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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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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生了兒子,就一天三趟往雍親王府裏跑沾喜氣,再看大格格得了封號之後越發穩重,倒是能獨當一面,無論去小廚房監理,還是幫額娘照顧弟弟,都是井井有條的。便想著管他是兒子女兒,只要有一個就好。側福晉早就偷偷教她用測試排卵期的法子,十福晉卻是什麽都不懂,而且胤俄也是個工作狂的,能在西山大營一住好幾天的,往往錯過日子。側福晉想著給她解釋什麽是排卵期,還不夠自己麻煩的,便一邊給弘時餵奶,一邊給她計算日子,再囑咐這幾日盡量多多同房。如此這般,十福晉每月必來請教側福晉一番,經過不懈努力她於初夏終於順利懷孕,從此成為蘇涼第一擁躉當為後話不提。

弘時過了百日宴之後,府裏總算消停了。到了六月初六,雍親王府趁夜擡進兩乘粉色小轎,因為是格格進府,也不能大操大辦。還是在烏喇那拉氏力主下,闔府辦了幾桌酒席,大廚房瞧著側福晉眼色,沒敢弄得很豐盛。蘇涼在鯉院照顧弘時,根本沒有出面。弘暉帶著弘昐等也老老實實窩在自己屋子裏,爹娶小老婆,自己只有躲的,哪裏有湊熱鬧的。弘顯是不長腦子的,還跟著烏喇那拉氏一起坐席,大格格瞧見了,很為他智商捉急。胤禛對女色從來不上心,況且到了如今這歲數了,更是淡漠,有沒有都無所謂。但到底是皇阿瑪賜下來的,也不能太怠慢,按著規矩每個格格屋子裏還要睡兩天的。烏喇那拉氏去竹院瞧了新人,回來對胤禛道:“爺,皇阿瑪眼光真是極好的。”說罷就輕笑。大格格在旁便插嘴道:“不曉得兩位小額娘今年多大了?”烏喇那拉氏不知道她什麽意思,只照實回答:“十三歲了,正好兒的年齡呢,爺,妾身剛嫁過來的時候也是十三歲呢……”未等她追憶往事完畢,大格格就做出非常非常驚訝的聲音來:“只比我大三歲啊!”

胤禛在旁一聽,簡直無法直視女兒,渾身頓時生出無窮的羞恥感來。小老婆只比自己女兒大三歲,再看看自己可愛的女兒,想象不出來十三歲就要嫁人的樣子,再細想更是虎軀一震,這是搞什麽搞,才十三歲的女孩子,皇阿瑪真把自己當禽獸了麽?況且他本來就不是喜歡女色的人。於是皺眉道:“年紀還這樣小,福晉,你多照顧著,晚兩年再圓房吧。”烏喇那拉氏沒想到事情發展竟是如此飛轉直下,自己盼了這麽久,竟被大格格一句話給弄成了泡影。於是便不甘心道:“爺,好歹是皇阿瑪賞下來的人……”胤禛便不耐煩道:“皇阿瑪賞下的人又怎麽樣?爺都擡回府了,還急在一時?”烏喇那拉氏啞口無言,再看大格格早端著茶盞跑到窗邊賞月去了。

於是,剛剛入府的鈕祜祿金嬋正懷著滿腹抱負枯等,遲遲不見雍親王來,過了半宿終於等來“爺說了,過兩年再圓房”的口信,當下就心中一慌,絕望的哭泣起來。若不是身旁的大丫頭碧雲使勁勸解說第二日還要見人的,只怕是要哭一通宵的。而住在隔壁的耿玉柔卻是長舒一口氣,未等丫頭們動手,就自己拆了行頭,又在桌上尋了些吃食,吃飽喝足爽爽的睡著了。

盡管沒有圓房,但是規矩還是要有的。新人們照舊要敬茶,其實這就等同於新人見面會,闔家都要認識一下。於是,蘇涼抱著弘時,後面跟著弘昀,大格格陪護左右,小荷拎著見面禮,到了路口再等著弘暉與弘昐,一群人匯合了早早往萬福堂來了。昨天夜裏的事,大格格早跟著母親匯報過的,蘇涼也不說好不好,只感慨道,額娘是不舍得讓霞光這麽早就出嫁的。

