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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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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諾西三日回門時,錦好忽然之間覺得她好像成熟了很多,也知禮了很多,至少對著她的時候,還知道打起笑臉叫了聲嫂子,這算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就瞧著郝大能將這麽位頑石,短短三日,能收拾的這般乖巧,錦好就覺得他那醜顏,看起來也順眼了許多。

只是依舊如原計劃那般走了個過場,小夫妻二人就聯袂而去,十足的表明自個兒的態度。

郝大抿了一口茶水,雖說他是粗人,可是這茶水卻是碧水青葉,茶香清淡,入口微苦卻回味流長,一口下去,神清氣爽,盡洗塵俗,他曾有幸在二殿下的府中飲得,知道這是最頂級的毛尖。

威遠侯夫婦雖然不待見他們,可是這出手卻很大方。

郝大目光微閃,瞧著那兩位容貌俊朗的小舅子:或許,母親說得那事,倒是可以一試。

三個月後,威遠侯府再次傳出極大的笑話來,說起這笑話,比起當初許老太爺和葉氏有染,更令眾人震驚。

其實也不怪眾人震驚,而是威遠侯府的兩位少爺的品味實在是令人感嘆。

說起這事,還得慢慢兒的細說,話說那天,許諾其,許諾新就學的書院,門前堵著無數看熱鬧的人,那黑壓壓的腦袋,可謂是人山人海。

而被圍在中央的不是別人,正是許諾新,許諾其兄弟二人。

只是,這一刻,他們一場的狼狽。

他們兄弟的身上,各自吊著一個醜的讓人想要痛哭流涕的女子,女子抱著他們的手臂,嚎嚎大哭,嘴裏更是一個勁的罵著二人“負心漢!”

“撲哧”,也不知道是哪位,聽得負心漢三字,立馬笑了起來,也別怪他,實在是眼前的情形太好笑了,有這麽位醜女相伴,相信天下的男人都十分願意做負心漢的。

醜,實在是太醜了。

那兩個女子,身材高達健壯不說,那皮膚也是又黑又粗,陽光照耀下,還能黑的見亮,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居然還有一口黑黃板牙,露在唇外,哭嚎之後,那口水還流向的嘴外。

有些眼尖的人,看清楚這二人的尊容,頓時一驚。

“這不是郝家的二位姐妹……”

說起郝家二姐妹,那也是名聲赫赫,在京城裏不敢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卻也是十人之中有七八人知曉。

眾人看清這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醜婦之後,齊刷刷的打了一個寒顫,看向許家兄弟的目光又多了幾分敬佩——這樣的貨色,他們居然下得起手去,實在是非常人啊。

抱著許諾其的醜婦,一手拉緊他,一手捶胸,哭的撕心裂肺:“你這殺千刀的!前日你醉酒後,摟著我柔情蜜意,愛憐百般,誰知道醒來之後,卻連話也不留一句便溜得不知所向。嗚嗚……我的命怎麽就如此的苦啊……”

她這哭聲剛起,那摟著許諾新的醜女也馬上跟著哭嚎起來:“你個狠心的,你當時可是說好了會娶我的,怎麽一覺醒來,就嫌我長的醜了。你當時親我的時候,抱我的時候,怎的不說我醜啊……你這千刀萬剮的狠心人,明白了就是吃了不認賬,我這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嗚嗚……”

眾人聽著這二醜的哭訴,議論紛紛,此時對許家兄弟,已經不是簡單的敬佩了,而是景仰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了。

“這二位怎麽說也是威遠侯的弟弟,怎麽這樣醜陋的女兒不放過,還又抱又親,怎麽能親的下去?”

“天啊,他們還真的睡了這兩個醜女?我還以為是鬧著玩的。”

“鬧著玩?這種事情,怎麽好鬧得玩,雖說郝家的兩姐妹長得醜了些,可是這作風卻不曾聽說有什麽不對,想必定然是二位真的壞了這兩姐妹的清白。”

“是啊,否則這麽多人不賴,怎麽就賴上了這兩位?”

