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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用心良苦都成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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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好收斂好莫名的冷意,聽到葉家有意與莫家聯姻之後,她的心臟一陣一陣的猛抽,差點連氣都喘不過來:葉家三夫人想見見莫家的幾位小姐!哼,還幾位小姐呢,她當她兒子是什麽香饃饃,誰都搶著要貼上去啊!

饒是她再有心理準備,現在聽得姚氏如此反覆的提起這個人,心裏也忍不住怒火滔天。

“錦好。”姚氏擔憂的拍了拍錦好的白玉臉蛋:“你這是怎麽了?捏的母親手疼。”

她失態了。

錦好恍然驚醒過來,連忙將手下的力道松了松,還拿起手掌,放在唇邊輕輕地吹了幾下:“我給母親吹吹,這樣就不痛了。”這是姚氏慣常用的招數,今兒個反倒被錦好拿來哄姚氏了。

姚氏瞧著貼心,嬌美的女兒,哪裏會和自個兒的孩子計較,何況她這人一向大度,吃了這麽一痛,原本就沒放在心上,錦好這麽一吹,只覺得一顆心都被她吹的融化掉了,忍不住將錦好摟緊懷裏,又親又揉,只恨不得將這孩子含在嘴裏,藏在心裏才好。

這份全心全意的疼愛,這份失而覆得的母愛,讓錦好也倍覺的溫馨,幸福的感覺自心底心底漾開,一絲甜笑自嘴角綻開:“母親!”

錦好忽然覺得,只要母親能陪在身邊,眼前遇到的這些事情算什麽,她的嘴角終於有從心底發出的笑意來了,淚水卻忍不住撲簌簌的滑下。

姚氏一見,忙著拍哄著錦好:“哎呦,我的好兒,你這是怎麽了?母親又沒怪你,你怎麽就哭了?母親的好兒乖,別哭了。”

想了一下,以為錦好是被自己的話給嚇到了,忙又解釋道:“我的好兒,你不要怕,那葉家也只是過來瞧瞧,你這麽小,估計也不過是走個過場,若是你不喜歡,咱們就不去。”

錦好和著眼淚笑了一下:“女兒才沒哭呢,剛剛來的時候,跑快了點,被風迷了眼睛。”說罷,擁著姚氏的腰肢,將臉貼在姚氏根本就不顯懷的腹部:“咱們不去,怕是又要被祖母遷怒了,咱們可不能缺席。”

姚氏聽得錦好如此說,心裏放心下來,自個兒的女兒變得這般懂事,她的一顆心更是服帖,遂跟錦好說起話來:“錦好,等一下,你要出門見客,還是換點顏色鮮亮的衣服吧。”

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麽了,小小的年紀,顏色卻時常素凈,今兒個還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裙,雖然美得讓人窒息,膚若凝脂,黑瞳澄澈如秋水寒潭,只靜靜地瞅人那麽一眼,就會有一種被吸進去的感覺。

可是誰家的夫人喜歡女孩子一身黑衣的,美則美,卻半點喜氣都沒有,實在不討喜。

錦好瞧了自己這麽的一身的打扮,卻覺得很好,笑道:“母親,咱們可不用大費周章,你也說了,我這麽小,不過是個陪襯,走一遭罷了,怕是人家心裏早就有了合意的人選。”

姚氏聽得錦好如此說話,只是溫婉的笑了起來,最後卻還是不讚同地說道:“來者是客,這點待客之道,母親沒教過你嗎?不管葉家相看的是誰,咱們可不能失了禮數,對不對?”