進了萬福堂,金桔親自過來打簾子,弘顯果然到的更早,連一向不怎麽出現的墨蘭也來了。自從生下弘顯之後,烏喇那拉氏便說墨蘭身子不好,該在梅院好好將養著,等閑不讓她出來。所以弘顯小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有生母,只在烏喇那拉氏教導下叫額娘。墨蘭成天連兒子的面都摸不著,加上烏喇那拉氏嚴防死守的,早就死了心。蘇涼心裏還暗暗後怕,幸虧當初胤禛給做了主,沒把霞光和弘暉交給她,瞧她那千年防賊的樣子,只怕再也見不著孩子面了。弘顯慢慢大了,胤禛見著烏喇那拉氏弄得不像樣,才親自帶了弘顯去梅院給墨蘭磕頭。可惜經歷了這麽多年,墨蘭早已經失去了當初的靈動美貌,剛剛二十出頭的人,竟是雙鬢全白了。

烏喇那拉氏只哄著弘顯吃點心,還抹著淚說你阿瑪狠心,不知道你一個人在那院子睡得慣不慣,丫頭婆子們可好雲雲,又說睡前要是餓了,只管派丫頭到萬福堂來拿點心匣子。弘顯只比弘暉小幾個月,差不多是同歲的人,竟是這般嬌慣,弘暉都不忍心再看下去。墨蘭在旁癡癡盯著弘顯,然後偷偷轉過臉去擦淚。蘇涼見她實在可憐,哪裏還有當初萬福堂大丫頭的活潑伶俐,問她最近怎麽樣,新換的婆子丫頭可中意。這麽多年她掌管後院,從沒有虧待過墨蘭,奈何她心如死灰,旁人都是救病不救命的。墨蘭只說謝謝側福晉,奴婢在那院裏一切都好。

眾人正小聲說著話,胤禛來了。因到了暑季,康熙要去熱河,說白了就是領著孩子們去避暑。此回依然是太子監國,胤褆、胤祉、胤禛、胤祐、胤禩、胤禟、胤俄、胤裪、胤祥、胤禎、胤祿、胤禮皆伴駕隨同,並準帶福晉、側福晉、小格格、小阿哥。其中胤褆與胤禛領銜防衛大臣,負責後勤與保衛工作。因受寵的密嬪再度有孕,康熙此行便帶了襄嬪高氏,又因此次固倫榮憲公主會隨駙馬烏爾袞前往熱河覲見父皇,經久未見女兒,榮妃也特旨隨同前行。既然是皇家一次大的活動,上至皇妃下至皇孫,個個都是嬌貴無比經不住委屈的,人員扈從車馬飲食駐紮等等不能出半點差錯,身為組織者胤禛自然千頭萬緒,昨夜在書房裏也是思慮周詳,起了一個草稿,準備再會同胤褆商量。

當然公務再忙,茶也是要敬的。胤禛來了,眾人起來行禮,他過去逗弄了一番弘時,再摸摸弘昀的小臉,方才坐下來,等著新人。外頭的婆子見著爺來了,連忙把偏房裏候著的兩位新人一一帶進屋裏來。鈕祜祿氏早起梳妝打扮花了兩個時辰,只要把隔壁的耿氏比下去,然後還要給爺瞧瞧,自己是很出挑的,晚兩年圓房什麽的是錯誤的。蘇涼在旁一面輕拍著弘時,一面充滿好奇瞧著走在前頭的小姑娘,真是比起霞光沒有大多少,臉上未脫稚氣,卻是很好強的樣子,雖然像大人一樣穿著粉色的禮服,但終究還是小孩子。後面跟著的耿氏年紀還要更小一點。蘇涼不由笑瞇瞇望了胤禛一眼。果然見他也渾身不自在,昨夜聽著就是小孩,今日看了才知道更小。他心裏倒是佩服皇阿瑪,這幾年新進宮的貴人都跟著他孫女一般大的,倒是能也得下得去手。