“我聽說許家的二小姐嫁給了郝大……這許家兩位少爺,就是郝大的親舅子,會留宿郝家也很正常,這事八九不離十。”

“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不,是三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這些議論聲不算低,許諾新,許諾其顯然也聽見了,越是往後聽,他們的臉色就越難看,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可是偏偏,被郝家的解悶抱著緊緊地,這二人都是力氣大的主子,根本就掙紮不開,想要喝罵,可是這嘴巴一張,這二人就哭得撕心裂肺,痛罵負心漢。

這出戲鬧到最後,以郝家二姐妹的哭暈而暫時告終。

此事,威遠侯身為二人名義上的兄長,自然過問,叫來許諾新,許諾其兩兄弟。

這二人經此一事,渾身透著頹廢之氣,臉色灰敗,雖然之前與金翰林一直不待見,但此時心中也明白,不說不行,否則金翰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那對醜鬼姐妹娶回來給他們做妻,豈不是日夜不寧了。

由許諾新斷斷續續將郝家發上的事情細說了一番。

“那日,姐姐邀我們去府裏……晚上,郝大回來,甚是熱情的留我們用飯……我們瞧著二姐姐面子,也不忍拒絕……誰知道幾杯水酒下肚……就醉的不省人事……再……再醒來時……身邊赫然……多了……個人……”

雖說和金翰林不和,可是此時,也顧不得前塵往事:“大哥,我們沒有壞她們的清白,您一定,一定要救救我們。”若是真的被這兩個醜女纏上,這輩子就毀了。

聽得錦好眼珠子瞪得滾圓,心中卻感嘆道:瞧著許諾新,許諾其這兩兄弟都不是蠢人,怎麽這麽簡單的手段,都能算計到他們。

隨即一想,卻了然明白,畢竟誰能想到自個兒的親姐,會對自個兒下手。

許諾西倒是長進了,居然對自個兒的兩個弟弟,都能下得去這樣的黑手——苦難讓人成長,這句話還真是不錯。

“救你們?”金翰林語氣沈靜:“我怎麽救你們?人家小姐都不要臉面,將此事鬧大,那是豁出去了,咱們想私了,都不行。”

“那……難道我們真要娶這麽兩個醜鬼?”許諾其備受打擊,只要想到日後要面對那麽張鬼臉,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凈了,軟癱在地上。

“郝 家姐妹一口咬定你們毀了她們清白,只怕郝家人證物證俱全,你們想抵賴也不成。”金翰林眸光閃動,幽幽如古井,語氣卻平靜異常,瞧著許諾新,許諾其兄弟二人 臉上閃過的笑意,唇角微揚:“再說了郝大娶了你們的二姐,若是你們不肯認賬,這面上不好看,只怕你們二姐的日子在郝家不會太好過。”

“難不成為了二姐的日子好過,就讓我們娶這兩個醜鬼?”許諾其憤憤不平的說道,他雖然不聰明,到了此時也能想明白,那郝家能算計到他們,何嘗沒有二姐姐的功勞。

“二姐?她還能有臉出現在我們面前嗎?她都不顧我們的死活,將我們賣了討夫家歡心,我又何必管她死活?”許諾新顯然更恨許諾西的胳膊腕子往外拐。

“如今為難的是郝家那邊一口咬定你們毀了她們的清白,若是你們的二姐肯站出來,為你們說話,這事情就好辦多了。”許諾其,許諾新聽得這話,二人的眸光皆是一亮:是啊,若是二姐能站出來證明他們的清白,這事情不就明白了。

“算了,這事讓我好好再想一想、”金翰林揮手,讓許諾新,許諾其兄弟二人退下。

待二人退下後,為自個兒的善良嘆了一口氣:“我果真是天下第一好兄長!”

錦好“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歪著腦袋,細細欣賞了天下第一的好兄長一番,才挨著他輕笑:“姐弟相爭,你這個好兄長一旁看戲,果真是天下第一好兄長。”

若是葉氏泉下有知,怕是也難安寧吧!