葉家的三夫人可是含蓄的點名要莫家幾位小姐都喜,雖然不知道這合意的人選到底是誰,但錦好也不是沒有機會。

錦好向來心思敏銳,瞧見姚氏那眼底的深意,一顆心就七七八八,一時又惱怒,一時又是冷笑:沒想到蘭雪寺的事,居然讓這葉家的公子對自己上了心,原本葉三夫人相看人選,肯定沒有她的,因為年齡上講,她的確小了些,現在葉三夫人點名要莫家的幾位小姐見見,應該是沖她來的。

只是,想到前一世他連自己的妻子都認不出了,她哪裏有那個心思和他再糾纏一起。

這樣一個糊塗,背信棄義的人,實在不值得她賠上一輩子。

可是,她人小力微,該怎麽改變這樣的處境,依照前世的記憶,葉家的門第絕對比莫家高,若是葉家有心她,莫家是不會拒絕的。

心亂如麻,還打起精神來掩蓋她的異樣,只得順著姚氏的話頭道:“母親,那我回去換個衣裳。”她比較滿意自己的平靜,聲音聽不出半分異樣。

雖然姚氏懦弱膽小,但是卻半點不笨,錦好的異樣,她早就不動聲音的全看在眼裏,只是自有一番自個兒的計較。

葉三夫人和葉家二公子的事情,她心裏隱隱有了期盼,若是葉家真的滿意錦好,那未嘗不是好事,葉家位高權重不說,門庭高貴不說,那葉家二公子人品出眾,樣貌不凡,看起來就非等閑之輩,日後定然有一番作為,有這樣的一個男人照顧自己的女兒,她也能放心。

而且,她也看到了葉三夫人,看起來是個大家出身,不算是個難相與的人,若是錦好能與葉家定下親事,日後婆家得力,婆母好相與,相公知冷知熱,她這個做母親的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雖然瞧老夫人的意思,比較中意錦冉,若是錦好得了這麽親事,只怕惹惱了老夫人會拿她作伐,但只好錦好能有個好歸宿,她被老夫人踩幾腳又如何呢?

姚氏是看女婿,怎麽想,怎麽就覺得葉若謙是個畫裏出來的好女婿。

錦好離了姚氏的院子,卻見雪蘭匆匆的趕了過來:這些日子,雪蘭一直被她安排監視大房的動靜,她會過來,定然是有大事發生。

“小姐。”春寒裏,雪蘭卻是跑的鼻尖冒汗,伸手擦了一下,左右打量了四周一眼:“大夫人院子,今兒個多出一個陌生人,說是大夫人的娘家侄兒。”

“娘家侄兒?”錦好眉頭一蹙,不知道今兒個這樣的日子,王氏叫了她娘家的侄兒過來幹什麽用?

雪蘭臉色微紅:“小姐,奴婢打探了幾句,這大夫人的娘家侄兒在外頭名聲不好。”說到這裏,臉更紅的厲害:“今兒個進了院子,那雙眼睛四處賊溜,遇見個長的好的姐妹,那眼珠子都快要黏上去了。”

錦好聽到這裏,心中一動:難道王氏是想……

臉上閃過了怒色,她想了想,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前世這樣的事情,王氏又不是沒做過,只是沒想到,她的心思狠毒到這樣地步,不就是一個水中花,鏡中月的親事,八字還沒有一撇,她居然都能狠下心來,如此作踐別人的女兒。

難不成這世上只有她的女兒是娘養的,是金玉一般的人兒,人家的女兒就是草,隨便讓她作踐的。

王氏這般行事,越發堅定了錦好斷了王氏的念頭,讓錦冉的親事泡湯。

“小姐,我剛剛來的時候,看到老夫人身邊的夏荷姐姐手裏捧著桃木匣子,往大夫人院子去了,怕就是前些日子,老夫人暗地裏給二小姐準備的大紅衣裳吧!”雲燕揣測著。

前些日子,雲燕無意間探聽到莫老夫人吩咐了下人用上等的錦緞給錦冉做了件紅色的衣裳,還親自監工,重視的不得了。

“嗯,看來那件紅色的衣裳,就是為了今兒個準備的。”她們鎮上風俗是紅色討喜,最能討個好彩頭。

不得不為莫老夫人讚嘆一聲:果然是用心良苦啊!

