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門口看著這群小混混，一時間也沒憤怒。

因為……這才是真正的惹不起。

在酒吧那邊，要是惹了什麽大人物，好聲好氣說幾句，還真可能就這麽算了。

可問題是，閻王好惹，小鬼難纏。

這些小混混站著的時候都是護著褲腿，一看就知道褲子裏邊藏家夥了。我頓時一陣無奈，只好說道：“誰是管事的？”

一個染著紅毛的人忽然站了出來，慢悠悠地說道：“我是管事的。”

我正要說話，那紅毛旁邊的一個家夥忍不住了，直接說道：“他媽的什麽時候你管事了？大家都是兄弟好吧？”

“我開個玩笑嘛……”紅毛吊兒郎當地說道，“總不能大家一起進去說吧？”

“那我們幾個一起進去吧。”有個小混混說道。

他們最後挑來挑去，挑出了三個人來，應該都是這群小混混裏邊比較有聲望的人。關鍵是這群家夥討論的時候，就好像老師吩咐小組自由討論一樣，還討論得特別認真。我甚至能聽見他們說推薦某某某，因為他很會說話這樣的議論。

這若是放在酒吧那邊……哪個不是老大的家夥要是敢跳出來說自己的是老大，估計直接被綁麻袋丟江裏去了。

最後三人，就是那紅毛和兩個小混子，其中一個小混混還戴著眼鏡，看著挺有知識的樣子。

我招呼他們進了辦公室，然後我走到辦公椅旁坐下，把雙腿放在辦公桌上，平淡道：“說說吧，想咋整。”

這三人進了辦公室，竟然都是有點拘束，甚至連該不該坐也不知道。

我為此反而更感到厭惡，這種人連基本的與人談判都不會，心中卻都已經充滿了惡。如果以後我的孩子敢打扮成這樣，在大街上跟一群沒文化沒錢而且誒心地特別壞的惡人稱兄道弟，我一定把他的腦袋給擰下來。

還是那個紅毛挺不要臉，他一邊抖著身體一邊跟我說道：“你們在這開店，那肯定要有罩著的吧？你給我們錢，我們罩著你們。”

我平淡道：“你們想要多少錢？”

他們面面相覷，最終那紅毛跟我說道：“一萬。”

我聽見一萬這個數目，差點就沒忍住笑出來。旁邊有個人惡狠狠地推了紅毛一下，示意他說錯了話，而紅毛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好，我們可以給。但以後這裏如果有人鬧事，那就需要你們了。如果給了保護費卻一點屁用都沒有，那給錢也沒啥用。這樣吧，你們明天讓老大過來拿錢，我總不能把錢給你們一堆人。到時候要是出了事情，我需要找老大負責的。”

他們估計是沒想到我這麽容易就同意了，他們都說好，然後就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游戲廳。沒一會兒，外邊的那群小混混就散了。

楊德帥急急忙忙跑過來找我，疑惑地說道：“張哥，事情怎麽樣了？”

“錢不用交了……”我搖頭說道，“等著吧，最遲今晚就會有結果了。我跟他們說，選出個老大明天過來拿錢。”

楊德帥一楞，小聲說道：“張哥，這樣會不會有點太狠了？我看這群小崽子還不太懂事。”

我認真道：“他們如果沒個教訓，一輩子都是人渣。這次的事情應該能讓這群小崽子知道怎麽做人，我算是拯救他們一次。”

楊德帥嘟噥道：“我還是覺得太狠了，他們年紀還不大，不該見識到社會這麽黑暗的一面。”

“社會黑暗的一面？哈。”

我坐直身體，跟楊德帥說道：“我問你，社會是什麽組成的？”

楊德帥下意識說道：“所有人啊。”

我指著學校的方向，搖搖頭說道：“不，社會是由付出勞動力的人，還有那群正在學校裏認真學習的孩子組成的。而剛才那群小崽子，只是社會上的蛆蟲，他們就算全都死於非命，人們也只會拍手叫好。年紀輕輕的做什麽不好，非要跑出來做古惑仔。行了，你出去吧，我有部電影還要看。”

