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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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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童話

眼看就到馮醫生家了, 蘭靜秋也沒空問洛生海在臥底時遭遇了什麽事。

不過她有經驗,臥底除了糾結就是虧欠,然後就是各種提心吊膽了, 反正不會是好的體驗。

馮醫生家在他妻子單位的職工宿舍樓裏, 三層的兩室,這時候的兩室是指兩間臥室沒有客廳, 這房子還是陰面, 夏天雖說不用曬太陽,但空氣不流通,一進去就各種生活味道陳雜,讓人很不舒服。

看來馮醫生應該沒有分到贓款,不然的話家裏的條件不會這麽差,或者他是分到錢了不敢花嗎?

蘭靜秋猜測著, 跟馮醫生的妻子握手, 她叫張蓉, 看起來不到三十歲,是在電機廠做文員的, 工資不高但待遇不錯, 小桌旁放著的箱子上印著電機廠的名字, 可能是廠裏發的福利。

張蓉皮膚白皙,面容姣好,看起來十分溫婉。

“你們沒孩子?”蘭靜秋打量著屋裏沒有玩具或小孩子的用品, 就問她。

張蓉點點頭,緊張地握著雙手:“警察同志?他出什麽事了?你們怎麽會找上門?”

洛生海嘆口氣:“昂山精神病院出了點事, 你丈夫目前是失蹤狀態, 有可能已經死亡, 我們需要跟你了解一下他的生活狀況, 還有平時的日常起居有沒有異常的地方。”

蘭靜秋已經準備好了安撫張蓉,哪想到她只是楞了下:“失蹤了嗎?死亡的可能性多大?”

蘭靜秋跟洛生海都奇怪極了,她這個反應不對啊。

“你不急?”蘭靜秋問。

張蓉無奈道:“我急啊,自從他去了昂山精神病院,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我總擔心他會出事,不過他一直說沒事,是我亂想。後來慢慢的習慣了,我也就不管他了,沒想到還是出事了!我聽到你們說他出事了,我就有種終於出事了的感覺。”

蘭靜秋了解地點頭:“原來是這樣,那你覺得他哪裏變了?”

“最大的變化是他再也不跟我說醫院的事了。”

洛生海問:“他以前經常說嗎?”

張蓉說:“是啊,他以前在中心醫院精神科的,不過他只負責咨詢,一年也接待不了幾個人。後來有人請他去昂山那邊,他說那邊待遇好,專業也對口,就去了。從那以後他再沒跟我說過醫院的事,我問他,他都跟我說少問,還跟我發火,而且我發現他再也沒開心過,怎麽說呢,就是過年呢,一家子團團坐著,桌上都是他最愛吃的菜,他也放不開,笑容特別假,也不知道心裏藏著什麽事。”

張蓉說著嘆口氣:“我倆是自己談的,我一開始就是被他開朗的笑容吸引了,可自從他去了昂山,就再也沒那麽笑過。”

蘭靜秋想起自己跟馮醫生短暫的見面,他嘲笑自己惡鬼附身的理論,還說‘到底是你懂還是我懂。’也就是說他一直對自己的醫術很自信,只是去了昂山就再也沒開心過。

洛生海問:“還有別的嗎?他有沒有寫日記,記筆記的習慣,有沒有賬本之類的?”

張蓉搖搖頭:“沒有,他到底出什麽事了?失蹤也得有個理由,是自己出走了,還是怎麽回事?是不是他受那些精神病人的影響,自己也成了精神病?”

她說著捂住臉,似乎是想阻止快湧出來的眼淚:“早知道,我哪怕是跟他吵,跟他打也該讓他辭職的!”

蘭靜秋安慰道:“你只是感覺到他不開心,也預料不到會發生不好的事,這事不能怪你,不過你能不能回憶一下,他在這之前有沒有奇怪的地方,跟你說沒說過有關販賣器官的話題,或是把正常人送進精神病院的事。”

張蓉控制住自己想哭的沖動,搖搖頭:“我剛才不是說了嘛,他從來不跟我說醫院的事,原來在中心醫院的時候,他說的,有些是他聽來的都會說給我聽,某某醫生接診了一個什麽病人,什麽情況,他知道我不會往外說,我們也沒有不尊重病人,就是閑聊時會談起來,他有點話嘮,可他去了昂山就再也沒跟我提過醫院跟病人的事。”

這就更不對勁了,一個開朗話嘮的人變化這麽大,也難怪他妻子會擔心他出事。

蘭靜秋跟洛生海交換了下眼神,都覺得這個馮醫生是被封了口,或是他自己羞於啟齒。

“我們能到你們臥室看看嗎?”蘭靜秋問。

“這就是他的臥室!”

張蓉指指桌子旁邊的簡易床,這張床很矮很小,一個一米七八的成年男子躺上去頭頂墻,腳不小心都會懸空的那種小床。

蘭靜秋皺眉,看了眼掛著門簾的裏屋:“你們一直分房睡?”

“以前還好,雖然沒孩子但我們很恩愛,是這兩年,他說他總是有夜班,怕耽誤我休息,就一個人住到了外邊,我以為他有了別的想法,還跟蹤過他,可他沒去過別處,都是直接上山了。”

洛生海把那張床翻了一遍,沒什麽發現,蘭靜秋有些無奈,但她還是不死心地問張蓉:“他回家後都幹什麽?不會倒頭就睡吧,總有些業餘愛好,社會交往,跟我們說說這些。”

張蓉卻突然一拍腦門,走到那張床旁邊,一掀開床板,裏邊居然是空的,放著十好幾個大信封。

“這些是他寫的稿子,他在寫童話,一直給日報投稿,一直被退稿,我收到退稿就給他扔到裏邊了,跟他說他也不在意,還是接著寫接著投。”

蘭靜秋楞住:“童話?什麽內容的童話?”

