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空間巨變(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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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空間巨變 (7)
“呵呵……”這裏的幾人都是自己的心腹加朋友，也沒什麽是不可以說的。“朕昨晚遇見了一只跌落凡塵的小玉兔……淡墨……你們覺得這名字好聽嗎？”
“兔子……什麽兔子啊……”曹寅一如既往的遲鈍。
“哦……看來皇上的後宮又要多一位主子娘娘了……臣在這裏恭喜皇上……”納蘭倒是一臉平靜，只要不是依依，管他遇見的是什麽兔子還是老鼠……
不過，淡墨這名字挺耳熟的……剛還一臉平靜的納蘭身子搖了一下，不會吧，大概是重名……
“皇上……不知皇上看重的是哪旗的閨秀……”
“哦……她只是一個宮女……朕昨晚在佟妃那裏碰見的，你不知道……她……”玄燁頓了頓，還是沒將當時的場景描繪出來，和納蘭他們關系再親近，他們也是男人……
“反正……當時朕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一定是屬於朕的……”
納蘭頓時覺得心裏窪涼哇涼的，那個人除了是依依，還會有誰！！如此多的巧合，另他想找一個是誤會的借口都找不到，他們還是碰見了……
“納蘭……”曹寅這次倒不遲鈍了，“納蘭，你怎麽了，臉色突然變得好差……”
“我沒事……”
上首的玄燁顯然也發現了納蘭的異狀，“這還叫沒事，你額上的冷汗連我都看見了……”
雖然看樣子皇上還不知道依依的真名，可在這宮裏，只要皇上一查，就什麽都知道了……自己真的沒機會了嗎？
好不甘心，納蘭壓下心中的恐懼，猛地跪在了玄燁面前。
“皇上……”
見納蘭這麽大動作，玄燁驚奇地從禦案前出來，伸手想將納蘭扶起來，納蘭卻紋絲不動。
“怎麽了？突然行這麽大禮……”
“皇上前陣子不是問臣有沒有心儀的姑娘嗎？臣想請皇上為臣指婚……”只有這一次機會了，趁皇上還沒來得及查清楚依依的身份前，自己現在什麽都顧不了了，恐怕再遲一刻，自己和她就真的錯過了……
“指婚？”玄燁懷疑地盯著地上的納蘭，平靜地開口道：“你中意的是哪家的格格啊……”
“對啊……對啊……上次選秀時問你，就被你混過去了，這次居然主動請皇上指婚，不會是知道她要嫁給別人了吧……”
“閉嘴……”納蘭火大的沖曹寅低吼，這個白癡……
玄燁此時的臉已經完全沈下來了，平時面對朝臣時才會有的疏冷的語氣在房內響起，“你那位中意的姑娘不會就叫淡墨吧……”
“呃……”曹寅臉上輕松的表情再也保持不住，再遲鈍也發現氣氛不對了。
“回皇上，他叫烏雅德珍……是原一品大員烏雅木兒多的嫡孫女……”
“烏雅德珍……”在聽見說不是淡墨時，玄燁重重地松了口氣，倒不是他有多在意淡墨，而是如果她真和納蘭扯上關系，弄得君臣出現隔閡的話，那就得不償失了。
“那你以前怎麽不說……”在這當頭，還神色大變，想不讓人懷疑都難。
打死他都沒有想過一個知道他身份的小宮女敢欺騙他，給他一個假名字……
“皇上……烏雅家族早在順治爺時就被貶為鑲藍旗的包衣了……”一直裝隱形人的李德全終於派上了用場。
宮中暗流 (上)
“什麽？包衣奴才……”顯而易見的冷意從話語中散發出來，他一貫重視等級規矩，因此他後宮中即使有著幾個身份低下的妃子，品級也是極低，說穿了，他是一個極其重視血統、門第的人。
“啟稟皇上，烏雅家以前也是滿洲大姓的……”納蘭滿心苦澀，果然是在這樣……
“納蘭，這事朕絕不會同意的……”或許是不忍自己為數不多的好友兼良臣過於沮喪，玄燁少有地開口安慰：“其實你也可以先娶嫡福晉，再將她接進門作侍妾，到時你想怎樣寵她還不是看你，為什麽非要一個名分不可……”
呵呵……納蘭苦笑，依依那樣的女子是一個願意受這種委屈的人嗎？而且自己也舍不得……