金翰林委屈萬分的斜睨著錦好:“我可什麽都沒做。”

這一次,他的確是什麽都沒做,雖然對許諾新,許諾其二人沒啥好感,可是也沒想過對著和二人動手,畢竟這兩個即使心中對他不滿,也沒做出些什麽沒腦子的事情,他也難得計較。

或許幸福的生活,漸漸磨平他心中的戾氣,心態也平和的許多。

錦好瞟了廳裏一眼,見下人都很有自覺的退了下去,她上前,親吻了他唇角:“你急什麽,我又沒說你做什麽。”

這般的風情,讓金翰林的心,驟然動了起來,拉起她的手,細細的親吻著:“正好借著這次機會,將這兩個打發出去,省的你看著鬧心。”

好好是做嫂子的人,才是為難的,處事最是艱難,重了,別人會說她是刻薄小叔子,要是真的不管,又要牽累名聲,正好趁著這次一起打發了。

事事都想到了錦好的前頭。

人這一生中,能夠找到一個情投意合的愛人,本來就十分的不容易。

尤其是這愛人還是你並沒有抱著一份希望的時候,突然出現,在你生命中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這簡直是生命中的奇跡。

錦好索性就賴著金翰林的手,議論如何擺平這事情。

若是只是一個郝大,這事情也算不得大事,可是中間還隔著一個二皇子,這事情就有些難辦了。

“要不,將這兩個打發的遠遠的,咱們眼不見心不煩,也算是徹底的和之前的恩怨做個了結。”

其實對許諾新,許諾其兩兄弟,錦好的心思挺覆雜的,雖然明知道這兄弟二人,說起來也不過是無辜的,自個兒並沒有錯,可是錦好這心裏就是不舒服——看到他們,就想起葉氏曾經對金翰林做的事情。

這心裏就會升起一股子忿恨,憑什麽他們就能活的好好的,自個兒的丈夫卻要受盡磨難長大。

這種灰暗的心思,雖然要不得,可是錦好卻偏偏生了,她這人的心思現在再簡單不過,不重對錯,只重情義,誰對不起金翰林,就是對不起她。

葉氏當年謀害金翰林,自然瞧這許諾新這兄弟不順眼了,只是奈何,還有幾分良知,知曉這兄弟二人手腳幹凈,沒曾做過什麽惡事,如果像許諾西那樣,只怕早就解決掉了。

所以,很多時候錦好寧願這二人像許諾西那樣沒腦子,惹出些麻煩來,她也能理直氣壯的動手。

想來金翰林和她是一個心思,只是也不知道是這兄弟二人太老實,還是心計太深沈了,這麽多年,就跟烏龜一樣,硬是縮在自個兒的殼中,什麽都不做。

故而此番被郝家算計,他才要下此狠手,一次性了結了。

聽著錦好驟然說起前程往事,金翰林幽暗的眼底迅速的劃過一道浪花,卻極快的閃過,消失不見。

陽光透過晶瑩的起霧反射出的光芒,照在他完美無暇的五官上,襯著一片迷離的光影,模糊了五官,讓他的表情有些迷離。

屋子裏只有他低沈醇厚的嗓音慢慢的響起:“葉氏已經逝去,她最疼愛的兒子沒了,女兒也落得嫁到郝大那樣的人,我心裏的仇怨已經消了許多,我有你,有家,還有什麽放不下的。”

“那你打算怎麽辦?”

金 翰林胸有成竹,毫不猶豫的說道:“郝家是無論如何都要因此纏上許諾新,許諾其的,而許諾西不管他們如何哀求,都不會幫他們的。因此,郝家兩位小姐進門,那 是板上釘釘子的事情,只是這事情總是有些不體面,我會向族長等人提出分家一事,到時候,咱們兩個關起門來過日子,沒有這些煩人的人,想怎麽自在,就怎麽自 在。”

這一次,錦好是實實在在的震驚了。

分家?

金翰林居然想到了分家,都說父母在不分家,

這是祖宗傳下來的老規矩。這是祖宗留下來的老規矩。

如今許澤雖說被打發去守墳去了,可是還好端端的活著,金翰林居然說分家,這可算是驚世駭俗了。

他這樣寧可連臉面都不要,想來是真的放下了。

“好,我聽你的!”

這樣的完全的信任和依賴一個人,從來就不是她的性格,不過在金翰林的面前,她卻做的自在。

就好像是什麽東西在日積月累的相處時間中生了根發了芽,現下已經不受控制的長成參天大樹。

金翰林享受著她全心全意的信任和依賴,卻在驟然擡頭之時,發現她的神志有些飛離,不知道想到哪裏去了。

不由得玩心大起,伸出修長的手指,盤繞在她的發上,輕輕的繞了幾圈,輕輕的拉了一下。

些微的刺痛,將她的心神拉了回來,卻發現金翰林正饒有興致的玩著她的發,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這個男人在她面前,能不能再幼稚點?