鈕祜祿氏托著茶盤規規矩矩跪下來,想是演練好幾遍的,輕聲道:“奴婢鈕祜祿金嬋給爺請安。”胤禛拿起茶盞,碰了碰唇,不說話,照例給了一塊玉牌。烏喇那拉氏則是格外溫柔和善,飲了茶,笑道:“妹妹辛苦了,這匣子首飾是我娘家帶來的,妹妹別嫌棄。”蘇涼在旁聽她老著臉叫妹妹,渾身要起雞皮疙瘩,又見連嫁妝都掏出來,知道是下了本的。鈕祜祿甜甜笑著,到了側福晉這裏,蘇涼微微啜了一口茶,小荷早將一個金線荷包放到茶盤上,蘇涼便笑道:“金蟬,從今兒以後你便是咱們雍親王府裏的人了,要勤謹安分,你那屋子是福晉親自收拾的,可要感念福晉的恩德,往後在府裏有什麽需要的,盡管來找我。”鈕祜祿氏聽側福晉說話比福晉還要像福晉,不由暗想額娘的情報果然是準確的,這府裏是側福晉做主的,聽了訓話忙道:“奴婢謹遵側福晉教誨。”然後又是給宋格格敬茶,墨蘭自然是不言語的。接下來是耿氏,照例走完了一圈。

然後該是孩子們見禮,雖然身份低微,但也是小媽,必須也要恭敬的。但是見面禮什麽的胤禛早吩咐蠲了,只說見了面就罷了,省的府裏碰著不認識。大格格作為長女,便笑瞇瞇的一一給小媽介紹弟弟們,弘暉、弘昐都不正眼看的,弘顯卻是沒出息的,看的比他爹都仔細。弘昀見了陌生人,還有點害羞的。弘時是個奶娃娃,也就省略了。

胤禛見諸事已畢,便道:“十日後皇上令我去熱河護駕,準帶家眷。”烏喇那拉氏聽了眼睛就一亮,胤禛很少帶家眷出行的,原先只有側福晉跟著去了一次,回來就說懷孕了。這次側福晉要在家照料弘時,烏喇那拉氏倒不想著自己,只盼著能帶新人去,於是笑道:“爺帶著妹妹們去見識一下吧。”胤禛搖搖頭,他倒不是覺得不能圓房就沒必要往外帶,身邊有個侍候茶水起居的人是好的,但這兩個是剛入府的小姑娘,脾氣性格都沒摸透呢,萬一服侍得不周到,搞得心情不好,反倒是累贅。自己出去是侍候老爹的,福晉還真以為享福呢。滿府裏側福晉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是弘時離不開媽,沒辦法了。可若什麽人都不帶,一個人孤零零的也沒什麽意思。一旁的大格格見狀忙道:“阿瑪,我想去呢,你帶著我吧。”胤禛瞧了女兒一眼,想了想,便道:“好,我帶著霞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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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跟著康熙浩浩蕩蕩的龍輦,名單子上的眾人便是一起到了熱河。因了胤褆跟胤禛的周全,這一路上倒也順利,大格格跟著十福晉同乘一輛馬車,到了駐地,便聽了胤禛的吩咐,叫家人帶著去了雍親王在熱河的行轅樵歌山莊,雖說是暫住之所,但底下人費了不少心思,按照親王規制,該有的都有。

當夜便是照例的歡迎晚宴,在熱河行宮避暑山莊舉行。大格格雖不是第一次來熱河,但那時候年紀小什麽都不記得,如今是個難得的機會,雖是跟著阿瑪來的,但胤禛早忙得團團轉,沒空管她,於是大格格便是愜意的逛游起來。熱河行宮分前朝與後宮兩部分,招待諸皇子與蒙古大公都是在前朝的澹泊敬誠殿,大格格見了這裏涼風習習,古木參天,便隨便在亭子裏撿了塊兒地方拿手帕子鋪著坐下來,反正是離了開宴的時辰還早。正是看眾人忙碌著看得發呆,只聽有人叫“姐姐”。

