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36章 開始釣魚的第三十六天:

關燈
論卑鄙,那自然是聞.大反派.嘲風更勝一籌的。他尤其會裝病,非常有心得,由內到外自然發散的那種體驗派。寒江雪話音未落,他就開始咳嗽了,咳得非常有美感的那種,從聲音到動作,再到恰到好處的陽光,充分突出了一種精致又易碎的脆弱。

不要說寒江雪把握不住了,他就想問,誰看了能不上當?不想把最好的東西捧到這樣的泉先面前?

“泉先”也是寒江雪在得知小夥伴的半獸外貌是鮫人後,新學會的古稱。泉先潛織,龍紗百金。一聽就很昂貴。

而當這份昂貴在加諸了一份隨時有可能失去的神秘後,藝術的美感便再次翻倍了。

當然,聞嘲風本身確實也有病,他只是在道德邊緣邁過去了那麽一個小腳趾,稍微誇大了一下自己的這份柔弱與痛苦。

寒江雪再顧不上討論其他,只關心地問小夥伴:“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那就再休息一下吧。

反正聞嘲風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不管是一會兒進宮準備搞事的腹稿,還是其他的什麽小陰謀小詭計,如今相處時間,都是專門空出來陪寒江雪的。

寒江雪在把聞嘲風扶到了三屏風式的羅漢床上。

說是床,其實是一種兼具了坐臥功能的木塌,可以理解為古代的沙發。正面有圍,塌上有墊,彎曲的木腿上還繡著寓意健康與長生的特殊紋路。雅致古樸,含蓄精美。寒江雪還感受了一把絨毛墊子的綿軟,和小貓咪的手感已不相上下了。細密絲滑,柔順溫熱,劃過肌膚時,會在心間帶起一種很難形容的漣漪。

聞嘲風終於趁機推銷起了他的小毯子,是他一早就讓人去給寒江雪尋找,如今才總算到手的禮物。

俗稱,忘貓毛毯。

有了它,誰還需要吸貓呢?

寒江雪謝過了小夥伴的禮物,嘴上答應得很好,心裏卻在想著,雖然無夷王是龍,但很顯然更像魚啊。和他的魚尾無關,就是一種感覺,連魚對貓的天生敵對情緒都有。

媽媽,他好可愛!

待一個躺好,一個坐定,寒江雪就不知道該再做點什麽了。他完全沒有照顧病人的經驗,也沒有生病後被人照顧的經驗。但至少他知道這樣大眼瞪小眼是不行的。

寒江雪努力回想電視劇尋找靈感,最後試探性地問:“不然我給你削個蘋果?”

也不知道為什麽,在寒江雪上輩子的特助追過的偶像劇裏,照顧病人總離不開削蘋果。但既然這麽多部劇裏都這麽演,那肯定是有道理的……吧?寒江雪如是想道。

聞嘲風側頭看向寒江雪,一雙淺色的眼眸裏頗為疑惑:“蘋果?”

“我是說,呃,林檎?你想吃林檎嗎?”寒江雪模模糊糊地找到了蘋果的古稱,還別說,怪好聽的。

聞嘲風不想吃林檎,他不喜歡吃任何水果,但他想吃寒江雪給他削的林檎。

寒江雪很開心,找羨門要來了一個最紅的林檎,以及一把削皮小刀,當場給他的聞姓小夥伴表演了一個什麽叫削皮不斷。

這是寒江雪過去在孤兒院裏苦練出來的技巧,不只是蘋果皮,什麽皮他都可以保證削得又薄又連貫。若不是實在擔心農藥殘留的問題,孤兒院裏的大家根本舍不得削皮。直至有腸胃本就不好的小孩中招,上吐下瀉遭罪不說,看病還又搭進去了一筆開支,這才讓眾人堅定了吃東西削皮的心。

陽光下,薄如蟬翼的林檎皮,就這樣被刀功了得地削了下來,接連不斷,圈圈環繞,一看就是下苦功夫練過的。纖細修長的手指,像極了工藝品。

聞嘲風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會這麽無聊,只看人削個林檎皮,都能看這麽久。

寒江雪寶刀未老,削完皮後,便又給聞嘲風切成了塊,還遞上了細小的銀叉,再貼心不過的服務。兩人一起分完了一個林檎,但實際上連那林檎到底什麽味道都沒吃明白。只記得好像是甜的,又脆又甜,還有那麽一點點勾人的酸。

剛吃完林檎,寒江雪就靈感爆棚,又想到了一個新活動,是他回憶過去在孤兒院裏照顧更小的小孩子時的經驗:“不然我給你讀書吧?”