感受到錦好的註視,金翰林也覺得自個兒這舉動實在是有些不像樣子,尷尬的笑了下,拉著她的手,站了起來,轉移話題,閑聊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

錦好看透他的心思,也順著臺階,配合著說話,到有些哄人的感覺。

翌 日下午,郝家的老夫人就出現了,錦好也終於明白郝家的兒女為何能長得這麽驚世駭俗了,這位老夫人就是個很驚世駭俗的人,即使此刻頭發已經花白,卻依舊很讓 人“驚艷”了一把,能長成這番模樣,實在也是個本事,而長成這番模樣,還能外出行走,那也實在是十分需要勇氣的。

郝家老夫人,不 但長相令人“驚艷”,就是這哭功也十分令人“驚艷”,來了之後,簡單的見禮,就開始眼淚鼻涕一把的哀哀哭起來,先是哭自個兒命苦,丈夫早逝,自個兒一把屎 一把尿的將三個孩子拉扯大,誰知道命苦的,自個兒的女兒,居然遭遇這樣負心薄情漢,吃幹抹盡,腳下生風,溜之大吉。

那哭聲韻味十足,繞梁三尺,錦好心中著實佩服了一番,好在金翰林先前早就做了準備,將此事稟明了族長等人,故而此刻,他們夫妻只要扮演木頭人即可。

許氏族長發現自個兒的頭又開始疼了,這些日子光是忙著威遠侯府的事情,這腦袋就大了起來,今兒個起床,照鏡子的時候,發現自個兒頭上的白發又多了幾根。

“夠了!”許氏族長怒了:“若是真是許家的孩子壞了你女兒的清白,給個名分就是了。”

許氏族長怒了:雖說人不輕狂枉少年,他也曾年輕過,這些風流韻事,自然也體驗過其中的滋味,可是這兩個孩子的眼光是不是太奇特了點。

既然他們目光如此奇特,他這個做長輩的也不好說,不如成全了這二位吧!

但是總要弄清楚,到底自家的孩子有沒有壞了那郝家女兒的清白。

說真的,許氏族長此時是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意思。

郝老夫人頓時眼淚一收,臉上露出了笑意:老天保佑,她就說自家的兩個女兒是有福氣的,這不,就要嫁進威遠侯府享福了,雖說是庶子媳婦,可是這滿眼的富貴,那也是驚人啊。

許諾其,許諾新聞言,卻是眼前一黑,只覺得晴天霹靂——他們日後真的要日日對著這兩個醜鬼過日子啊!

還不如殺了他們來的好!

二人巴巴將目光看向金翰林和錦好,盼著這二人能站出來說份話。

許諾西那裏已經求了,只是這位往日裏親親熱熱的姐姐,卻連面都不肯露,現在能說話的,也只有這兩位長兄,長嫂了。

金翰林似是感受到他們的求救目光,擡頭,淡淡的說道:“雖說是諾新,諾其壞了郝家女兒的清白,可是這種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也不能全是他們的錯……”

“難不成還是我家女兒的錯?”郝老夫人頓時抹了一把手絹,又開始大哭起來:“可憐的女兒……我苦命的可憐女兒……被人毀了清白……卻還要背著這麽個名聲……這日子可怎麽過……”

錦好忽然擡頭,驟然道:“郝老夫人,您手絹上的蒜味太沖了點,我這鼻子都發酸了。”

嘎!

郝老夫人的哭聲嘎然而止,聲色錯愕,張大著嘴巴,錯愕的看著錦好,顯然是沒有想到自個兒的手段,會被她喝破。

錯愕之後,郝老夫人回過神來,冷笑道:“早就聽媳婦說過,嫂子是個眼尖嘴利上不了臺面的禍害,今兒個可算是見識到了。”這話說得咬牙切齒,看錦好的神色也是極端不滿。

“禍害?郝老夫人您還真擡舉我了,至少我還沒本事去禍害娘家的弟弟,娶個沒人要的醜八怪。”說著話的時候,錦好臉上的表情是笑瞇瞇的,非常的輕柔和緩,說出來的話,卻格外的傷人。

反正,她也沒打算和郝家和睦來往,激怒了郝老夫人,她還沒放在心上,當然,她巴不得因此激怒郝老夫人,這樣對於金翰林的分家才更有利。

“你說哪個是醜八怪?你說哪個是沒人要的醜八怪?”郝老夫人耍潑起來,沖著錦好怒吼,半點也沒將錦好這個侯夫人看在眼裏。

女兒嫁到他們郝家,這短處就握在了郝家的手裏,侯夫人怎麽樣了,難道就不怕郝家給她家姑娘小鞋穿?

