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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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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怕他☆

世間自是有情癡,多情不似無情苦……

寇珠和駱含他們一走進山谷,駱含就敏感地發現了有人進來過,剛吩咐霍邱之做好警戒的準備,就見山谷裏沖出一個人。寇珠還沒看清那人的面孔,那人已經哭著沖了過來,叫道:“珠姐姐……”

聲音有些熟悉,寇珠定睛一看,竟然是遙連宇,只見他瘦了許多,卻長高了,只是一臉的淚,看樣子很傷心。

“連宇,怎麽啦?是不是暮風他……”寇珠有種不祥的預感,上前幾步,抓住遙連宇的手臂叫道:“你們不是在東陵嗎?怎麽跑來了這了?”

遙連宇抓住寇珠的手就放聲大哭起來,似乎有滿腹的委屈要借哭聲傳遞出來嬖。

翡翠在旁看到這個俊美的少年痛哭流涕的樣子,生怕他刺激了小姐又情緒激動失明,趕緊上前勸道:“你這人有什麽話好好說,大男人哭什麽啊?”

遙連宇瞪了翡翠一眼,才拉著寇珠坐在路邊,將遙暮風的事一一說給她聽。

遙暮風回到東陵後,受到了東陵皇的猜疑,被剝奪了國師的位置,遙暮風也不在意,東陵皇的位子他都不坐,怎麽會在乎一個國師的位置呢濫!

他回到了遙家,本意只想保全遙家就夠了,哪知道東陵皇竟然還不肯放過遙家,讓蘭兮策動族人,掠奪了遙暮風族長的位置,還派殺手想殺了遙暮風。

蘭兮恨遙暮風把自己送給了太子,對遙暮風毫不留情,她利用遙暮風對自己的內疚和愛心,吞下了毒藥,引遙暮風為自己驅毒。等遙暮風消耗了大量的內力為她驅毒後,埋伏的殺手跑了出來。

遙暮風這才知道自己上當了,他不甘這樣束手就擒,奮力反抗,可是虛弱的他哪是那些殺手的對手,打鬥中受了重傷,還是遙連宇和手下人拼死將他救了出來。

一行人連夜逃出了東陵,他們無處可去,遙暮風就把他們帶到了這個山谷。

“哥哥傷了腿,又被蘭兮的毒反噬,到了山谷的第二天就一直在發高燒,我給他找的大夫救醒了他……可是哥哥他的腿廢了,他不能行走,心灰意冷,竟然不想再活下去,他……他趁我不註意,竟然吞了金……”

遙連宇哽咽著,抓著寇珠的手放聲大哭:“哥哥死了,我怎麽辦,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啊!嗚嗚……他怎麽就舍得丟下我呢!”

寇珠聽了渾身發冷,沒想到遙暮風竟然做了這樣的傻事,為了蘭兮那種女人,值得嗎?

駱含也有些愕然,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他不像自尋短見的人啊,是什麽樣的打擊才讓他做出了這樣的事呢?

“最可恨的是,哥哥不許我報仇,留了遺書給我,說他死是解脫,讓我把他葬在山谷裏,他說這才是他該在的地方,只有在這裏,他才找會找到安寧。他還給你留了封信,我沒拿出來,還留在他身邊,一會我帶你回去看!”

遙連宇是發現了遙暮風的屍體,一時受不了這打擊才瘋狂地跑了出來,沒想到這麽巧就遇到了寇珠。

寇珠一聽就急忙催著幾人進去,駱含怕她激動眼睛又看不見,趕緊上前說:“陛下你別急,身體要緊,反正都到了這裏,他也不會消失,我們進去再說吧!”

寇珠剛才一急眼前就一陣模糊,她只好將手遞給了駱含,點了點頭。

駱含這些日子已經和她配合默契,見她伸手過來就知道她眼睛又有問題了,下意識就握住了她的手,牽著她往前走。

翡翠看了又心痛又欣慰,心痛的是一向強硬的小姐眼睛一看不見就露出了脆弱的一面,欣慰的是,小姐對他們都不忌諱露出自己的脆弱,這是相信他們的表現啊!要在幾個月前,估計小姐是寧願像遙暮風一樣死了,也不會把這一面露給他們看吧!

駱含也想到了這一點,下意識就握緊了寇珠的手,似保證又似安慰地說:“陛下,你放心,只要你需要……駱含會一輩子陪著你,做你的……眼睛!”

最後兩字他說的很小聲,除了翡翠,別人都聽不到。寇珠眼睛看不到還是秘密,除了幾個貼身的人,沒人知道,這一方面是為了保護她,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讓有心人有機可乘。

“謝謝!”寇珠和駱含相處久了,自然知道駱含為什麽會突然說這話,他是怕她像遙暮風一樣自尋短見啊!

她含笑用一只手摸了摸隆起的肚子,肯定地說:“你們放心,就算不為我自己,為了他……我也會堅強的!”

