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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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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穎柔吃了一驚, 還以為溪蕓郡主是聽了信兒來追問擷珍樓的事。厲聲叮囑白菀柔一番, 自己迅速打扮停當,帶了幾個丫頭前去迎接。

看著王府貴女好像要哭出來的樣子,白穎柔放心了。嗯,一準不是之前擔心的那樣。大約這位郡主又碰上什麽糟心的姻緣了。

果然猜中。溪蕓郡主揮退下人就開始噴淚,“怎麽辦,母妃又要我嫁給趙則鴻!穎柔, 聽說你在這裏我就直接沖來了,快幫我想辦法。”

原來, 這次春闈趙則鴻考得非常好, 分數和楚弈鈞相當。楚弈鈞考了第一,主考官考慮到趙大公子的知府老爹要避嫌, 硬找個似是而非的筆誤打上紅叉,給他判了第二。

趙老夫人欣喜若狂,重賞報喜的人, 打賞完, 轉頭就給慶怡王妃去了信。反正白三姑娘嫁了人, 落水風波大家也忘了, 她驕傲的大孫子, 是不是還有緣系上這根紅線?好事多磨嘛。

“母妃跟我說,接下來全梅州的閨秀家裏都會有媒婆, 戴著金花排著隊, 去敲趙府大門。”溪蕓郡主憤憤的,“他成了母妃心裏最合適的金龜婿!好像我不嫁給他就嫁不到好丈夫似的。”

“王妃娘娘就沒有風聞他的品行?”白穎柔問。

“唉!我說了。我說趙則鴻雖然家裏沒沾過丫鬟, 外頭卻養了不少粉頭,這不是你告訴我的嘛,當然我沒說是你說的——可母妃她不信。母妃身邊的嬤嬤還勸我,縱有也沒什麽,男人都像貓兒一樣愛偷腥,等娶妻生子就收心了。”

那老嬤嬤還振振有詞地說:“我的郡主哎,你這都是孩子話。將來他做了大官兒,有的是人送美貌姬妾討好他,說不定皇上都會賞賜哪。妾侍都是下人,郡主不妨把沒吃到的醋放一放,從現在開始學學掌家管人,怎樣立威之類的。”

慶怡王妃就點頭,還以自己為例言傳身教,慶怡王爺的側室,個個都讓她管得只有聽話的份兒。

“這能一樣嗎!”溪蕓郡主扯爛了自己的絲帕,“他哪能跟我父王比!”

白穎柔端了茶遞過去,“所謂夫榮妻貴,趙公子錦繡前程是無疑的。”

溪蕓郡主將茶盞重重一放,“我才不稀罕!”她出身夠富貴的了,哪怕嫁個身家不如她的,只要聽話就成,哪個女人願意丈夫給自己眼裏揉沙子。

白穎柔想了好幾個主意都覺得不妥,目光放回溪蕓郡主臉上,忽地醒悟,趕緊問:“郡主心裏,是不是……”莫非眼光高高在上的郡主看上了哪家公子?

溪蕓郡主連連搖頭,眼中卻流露出一絲羞澀來,白穎柔還能看不出來,旁敲側擊地問了一陣,套出一個意外的答案。

溪蕓郡主,竟愛上了賢王世子。

“元洪哥哥好可憐。”溪蕓郡主叉著腰,好像將季元洪擋在身後似的,“瞿姝蓮仗著娘家勢力,成天在府裏欺壓他,連句溫情話兒都不說一句。她一直沒生育,還不許他親近妾室。穎柔你說說,怎麽有這麽蠻不講理的女人?”

白穎柔把張大的嘴巴合上,“這、這些話都是他告訴你的?”

“怎麽會。是我纏著他的長隨左問右問,好不容易才挖到的。元洪哥哥只比我世子哥哥大一歲,那麽年輕,卻和嫂子之間相敬如'冰'。他是個君子,一句嫂子壞話都沒說過。”溪蕓郡主的臉蛋紅了,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白穎柔抿了口茶,把所有的腹誹吞下去。怎麽有比白菀柔還笨的人?啊,郡主年紀小,心思簡單,再說又陷入了狂熱的愛戀中……季元洪輕輕松松就把她套入情網。

賢王能做最受寵的皇子,那是什麽心機,他的世子又能差到哪去。瞿家支持再多,世子妃也不可能公然做妒婦,皇家兒媳誰敢這樣?這種論調,長隨沒有主子默許哪敢放出來。

“可是郡主,”白穎柔只好拋出說理利器,“就算那位世子尚未娶親,你也不能和他在一起。”從東魏到大魏,堂兄妹之間都是不允許締結婚姻的。

“無所謂,我又沒那個打算。現在本郡主喜歡,說不定哪天就不喜歡了。但找丈夫呢,我還是要找個聽話的。”

意思是,嫁個不喜歡的也沒關系,但他必須只喜歡她一個。

白穎柔無語之下竟然有幾分羨慕。她要也這樣被慣著寵著多好。從小到大,她為了贏得長輩和同輩人的心,費了多少腦筋。

“眼下你怎麽辦?王妃一心要把趙大公子安給你。”