不過,有她莫錦好在,只怕莫老夫人用心良苦都要成空了。

“走,咱們去四小姐的院子。”錦好心下有事兒,當然是行的飛快。

錦好一進門就一把拉住錦玉抱怨上了:“四姐姐,你給我評評理兒,我今兒個這身衣服哪裏不好了,母親居然說我穿著這身衣裳出去,不是待客之道。”

錦玉瞧了一眼一身黑衣的錦好,笑道:“嗯,五妹妹,你這衣裳的顏色是有些素凈了,還是換了衣衫吧!”她自然也是清楚葉家三夫人和公子來訪的事情。

錦好心中暗暗讚同錦玉是個實心人,卻扁著嘴巴道:“我瞧著我這衣裳倒是挺好的。”狀似不經意的瞧了一眼錦玉的身上鵝黃的衣裳,笑了開來:“四姐姐這衣裳可真是漂亮,穿在四姐姐的身上,像是仙女似的,看得叫人移不開眼睛。”

然後瞧了瞧錦玉的頭飾,皺眉:“四姐姐,我瞧著你這頭飾與你這衣裳不配,要不,你換一套。”

錦玉是信服錦好眼光的,錦好這孩子雖然年紀幼小,但那審美觀一向很好,就像她身上穿的這套黑色的衣衫,若是尋常人穿了,就會顯得死氣沈沈,可是錦好穿了之後,卻讓人覺得膚白如玉,就如同一顆白色的珍珠裹在黑色的絲綢之中,說不出的光彩奪目。

錦好陪著錦玉換了一套又一套的頭飾,錦好卻一個勁的搖頭,折騰到最後,也沒有一套合意的,急的錦玉眼淚都發泡了:“五妹妹,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怎麽辦?”

錦好微微沈思了一會,道:“這樣吧,四姐姐跟我回房,我記得我首飾盒裏有一套紅寶石的頭飾,挺配這套鵝黃的衣裳。”

錦玉想了想,有些羞澀,她覺得作為姐姐,用妹妹的頭飾,實在是不像話,但是想到張氏的話,那葉家可是難得的門庭,為了日後一輩子的幸福,她也就厚著臉皮,咬了咬牙,點了頭,應了下來,心裏想著,若是她謀得這門好親事,日後自然會照應錦好一二。

錦玉心裏也沒有將錦好作為競爭對象,畢竟那葉家二公子已經十三了,而錦好不過七歲,從年齡上來說,錦好就不具備優勢,她九歲,錦冉十歲,她們兩個的年齡更為相配。

姐妹二人一路手拉著手,說說笑笑的往錦好的院子走去,卻在半路碰到一身大紅衣裳的錦冉,整個人像是一團燃燒的火,讓人移不開眼神,見到二人,高傲的擡起下巴,冷哼一聲,從二人的手拉手的中間穿過,氣得錦玉一張俏臉發白,錦好也沈下了俏臉。

不過,不得不說錦冉這身紅衣鮮艷奪目,就是與錦冉有些不對盤的錦好看了,都不得不說錦玉這人生的實在是美麗,身段苗條卻又不病弱,體態豐腴卻絲毫不顯肥胖,正是應了那話增一分長,胖一分肥,現在這樣不胖不瘦,剛剛好。

而眉眼清幽深遠,如同碧清的兩泓泉水,顧盼神飛,風采不凡,膚色白皙之中透著晶瑩,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她的容貌具有淑女必備條件,而且琴棋書畫樣樣也拿的出手,雖然只是皮毛,但是糊弄一兩個毛頭小子絕對是綽綽有餘。

錦好可以肯定,若是她今兒個拿出渾身的本領,迷惑葉若謙,相信只要不長長久久的相處,以她裝模作樣的功夫,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

因為從表面上來將,錦冉的確有讓人一見傾心的本錢,當然前提條件是,她能掩飾住她自個兒的本質。

錦好瞧著盛裝出席的錦冉,心裏冷笑一聲:那葉若謙她不要,可是也不會便宜了錦冉。

前世,這無恥的女人,鳩占鵲巢,這一世,她偏不讓她如意。

錦好壓下怒火,擡起天真無邪的面容,用澄清的眸光看了一眼錦冉,狀似羨慕的和錦玉道:“四姐姐,二姐姐這身衣服真好看。”