孩子一天比一天大,她都能感覺到胎動了,一個鮮活的生命在她體內孕育著,那是她的孩子啊,她怎麽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為了他,她就算受再多的苦都願意,何況只是眼睛看不見這小小的不便呢!

駱含他們可能不知道,自從第一次她看不到後,她就有意識地訓練自己不用眼睛辨別方位。一個人時,她就算看得見,也會閉著眼做事,來讓自己及早適應看不到的不便。現在她就算看不到,也能利索地做很多事,相信以後真的看不到了,也不會影響她的日常生活。

來到遙暮風住的屋子,寇珠的情緒已經穩定了,眼睛也能模糊地看到一些東西。她發現遙暮風住的屋子就是當初他們留宿山谷時他住的屋子。

寇珠記得當時她就是在這餵了遙暮風‘忘憂草’的,她下意識地站住了,遙暮風自尋短見真的是為了蘭兮的背叛嗎?難道不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她突然有些無法相信忘憂草的作用了,那小小的藥丸,不會像杜康一樣,酒醒了煩惱又回來了吧?

“陛下,你在這休息一下,我進去先幫你把信取來吧!”

駱含見遙暮風屋裏站了很多他的屬下,怕他們的悲慟影響寇珠,就將寇珠扶到長廊的石椅前。翡翠趕緊將毛毯給她墊在石椅上,又取了狐裘給她披上。

駱含取來遺書,看了看寇珠,輕聲問道:“陛下,我給你念嗎?”

“不用,既然是留給我的,我自己看吧!”寇珠伸手,駱含將信放到了她手中。

寇珠沒有急著看,而是閉眼,嗅著空氣裏不知名的花香,這大冬天的,也不知道這山谷裏還有什麽花在開,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讓她的煩躁很快就被蕩得幹幹凈凈。

睜開眼,寇珠的丹鳳眼一片清明,黑白分明,駱含看見心神一蕩,不自覺地看呆了。

也許寇珠都沒意識到,每次她這樣睜眼的時候,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很像天真的小女孩,不帶一絲世俗的塵埃,任誰看了都會心頭軟軟的。

而駱含,卻知道下一刻,這雙丹鳳眼往上一吊,那種不怒自威的神情決不會是小女孩會有的。

很難想象這雙眼睛竟然能把無邪,天真,威嚴,狠辣融合在一起,而偏偏寇珠就做到了,這讓駱含每次看見,都忍不住要為這雙眼睛著迷……

而每次一想到這雙眼睛有一天會完全失明,駱含也會忍不住的心痛,這樣覆雜精彩的神采之光,如果失明了,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呢?

寇珠沒註意駱含的失態,低頭打開了信。

她的頭發不知不覺又長長了,也不知道是翡翠的抗議有效,還是為了維護女皇的威嚴,寇珠沒有像以前一樣剪短紮個馬尾了事,而是滿足了翡翠給女皇梳頭的願望,每天都任由翡翠給自己挽高髻,再帶上玉冠。

出門在外,寇珠的頭發就沒在朝中的繁瑣,讓翡翠編成辮子全部挽在頭上。她的頭發很多,辮子密密麻麻一層層,用條紫色的帶子固定住,竟然另有一種大氣的雍容。

駱含第一天看見就被驚艷到了,只覺得自家皇上不管是在朝上的打扮,還是如此的裝扮都和一般的女子截然不同,有著別人無法超越的氣度。他相信,現在就算沙華再出現,估計就算長得一模一樣,她也學不來自家皇上這份雍容吧!

寇珠才看了幾行字,就捏緊了信,她的直覺果然是正確的,忘憂草對遙暮風沒用……也許一開始就沒用,遙暮風的‘遺忘’是裝出來騙她安心的!

想起宇文成霜說過遙暮風的體質特殊,忘憂草對遙暮風沒用也合情合理。

寇珠又看下去,發現遙暮風的自尋短見的確和宇文成霜分不開,無休無止的噩夢,自我厭棄,再加上蘭兮的倒戈……

遙暮風活著的每一天,都是在痛苦的深淵掙紮,不能行走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寇珠不知道他寫給遙連宇的遺書是怎麽樣的,只知道寫給自己的遺書後面幾行字裏,也許是確定了自己的方向,遙暮風的語氣變得輕松了,他讓寇珠別替他報仇,說自己死了也是對蘭兮的成全。

遺書的最後一行,遙暮風隱晦地暗示了蘭兮懷了孩子,這孩子是遙暮風的,所以,遙家那些財產也算是遙暮風留給自己孩子的,所以他被奪了族長的位置,甚至被趕出東陵他都不在意,因為最終的結果,這些東西都會回到遙家。

寇珠看完唏噓不已,讓駱含取了火折子出來,親手將遺書燒了,既然這是遙暮風的遺願,她自然不會違背,就這樣了結吧!