威遠侯夫妻,就算是和許諾西沒啥感情,可是威遠侯府的面子總要在意吧!

可惜郝老夫人對威遠侯府的情況了解的不夠透徹,金翰林和錦好都不是要面子的人,若是真在乎這面子,事情也就不會鬧出來。

“說得就是你們郝家,一門醜八怪,自個兒沒本事嫁女兒,就算計著我們許家,你還有臉來鬧。”錦好對著一旁伺候的下人,怒道:“來人,給我打出去!”

敢在她府裏耍潑,她自然不用客氣,錦好心中從來就當許諾西是仇人,至於打出了郝老夫人,許諾西會得什麽樣的下場,不再她考慮之內。

嗯,說實話,若是因此許諾西的日子不好過,她——其實一點都不會內疚的。

“你……敢?”郝老夫人沒想到看起來柔和綿軟的侯夫人發起怒來如此下人,一言不合,就要將她打出去,根本就沒當她是正經的親戚。

再 看看許氏族長等人,亦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置身事外的樣子,不由得又氣又惱,卻也不敢罵罵咧咧了,反而軟下身子,好言好語道:“孩子都是母親身上掉下來 的肉,侯夫人,您別計較我這個老婆子,我是急糊塗了。兩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忽然之間就被……你說我這個做娘的心,怎麽能不亂。”

算她識相!

既然人家伏低做小,她也不會趕盡殺絕,見狀也笑了起來,語氣軟和了不少:“郝老夫人,我這也是急壞了,人說急時沒好言,咱們互相都帶量些。老夫人今兒個來,既然是商量事情的,咱們就坐下來,好好的說,莫要哭哭鬧鬧,省的大家都心浮氣躁,商量不出一個結果來。”

錦好半是勸慰,半是威脅,郝老夫人也不是沒有眼色的人,忙借著臺階順著下,點頭稱是:“侯夫人說得是,我到底上了年紀,這腦子糊塗了,一時分不清輕重。”

許氏族長等人長長松了口氣,對錦好的表現,心中暗暗點頭,說真話,若不是翰林媳婦出面對付這麽個老潑婦,他們還真有些束手無策。

由於錦好這麽個下馬威,接下來,這位郝老夫人的表現可就正常多了,也沒空表現那繞梁三日的哭功,不過卻也一口咬定,非要許諾新,許諾其兄弟二人負起責任來。

最後許氏族長拍板:娶!

喜得郝家老夫人美得差點沒跳起來,而許諾其,許諾新兩兄弟卻是兩眼終於一黑,傻了過去。

金翰林送許氏族長出去的時候,長嘆道:“郝家這樣的親家,只怕威遠侯府擔不起,這等行事作風,誰知道什麽時候,會惹出什麽禍事來。”

他看了許氏族長一眼:“我想先分家,再等許諾新,許諾其成親後,將他們兩個送去軍隊磨練磨練,省的以後,誰出手,都能謀算到他們。這次是婚約,誰知道下次又會是什麽?”

許氏族長倒是有些驚訝的看著金翰林,片刻之後才連連點頭:“你這法子好,就照你說的做。”

說完,拍了拍金翰林的肩頭:“你是個好孩子,這時候還肯替兩個弟弟打算。”

金翰林淡淡的笑著,語氣平靜:“總是一家人啊!”

若是錦好在這裏,定然會從他過於平靜的語氣中聽出虛假來,只可惜許氏族長不是錦好,自然聽不出他話中的虛假,聽來的都是真誠,感動不得了,一個勁的誇讚金翰林寬宏大度,兄弟情深。