也是舅母之前提供的創意提醒。寒江雪不需要向小園來給他讀書,但他覺得說不定一看就很有文化的無夷王會喜歡。

寒江雪:“你有什麽想看,卻還沒有來得及看的書嗎?我念書一流哦。”

準確地說,是念童話書一流。寒江雪總能充分投入,感情豐沛,一人分飾多個角色,省去了志願者阿姨不少的哄睡時間。

寒江雪表示,古代的書又能和童話書有多大區別呢?

事實證明,區別大了去了。

首先句讀這一關,就差點要了寒江雪的命。寒江雪之前在山莊上看的大多是話本,縱使是工具書,也更多偏向的是面對手工匠人的專業書籍,本身就已經降低了閱讀難度,一半以上都是白話文,以盡可能讓人看懂為目的。

但聞嘲風這邊的書,倒也不是存心不讓人看懂,而是文人為了炫技,總要追求什麽合轍押韻,引經據典,辭藻華麗的同時也讓人頭疼萬分。

寒江雪感覺他就像是在看天書,都快要不認識繁體字了。

可大話已經吹出去了……

寒江雪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擺爛,但莫名地就是不想讓聞嘲風失望,最終只能咬牙,很緩慢地展開了他的朗讀。

聞嘲風會不知道寒江雪的文化水平嗎?不可能的。寒江雪的聰明體現在了他的奇思妙想之上,但不愛讀書總歸不是江湖傳言,他在蓮缸的日子裏,已充分明白了江雪面對之乎者也的抗拒。之所以沒有提醒,只是聞嘲風私心想著,等寒江雪不會了,肯定會問這裏該怎麽念,那裏又要怎麽斷句,自己才好搭話,增加更多的互動。他,一個計劃通。

哪裏能想到,寒江雪看上去隨性灑脫,卻總在奇怪的事情上要面子,他從始至終都堅持沒問,全靠自己消化。偏偏寒江雪是真的聰明,哪怕學得零碎,又失去了大半記憶,但最終還是讓他磕磕絆絆地給做到了,且越念越漸入佳境,真真正正優美了起來。

曾經聞嘲風有多麽驚喜於寒江雪的聰明,如今就有多希望寒江雪真是個傻白甜。

聞嘲風暗恨。

冬日下,淺色藍衫的小小少年,就這樣給躺在白色絨毯裏的病弱青年,讀了好久的書。滿屋的紙墨飄香,聲音朗朗,卻是一個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讀什麽,另外一個不知道自己都聽了什麽。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以及那天鋪灑而來的金光。

寒江雪心想著,真正的友誼大概就是這樣吧。重點從來都不是我們一起做了什麽,而是我們始終在一起。

然後,寒江雪的眼皮就開始越來越重,讀書的聲音也變得模糊了起來,直至徹底沒了聲息。

他實在是太困了。

一晚上沒睡,早上又沒能睡著,下午的這個溫度、這個活動,真的太催眠了。

他就稍稍瞇一下,就一下。

聞嘲風反而從始至終都是精神的,神采奕奕,勁頭十足,他及時在寒江雪倒下時,接住了對方。就像是圓月撲了個滿懷,又像接住了天邊的雲彩。又軟又香,帶著讓人難忘的橘綠之味。

就這樣,聞嘲風發現自己從一個根本不敢靠近寒江雪的極端,跳到了恨不能時時與之肌膚相親的另外一個極端。

他心想,自己大約是真的有病,且病得不輕。

不過,聞嘲風最終還是憑借著強大的意志力,把寒江雪讓到了羅漢床上,自己則坐到了寒江雪之前的位置上,感受著仿佛被對方氣息環繞的感覺,是一種聞嘲風已經渴求了許久的舒心。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只有他和熟睡的寒江雪。