所有的恩怨希望到此結束,讓每個人都回到自己該呆的位置上,這才是遙暮風需要的安寧。

寇珠弄清楚了這一點後,叫過了遙連宇,遙連宇剛才激動著也沒看完遙暮風的遺書,回來後邊哭邊把剩下的看完了,情緒鎮定多了,一邊抹眼淚一邊對寇珠說:“姐姐,就依哥的意思,把他安葬了吧!以後,我跟你回北齊,哥讓我聽你的話……我會好好學的!”

寇珠點點頭,起身和他一起進去看遙暮風。

遙暮風靜靜地躺在床上,一身白衣,發絲披在枕上,那安詳的樣子一如寇珠初見時,只是那時他是鮮活的,憂悒的。此時的他卻如熟睡的孩子,微揚的唇角還帶了一縷淡淡的笑,似乎獲得了永遠的安寧……

寇珠看到他手中握著自己還他的石簫,她似乎又聽到了雨聲中動聽的旋律,蠱惑人心的是旋律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呢?她不得而知!

***

遙暮風安葬在寒潭前的山谷中,寇珠挑了忍冬花最多的地方埋葬他,舉行葬禮的那天,下著小雨,一個女子出現在山谷中,霍邱之進來報告,寇珠讓霍邱之別管她,讓她自由來去。

那女子一身白衣,頭上戴了一個鬥笠,面紗罩了上半身,她沒有走近,遠遠地看著寇珠他們安葬遙暮風,葬禮還沒結束,她就離開了。

雪花伴著小雨飛了下來,隱隱約約,寇珠聽到了熟悉的旋律,那是石簫吹出來的,這旋律透著一股決絕的味道,讓寇珠隱隱覺得,那女子也和自己一樣,有著某種倔強的驕傲。

這可能不是好事!

寇珠陷入了一種莫名的煩悶中,只覺得自己被困在了一個走不出的迷宮中,驕傲和自負就是束縛自己找到方向的阻礙,她如果擺脫不了,她就走不出去!

遙暮風沒了,他們原定的東陵之行就不用去了,因為要等司偘一起回京,他們就在山谷裏住下了。

從葬禮就開始下的雪一直沒停過,密密麻麻把山谷裏染成了一片白色。天氣冷,寇珠就更懶得動,本來打算去懷朔看看晏殊也因為下雪路滑取消了。

山谷裏遙暮風他們住進來時就采辦了好多吃的用的,本不用出去買。駱含見她一連兩天都是食欲不振,就約了霍邱之進隆陽,想給她弄點好吃的。翡翠也想去,被寇珠攔住了。

寇珠知道翡翠進城是因為司琳兒就要舉行婚禮,莫玄戰一定會來,她是怕司偘不會辦事,想自己親自去做說客。

可惜她這點小心眼哪瞞得過寇珠,寇珠自然不會允許她去‘出賣’自己。

求來的感情她不要,拿孩子挽回男人的事她更不屑做!更何況,前些日子據說西越皇已經給莫玄戰選好了妃子,只等擇日大婚,這時候她又怎麽可能去破壞他的婚事呢!

那女人可是西越國丞相的女兒,是萬裏挑一、賢惠淑德、大方識體,溫柔可人的絕色女子,哪是自己這樣臭名遠揚,刁蠻任性,不識大體的蠻女能比得呢,就讓他娶他的賢德妻,自己繼續做自己的野蠻女吧!

各得其所,不是更好嗎?

寇珠想著就冷笑不已,這些日子她本來已經讓自己很少關註莫玄戰,有關他的事更是不許翡翠、司偘在自己面前提。可是來到隆陽,這個離莫玄戰最近的地方,那些被壓抑的往事總是不經意地要闖進她的腦海裏,讓她一遍遍地回憶起他向自己射出的那一箭,還有打死玉獅子的那一幕……

這些記憶混合了當初被妹妹和子政燒死的那一幕,就更讓她寒心。等聽到莫玄戰要娶丞相的女兒時,她的怒氣和焦躁就有些不受控制了。

一邊想去殺了那對狗男女,一邊又覺得自己可笑,那兩人怎麽樣關自己什麽事啊?不是早就放下了嗎?他們成不成親和自己有什麽關系啊!

所有的淡定突然就到達了崩潰的邊緣,寇珠阻止了翡翠後,才悲哀地發現自己所有的修養在面對‘莫玄戰’這三個字時都是不值一提的!

這人從一開始就有讓她發狂的潛質,現在也一樣!

她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從容淡定,可是這些冷靜在面對莫玄戰……僅僅只是聽到他的名字就讓她暴躁,要是真正到見到他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失常的事!

這種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的行為讓寇珠很害怕,所以她拒絕一切見到莫玄戰的可能,如果不是這場大雪,她可能早不顧一切地催著駱含回北齊了。

她不是怕他,她是怕他讓自己失去這個孩子!寇珠這樣安慰著自己,卻不知道,這個讓她又惶恐又害怕的人此時就出現在山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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