錦冉聽了暗暗得意,卻聽得錦好下一句是:“只是可惜,這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霸氣了點,讓人的目光都盯在了衣裳上,而忘了看人。”她這意思很明顯,這紅衣鮮艷,有些喧賓奪主的意思了。

這話一說,錦冉再低頭看自己的衣裳,就有些不是滋味了,怎麽瞧,都覺得那紅色艷得過火,壓住了她的風采。

轉頭,瞧了一眼錦玉身上那鵝黃的衣裳,計上心頭,步伐慢了下來,只等到錦好和錦玉走上來,才輕笑著問:“四妹妹,五妹妹,你們兩個這是做什麽去?”

錦玉還記得她剛剛的惡行,自然不肯理她,倒是錦好沒心沒肺的回答道:“我們一起去我院子,今兒個,我見四姐姐穿的跟仙女似的,卻沒有合適的頭飾,就想著我有一套紅寶石的頭飾,挺配這衣服的,我這就幫著四姐姐拿出來。”

錦冉聽了,心頭又是一動,嘴裏卻難得的誇獎起來:“兄友弟恭,姐妹互助,五妹妹果然心地純厚。”

隨即又笑道:“我還不知道五妹妹還有這樣的好頭飾,不如我也跟著去開開眼界,看看五妹妹都有哪些好頭飾。”

錦玉聽得錦好這話,握著錦好的手,不由得緊了緊,錦好不著痕跡的反手握了錦玉一下,示意她放心,卻還是客氣的應了下來:“我那裏哪有什麽好頭飾,不過,二姐姐既然感興趣,一起看看,倒也無妨。”

一行三人在詭異的沈默氣氛中一起進了錦好的院子,錦好二話不說,就讓丫頭雲燕捧出自個兒的首飾盒子,拿出那套紅寶石的頭飾,給錦玉裝扮起來,還別說,果真很配錦玉那套鵝黃的衣衫,頓時,添了幾分風姿,只看得錦冉眼紅不止。

錦好不著痕跡的將錦冉那垂涎三尺的模樣看在眼裏,嘴角微挑,知道魚兒上鉤了,道了一聲抱歉,說是要換身衣服,錦玉和錦冉自然不會攔她,離去時給了雲燕一個眼色,就入了內室。

雲燕吩咐了院子裏的丫頭給兩位小姐用了茶後,就借口進了內室,只見她家小姐依舊一身黑衣,不急不慢的托腮思忖,一副悠閑的模樣。

見到雲燕來了之後,她含笑招了招手,小聲的吩咐了一番,雲燕聽得錦好的話後,眉開眼笑的應了下來,心情很好的打起軟簾去完成自家主子吩咐的大事去了:她已經能猜到自家的小姐要做什麽了。

雪蘭伺候錦好換下黑色的衣衫,挑了一套寬松的衣裳,上衣挑了一件葉青明綢繡蘭花八團褙子,下系玉色水波腰裙。

在穿衣衫前,錦好還讓雪蘭用寬大的綢布,將她上上下下捆了一個結實,再套進寬松的衣衫時,只覺得到處空蕩蕩的,顯得人特別的羸弱,那袍子越發的寬松。

這還不滿意,又細細的用香粉,將自己的臉擦的越發的白,細致的香粉,一遍又一遍的擦了上去,將臉上的血色都給遮住了,怎麽瞧,都覺得像個病弱的美人。

就是這樣,錦好還是覺得不滿意,又將發綰起高高的美人鬢,露出大大的額頭,和那雙秋水般澄清地大眼睛,突突地,顯得異常突兀,高高的美人鬢,襯出明顯的美人尖,有種骨瘦如柴的錯覺。

這麽一番折騰下來,花了不少的時間,她卻不急著出去,反而坐在銅鏡前無聊地把玩自己的手指,直到聽到外面傳來細細的抽噎聲,她才站起身子,伸了一把懶腰,在雪蘭不解的眼色中,示意她撩起軟簾子出去。

一身中衣錦玉見到簾子撩起,扁著嘴巴欲哭:“五妹妹,五妹妹……二姐姐實在太過分了,她居然居然……搶了我的衣裳……”

這一出,早就在錦好的算計之中,卻還擺出一副驚詫的模樣:“二姐姐搶了……搶了……你的衣裳?”

