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404章死亡詩人

關燈
第404章 死亡詩人

蘭靜秋坐火車到了明市, 來接她的正是老劉,才兩三天不見,老劉一臉憔悴, 顯然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好, 連軸轉了。

“到底什麽案子?這麽棘手嗎?”蘭靜秋把包放到後座,急著問。

老劉嘆了一聲:“連環殺人案, 而且是沒規律的連環殺人案。”

蘭靜秋皺眉:“沒規律?那起碼有一點相同吧, 不然怎麽確定是連環殺人案?”

“已經四起案子了,每起案子跟省報上的詩很吻合,總不能是巧合吧?”

“詩?那直接找寫詩的人啊。”

“找了,不是他。”老劉嘆氣,“走吧,回去再跟你細說。”

老劉把蘭靜秋接到明市公安總局招待所, 安頓到好了才領著她去局裏。

老劉的師父叫馮大勇, 今年五十二歲, 身形健碩,眼神如電, 沒有半點老態。

他剛掛職了副局長, 大家都尊稱馮局。

蘭靜秋對這樣的人物十分敬仰, 沒想到馮局居然也聽過她:“上次我去公安部聽他們說過,破了拐賣大案,還上了新聞的是不是你?年少有為啊。”

蘭靜秋謙虛兩句, 馮局跟她聊了兩句,突然笑道:“脾氣很好嘛, 老劉居然說你脾氣太臭。”

老劉尷尬極了, 蘭靜秋沖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心說沒想到老劉也是個大嘴巴啊。

馮局給蘭靜秋介紹了專案組裏的其他成員, 又叫她跟老劉搭檔,其他人見過面都去查案了,老劉把蘭靜秋領到專案組的辦公室給她介紹案情。

“寫詩的人叫章同舟,筆名一葉片舟,是他們南省有名的現代詩人,案子也是他先發現有關聯的。”

蘭靜秋皺眉:“一個詩人發現的?”

“沒錯,已經四起兇殺案了,但死法各不相同,警方沒發現這四起案子有任何關聯,第四起是上周二的事,有人全身綁滿花束溺水而亡,這案子上了報,章同舟才發現這人的死法跟他周日刊登出來的詩很吻合。”

蘭靜秋更不解了,“什麽樣的詩?教唆殺人的?有投河溺水這些字眼嗎?這樣的詩怎麽能上省報呢?”

老劉也從來不看詩歌,他也完全無法理解,不過還是說:“因為詩寫得很唯美,還因為一葉片舟的名氣吧,他以前得過詩歌類的全國大獎,那之後隨便寫一首也能上報。”

“所以他連寫了四首唯美的死亡詩,發生了四起跟他的詩歌吻合的兇殺案?”

“沒錯。”老劉說著把幾張報紙遞過來。

蘭靜秋好奇極了,趕緊拿過來看,那幾份報紙都折出了詩歌專欄,第一首是描述清晨從惡夢中驚醒走進林間,看到藤蔓。

‘藤蔓纏繞在我手上,我跟她握手,藤蔓攬住我的腰,我為她停留,藤蔓繞到我頸上,我仰起頭跳起最後一支舞,藤蔓上粉色的觸手輕撫著我,像是媽媽哄睡的力道。’

蘭靜秋道:“這是在說上吊嗎?這也叫唯美?”

老劉點點頭:“唯不唯美不敢說,確實有人死了,他的詩都是周日發表的,第一個受害人是下周三被發現的,用藤蔓吊死在了樹林裏,很明顯有人輔助,受害人也沒有自殺傾向。”

“那這個一葉片舟自己有沒有自殺傾向?”

“心理專家測評過,沒有。”老劉說著指指第二份報紙,“你接著看。”

第二首詩描寫了臥軌,‘火車在我身上呼嘯而過,帶著生鐵跟死亡的氣息奔向花海。’

蘭靜秋皺眉,對這個詩人好奇極了:“火車皮是合金的吧,還生鐵的氣息?為什麽要寫這種詩?”

老劉苦笑:“詩人嘛,沒靈感了要找靈感,他說看了某些文學作品,突然發現死亡很美,詩興大發,才連寫了幾首。”

“美個屁,美的話他自己怎麽不去臥軌啊,屎尿屁都碾出來混成肉泥,能惡心死,再說火車上的廁所是隨便往下扔的吧,順便跟別人的屎尿混合在一起。”

老劉樂了:“這個一葉片舟寫之前要能聽到你這些話,絕對寫不出來了。”

“第二個受害人有被人捆綁在火車道上的痕跡嗎?”蘭靜秋問。

“第二個是個殘疾人,坐輪椅的,被人推到了鐵軌上,這姑娘雖然殘疾,但非常上進,正在自考文憑,再說要上火車道必須有人搬運,靠她自己肯定推不上去。”

“殘疾人?這個兇手不會覺得自己在做好事吧,簡直變態。”

“是啊,還在那姑娘的輪椅上塞滿了花,是要讓她奔向花海嗎?我猜測兇手一定是一葉片舟的瘋狂迷戀者。”

蘭靜秋再看第三首,居然是活埋,‘我在棺材裏側耳傾聽,是他們的歡聲笑語,祭奠我的花兒還沒枯萎,他們就已將我遺忘,我聽見蚯蚓在窸窣探路,我聽見蟋蟀在清嗓高歌,我聽見我的肉/體在孕育生靈,我看見我的嘴裏開出花來。親愛的,當你路過,請擡起你高貴的腳,因為我正在泥土下綻放芬芳。’

蘭靜秋雖然不懂詩,但也覺得這不是在教唆殺人或自殺,“這是諷刺的詩嗎?不過也夠惡心的,肉/體在孕育生靈是說生蛆蟲了?”