大格格回頭一看,果然是弘暉,便站起身來笑道:“咦,你什麽時候來了,我怎麽不知道?”又埋怨怎麽不早說,她剛吩咐了樵歌山莊只打掃兩間院子。弘暉忙道:“我跟弘皙住在萬壑松風殿。”大格格方才知道弘暉是被皇瑪法叫來陪著的,於是笑道:“你可見了阿瑪?”弘暉點了點頭,然後神情覆雜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花朵兒一樣嬌嫩的姐姐,才道:“晚上蒙古王公也在……呃……你坐在後頭,找個不顯眼的地方……”大格格聽了弟弟一番話,立即紅透臉,小聲道:“額娘說了,我年紀還小呢。”弘暉嘆了一口氣:“額娘還能做的了皇瑪法的主?”姐弟二人正說著話,身後突然傳來非常不標準的漢語:“弘暉阿哥,您身邊這位可愛的小姑娘是誰?”

弘暉跟大格格心裏都是一抖。大格格轉過臉來,看到眼前來了一個黝黑的小子,十三四歲的樣子,渾身的腱子肉鼓得衣裳都撐起來。弘暉只好做介紹:“這位是蒙古喀喇沁親王圖圖巴魯……這位是和碩懷恪格格,是我的姐姐。”圖圖巴魯果然是豪爽的蒙古漢子,向著大格格呲牙一笑:“原來格格是弘暉的姐姐,弘暉是我的兄弟,你便也是我的妹妹了!”大格格沒見過這樣的自來熟,心裏便覺得新鮮,於是向圖圖巴魯正經行了禮:“王爺好。”她是和碩郡主,對方是親王,自然是她比人家矮一級的。圖圖巴魯也深深鞠躬:“美麗的花兒,歡迎你到我們草原來!”然後直起腰來對著大格格傻笑。弘暉見勢不妙,連忙拉起圖圖巴魯道:“走吧,咱們先去大殿裏,我介紹我的兄弟給你認識!”圖圖巴魯被倒拽著走,卻還在向大格格笑容滿面的招手。

大格格也瞧著他微笑,覺得這個傻小子很有意思。夜幕降臨,家宴終於開始,但是康熙的情緒卻不怎麽高,諸位蒙古王公大約也有所意識,不同往常一般放肆的喝酒玩樂,氣氛竟是壓抑著就結束了。宴後照舊是要放煙火的,大格格不耐煩長輩管束,早偷偷溜進園子裏,袖口裏放著一包從席上拿的蓮花糕,找了一處高地邊吃邊瞧。正當漫天姹紫嫣紅閃耀夜空,不知何時圖圖巴魯竟是站在大格格身邊:“你很喜歡這個?”大格格回頭看見是他,也不驚詫,大大方方點點頭:“嗯,我喜歡。”圖圖巴魯深深望了她一眼,便在旁靜靜陪著,兩個人也不再說話。

萬壑松風殿裏,康熙正在跟弘暉說話,門外守著的精兵竟是森嚴得很。“弘皙這幾日是不是見了阿爾吉善?”康熙臉色沈重的問道。弘暉搖了搖頭:“孫兒不知道。”康熙陰森森瞧了他一眼:“弘暉,你竟是敢跟皇瑪法撒謊麽?”弘暉還是搖頭:“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孫兒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的事自然不會亂說。”康熙厲聲道:“弘皙曾跟朕說你近日跟佟家過從甚密,怕有僭越之心,他背後這樣說你,你倒肯如此維護他?”弘暉聽了這話,五雷轟頂,他雖是孩子,也知道其中厲害,使勁磕了三個頭:“皇瑪法,孫兒因阿瑪囑托,常往佟瑪嬤處請安是真,並未與佟家有所勾連,請皇瑪法明察!”康熙心裏自然是明白的,卻還是逼問:“弘皙到底有沒有見阿爾吉善?”弘暉依舊搖頭:“孫兒不知道。”