楊德帥點點頭，走出了辦公室。

我坐在辦公室裏一直看著電影，等到中午時，我出去吃了頓飯，看見游戲廳裏已經有很多人在這兒揮霍時間和金錢了。特別是有幾個比較有錢的，身邊擺著好幾盒小鋼珠。

這群賭徒……還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等下午六點的時候，我下班時間到了。今天開門紅還真是挺簡單，除了上午的那群小崽子，我們也沒碰到什麽麻煩。

我走到櫃臺旁邊，笑呵呵地對楊德帥問道：“營業額多少了？”

“真快，已經五萬了，但給別人贏走了四萬多，我們今天幾乎沒賺錢……”楊德帥小聲說道，“這是蔡總的主意，她說剛開始幾天不要調倍率，讓人們以為我們這兒可以贏錢，先混個好口碑，之後采取部分機器調倍率的方法。”

我點頭道：“聽蔡總的，那我就先下班了，有事情給我打電話。還有，把整百的營業額都給我。”

“好咧。”

楊德帥拿出了早已經整理好的五萬塊錢遞給我，我帶著錢去了一旁的銀行，把錢存進了蔡靜怡給我的卡號裏。

等一切完成後，我舒坦地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等回到家打開門，張曉欣立馬撲通撲通地跑過來，驚喜地跟我說道：“張祥，你太有辦法了，我舅舅今天打電話了，在跟我們求饒。但被我狠心地拒絕了，我告訴他錢沒湊夠就別打電話，沒錢就賣房子來還錢。”

我點頭道：“知道了，下次他再打給你，你別說這麽明顯的話，免得被錄音當證據。”

張曉欣激動地連連點頭，然後催促我一起吃飯。桌上已經擺了好幾盤飯菜，但都是裝在盒子裏的外賣。

我嘆了口氣，數落了張曉欣連做飯都做不好。她今兒個心情挺好的，也沒跟我計較。

等吃完飯後，我跟張曉欣一起坐在沙上看電視，李美麗也是心情好了很多，竟然非要出去跟朋友打麻將，我們也攔不住。

我一邊看著電影，一邊時不時瞥一眼旁邊張曉欣的腿，只覺得真是賞心悅目。正當電影看到一半的時候，我的手機忽然響了，是楊德帥打來的。

我接起電話，平淡地餵了一聲，而楊德帥那邊小聲說道：“張哥，有消息了。那群小崽子真打起來了，有兩個孩子死了，一個肚子被捅破了，腸子都流了出來。還有一個孩子被打急了，整顆腦袋都被剁了下來。死掉的一個十七歲，一個十五歲。據說還有幾個重傷的，幾個年紀大的想爭老大，然後吵起來了，最後演變成悲劇。好像是在旁邊的街上，聽說死者的爸媽來了，抱著屍體哭昏過去了。”

我平淡道：“你怎麽知道？”

“店裏的客人們都在說……”楊德帥嘆氣道，“每個人說的時候都是抱著好玩的態度，根本沒想過死的只是不懂事的孩子。”

我淡然道：“他們如果在學校裏安心上課，哪怕成績不好，那也是令人心疼的孩子。可他們既然出來為非作歹，那人們只會為社會少了個人渣感到開心。老大這個詞，我們成年人避之不及，可對於一群孩子來說，他們根本不知道老大的意義，只想著一定要當大哥。如果大哥這麽好當，蔡總就不會每天這麽累了。”

楊德帥吞了口唾沫，小聲道：“張哥，你不會愧疚嗎？”

我平靜道：“孩子犯罪成本低，他們不會被法律改正，每個混過的小孩，都是被血腥的殘酷所改變，當初宇傑也是這樣，被我少掉的手指給嚇怕了，所以做人低調了許多。我今天拯救了好幾個孩子的人生，做的事情只有功德，何來愧疚？”

“那……好吧。”

楊德帥掛了電話，而我放下手機，繼續陪張曉欣看著電影。

張曉欣疑惑地看了看我，嘟噥道：“張祥，你不會是在外邊混吧？”

我笑道：“當然不會。”

她狐疑地看了看我，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我原本以為，今天這件事兒就這麽過去了。

誰知道第二天的上午，楊德帥就給我打來了電話。

他告訴我，那紅毛帶著十幾個人來了，來拿我們的一萬塊保護費。

我聽得心中一驚——他們怎麽沒被抓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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