錦玉的眼眶子通紅:“她剛剛明明說,我這衣裳的顏色討喜,她想日後自個兒求著大伯母做上一件,讓我脫下來給她試穿一下,原本我是不肯,可她卻一個勁的求著,我想著離祖母叫我們見客的時間還早,也就同意了。誰知道,她一試之下,覺得自個兒穿著比我好看多了,就嚷著讓我和她換了衣裳。我不同意,她居然……居然就穿著我的衣裳跑了,我……我……想追,可我身上……真是氣死人了……”

錦好看著錦玉問道:“你不同意,她就穿著你的衣裳跑了?”說話間,雲燕不動聲色的靠了過來,借著幫著錦好整理衣襟的動作,將手中的東西塞進了錦好的手心,錦好接過自然地將其塞進了衣袖,二人動作麻利,默契十足。

主仆二人相視一笑,而錦玉只顧著哭泣,自然沒有心思註意這些。

錦玉點頭:“我自然不會同意的,這是我母親親手為我縫制的衣裳,我今兒個第一次穿,如何會舍得換給別人,就算是舍得,我也不會換的,否則豈不是辜負了母親的一片心意!”

錦好點頭:“你說得對,母親親手縫制的衣裳,怎麽能胡亂的換給別人,更不能被人這樣不明不白的搶走。”頓了頓:“走,我陪你去將你的衣裳要回來。”

錦好又想了一下:“二姐姐搶了你的衣裳,此刻定然不敢去祖母處,也不敢獨處,肯定在大伯母處,走,咱們到大伯母處去找她要回衣裳。”

錦玉還有些不敢,卻耐不住錦好的鼓吹,她的身材與錦好相差甚大,不得已,只得穿上錦冉的大紅衣裳,一時間倒也顯得喜氣洋洋,艷麗無比。

錦好看在眼裏,心裏暗自滿意:四姐姐果然適合大紅顏色的衣裳,也不枉她費盡心機奪了錦冉這條美女蛇的衣裳——她記憶中,錦玉最美的時候,就是她穿著嫁衣出嫁的那天。

當然,這套紅色的衣裳的功效,自然不會只是這麽一點。

姐妹二人,去了王氏的院子,果真錦玉在那裏,見到錦好和錦玉出現,眼神閃躲著,就躲在了王氏的身後,錦好和錦玉講明了來意,卻被王氏先聲奪人狠狠地訓斥一頓,說什麽不過是一件衣服,莫家是詩書之家,兄友弟恭,錦玉不該如此小氣,連一件衣裳都舍不得出讓,還說什麽又不是白占她的衣裳,不是用了紅色衣裳交換了回來,再說了又不是不還,過了今天,就還回去,不過是借穿一天,有什麽大不了的,至於這樣小氣吧啦的嗎?

說到最後,這事情變成了錦玉不講姐妹情分,沒義氣,小氣過分,錦好偏幫,不夠公平,故意欺負錦冉。

王氏一向有這樣的本事,能夠將對自己不利的事情,變成對方的錯。

錦好還好,上輩子王氏比這難聽的話,不知道聽了多少,對她惡毒,強詞奪理,無中生有的本領,早就領教過了,所以還能面不改色。

可憐錦玉丫頭,被說的眼淚嘩嘩流,如同黃河長江泛濫,最後捂著一張俏臉蛋,給哭著跑了出去,錦好自然借此機會追了出去,哄她去了,拉拉扯扯之下,錦好不著痕跡的將捏在手心的東西塞進錦玉的袖籠間。