康熙頹唐的坐下來,從京城的密報已經傳來,自龍駕離都,索額圖便借機挑唆胤礽篡位,並要私自調防西山大營,幸好兵符在老十手裏掐著,沒引出大亂來。阿爾吉善是索額圖的小兒子,跟弘皙交好,此次隨扈,有報這幾日跟弘皙私下多有會面。康熙聽了,竟是非常傷心。胤礽也好,弘皙也好,都是他一手養大的最疼愛的孩子,卻是最讓他失望的。但是又聽弘暉今日一言,還是要重新審視弘皙之事。自往熱河來的路上,他們兩個小兄弟都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到了行宮,又是一起住在萬壑松風殿,弘皙若是途中跟阿爾吉善私會,弘暉定是知道的。而今看來,卻是不像。罷了,回京該好好“問問”阿爾吉善去。

再看弘暉依舊跪在地上,康熙擺擺手道:“你起來吧。”弘暉規規矩矩站起來,低著頭。康熙瞧著,心裏滿意他這份榮辱不驚的氣度,想著這個孩子跟老四一樣,從小兒都是不聲不響的,但心裏卻是極有主意的。今日突襲問他如此大事,竟也是不慌不忙,有憑有據,對答沈穩,也不枉平時疼他一場。“罷了,今日之事跟誰都不要提,連你阿瑪都不要說。”康熙說道。弘暉聽了連忙磕頭應是。

第二日,康熙稱病回京,但特許榮妃留下,這也是慈父良夫心腸,令胤祉相伴,與固倫榮憲公主再多相處些時間。胤褆與胤禛心裏叫苦不疊,好容易把這群人安生的送來,結果只睡了一晚就要回去,這一路上到底折騰個神馬勁兒啊。但眾人也知道老爺子年紀大了,時而會任性一下,因此毫無怨言,收拾了包裹往回走。大格格照舊要去十福晉的馬車上,剛要擡腳,只聽老遠處傳來十分不標準的漢語:“懷恪格格!”大格格停住腳,往外看去,竟是那傻小子,親自趕著一輛金碧輝煌的朱蓋馬車要往內眷的隊伍裏闖。

隨扈的眾人雖然知道這位是喀喇沁親王,但是前頭的都是皇子福晉,怎麽著也得避嫌,正是撕扯著不放,圖圖巴魯索性大聲叫起來,草原漢子音域寬廣,連隊伍最前頭的康熙都被驚動了,問身邊的弘暉:“什麽聲音?”弘暉連忙下車去瞧,看到圖圖巴魯對著自己姐姐傻笑,心裏暗想,壞了。

眾內眷此行玩得不夠爽,心裏正郁悶,正好來了八卦,個個精神抖擻起來。大格格也不是扭捏的人,跳下馬車來,眾目睽睽下走到他面前,笑道:“我要回去了。” 圖圖巴魯沒想到懷恪格格竟是這樣賞臉,連忙撓著頭道:“弘暉說你是跟旁人坐車來的……這輛馬車送你……”大格格聽了,知道這傻瓜竟是以為自己沒有車駕,正要說些不需要的話,只見胤禛過來了,臉上非常非常嚴肅。

“怎麽回事?”雍親王問道。大老遠就聽著吵吵了。大格格笑瞇瞇的不說話,圖圖巴魯當然認得眼前的這位正是懷恪格格的阿瑪,所以態度格外恭敬:“尊敬的雍親王,我是來給格格送馬車的。”然後又指了指自己身後的車駕,不無驕傲道:“這是喀喇沁草原上最華麗的馬車……”雍親王才不在乎什麽草原上最華麗的馬車,十三四歲的小子巴著十歲的姑娘,心裏想什麽誰還不知道嘛!胤禛瞧著他,嗯,圖圖巴魯,其父是個不安分的,去年突擊出去往巴林右旗多搞了幾塊地,雖是碩果累累,可惜把命也搞丟了,這小子便是按例承了喀喇沁親王位,雖是年紀小,但也懂得休養生息的道理,比起窮兵黷武的爹是要好些的。圖圖巴魯完全不知道雍親王正在用看女婿的苛刻眼光打量他。而大格格在父親面前總是要裝乖巧的,這馬車她要不要留下,就讓男人們來決定吧。