老劉苦笑:“文人嘛,咱也不懂,反正人家覺得很美,還說了一堆象征意義。”

第四首就是溺水了,詩裏說了在清晨走進河裏沐浴,水下小魚觸碰著腳腕,水上順水而下的花瓣觸碰嘴唇,還說剛下水很冷,適應後很溫暖,像是回到了母親的子宮裏,想起生也想起死。

蘭靜秋看完了這些詩,又看了看受害人現場照片,上吊的還好,被推上鐵道的殘疾女孩只剩殘肢和壓扁的輪椅,活埋的那個被埋到了農家的田裏,人家去地裏幹活才發現,死者在泥裏掙紮過,死狀恐怖,嘴裏卻含著一朵花,最後一個是最唯美的,平躺在水面上,周圍都是花束環繞。

“詩人寫詩也許有象征意義,可這個兇手絕對是個變態,你們確定一葉片舟跟這些死者沒關系嗎?”

“沒有,他跟這四個死者都沒有交集,其中還有兩個是外地的,他有不在場證據,而且是他自己報的案,說懷疑有人根據他的詩殺人,他說一看到新聞對現場的描述就想到了他的詩。我懷疑他有想借此出名的想法,才會主動站出來,但當地的警方聽他說了,才開始看他的詩,開始把這四起案子聯系到一起。”

“他還在公安局嗎?”蘭靜秋問。

“雖然他有不在場證據,但跟他的詩有關系,肯定不能放他走,保護性監/禁呢。”

蘭靜秋說:“我想見見他。”

“好,反正現在暫時還沒查到什麽線索,只有第四起案子河邊的腳印能判斷兇手的身高大概一米七到一米七五左右,其他的現場都被破壞了。要不你先看看筆錄?”

蘭靜秋搖搖頭:“不用了,筆錄是別人問他的問題,我不想先入為主,還是我自己去跟他聊聊吧。”

章同舟三十四歲,看起來像是二十七八的,不修邊幅,很重的黑眼圈,胡子拉碴的,還真挺符合傷感詩人的形象。

蘭靜秋對詩歌不感興趣,只聽老劉說現在盛行詩歌,有幾個有名的詩人很受追捧,各地文學組織也經常組織詩會或是評選。而章同舟用一葉片舟的筆名在詩壇小有名氣,經常參加一些文學聚會。

這幾天馮局他們已經把這個文學圈裏的詩人跟讀者都查了一遍,一無所獲。

章同舟見這次進來的是個年輕女孩,就笑了起來:“沒想到公安局也有這麽漂亮的花兒?這就是警花嗎?”

蘭靜秋皺眉,老劉想說嚴肅點,還好及時想起他並不是嫌疑人,只得委婉道:“雖然知道你是誇讚,但這樣說話對女士很不禮貌。”

章同舟馬上道:“抱歉啊,我總是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蘭靜秋問他:“在你的思緒裏總是把女孩比做花?”

章同舟點頭,興奮地道:“沒錯,嬌艷的牡丹,盛開的山茶花,含蓄的玉蘭,樸實的喇叭花還有朝氣蓬勃的向日葵,每個女孩都像一朵花,而你像是空谷幽蘭。”

蘭靜秋看著他的表情跟炙熱的眼神,知道他沒有唐突她的意圖,就是癡狂地沈浸在自己世界裏的詩人。

她也懶得理會他的評價,只問道:“你那四首詩裏都提到了花,上吊說藤蔓上粉色的觸手輕撫著你,臥軌的說要奔向花海,活埋的說嘴裏開出花來,泥土下綻放芬芳,最後一首說花束圍繞著你,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花啊,你最喜歡的是什麽花呢?”

“首先我要糾正你,我的詩不是上吊臥軌更不是活埋,我想象中是躺在鐵軌中間,火車從我臉上呼嘯而過,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但我沒說要被火車撞死。還有那首殤,我說的是我死了被埋在土裏以後的事,也不是說活埋,是有人曲解了我的意思,我已經跟你們的人解釋過了,你還要問一遍。”

蘭靜秋說:“我們在查案肯定要反覆找案件細節,那藤蔓勒住脖子跳舞,也不是寫被勒死嗎?還有在河中溺水呢?”

“你先不要打斷我的話。”章同舟很明顯有些不悅。

蘭靜秋無奈極了,這種性子古怪的詩人,她還真沒接觸過,只能耐著性子說:“我在解釋你的質疑,好吧,你繼續。”

“那兩起我也只是寫死亡氣息,沒有教唆自殺的意思,其次,我本來想誇你的,因為只有你發現粉色的觸手寫的是花,沒錯我每一首詩裏都有花,我很喜歡花,以後也會繼續寫下去,這些都不能打倒我,反而讓我更加堅定,錯的是為詩殺人的人,詩有什麽錯?我又有什麽錯?”

章同舟越說越亢奮,語氣抑揚頓挫,跟演講一樣,蘭靜秋無奈極了,等著他發揮完,才問:“你都交往過哪些花兒呢?”?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