“納蘭，你自個兒回去好好想想吧，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玄燁朝下方兩人揮揮手，都退下吧！旋即轉身不再理會兩人。
“喳，臣等告退……”曹寅和納蘭利落地一甩馬蹄袖行完禮，這才慢慢向外走去。
“皇上……”瞟了一眼臉色不佳的玄燁，李德全小心翼翼地開口，“您先前說有事吩咐奴才……”先前剛要說就被納蘭和曹寅給打斷了。
“你……”玄燁信不來到窗前，剛才還晴空萬裏的天空不知何時布上了片片陰影，空氣也變得沈悶起來。
忽而一陣涼風吹來，玄燁勉強壓下心中的不快，想了想，“……沒事了……”盡管對昨晚女子有著那麽一點驚艷，但玄燁現在已經沒有那個心情了。
不過一個身份低賤的奴才而已，居然將納蘭迷成那樣，玄燁此時對烏雅德珍此人已是滿心厭惡。
對禦書房上演的種種戲碼毫無所知的德珍在提心吊膽了幾天之後，發現天還是那麽藍，花開的還是那麽艷，鳥兒叫的也一樣歡之後，終於得出一個結論：這些風平浪靜完全不是假象，那個皇帝並沒有緊追不舍。
雖然和自己想的有所不同，但對這種結果卻是滿意地不得了，反正自己也沒什麽大的損失，在提心吊膽地過了幾天之後，一切日子恢覆正常。
當然，除了一次偷摸到冷宮去見了一次小順子，對他簡單地交待了一番之後，留下一堆藥材，叫他看著辦，自己現在可沒武功護身，一切只能動腦子了。而且，德珍也發現了自己的短處，也是時候培養自己的勢力了……
……
德珍安靜地侍立在佟妃身後，雙眼卻骨碌碌地隨著春雨的動作轉動，這樣吃飯不累嗎？先是佟妃看中哪道後，示意春雨夾過來一點，慢條斯理地吃完後，在示意……再夾……
如此周而覆始……
這排場倒是夠了，唉……德珍正出神，“嘔……”
“娘娘……”春雨疾呼，一邊替還在幹嘔的佟妃順氣，一邊對四周吼道：“還楞著幹什麽，還不快去請太醫……”
“是……”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向外跑去……
“娘娘……？”剛湊上前的德珍不幸被佟妃一把抓住，嗚嗚……別這麽用力啊，好疼，“娘娘，沒事，太醫馬上就來了……”
德珍不敢將自己的可憐的小手搶救出來，只得小心地安慰，一不小心擡頭卻發現，佟妃一臉的激動和……一絲不易覺察的忐忑……
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嘛，德珍突然想翻白眼。
“娘娘……”
興許是發現了自己的失態，佟妃擡起頭，在德珍還沒搞清楚狀況之前，一個大大的笑容就向她砸來，呃……德珍不自覺地想後退，但手還被握著，只能在原地發楞。
自己認識佟妃以來，一直都是端莊的貴婦人的典範，說話聲音不大不小，臉上得體的微笑常年不落，自德珍當差以來就沒見過這位有什麽大的情緒波動，這突然給她一個喜不自禁的大笑臉，將德珍華麗麗地砸到了……
“別走，就呆在本宮身邊，好嗎？”
“呃……”德珍再一次石化，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重要了？
“娘娘，李太醫到了……”王嬤嬤疑惑的目光從佟妃略過德珍被佟妃握住的雙手，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娘娘的反應，像極了……
“下官叩見佟妃娘娘，娘娘吉祥……”
“不用多禮，嬤嬤還不扶李太醫起來，”耳邊傳來佟妃波瀾不禁的聲音，“本宮應該沒什麽大礙，就是突然覺得胃裏有點不舒服而已，既然太醫都來了，就替本宮開些養胃潤肺的藥材好了……”
德珍聽著，不由感嘆：這演技好的……如果不是握住自己手的力道又大了一些，她還真以為佟妃心裏就想她的話一樣不在意呢。
“請娘娘容許下官為娘娘先把一下脈，再對癥下藥……”李太醫在宮中呆了幾十年，後宮的貓膩又豈能不知，胃疼會把自己這個最擅長婦科的人找來……
“那就有勞太醫了……”
佟妃將一只手伸了出去，但剩下的一只手仍然將德珍握得死緊。
李太醫也心知肚明，不過這個佟妃娘娘好像是不能……