“既然是喀喇沁親王的一片好意,霞光你便收下吧。”雍親王說完就上馬揮鞭走了。大格格聽了父親的話,便要道謝,圖圖巴魯卻是像發現了什麽寶藏一樣,輕輕念著她的名字:“霞光,你的名字叫霞光?”大格格終於害羞了,女孩子的閨名是不能隨便被別人知道的,於是紅著臉道:“你不要告訴別人啦!” 圖圖巴魯連忙呵呵傻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因為知道了這樣重要的秘密,他更開心了。

大格格回京的路上便是坐了喀喇沁親王送的喀喇沁草原上最華麗的馬車。眾人回了京城,各自回了府邸,都在回答為什麽這樣早回來之流的問話,屁股還沒有坐熱,便傳來了康熙斥責索額圖為“大清第一罪人”的消息,頓時京城內外人心惶惶。與此同時,宗人府獲命查抄赫舍裏府邸,將索額圖一家老小全部擒獲,並送入大牢嚴密拘禁起來。當日,原本晴空萬裏,過了晌午便是雷電轟鳴,一場暴雨突如而至,自康熙初年起縱橫政壇三十餘年的索額圖一黨正式瓦解。

☆、不爭才是爭!(修)

胤禛是鐵桿的太子黨,索額圖出事那日,胤礽屈尊到了雍親王府來哭訴,說自己對外叔祖之事一無所知。胤禛瞧著他滿臉掛著淚,不是以往那樣意氣風發的樣子,實在也是可憐,但是究竟有沒有勾結索額圖作亂,自己也不敢給他打這個保票,瞧他這樣,但又不好不管他,便道:“太子爺你放心,皇阿瑪自會明察秋毫,冤枉不得人的!”胤礽在雍親王府哭了半日,也沒從老四嘴裏撈一個準信,也很傷心,坐了一會兒就說要走,胤禛便親自給送回宮裏去的。

到了毓慶宮,一向端莊大方的太子妃也是哭得眼腫,跟著勉強說了幾句話,胤禛連忙告退。一面往外走一面心情也很沈重,想這樣一個人昨日還是那般高高在上,今日卻像墜入泥潭如此狼狽不堪,連個平常人的精氣神都沒有了。對皇阿瑪,心裏越想越覺得敬畏。剛出了宮門,前面便來了一個侍衛,走路輕的像貓,神不住鬼不覺的,上前來截住他道:“雍親王,皇上想見您。”胤禛渾渾噩噩跟著他去了乾清宮,康熙在桌案上正在批折子,見了他進來,居然還笑了笑。“胤礽跑到你那裏訴苦了?”那樣子竟是十分親切。

胤禛深知皇阿瑪的手段,忙跪下一字不落地把太子與他說的話都原原本本覆述了一遍。康熙聽著,跟密報來的一樣,心裏就很滿意。然後問道:“你瞧著你二哥說得可是實話?”胤禛心裏一驚,往常都是說太子如何,今日變成了你二哥,實在詭異。一瞬間腦中過了一萬種念頭,最終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兒臣跟著太子爺辦差,沒得發現他跟索額圖勾連……”康熙聽了,瞇了瞇眼睛問道:“那麽,他們兩個常常攪合在一起也是假的了?”胤禛咬了咬牙,道:“索額圖是太子爺的外叔祖,又一向得皇阿瑪信賴,若沒有皇阿瑪的明示,太子爺也不敢擅作主張的!”康熙一聽,知道這話是指責自己了。赫舍裏薨後,他怕太子委屈,的確有意扶植了太子母族,對索額圖也多委以重任,只是至今尾大不掉,竟釀出這般禍害來。胤禛此言於情於理都是對的,太子是他一手養大的孩子,心裏也不願意他生了那樣不堪的心思,再想著這幾日來一群人跑來落井下石,長篇累牘說太子壞話,愈發就覺得老四本性仁厚,是個好的。