溪蕓郡主摸了摸珍珠耳環,“母妃看得上的世家公子裏頭,除了趙則鴻,別的都還尚可。”

白穎柔心裏迅速浮出一串名字。論條件論相貌人品,排在首位的是……許鉉。

巧了。上次為解決同樣的問題,她從女方入手,人選是許青嬋。這次從男方入手,人選是許青嬋的哥哥。

噢,就在今天下午,兄妹倆加上穆凝湘,和白菀柔惡鬥一場,大勝。雖然她覺得四妹是自討苦吃,到底她姓白。

“許家的家世可不怎麽樣。”白穎柔逐條分析許鉉,“許六公子還榜上無名,郡主拿什麽去說服王妃娘娘。”

“我聽元洪哥哥說,人沒招齊,過幾日州學還要舉行一次考試,給落榜學子一個機會,文武都有。”溪蕓郡主把耳邊一綹頭發纏在手指上又松開,沖白穎柔眨眨眼,“許六公子連父王都誇讚過,一定能中選。”

“嗬,原來郡主心裏已有了計較。”找她是要……?

“幫我多想幾個法子出來。”溪蕓郡主壓低聲音,“上中下策至少各一,軟的硬的都包括,橫豎讓他不得不娶我就完了。”

……

次日白穎柔回到了楚家。這是她第一次以孫媳身份跨過楚家門檻,進門就掉淚珠子,一直掉到祠堂的院門口。

楚弈鈞已在祠堂跪了一夜。

白穎柔對守院婆子哭訴一番,惹得兩個婆子也跟著掉淚。待到楚夫人氣勢洶洶趕來,白穎柔頂著哭腫的眼泡跪倒,“都是兒媳沒管好下人,求母親罰我,別再讓相公替我受過了。”

什麽沒管好下人?楚夫人一腦子疑問,白穎柔在兩個婆子同情的嘆息聲中娓娓道來,說出了另一個版本的故事。

都是那個登鼻子上臉的丫頭冒充她。那丫頭叫綠蝶,是楚弈鈞在街頭偶然救下的,綠蝶父母雙亡賣身葬親,不想被惡霸欺淩,楚弈鈞替她趕跑惡霸、葬了她父母,她非要以身相許——

“相公不忍拒絕,又不敢帶回家,怕您和父親責備,就將她養在外頭。也不知哪天兩個就在一處了。兒媳過門後相公跟兒媳坦白,兒媳也是不忍,卻也不敢接入府裏,只得任由她留在外面。”

楚夫人和她帶來打算執行家法的兇嬤嬤都聽呆了。白穎柔又嘆息著說,因為綠蝶疑似有孕,隔三差五喊楚弈鈞過去陪。她其實都知道。

“昨天兒媳回家,相公轉頭就去了綠蝶那裏。後來……”

楚夫人明白了,眼中射出淩厲的光,“那賤人恃寵而驕冒充大少奶奶,遇見十四老爺、表姑娘及許家兄妹,所以出言無狀?”

“豈止這樣。”婆子補充,“骰子也是她從白二公子那誆來的,這賤人同時還勾引二公子,倒害得咱們少爺少奶奶替她背黑鍋,有苦說不出。少爺跪一晚也沒透露她的事。”

楚夫人胸脯劇烈起伏,白穎柔哭道,“說起來還是兒媳不對,該稟報父母的事怎能替相公瞞著,紙包不住火呀。”

婆子嘆息,“大少奶奶太心慈了,就是念著少爺那點骨血。”

“這樣的賤貨怎麽配。”楚夫人嚴厲地道,“你這正妻還不曾有喜信,我都沒讓弈鈞擡通房,她算哪門子的奶奶,憑什麽!來呀——”

白穎柔連忙乖巧地打斷,說綠蝶昨晚回去後自知罪孽深重,已畏罪自盡了,“怕是壓根沒懷,不然哪舍得呢。官府還去了人,她就住在……”

馬上報出一個地址,楚夫人一看就知道,那條街私娼聚居。

“她既不敢聲張,咱們更沒必要主動伸這個頭。”楚夫人做出決定,“穎柔,好孩子,以後都別去了,你受這麽大委屈。走,我帶你去老太太跟前說情。”

楚家之外沒辦法,白穎柔的惡名要傳上一陣,不過風頭總會過去的。而在楚家內部,她還是好兒媳。且慢慢想法子挽回她在外的不好名聲罷。

白穎柔恭敬地走在楚夫人身後。什麽叫雷厲風行,白箱菀柔哪能跟她比。

賣身葬親的綠蝶確有此人。天下雖統一卻災禍四起,插草標的隨處可見……她買下這條命,讓綠蝶替她“羞恥而死”。綠蝶答應了,為的自己弟弟能在白家有個飯碗。

……

深夜,慶怡王府,錦墨軒。

季元湛看完密信,眉毛舒展開來,將那張紙扔進火盆焚毀。

太好了。燕州解禁,皇上也放過了穆九爺這一門。湘湘可以回家了,徹底遠離那些魑魅魍魎。

又想起手下稟報的白穎柔和溪蕓郡主動向。真是不勝煩擾,他本沒把這樣蟄蟄蠍蠍的小人物放在眼裏。

那就一鍋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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