錦玉受了委屈,一路哭跑著出去,她一面走,一面無意識地從袖中掏出絲帕拭著臉上的淚珠兒,走著走著冷不防和前頭一人撞了個滿懷“哎呦”一聲,便將人撞到地上,然後就聽到男子的聲音響起:“表妹,對不住了,你怎樣?有沒有傷到?”。

聽得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錦玉不由得羞怯起來,心慌意亂之下,居然沒有聽清楚那年輕的男子是如何稱呼她的,錦好趕忙上前,不著痕跡的快速擋住那人的目光,順手用錦玉手中的絲帕覆蓋住錦玉的臉。

錦玉心裏暗暗叫糟,說不得這個就應該是今兒個來拜訪的葉家二公子,讓她見到自己的這般模樣,倒是失禮了。

想到此處,配合著錦好的動作,將臉遮的嚴嚴實實,低低的垂下頭,猛的將那男子一把推開,掩著面便跑了出去,卻不知匆忙之間,覆蓋在臉上絲帕匆忙間落在了地上,只留下一股子淡淡的香風罷了。

可惜錦玉一心想要先離開這裏,慌亂之中,居然沒發現絲帕落了。

那人伸手又喚了幾聲表妹,卻不見任何回應,這才回魂彎腰,撿起繡帕,細細看了,只瞧見一絹繡花的絲帕,一枝梅花傲然挺立,甚是高雅,正是他日思夜想的表妹之物。

錦好不忙著追著錦玉離去,眼角瞄了一眼眼前的男子,一身著月白襕衫,相貌清秀,長得倒還過得去,只是面色有些發青,眼神卻有些輕浮的男子,一看就知道身體極為的不好,而且是那種貪花好色之輩,此刻正癡癡的看著錦玉離去的背影,手裏正抓著一絹絲帕。

那人待到錦玉離去,這才瞧見錦好的模樣,又是一陣驚艷,心裏只道:“姑母家的姑娘,長得可真是好模樣,不說表妹,就是這位小姑娘,也是俊俏絕美,可惜的是,年齡偏小,身子骨還沒有長成。”不過那一雙眼睛可真得勾魂,像極了月下有眼的古井之水,極其清澈而又深幽。

想到表妹的花容月貌,容色照人,秀眉鳳目,玉頰櫻唇,那一身的風情,渾身的骨頭都酥了,再想到剛剛那身子撞入懷裏那一瞬間的柔軟馨香,更是不能自拔。

且說這癡癡凝望錦玉身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雪蘭嘴中王氏的娘家侄子,王氏胞弟之子——王天鵬。

錦好認出這眼前的男人,果然是王氏娘家的侄子王天鵬,握著的手又緊了緊,眼中浮起一陣冷意——王氏心思太歹毒。

這王天鵬,別人不清楚,她卻清楚的很,上輩子她差點就被王氏送去給王天鵬做妾,這人自然不會陌生。

想起前世的王氏,她心中的恨意爬上心頭,這一次——不管王氏什麽打算,她絕不會讓她輕易的得逞。

王天鵬仗著家裏有幾個錢,又是家裏的獨子,自小便被家裏頭溺愛,雖說認得幾個字,但卻學那些文人酸腐整日裏聲色犬馬,無所事事,學的一聲的紈絝習氣。

往日裏見錦冉生的嫵媚風流,舉止之間更添大家貴氣,心裏早就留意上了,頓覺得自個兒見過的那些女子都比不上表妹的一個手指頭,只是錦冉一向眼高於頂,怎麽會看上王天鵬這樣的紈絝之弟,從不假以顏色。

但古往今來的人大抵如此,別人上趕著,巴結著,倒不覺的可貴,越是這對自己冷著的,瞧不上自己的,越發的上心,越發的殷勤,甚至為此求了長輩,王家老夫人寵他如珠如寶的,為了這事,還和王氏商量過,只是王氏雖然疼愛自家的侄子,但到底隔了一層,曉得自家的侄子是什麽性子,不過是貪個新鮮,若是將錦冉真的嫁了過去,只怕不出一個月,就失了興致,哪裏舍得將自己的女兒推進火坑,自然找了借口推了,倒是惹了王家老夫人不快,母女家因此還淡了幾日,只是王氏用心哄了去,這才又重新熱乎起來。