胤禛大著膽子說完,見皇阿瑪半日沒有反應,自己心裏也害怕起來,有些後悔把心裏話都說出來。當然面上還是硬撐著,反正大家都說自己是鐵桿的太子黨,所以背主的事是做不得的,為今之計只能咬緊牙關力保到底了!停了很久,康熙終於又開口了,卻不是說的太子之事,道從今以後要將弘暉留在宮裏念書,又問胤禛可願意?胤禛哪裏敢說不願意,諸多皇孫裏只選了弘暉,也是極有臉面的事,忙低頭應了遵旨。康熙想了想,又道:“李佳氏誕育皇嗣有功,賞賜黃金千兩。”胤禛心裏很明白這是老子奪了自己兒子,借機給的精神補償費,便代側福晉謝了恩。

相比與索額圖的垮臺,弘暉被留在乾清宮東暖閣的消息更加令人摸不著頭腦,這麽多年胤禛勤勤懇懇辦差,窩在太子身後做小透明,凡事只有苦幹多幹,到了請功報賞的時候卻是不見蹤跡,完全是楷模一樣的人物。因著他的低調,眾人都快淡忘他的嫡子身份,但事發突然,再聯系著弘暉被留宮中一事來看,紛紛覺得皇上可能要下一盤大棋啊。果不其然,索額圖府邸剛被清理幹凈,康熙便將歷年所積壓的彈劾明珠的折子公布天下,他性子刻薄,就是要故意羞辱明珠,讓他知難而退。第二日,明珠便是稱病辭官,從此遠離朝堂。

眾人原以為索額圖倒了,太子也必受牽連,那麽大千歲便成了諸位皇子中最合適繼承大統的人選,聯想著這種可能性,胤褆府中有幾日竟車水馬龍起來。孰料沒過兩天,大千歲背後的黨首明珠又被當眾斥責,被迫辭官。這下子朝廷的風向真是有些看不準了。個別人聯系著弘暉留宮之事,開始猜測著雍親王上位的可能性,正是眾說紛紜之時,只見皇上與太子父子又一起樂呵呵的上朝來,絲毫沒有齟齬的跡象,跟以往沒有任何區別。康熙朝上還表揚了此次離京期間,太子如何勤謹治國,萬事皆順,並賞了一件鑲七寶的黃玉如意給他賞玩。眾臣見人家父子兩人儼然將索額圖那一頁翻過不提,也就各自歇了心思。雖然事後又有些話從內廷偷偷傳出,說康熙疑心太子同索額圖一並大逆不道,還是王琰老大人以死相保,泣血陳詞,說索額圖老奸巨猾,圖謀深遠,以親情亂惑太子,使人不識其奸詐雲雲。太子在乾清宮裏跪了一夜,父子兩個秉燭夜談,第二日便和好如初。

且不說朝堂上如何風雲變幻,蘇涼得知弘暉從此以後要留宿宮中的消息,不由大吃一驚,盡自扒拉手指來算,想起史上號稱最得寵的皇孫弘歷就是在十歲的時候被康熙留在身邊兒了。胤禛見她滿面失神,還以為是心疼兒子,只得湊過來溫言勸道:“別說你了,我心裏也是不舍得的,可是皇阿瑪的意思我也不好駁的,橫豎你也要進宮給太後與貴妃請安,到時候再見就是了。”側福晉滿肚子話不好細說,只嘆道:“宮裏的規矩大,你要多囑咐他些。”胤禛便道:“你放心。”二人便逗弄了一會兒弘時,說了些閑話,因胤禛忙碌了一日,便早早收拾著睡了。

半夜裏蘇涼被胤禛粗重的呼吸聲驚醒,知道是夢魘了,忙起身要叫他,胤禛卻是自己已經醒過來。蘇涼下去點了燈,再回身摸了一把他的棉被,見已經被汗溻得濕了。喚了上夜的婆子送熱水來,服侍他擦洗了身子,又換了新中衣跟新被子,再遞了茶給他吃了,方才又躺下來。胤禛瞧著她,忽然笑道:“這些年了,還是在你身邊踏實。”蘇涼聽了,想著來到這裏也有了十多年,早把王府當了家,跟身邊這個人生兒育女,開始以為千難萬難,如今居然也都過來了,一時心裏也有些感慨,便道:“我知道你心裏又存了事,想跟我說說就說,不想跟我說說你也得找個人說,什麽事都一個人存著,可是苦壞了。”此話大有情誼,胤禛不由嘆道:“我覺得太子這回的事險了。”