以及,他的心音。

聞嘲風後知後覺地想著,先帝縱有這樣那樣的不妥,但至少有一點他說對了,心音沒有什麽規律,它往往就是那樣自然而然地出現了。

過去,聞嘲風還覺得先帝是在騙他,因為他從未聽先帝吟嘯過,如今聞嘲風才意識到,也許不是先帝騙了他,而是先帝已經再也找不到讓他吟嘯的那份自然而然了。

這一回的龍音柔和又輕松,成功幫助寒江雪睡得更沈了一些。

在夢裏,寒江雪好像再一次回到了五六歲的年紀,他隨祖母第一次回京,父親幻化作黑色的大獅子剛剛和他們分開。寒小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能等在靠近雍畿地界的十裏亭,努力轉移著自己的註意力。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盛大的車隊,由遠及近地駛來,帶起滾滾塵煙的同時,也帶來了轆轆的鈴聲。

這個車隊剛好也在附近停下休息。

晚風吹起了車上繡著銀邊的寶藍色窗簾,驚鴻一瞥間,讓寒小雪恰好看到了簾下的少年,美得不像真人。少年的歲數不大,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看上去卻精致得毫無生氣,眼神懨懨,目下無塵。

寒小雪楞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覺得傳說中的仙童也不過如此了。

直至簪纓的仙童也看到了他,精致的少年就像是在頃刻間活過來了般,他用合起來的折扇掀起了車簾,居高臨下,唇角含笑:“你在看什麽?”

然後,寒江雪的夢就醒了。

“所以,我是在那個時候就認識了無夷王嗎?”寒江雪迷迷糊糊地從羅漢床上坐起,一被子陽光與舒心的味道。他喃喃自語,覺得夢中應該就是他和無夷王的初見了。

兩人狹路相逢,他看人家直接看呆了。

……大型社死現場。

好一會兒之後,寒江雪才反應過來,他環顧四周,聞嘲風呢?

羨門聽到了裏面的動靜,帶著蒙眼的宮女魚貫而入,請寒江雪洗漱。寒江雪這才知道,聞嘲風中途就被聖旨宣召入宮了,只是並沒有吵醒他。

“王爺說了,三爺盡可在府中隨意。”羨門是聞嘲風特意留下的熟人,就怕寒江雪哪裏覺得不舒服。

寒江雪卻準備回家了,他對羨門道:“如果你們王爺明天不難受,我再來找他。”

羨門立刻替殿下定了下來:“肯定不會難受的,您就放心吧。”

說完羨門才覺得這話有點不對,正想找補,卻見寒江雪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動作自然而然地點了點頭。

寒江雪在看到羨門的詫異後,還解釋了一下:“我知道你們家王爺沒看起來那麽難受。”

誰家發病還能像聞嘲風發得那麽夢幻好看的?寒江雪沒有戳穿,只是因為他能理解聞嘲風想要借機讓人多照顧一下自己的心。

羨門懂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他們王爺好事將近啊!

寒江雪著急離開,是因為他舅舅還在外面等著呢。他沒想到自己會不知不覺地睡過去,早知如此,一開始就該讓舅舅一起進府的,至少王府裏寬敞,手腳都能活動得開。馬車就有些逼仄。

但顯然寒江雪還是不夠他了解他舅,王山君就不是一個會委屈自己的人。他早從車裏下來,改去了巷口看人下棋。

別提多開心了。

聞嘲風家附近住的都是老牌宗親,龍族紮堆,濃度超標。而聞氏一直都挺接地氣的,尤其是閑散宗室,平日裏和尋常的胡同大爺也沒什麽區別。不是提籠遛鳥,就是喝茶下棋,充分詮釋了什麽叫鐵桿莊稼下的游手好閑。

接連兩代的帝王,對這些老親的要求也很低,只要別涉及黃賭毒,害得家破人亡就行。

但即便如此,在一開始的時候,宗室對於這個要求仍有很大意見。當年是河王牽頭負責的風氣改革,他為此沒少招罵。如今大家習慣性聚集在河王家巷子口下棋,最初也只是為了用吵鬧來惡心他。

直至先帝推出了麻將牌九升官圖,圍棋象棋五子棋,宛如大型桌游現場。

不僅如此,每個月針對這些有錢有閑的宗室,還專門推出了各式各樣的節日活動,娛樂方式也一直在推陳出新,快得一比。都是十分有樂趣,又極其殺時間的存在。這才在十幾年後的今天,潛移默化了這些閑散宗室。