其實王家老太太心裏對錦冉也不是太過滿意,雖說是自家的外孫女,可是那性子,她實在是看不上,若不是自個兒的寶貝金孫看上了,她還不願意這麽一個是非精進門,不過莫家的門庭在那裏,若是能娶到莫家的女兒,倒是與王家有益。

王家老太太心裏其實比較中意二房的錦玉,那孩子一看就是個寬厚大度的孩子,日後進門,持家定然穩重,那三房的錦好也不錯,顏色好,性子好,只是年歲到底小了一些。

先不說,王家母女心裏的算盤珠子是怎麽拔的。

做女兒的受了委屈,自然要找做母親的哭訴,張氏一向和王氏不對盤,再聽得錦玉傳過來的話,怒火燒天,恨不得將這一對不要臉的母女給甩上百八十個大耳刮子,讓她們長長記性。

但是,張氏卻也是個有城府的人,知道今兒個有貴客臨門,不能撕破了臉,平白讓人看了笑話,再加上錦好在一旁打岔,還一個勁的誇讚錦玉紅衣勝怒放的鮮花,更為艷麗,奪人眼球,張氏順著錦好這麽一說,越看越覺得錦玉穿了錦冉的紅衣,更是鮮艷奪目,心裏不由得暗喜起來,惱怒倒是少了一份。

再瞧瞧錦好那一身打扮,心裏自是明白錦好的心思,不由得對錦好多了一份好感。

葉家的親事,自從傳入莫家後,她和王氏的仗打得可謂是異常激烈,誰都想自己的女兒攀上這麽一個高枝:倒不是她只曉得榮華富貴,而是這葉家實在理想的婆家,葉家三夫人在京城中更是有著賢惠之名,她這女兒,說好聽點是心眼實在,說難聽點是缺心眼,若是遇上個強勢厲害的婆婆,只怕日後要見天兒淚水泡飯,能有葉三夫人這等賢惠大度的婆母,也算是她的造化。

若是錦玉這丫頭今兒個能得了葉家三夫人和二公子的眼緣,那可算是幾輩子積累下來的福分。

張氏消息比起姚氏來可不是靈通一點兩點,葉家的男子像來不愛美色,房裏也算是清靜,不像其他官宦之家,後院亂七八糟的姨娘通房一大堆,就沖著這葉三夫人賢良,葉家男子長情,這兩點,說什麽也要讓錦玉這丫頭爭一爭。

這些天來,張氏一直同王氏暗暗較量,只是瞧老夫人的意思,是偏向錦冉居多,她心裏一向覺得莫老夫人的心眼長偏了,眼裏只有錦冉一個孫女,哪裏還看得見她家的錦玉,所以今兒個這事,即使告知了莫老夫人,只怕也討不回什麽公平公正,這事,還是自個兒謀算為錦玉討回公道。

就在張氏心裏謀劃之時,錦好狀似不經意的提起剛剛發生在大房院子的事情:“三嬸,今兒個從大伯母院子回來,四姐姐不小心撞到了人,那人可真真兒的有趣,居然追著四姐姐叫表妹。”她好奇的擡起眸子:“三嬸什麽時候接了娘家表哥進門的,怎麽四姐姐卻不知道?”

張氏聽了錦好的話,目光又是一閃,似有深意,隨即又勸了錦玉幾句,吩咐丫頭打了水給錦玉洗了把臉,重新裝扮一番,自個兒卻轉身悄悄兒的吩咐身邊的丫頭打探那莫名出現在莫府後院的年輕男子。

那丫頭也是能人,片刻之後,就帶了消息回來,張氏聽了那丫頭的回報,若不是自制力甚強,差點沖了出去,和王氏那個沒臉沒皮的混蛋撕破臉:到了這個時候,王氏打的什麽齷踀的主意,她不會看不出來,實在是心狠手辣,半點不顧親情。

張氏明白之後,心裏不由得一陣慶幸,幸好錦好這丫頭機靈,提醒了她,否則她就等著仰天大哭吧!