此話憋在他心裏良久,誰都不敢說的,連胤祥也不能漏出話風去。側福晉聽了,心裏也讚他看得清。她雖然窩在後院裏,但是有了弘昐這個大嘴巴,不出家門而知天下事。況且索額圖、明珠等事鬧得那樣大,想不知道也難。胤禛能跟她說出這樣大不韙的話便是要交心了。蘇涼沈默著,繼續聽下去。胤禛深知側福晉心裏是有見識的,原先勸過自己的話都在理兒上,於是又道:“現在朝廷裏已經亂了,胤褆跟著老八老九成日裏想著捏太子的短處……老三說是寫書理學,天天窩在府裏,看似平靜,但也不見得不想要那位子……老五和老七是真老實……老十娶了蒙古福晉便是表明不再要那位置,但是他握著兵權,想拉攏的人也多……十三雖然跟著太子,背地裏怨言也不少……老十四前些日子進了兵部,瞧他氣勢也想著做大事……”蘇涼聽他磨叨了一圈,唯獨沒說自己,便直截了當問道:“你怎麽想?”胤禛好似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只呆呆回答:“我是保太子的啊……”蘇涼瞅了他一眼,然後道:“吹燈睡覺。”

屋子重新又變得黑漆漆,也不知過了多久,胤禛慢慢向著側福晉一面靠了靠,聲音極低:“我要是做了皇帝……”蘇涼聽了這話,心中一震,轉過臉來,摸索著握住他的手,聲音無比堅定:“你若是做了皇帝,是全天下黎民百姓的福分。”胤禛的手變得很燙,九五之尊是每一個皇子都或明或暗向往著的高位,這麽多年來他一直謹謹慎慎的辦差,從未有此非分之想,只是這一回卻是不同了,太子即將垮掉,因為他犯了皇阿瑪最大的忌諱。那麽剩下的,最有競爭力是誰?皇阿瑪把弘暉留在宮中是因為喜愛還是為了別的?胤禛心裏反覆琢磨,依舊沒有答案。

蘇涼見已經把話說出了口,索性就說得更透徹一些:“朝廷的事是子孫萬代的事,皇阿瑪眼睛雪亮,只管辦好咱們自己的差事,不爭就是爭。”胤禛沈思了一會兒,在黑暗中不由笑了起來:“好一個不爭就是爭!你說的極是!”側福晉見他好似茅塞頓開,知道思想工作做通了,終於放下心來,便打了一個呵欠:“睡吧,咱們明兒還得早起呢。”胤禛心裏卸了包袱,不再陰雲密布,皇阿瑪的性子正是那樣,是你的,可以給你,但是你卻不能搶。太子跟皇阿瑪處了這麽多年,卻是沒有參透,犯了致命的忌諱。心裏的事放下,也就有了興致,他湊過來歪纏道:“你身子已經好了,怎麽還不讓我碰你?”側福晉被他弄得發癢,只笑道:“你若是等不及了,那院裏還有兩個妹妹在等你。”說著,又故意把妹妹兩個字咬的那般重。胤禛想起竹院裏兩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孩,也很無奈道:“都是孩子呢……”說著手底下正摸到妙處兒,便喘著道:“我可是受不住了……”側福晉見他動了火,也不好拒絕的,便是這樣任他硬拉著終究做成了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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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昀天性聰敏,眼見快五歲了,胤禛便決定早些送他去上書房念書。虎嘯院也已經趕在炎暑之前清掃完畢,按規矩,凡是出去念書的孩子都要去另院居住,側福晉想著弘昀比其他哥哥早一年分院,便把自己身邊兒的翠兒給過去,到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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