如果精力還是太旺盛,消化不了,那基本就一股腦地去實現政治抱負了。

真正的閑散人士,原地躺平接受了命運。

約定俗成的下棋之地有好多處,但最受歡迎的還是莫過於無夷王和河王家相交的胡同口,那是個十字路,四通八達,交通便利。

在這裏的正中央,還有一棵年代久遠的大榕樹。老話講究榕樹不容人,一般家裏是不會種榕樹的,但街邊可以,因為實在是好看,枝繁葉茂,郁郁蔥蔥,像傘蓋一般。夏天可以坐在樹下乘涼,冬天則可以欣賞別樣的冬雪覆蓋之景。

能在北方種活這麽大一棵榕樹,也就是這個世界的生物格外強悍了,這本身就是一個頗為值得觀看的奇景。

一群大老爺們,如今就正聚在一起下棋。

眾所周知,下棋這種娛樂活動,看棋的人永遠比下棋的多,裏三層外三層,熱火朝天地討論。寒江雪小時候不能理解,長大後帶入了一下游戲直播,也就明白了。

如今正在下棋的其中一個大爺頭有點禿,脾氣也不算好。寒江雪到的時候,他正生氣地對旁邊站著的另外一個大爺說:“觀棋不語真君子,你懂不懂?”

這大爺也是個狠龍,當場撅回去:“你第一天認識我?我就不是個君子啊。”

禿頭大爺:“……”

王山君在人群裏看到寒江雪,開心地招了招手,特意給他空出來一個小空間,讓他站了過去。順便解釋了一下戰局,如今下棋的兩位都是閑散宗室,別看他們身上沒什麽爵位,但他們哪個都能追溯到當過皇帝的先祖。家裏在雍畿西城都有房,每月拿著朝廷的補貼,專職在樹下下棋。

寒江雪:這不就是我想要的退休生活嗎?

左手邊禿頭的大爺原型是只禿鷲,全身黑色的羽毛,長而密集,只有腦袋上寸草不生。寒江雪之前看動物世界時聽過科普,禿鷲禿頂是為了方便捕獵和進食。

但很顯然,對於衣食無憂的宗親來說,禿鷲的這種特性帶給他的就只有禿頂的煩惱了。

兩位吵架的大爺都是性情中人,吵著吵著就打了起來,旁邊一堆人鼓掌叫好,根本沒人想過要攔一下。因為他們看棋的主要一個原因,就是可以時不時地挑撥別人打架。在場的誰不知道誰啊,一起光著屁股長大,根本不怕丟人。

來啊,打啊!

王山君一邊護著寒江雪,一邊也在搖旗吶喊,一會兒給這個郡王的第五代世孫加加油,一會兒給那個國公爺的第八代兒子打打氣。反正大家自愈能力都很強,真打出血了也不怕,當場就能恢覆,都不耽誤一會兒回家吃晚飯。

王山君唯一擔心的只有自家外甥細胳膊細腿的,容易被誤傷。

最終,這場稀裏糊塗的打架,就變成了小範圍的群毆,不過趕在在真正出事前,又被很有尺度地給及時叫停了。有人放出消息,伯爺府要掃閣了。

一群人當下就都忘了打架,也忘了下棋,轉而齊齊湧向了伯爺府。

寒江雪一臉懵逼。

王山君也趕忙帶著外甥奔向了現場。在路上的時候,他才想起來給外甥解釋“掃閣”是什麽。

最初呢,掃閣特指的是新帝登基後的一種活動。

新帝搬入皇宮,他自己的潛邸便空置了,除了一些過於昂貴的古董和必需品,剩下的基本不會帶走。於是,在登基後,他們便會讓欽天監選個黃道吉日,開放舊邸,請全雍畿的老百姓來,只要不逾制,看中哪個拿哪個。也算得上某種程度上的與民同樂。