將手搭在紅絲上，只見李太醫眉頭越皺越緊，又慢慢舒緩開來……
佟妃的神情也隨之變化，直到一刻鐘後……
李太醫收好工具，馬蹄袖一甩，跪在地上：“恭喜娘娘，娘娘已有兩個月的身孕……”
“真的……”佟妃倒還能把持住，可王嬤嬤卻已經泣不成聲，噗通跪在地上，雙手合十，“感謝老天爺，謝佛祖保佑，謝列祖列宗保佑……”
“這……”被王嬤嬤打斷了話，李太醫也不敢有所惱怒，反而顫顫巍巍地開口，“可是胎位不正，且胎兒極其虛弱，恐有……恐有……”
“恩……？”佟妃雖然也興奮無比，但太醫閃爍的言辭還是聽清楚了，“你剛說什麽……恐有什麽……”
見李太醫神色不對，大家剛還一片喜慶的臉色也落了下來，不會有什麽意外吧……
見佟妃正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李太醫再一次在心裏將自己罵了個遍，當初幹嘛要學醫啊，就算學了，幹嘛要跑進宮當禦醫啊……
一個不小心，脖子上的腦袋就沒有了。可佟妃的情況他卻不得不說，怎麽也好過以後事發再說啊……
深吸了口氣，李太醫跪伏在佟妃腳下，“娘娘……”
“慢著……”
“呃……”好不容易想一口氣說完，又被打斷……
王嬤嬤此時已完全不見剛才的激動，看了房中眾人一眼，“你們都先退下吧……”
“是……”
德珍也想趁機離開，對這些亂事兒，她可沒興趣沾染上。
可手上的力道卻絲毫沒有減小，佟妃清冷的聲音響起：“德珍和嬤嬤留下，其它人都出去……”
眼睜睜地看著大家魚貫而出，德珍突然覺得此刻空蕩蕩的屋子有那麽一絲涼意，是冬天要來了嗎？
宮中暗流 （中）
見屋裏只剩下德珍、王嬤嬤、李太醫時，佟妃這才開口，“說吧，有什麽事本宮都受著……”
李太醫小心地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心一橫，“娘娘，由於您早前身體受過傷害，雖然這次意外有了身孕，但母體卻無法為胎兒提供足夠的營養，這個胎兒註定是要……夭折……”
艱難地吐出最後兩個字，子嗣對後宮的女人而言有多重要，他很清楚，正因為這樣，也使得他更加惶恐，這佟妃位高權重，如果她一怒之下動了殺機，那自己這條老命算是交待了……
夭折……一直緊握德珍的玉手無力地垂下，果然……自己已經沒有希望了，不是嗎？
仿佛一身的力氣都被抽盡，佟妃無力地趴在桌沿上，沒有人敢在這個當頭開口，一時之間，屋裏靜地只剩下幾人不規則的心跳和呼吸的聲音，此起彼伏……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刻鐘，也或許是一個時辰，或許……更久……
“毫無辦法嗎？”佟妃虛弱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沈悶，卻讓德珍都忍不住心酸，母性，是任何一個女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吧……
因此也更容易受傷。
“呃……是……”李太醫慶幸自己沒有走神，不過，這個胎兒能堅持這麽久已經算是奇跡了，夭折……是唯一的結果。現在告訴佟妃，除了怕以後擔責任外，還有就是想讓她提前有個心理準備，如果可以，盡快將這胎落掉，因為時間越久，對母體傷害也越大……
“你們都先下去吧，本宮想先靜一靜……”
“是……那請娘娘放寬心休息，微臣明日再來……”無論如何，作為一個醫者，該做的還是必須做。
“主子……讓奴婢陪著您吧……”王嬤嬤早已滿臉淚痕，可憐的主子。
“不用，都出去……”
“主子……”
“出去……”被佟妃尖銳的聲調嚇到，幾人趕緊向外走去。
“嘭……”知道大門被關上，佟妃身子一歪，整個人向地上砸去。
“嗯哼……”手臂和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來了和親密接觸，佟妃悶哼一聲，兩眼淚水泉湧而出，鑲著極品翡翠的指甲套在地上劃出一條條刻痕……
壓抑的顫音也掩蓋不了那種侵入骨髓的絕望：“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我要受這樣的折磨……”