暗暗思索了一會,又將錦好的話思前想後的想了幾遍,又仔細琢磨了錦好今兒個的行事,心裏不由得暗暗心驚錦好行事縝密,感激之情卻又升了一個臺階。

待重新見到錦好之時,那熱情又增了一份,倒是真心真意的看到錦好對錦玉的好。

錦好依舊笑得一團和氣,心裏卻暗暗松了一口氣:今兒個這事,她也算兵行險著,若是張氏惱她擺布了錦玉,那麽她的一片苦心就白費了,好在張氏是個明白人,她總算是為姚氏找到了一個好的同盟——彼此互利的開始,就是同盟的最好基礎。

張氏和錦好又好言好語的寬慰了錦玉一番,總算讓她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三人正說著話間,那邊莫老夫人派人過來請了,說是戲班子要開演了,張氏心中一凜,知道重頭戲終於上場了——這是葉家三夫人想要見莫府小姐們的信號。

人還未進門,就聽見一陣歡聲笑語,錦好大眼這麽一瞧,王氏和錦玉已經到了。

正中間是兩張紫檀三面椅子,後面置放著一張同樣是紫檀花開富貴的插屏,想來是為了避嫌,分開男女,插屏的兩邊,間或著擺放著一些原木椅子,椅子旁是擺了茶水果子糕點的鶴膝棹,墻角放著一個古銅彜,隨意的插著幾株怒放的梅花,清香宜人。

只見莫老太太踞中,斜斜靠在三面環繞的紫檀椅背上,身上穿著暗紅銷金福大袖衫子,喜慶的襯得她滿面紅光,精神抖擻,看來對與葉家聯姻結親的事情是十二萬分的滿意。

一向最會裝乖賣巧錦冉,自然不會放過這麽個裝賢淑的機會。

錦好嘴巴扁了扁:只怕就是她想放過,莫老夫人也不會讓她放過。

一身鵝黃衣裳的錦冉,側站在莫老夫人的身邊,一雙粉嫩的小拳頭,正不急不慢的在給莫老夫人捶肩頭,頭上戴著的也是一套與錦好那紅寶石相近的頭飾。

而陪著莫老夫人坐在正中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貴氣夫人,頂著一頭精巧奪目珠冠,一雙素手捧著青州的瓷質茶碗輕輕啜著,目光卻是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錦冉,腕間一對成色晶瑩剔透的翡翠鐲子映照著胸前的金泥芙蓉卷草紋領抹,怎麽看都是富貴逼人,豪門世家的氣勢,不過卻是沒有看到那位葉家二公子。

雖然不見正主,但是顯然這位正主的娘很受王氏母女的重視,卯足勁的在她面前表現。

王氏正舌燦蓮花地陪著葉家三夫人說笑逗趣,而錦冉毫無例外的邊敲邊笑,巧笑嫣然,嫻雅貞靜,只是到底功力不夠深厚,演的不像,那眼光總是不經意的往門口的方向飄啊,蕩啊,漾啊,那叫一個望穿秋水。

“你們來了。”

錦好剛剛收回目光,莫老夫人的目光就往這邊一瞥,慢吞吞的放下手裏的茶盞,動了動身子,招了招手,讓張氏和姚氏帶著女兒過去。

張氏和姚氏心裏雖然不忿莫老夫人偏心,居然早早的就宣了王氏和錦冉過來陪客,明顯地是想要讓錦冉占了先機,可是礙於孝道禮數,臉上卻是一份不滿都不敢怒,還得笑盈盈的應付著。

沒見到母親嘴裏那天人般的葉家二公子,錦冉的眼底難掩若有似無的失望,不過被王氏瞪了一眼之後,很快就收斂了起來。

錦好是眼觀鼻,鼻觀心,心裏估摸著那葉若謙沒出現,怕是另有什麽門道。

張氏和姚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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