漸漸地,這種行為就風靡了起來。從最初只有新帝入宮,潛邸沿用,變成了自上而下的一種大眾娛樂。一般高升的,或者被抄家的,只要主家和上面同意,就可以掃閣。

甚至禁衛曾在某次抄家中,實在是找不到線索,請了全城的百姓來掃閣後,反倒是找到了被藏在凳子腿裏的要信。

這一回的伯爺府掃閣,便是因為抄家。

誰也不知道怎麽突然說抄就抄了,昨天還好好的,聞伯爺照常出門與人鬥蛐蛐,今天直接家沒了。

他被帶走時的最後一個要求,就是掃閣只能從宗室勳貴內部來。

一般來說,這種要求就和斷頭飯一樣,朝廷是會滿足的。既然他不想百姓來,那就不會對百姓公布,給他的私宅留了最後一番顏面。

寒江雪和王山君到時,地錦衛已經把整個伯爺府都圍了,正在徹查女眷,清點仆從護院人數,準備把他們都押解到天牢裏關著。

然後才是抄家、掃閣。

來看熱鬧的宗室有不少,有些連梯子都架起來了。寒江雪也被舅舅給舉了起來,往院子裏看了個清清楚楚。

他沒什麽想要的,就是好奇,掃閣今天肯定開始不了,大家還來看什麽。

然後,寒江雪就聽到不遠處的禿鷲大爺表示:“我聽說他們一家都頭發茂密,是因為戴著什麽祖傳的環玉。要是不充公,你們就讓給我唄?”

“那我要他家那張官帽椅。”

“我要南明那對大珊瑚。”

眾人齊聲:“想什麽美夢呢?抄家的時候這珊瑚肯定就會被拿走了,還能給你留下?地錦衛那幫小子眼睛多毒啊。”

簡單來說就是大家夥兒正在友好磋商,想把一些東西給提前定下來。當然,一般來說,這種約定很容易被“先到先得”的規矩打破,但大夥兒依舊樂此不疲。因為重點從不在於這東西價值幾何,而是享受爭搶本身帶來的快樂。

寒江雪大開眼界。

一圈熱鬧看完,天色也暗了下來,寒江雪就跟著舅舅回家了。毫不意外地,寒武侯也入了宮,至今還沒回來,看來他們和皇帝要商量的事不少。

寒江雪一邊等他爹,一邊琢磨起了搬家的事。山上雖好,但顯然不能長久。先不說他之前已經答應了他爹釣完魚就回來,只說他後面肯定要去國子監念書,就不可能再住在山上,一來一回不太方便。

不等寒江雪寫完搬家計劃,他爹就回來了,還給他帶了皇城門口有名的小吃。

“聽陛下說你喜歡吃鹿嫂湯餅,我就想著讓你也試試這家,不輸鹿嫂。”寒武侯對皇城門口的小吃也是這幾年才熟悉起來的,非常想要把自己喜歡的安利給兒子。

打開食盒一看,寒江雪就明白他爹為什麽會喜歡了,都是肉。

又有幾個大獅子可以拒絕肉食的誘惑呢?

吃過晚膳,寒武侯就簡單和兒子說了一下今天下午的小會兒。皇帝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基本是什麽情面都不打算給格天詩會留了。順著格天詩會這條線,不僅查封了他們在京中經營的鋪子,還挖出了一個暗地裏準備搞事的宗親。

對方對皇位沒想法,但對從龍之功很有想法,就好像篤定了皇帝在這個位置上坐不長。

寒江雪“啊”了一聲,想起了下午的聞伯爺,怪不得抄家了呢:“我和舅舅下午看到了,好多人圍觀,就等著去掃閣呢。我也想去。”

“可以。”這一回寒武侯沒攔著兒子,因為就目前來說,寒江雪應該是安全了。

“百分百確定是格天詩會了嗎?”

寒武侯本想直言寬了兒子的心,但是想了想,還是說了實話:“不確定,只能確定他們確實有參與。但我覺得很奇怪,如果只是格天詩會,哪怕有宗親在,也不至於讓千裏樓如此賣命。只能看夏蓀回來之後,他那邊能不能有點什麽新線索了。”

不過寒起對此是不報什麽希望的,與其指望千裏樓,不如指望八塞再交代點什麽出來。

寒起耐心給兒子分析:“爹之所以要把事情鬧大,讓陛下介入,一方面是陛下可以徹底斷了格天詩會的後路,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縱使格天詩會不是最後一層,他們的下場也能給真正的幕後黑手一個警戒。”

要麽你們就一擊必中弄死我或者我兒子,要麽你們就最好別出手。但凡露出一點馬腳,他寒起都絕不會放過!

真正的幕後黑手……確實打算暫停了。

當然,他是堅決不承認他是因為被寒武侯這個雷厲風行的效率給嚇到了,才喊停的。他只是覺得折騰一番,折騰了個寂寞,很沒有必要。而且,寒江雪看來是真的失憶了,不足為懼。反正絕對不是因為他怕了寒起!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