於是,許家和郝家再次聯姻,婚後沒半個月,許氏族長主持,許氏長輩齊聚一堂,平靜柔和的分了家,事後許諾新,許諾其包袱一收,去了軍隊,自此再不曾跨進京城半步。

郝家兩位小姐如願以償成了許家的少夫人,不過至此,獨守空房,連個一兒半女也沒有。

等一切塵埃落定,錦好才發現,自個兒已經步入十七歲的門檻。

當然步入十七歲的門檻,算不得什麽大事,大事是,雲燕的孩子都呱呱落地了,而她的肚子卻一直沒有消息。

瞧著雲燕那小包子那粉面團子的可愛模樣,錦好有些不淡定了。

期期艾艾的找了書房練字的男人說了一通,那書桌旁的男人,持筆的手頓住了,抿著唇,擡頭看著錦好,見她發髻半垂,秀發半遮半掩,宛然一雙彎彎的月牙眼,直瞧得他心裏暖洋洋的,猶如蜜罐了一般。

她想生育他的子嗣。

他的唇不覺得柔和了笑意,雖然他比較中意十八歲,可是她這般急,他是不是該努力了?

在錦好的錯愕中,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自從進了夏天,天氣越來越熱,錦好整個人都顯得精神,金翰林也忙了起來,有時候連著幾日在宮中當差,不能回來。

邱如意前些日子,被李家八擡大轎迎娶了回去,為此姚麗娟還黯然傷神了幾日,朱三爺是舍不得自個兒妻子蹙眉,請了戲班子回來,哄姚麗娟開心。

錦好也跟著湊熱鬧,陪著姚麗娟看了半天的戲,誰知道,半途卻遇到李家報喜的人,說是邱如意進門喜,已經有了身子,喜的姚麗娟厚厚打賞了一番,就是錦好打賞了不少。

可是回府之後,這心裏卻空蕩蕩的,有些不是滋味,又見金翰林當差沒回來,就發了幾句牢騷。

顧嬤嬤瞧著錦好無精打采的樣子,不由得勸道:“夫人,男人志在四方,侯爺是做大事的人,哪能天天陪著你。”

錦好點點頭:“這道理我都明白,這不是閑著無聊嗎?”

顧嬤嬤親自給她斟了杯茶湯,在她面前細細的說著金翰林的好:“侯爺是個好人,休養好不說,就是人品也沒得說,對夫人也是如珠如寶的寵著。”有些不放心的看著錦好:“夫人,您可不能胡思亂想,這日子過得正紅火,萬不能,外人不折騰了,您自個兒折騰自個兒。”

也莫怪顧嬤嬤會這般說,這幾日錦好的脾氣似乎見長了不少,就是金翰林到了她這裏,也挨了炮仗。

錦好面色一紅,知道顧嬤嬤為何說這話,嘟噥著嘴巴:“我那也不是故意,就覺得胸中悶的慌,這邪火就控制不了啦。”

忽然聽到外頭的腳步聲,接著就將金翰林滿面疲憊的從屏風後頭繞了進來。

顧嬤嬤問好之後,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金翰林瞧見錦好手邊的茶湯,端了起來,嘗了一口,不熱不涼,就餵了錦好一口。

“嘔……”也不知道怎麽的,那茶湯明明清淡可口,可是錦好這胃中卻陣陣翻滾,忍不住一口吐了出來。

金翰林被她嚇了一跳,忙伸手將一旁的銅盂勾了過來,遞給錦好,一邊擁著錦好讓她靠在自個兒的肩旁上。

“怎麽了?是不是吃壞了肚子,還是這幾日我不在家,你又貪涼了?”

回答他的是錦好一連串的“嘔,嘔……”

門外伺候的離兒有心進來,想著裏面有金翰林在,也只站在門外問了幾句。

金翰林也不理會她,只是緊張兮兮的看著錦好,見她一副恨不得將胃子都吐出來的樣子,顯得手忙腳亂。

“要不,我叫大夫過來。”關心則亂,這一刻,他把自個兒是神醫的事情,都給忘了。

錦好暈乎乎的搖頭,嗓子火辣辣的痛,嘴裏全都是酸味,她也懶得說話,不過瞧著金翰林那擔憂的樣子,還是勉強解釋了一番自個兒的情況:“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熱,這幾日,總是沒胃口,渾身沒勁,吃什麽都惡心,這胸悶的難受,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

沒胃口?胸悶?惡心?渾身沒勁……

這些字眼組合在一起,金翰林靈光一現,起了疑心。

是啊,算算,也快到她來月事的時間了,難道真的是……

不過終於想起自個兒神醫的身份,不著痕跡的將手指搭在她的手臂上。

忽然之間,渾身肌肉一僵,平日裏晴朗如風的面孔,突然變得面無表情,再不動聲色的將手指從錦好的手臂上拿下。

緩緩的站起身子,步伐僵硬的走到門前,卻又反轉回頭,又將她手邊的茶湯帶了出去,就聽他吩咐:“讓門房拿我的帖子,去太醫院請張太醫過來。”

“是!”