“嗚嗚……皇上……救救我，皇上，救救青格兒……嗚嗚……”
佟妃一手蹣跚地摸到腹部，雙眼早已看不清眼前景物，“嗚嗚……孩子，我今生就真的沒有機會為您生兒育女了嗎？”
“唔嗚……”按住腹部的力道猛地加大，“嗚嗚……既然不會留下，你又為什麽要來……為什麽……”攪亂我早已幹涸的心湖，我早就放棄了啊，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
守在屋外的王嬤嬤聽著屋內隱約的哭聲，越發焦急。可憐的主子……對了，王嬤嬤突兀地停住步子，這倒將德珍嚇了一跳。
“德珍，你趕快去乾清宮請皇上來……”
“啊……”我？德珍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
“當然，不是你難道是我不成，”她還得在這裏守著主子呢。
也是，剛才將他們趕出去時，春雨她們很“懂事地”離開了這裏很遠，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所以……現在……現在用得上的就只有自己了……
可是，不行啊……自己和那位可是見過面得，上次由於時間緊迫，隨口說了淡墨的名字，已經闖禍了，正想找個機會離開毓慶宮，溜之大吉呢，難道現在要讓自己傻乎乎地撞上去……
我的天啊，現在誰可以出來救救自己……
見德珍還楞著，王嬤嬤氣得直對她吼道：“還不快去，要是娘娘有個三長兩短……”
“是……是……馬上去……”德珍見她發飆，拔腿向外跑去。希望皇帝已經將自己這個小蝦米忘了吧……
在向第九個人問過路後，德珍終於趕到了乾清宮，還好毓慶宮名頭夠大，不然……德珍都不好意思再想。 望著眼前宏偉的殿宇，德珍擦汗，還真不容易，不過萬幸，自己還是在短時間內到達目的地了。
隨手抓了一個小太監，“公公，打擾一下，請問李德全，李公公在嗎？”這人好像已經升為大內總管了，找他應該沒錯。
小太監漫不經心地橫了德珍一眼，李總管是誰都可以見得嗎？正想呵斥，在看見眼前晃蕩的令牌時，趕緊改口：“請姐姐稍等，咱家這就去向李總管通報……”自己雖然在乾清宮當差，卻只是個看門的，這佟妃娘娘的人，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須臾，李德全在那小太監的簇擁下從殿內走了出來，看了德珍一眼，不是春雨她們，不是說是毓慶宮的人嗎？
“你是？”
“見過李總管……”德珍福了福身，“奴婢是新到佟妃娘娘身邊的伺候的宮女，奴婢到這裏來是想求見皇上，佟妃娘娘出事了，希望皇上能立刻去毓慶宮一趟……”這樣說了，就不用召見自己了吧……
“什麽？娘娘出事了……”李德全聲調拔高，“你且隨咱家進去……”說完火急火燎地向內殿走去。
唉……還是無法避開……
“皇上……”
“什麽事？”德珍心裏感慨，這聲音多了一絲威嚴後，就不那麽好聽了……不對，自己這時怎麽發起花癡來了……
“奴婢叩見皇上……”萬惡的封建社會。
“恩？……”略帶熟悉的聲音將玄燁的視線吸引到了德珍身上。在看清楚來人之後，英挺的雙眉不自覺地皺了起來，“李德全……”
“回皇上，此人是佟妃娘娘跟前的宮女，說是佟妃娘娘出事了，特來求見皇上……”
“什麽？佟妃……”一雙幽深的鳳眼直接盯著下守的德珍，語調卻沒什麽變化，“佟妃怎麽了……”
這男人，用那麽兇狠的視線盯著自己幹嘛，說到底罪魁禍首還不是你。小心地望了上首的明黃色身影一下，“這……回皇上，娘娘現在狀況很不好，”瞄了一眼四周的侍從，“具體的，您到了一切便知。”
“放肆……”見德珍說的語焉不詳，李德全上前一步，卻被玄燁揮退細細地看了德珍一眼：“擺駕毓慶宮……”
“喳……”李德全見狀，也不再說什麽，拂塵一甩，尖細的嗓音刺得德珍耳膜難受，還是不習慣他們的聲音啊！！
“皇上有旨：擺駕毓慶宮……”
“ 看什麽，還不快跟上……”見德珍站那兒不動，李德全就覺得有氣，這宮女反應怎麽那麽遲鈍……
完全不知道這都是被他給影響的。
