上,煢煢獨立。

雲瑯用力驅馬在南上坊中奔馳著,一路出了坊門。站在大石橋上,四周寂靜無聲,這個十六歲的少年滿臉悔意,突然他大吼出聲:“花不棄你回來!”

聲音幽幽回蕩在夜空,腳下河水無聲流淌。

雲瑯躍下馬,呆呆的站在橋邊。不棄憤怒的臉,害怕的眼神,牙尖嘴利的模樣,那雙閃亮的眼睛塞得他的心幾乎要爆炸開來。

誰為誰心動(5)啟明星高懸夜空,一夜即將過去。雲瑯仍坐在大石橋出神。一枝箭突然射在他身前,他淩空翻身,已抽出馬鞍旁的長劍。

箭射在地上發出啪的聲音。雲瑯警惕的打量著四周,喝道:“什麽人?”

石橋另一頭閃出一匹馬來。蓮衣客已換了裝束,戴了頂帷帽遮住面容。他靜靜的說:“想找花不棄就隨我來。”

雲瑯大喝道:“站住,我憑什麽相信你?!”

蓮衣客回頭看了他一眼,縱馬就走。

雲瑯用劍挑起地上的箭枝,手撫摸著箭桿上的蓮花刻痕,目中露出驚詫之意:“蓮衣客?”他來不及多想,翻身上馬,跟著追了上去。

蹄聲得得,踏碎滿地銀輝。蓮衣客停住馬,望著破草棚回頭說道:“她就在裏面。”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如能找到她,我飛雲堡便欠下尊駕一個人情。你隨時可以找我還。”雲瑯望著蓮衣客遠去的方向朗聲說道。他持劍躍下馬,仔細的觀察了番,小心的走近了草棚。

柴火已燒盡,冒出淡淡的煙。墻角草堆裏露出不棄的臉來。雲瑯確認四周沒有埋伏,急步走過去,抱起了不棄。

她已陷入昏迷,身體燙得讓他害怕。雲瑯抱起不棄迅速地走出了草棚。

蹄聲遠去,街角慢慢轉出蓮衣客來。

“不棄,好好做你的莫府小姐。關心你的人並不少。莫要再闖禍了。”他默默的看他們遠去,身體慢慢伏倒在馬背上。每呼吸一下都能扯動肩上的傷口,傳來股撕心的疼痛。勞累一夜,他幾乎撐不下去了。

手中馬鞭無力的抽了下坐騎,那馬甚通人性,揚蹄帶著他離開。

從淩晨睡到日落,不棄像陷進了一團柔軟的棉花堆裏。她隱約的看到床前人影晃動。沒隔多久就有人打斷她的睡眠,捏開她的嘴灌下令她作嘔的藥汁。苦得她皺眉流淚時,又有甘甜的蜜水勾引著她張大嘴大口吞咽。

她看到莫若菲的臉不時在眼前晃動,又看到了殺阿黃的小賊,唯獨沒有蓮衣客。不棄驚慌的想,她是在作夢呢,還是他扔下她了?不,他答應她的,他親口答應了的。她死死的閉上眼睛,閉緊了嘴。這一切肯定是夢,絕對是夢。

“不棄,你醒了嗎?”

聲音離她這樣近,清楚得不像是夢境。她清楚的記得她求過蓮衣客,他明明答應了不會送她回莫府的。他怎麽可以騙她?他怎麽能把她出賣得這麽徹底?!他怎麽能出爾反爾?!難道在他心裏,她連一丁點分量都沒有嗎?他是武藝高強的大俠,她是什麽?一個被扔在莫府的棋子罷了。早知道他要拋下她,為什麽不扯下他的蒙面巾瞧個清楚?不棄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

“不棄?”

不棄緩緩睜開眼睛,失神的看到坐在床前的莫若菲。

他的眼斂下有抹暗青色,顯然沒有休息好。看到不棄醒來,莫若菲綻開了笑容。他拿起一個錦盒道:“瞧瞧這是什麽?”

錦盒已經換了一個,盒蓋打開,裏面正放著那只她從小面館裏裝進去的陶碗。明明掉進了河裏,怎麽會在莫若菲手中?不棄沙啞的說道:“蓮衣客……”

莫若菲截口笑道:“是蓮衣客救了你。若不是他指點,雲瑯也找不到你。這只錦盒也是他告訴雲瑯,我懸賞重金請人從河中撈起來的。你視為性命的陶缽找回來了,高興麽?”

莫若菲見過兩次陶缽。兩只用陶土捏成的碗看上去相似,其實是不一樣的,他沒有看出來。他絕美的臉上露出了期待的神情。寒冬臘月下定河撈東西,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而他只在意不棄的感受。終於有人撈起這只錦盒時,他想也沒想解下了價值千金的狐裘披在了那人身上。打開錦盒看到那只陶碗時,河岸邊的人都覺得莫府少爺傻了。他卻寶貝似的捧了它飛馬回府。仿佛從定河中撈起來的是南海最名貴的珍珠。

“細想這只陶碗作用還真不小。雪山上用它燒化了雪水,天門關也虧得它我才有一口熱水喝。不棄,既然找回來了,就別再弄丟了。嗯?”

誰為誰心動(6)莫若菲把陶碗放在她手中,不棄抱著這只陶碗,眼睛一閉,淚水涔涔而下。他是冷酷無情性情暴虐從不會珍惜人情感的山哥啊,他怎麽可以為她做這樣的事情?他轉世到富貴人家,讀書轉了性嗎?變得溫柔,變得陌生,變得讓她更不敢認他。

她珍惜陶缽,珍藏著和九叔的時光。更多的,是為了陶缽裏的黑玄珠!她和他同穿到一世,走上的路何其不同。她流著淚,默默的告訴自己,永遠也不要他再想起他的前世。

“這不找回來了嗎?別哭了。大夫說了,你是受了寒,好在身體結實,服藥驅寒發了汗將養些天就無事了。”莫若菲伸手探了探不棄的前額,滿意的發現高燒已經退了。他戲謔的往門外看了看道:“你要是再不醒,有人內疚得想撞墻了。阿瑯!不棄醒了!”

不棄聞聲扭過了腦袋。

雲瑯磨磨蹭蹭地走進來,伸長脖子望了眼不棄,見她轉開頭不看他,心裏有些難過。他嚅囁著說:“你醒了啊?醒了就好。表哥,我困了,先回去睡了。”竟一溜煙跑了。

莫若菲失笑的說:“等你好了再罰他去!我已經罵過他了。不棄,這次是阿瑯不對。他自己跑到藥靈莊當賊,還打死了你的阿黃,怪得誰去?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他一字沒有責怪她,言語間滿是對她的寵溺。不棄心裏沒底,轉過頭叫住莫若菲,一咬牙問道:“大哥,我燒糊塗時沒說什麽混話吧?”

見她開口說話,莫若菲高興的回頭笑道:“你呀,一聲不吭的,牙咬得死緊。連筷子都撬不開,差點灌不進藥去。別想太多,大哥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七王府那裏大哥自會去解釋,你安心養病就好。可惜今晚你看不到望京城元宵節的花燈了。等到明年大哥一定帶你去逛燈市。你身體好了,大哥帶你出去玩。”

不棄松了口氣,淚光盈盈的望著莫若菲,突然想撲進他懷裏放聲大哭一場。這個世界上,他原本是她最熟悉最親近的人啊。如果他一直這樣對她該有多好?

瞅著她的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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