“你端點熱水過來伺候。”

錦好這心裏噗通噗通跳,瞧著金翰林那面無表情,黑沈沈的臉,這心裏就七上八下。

“找太醫做什麽?我是不是生了重病了?”錦好想著他剛剛同手同腳的僵硬步伐,越想越有可能,否則怎麽會嚇得一向沈靜的他,大失分寸。

“胡思亂想什麽?”金翰林又好氣,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不過隨即面色又沈了下去,這般嚴肅的模樣,倒是讓錦好難得生出畏懼之心,倒也不敢再說什麽。

只是怔怔的看著金翰林,而金翰林卻呆呆的望著屋頂,不知道再想什麽。

張太醫來的很快,基本上算是一路小跑進來,心裏一路嘀咕,要說這醫術,他哪裏比得上金翰林,外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嗎?也不知道主子今兒個招他來是做什麽的?

進來之後,就見主子的夫人倚靠在床榻,而主子則半躺在窗前的軟塌上,夫人的床外放在一張錦杌,顯然是為他準備。

張太醫剛準備見禮,就被金翰林揮手阻止了:“趕緊診脈,快!”

張太醫不明所以,急忙側身,就落在在錦杌上,一手搭脈,凝神,臉上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錦好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這是怎麽了,一個個面色如此凝重?

許久之後,張太醫終於站了起來,又招手,將翠兒領到一邊,背著她,也不知道絮絮叨叨說了什麽。

只是翠兒的目光,漸漸的明亮起來,不時的飛過一眼,落在她的肚子上,錦好心中豁然大悟,心也跟著抖了起來。

會是她想的那事嗎?

一雙眼睛不由得期盼的看著張太醫,便見他快步走到金翰林的面前,作了個揖,用喜氣洋洋的聲音說道:“恭喜侯爺,夫人這是有喜了,府裏要添丁了。”

面無表情,看起來沈穩不已的金翰林,忽然一下子就跳了下來,那軟塌因此都被帶得左右搖晃起來,張太醫嚇了一跳,瞧著氣勢洶洶的金翰林,連連後退了幾步,只是一雙老眼卻是困惑不已。

只見金翰林團團的打轉,轉的張太醫差點老眼昏花,他才停下來,對著張太醫小心翼翼的問:“是真的有喜?不是生病了?她這身子弱,又被人用了藥,真的不是生病?”

雖然很多次,他在錦好面前說得信心十足,其實這心裏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

張太醫松口氣之餘,又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這為主子醫術通神,自個兒都暗自拜在他的門下,今兒個居然問出這等幼稚無聊的問題,實在是傻的很。

不過,心裏卻沒有瞧不上金翰林的感覺,反而覺得這人傻的可愛,少了往日那種完美無缺的感覺,這才是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於是,十分,極其,非常肯定的點了點頭:“是有喜。侯爺放心,絕對不會診錯,雖說有孕的日子還淺,可是這脈象穩定,孕脈也十分的明顯,錯不了的。”

金翰林眨了眨眼睛,傻乎乎的什麽都不說,只是怔怔的看著錦好。

倒是一旁的顧嬤嬤一下子捂著嘴巴,差點沒歡喜的暈過去,這時候情緒終於穩定過來,上前給張太醫行禮,感激涕零的說道:“謝謝張太醫!謝謝您了!”

天知道,她有多替錦好擔心,原本身子就弱,再被傷了身子,雖說是侯爺對夫人寵得什麽似的,可是沒有孩子,這到底不安穩啊。

她雖然現在名分上是侯爺的下人,可是錦好到底是看著長大的舊主,這情分自然厚重,現在聽到錦好有了喜,這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去。

翠兒和離兒也回過神倆,對著張太醫一個勁的道謝,這份熱情,倒是讓張太醫有些不適應了。

年紀輕輕的小夫妻有個身孕,這不是挺正常的事情嗎?更何況男方還是主子這樣的神醫,何至於高興成這樣子?

還有主子也是的,多少大風大浪過來了,怎麽今兒個就被這小浪給嚇到了。

不過到底是在宮中行走的人,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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