“皇上駕到……”
焦急地守在屋外的王嬤嬤一聽皇上來了，那簡直就是一個喜極而泣啊。
“參見皇上……”
“佟妃呢……”
“皇上，您一定要救救娘娘啊……”王嬤嬤瞥見皇帝不怎麽好看的臉色，“娘娘在內殿……只是……”看了李德全一群人一眼，“娘娘不許任何人進去……”
所以，除了皇上，誰也不準進去，先前她可是聽見主子的哭聲了的……
“你們都留下……”玄燁向李德全等人交代了一句後，直接推門進了殿裏。
留下一群人在那裏大眼瞪小眼……
……
最後一片晚霞消失在天際，殿內變得昏暗起來……玄燁踏進殿裏，卻沒有發現佟妃的身影，“佟妃……”
“佟妃……”一把抱起地上半昏迷狀得佟妃，“你怎麽了……太醫……”玄燁張口就想叫李德全叫太醫來，卻被一只纖手扯住了衣袖，虛弱的聲音帶著乞求，“皇上……別叫……別叫太醫……”
見皇帝疑惑地看著自己，佟妃努力使自己變得清醒一些，“皇上……臣妾沒事……”小心地向皇帝懷裏靠了靠，今天就讓自己隨心所欲一下吧，只今天……
“皇上……可以陪臣妾一會兒嗎？”
“當然……”今天的佟妃很不對勁，那無助柔弱的樣子是他從不在佟妃身上見過的……放柔了語氣，
“愛妃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為什麽不叫太醫呢……”感受到胸前的濕潤，“愛妃……”
“皇上可以叫我的名字嗎？自從進宮以來，皇上都沒有叫過我的名字了……”
“表姐……青格兒……”低沈的男聲在佟妃耳邊響起。
“呵呵……好久都沒聽您這樣叫我了……呵呵……”
將佟妃的頭擡起來，卻發現她滿臉淚痕，而眼裏也是噙滿淚水，“怎麽了……”如此無助的佟妃，他重來都沒見過……
“沒事……我是高興的……高興……呵呵……”雖然笑著，眼淚卻還是不斷滴從眼裏冒出來……
看著懷中女子，玄燁突然覺得有一絲心疼……對自己這個表姐，他一直對她有著的只是欣賞，端莊、識大體，這差不多就是玄燁對這位表姐的所有印象了，可在這之前，他已經有了同樣完美的皇後，所以……他一直都將她忽略了吧……
將其緊緊抱在懷裏，“沒事了……朕在你身邊……”
……
宮中暗流 （下）
小心地將哭累了、昏睡過去的佟妃放在床上，轉眼溫柔的神情已然被陰沈替代。
毓慶宮的正殿，玄燁面無表情坐在上首，漫不經心地轉著拇指上的扳指，瞥了殿下的幾人一眼，“王嬤嬤……”
“奴婢在……”聽見皇帝點到自己，王嬤嬤連滾帶爬地跪倒玄燁腳下。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好歹也是自己妃子，就算妃子自己不缺，可那好歹還是自己表姐不是。
“皇上……”淒厲的女聲差點將殿下裝木頭人裝的正起勁的德珍嚇得跳起來，而玄燁也被王嬤嬤那副全家被殺只剩我一人的淒絕表情給鎮住了，還真是強大啊……
“皇上，您可要為娘娘做主啊……”德珍則驚奇地發現：原本和她站在差不多位置的王嬤嬤，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爬到了皇帝面前。現在正伸出那雙肥厚的肉掌，將玄燁的袍子拉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起來：“皇上，您不知道，娘娘心裏的苦啊……”
“娘娘自十三歲進宮，就始終老記著……”以下省略一千字。半個時辰後……
“娘娘自從那次流產後，身體就一直不好……”也不知道皇上先前進去後和主子說了些什麽，但有些事兒主子親自和皇上說應該會更好，隨即一語帶過，又哭訴起來，“娘娘個素來就是個和善的，什麽事也不與人爭，平時受了什麽委屈，也只能往自個兒肚子裏咽……”
一個時辰後……
德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自己居然站著就睡著了，這太誇張了吧！不過這也不能全怪德珍，本來在這個嚴肅的時候，德珍雖然對佟妃不甚了解，但就她所見所聞，佟妃是值得同情的，雖然還不至於讓德珍一時頭腦發熱，做出些驚人舉動，但也不妨礙她假惺惺地流兩滴鱷魚的眼淚，表示一下自己的同情的……