“我看過兩眼,就是兔子綿羊大灰狼什麽的,我還說你一個精神科的醫生,不寫你專業的文章,怎麽寫起童話來了,他說這世界就是個童話,我當時以為他在跟我玩深沈。”

蘭靜秋對那些稿子更感興趣了,難不成馮醫生把精神病院發生的事寫到了稿子裏?

洛生海已經把那些整理好拿出來了,兩人鄭重征求了張蓉的意見,把退稿都拆開,按照時間順序整理出來。

蘭靜秋翻開第一次投稿,更確定了這是馮醫生的自述,而且這稿子一開頭就用了日記的形式。

‘七月三十號,小雨,白兔子來到城堡大門前,憧憬著他以後的美好生活。’

‘城堡的生活並不美好,白兔子感覺自己被關在一只籠子裏。’

‘城堡裏有很多綿羊,有的很兇殘有的很溫順,兇殘的綿羊都被鋸掉了角,只能呲牙沖著兔子示威。溫順的綿羊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夜幕降臨,城堡裏突然多了幾分鬼氣。’

蘭靜秋讀到這裏,發現自己跟馮醫生有同感,那座樓兩邊都是房子,中間是走廊,采光不好,走在中間,還真有點鬼氣森森的感覺。

不過馮醫生更具體的描述了他覺得有鬼氣的原因。

‘夜晚,白兔子聽到綿羊在叫,起身想去給它們送上草料,卻看到了大灰狼!”

蘭靜秋倒抽一口冷氣:“大灰狼?這是兩年前寫的,當時茂叔還沒來昂山,這個大灰狼也許就是咱們要找的人。”

兩人一目十行地把這些稿件都看完,心情都十分沈痛。兩人都沒好意思當著張蓉的面討論這件事,只說消息確實後會通知她。

張蓉一聽就知道是兇多吉少了,眼淚終於掉下來,“他到底是怎麽失蹤的?怎麽疑似死亡的,是自己想不開走失了,還是做了壞事,這我總能知道吧。”

蘭靜秋想到信上的內容,不知道該怎麽說好,馮醫生在剛去醫院時,絕對不是壞人,可他卻在威逼下做了壞事,還漸漸開始得心應手起來,還琢磨著有一天自己會不會也變成大灰狼,也許是被洗腦還是同化了,可他又忠實地把這些記錄下來,讓人不知道該怎麽評價才好。

還是洛生海跟張蓉說:“我們正在調查,你還是等消息吧,不討論他做過的事,我覺得他本質上是個好人。”

這話讓張蓉更崩潰了,也就是說他是好人但做了壞事!其實她一開始還以為丈夫是自殺了,但沒找到屍體,她就怕他在那種環境裏精神壓力太大,可沒想到他還做了壞事?

蘭靜秋跟洛生海把這些稿子都帶回來,金廳長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收獲,把大家召集過來研究著裏邊的各種暗喻。

馮醫生用比擬的手法記錄下了在昂山精神病院發生的一切,不過有些寫得很含糊。

稿子裏說他全家都被大灰狼監控著,不得不聽命,他還被人用藥跟女病人發生關系,被拍了照片,如果不聽命的話,大灰狼會讓所有人都唾棄他。

後邊又寫女病人還因此懷孕,給白兔子生下了小兔子。

蘭靜秋嘆口氣,那個孩子果然是馮醫生的。

“大灰狼到底是誰!”

洛生海說:“這裏邊沒有寫他的信息,但顯然他的勢力不小啊,可以找人監控馮醫生全家。”

蘭靜秋卻搖頭:“也不一定有那麽大的勢力,不然的話專案組都成立了,他們還不知道趕緊撤?還這麽囂張?起碼警方應該沒有他們的內應,或者說他們消息不夠靈通。至於監控全家,其實他們只要監視一次,把馮醫生的家人在做什麽實時轉告他,或者嚇唬他的家人一次,甚至只是拍兩張他家人的照片,馮醫生就會被嚇住,就會覺得家人一直在他們的監控下。”

洛生海點頭:“你說得沒錯,除了這一層威嚇,還有照片,跟被強制入院治療的女病人發生關系,肯定要判刑,到時候他就真的身敗名裂了。”

金廳長翻著稿件說:“馮醫生肯定是個要面子的人,而且他想有一番作為,才會從條件很好的中心醫院調到精神病院。他應該是想在中心醫院原來的領導跟同事們面前爭口氣,如果讓他們知道他睡了女病人,這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來,會被人一直嘲諷,做為反面教材來提醒實習生,跟病人保持距離,我覺得這個威懾才是最重的。”

蘭靜秋指指稿件裏的一句話:“確實是這樣,他說本以為那裏得病的綿羊很多,白兔子可以成為他們的救世主。這應該是他內心的寫照,他是覺得那裏病例很多,他可以展現自己的專業能力,成就一番事業。”

幾人分析著馮醫生寫下童話的心理過程,另一個專案組的人終於翻完了,他問:“這個猛虎應該指的是尹茂吧,毒蛇又指的誰?小和嗎?還是素察?”

蘭靜秋說:“他寫毒蛇總是吐信子,還寫了它光滑的皮膚,我覺得可能代之女性,而且是愛吐舌頭愛說話的女性。不過也不太確切,毒蛇吐信子是在收集信息,也許他說的這個人是犯罪團夥的探子。”

金廳長不由嘆了一聲:“好好的查案給弄成閱讀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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