可是……王嬤嬤的哭訴除了那開口時的尖銳的皇上還算驚人外，後面卻全是一些不痛不癢、東宮長，西宮短了，活像那老太太的裹腳布……又臭又長……
所以就造成了現在這樣一種詭異的狀況：德珍是睡了一覺、李德全那埋著的腦袋就沒擡起來過，情況估計和德珍差不多，而玄燁就最可憐了，坐的那麽醒目，又是王嬤嬤的重點關註對象。
不過，這也將好不容易感性一次的皇帝給推開了，玄燁在忍了一個時辰後終於爆發：“朕估計佟妃也差不多醒了，朕進去看看……”
惋惜地看著皇帝大步離開的背影，王嬤嬤卻只覺意猶未盡，後宮還有很多賤人沒提到呢。如果王嬤嬤知道她的長篇廢話將皇上剛對佟妃生出的一點真情扼殺了的話，估計那時她就真的要去找塊豆腐將自己撞死了……
玄燁來到內殿，見佟妃已經醒過來，安慰了幾句，雖然王嬤嬤剛才大多的篇幅都用在了旁處，不過也提到了佟妃是因為保不住肚子裏的孩子而傷心，對於他而言，生孩子，那時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誰生的，那還不是一樣，反正都是他愛新覺羅家的人。
結果這事到了玄燁這裏就這樣不了了之……皇帝當晚就回了乾清宮，還好，沒再召其它妃子侍寢……
……
王嬤嬤細心地替佟妃蓋好薄被，嘴裏卻在憤憤不平：“皇上怎麽能這樣，娘娘……”
“咳咳……”床上的佟妃卻在此時劇烈地咳嗽起來，德珍趕緊將水杯遞到佟妃面前，“娘娘，喝點水吧……”
“恩……”就著德珍端著的姿勢，佟妃喝了一大口之後，這才舒服地躺下，和顏悅色地向德珍說道，“德珍……”
“奴婢在……”
“本宮的情況，你現在也知道了……”佟妃移動了一□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斜靠在床上，這才繼續開口，“王嬤嬤年紀大了，幾次與本宮說想回鄉安度晚年，因此本宮也一直都在物色一個能夠替代嬤嬤的人……”
“娘娘……”一旁的王嬤嬤聽見佟妃這樣說，不由急了，自己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嬤嬤不用緊張，本宮既然當著德珍的面說出來，就已經沒有將她當做外人了……”佟妃狀若無意地看了王嬤嬤一眼，王嬤嬤終於會意，堆起滿臉菊花，趕緊幫腔：“娘娘說的極是……奴婢現已年邁體弱，在伺候娘娘時也越來越覺得力不從心了……”
德珍狀若羞澀地埋下頭，暗地裏翻著白眼，這麽蹩腳的演技也好意思拿出來現，不過，這個佟妃卻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看她現在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要不那平時慵懶的鳳眸現在還紅腫著，德珍都懷疑下午發生的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
不過，照德珍看來，這王嬤嬤簡直就是一個專門拖後腿的存在，想著先前禦前的一幕，那模樣還真是……
“奴婢謝娘娘擡愛。”本來德珍覺得這時自己應該做的就是順著佟妃的話，表表忠心，順桿往上爬，可話到嘴邊，卻實在是蹦不出來。
原諒她吧，她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已經足夠奴顏婢膝了，更多的，實在是……做不出來。
佟妃見德珍並沒有給自己想要的回答，頓時略有不快，不過轉念一想，她平時就這個樣子，如果能夠收服她，應該是絕不會有二心的吧，想到這裏，臉上的笑容益發真誠。
“本宮很欣賞你，希望以後由你來陪著本宮，”說著握住德珍的手，一臉希冀，“德珍，你告訴本宮，你願意像嬤嬤一樣陪著本宮嗎？”
嘖嘖，這感情牌打的，還真是感人肺腑啊，如果是一般人早就生出一種“視為知己者死”的感慨，立馬指天發誓，誓死效忠了吧。
不過另德珍納悶的是，自己那個地方入了她的眼啊，剛到毓慶宮就給了一個“特殊待遇”，晾了自己半年，出來一躍踩過佟妃的四大婢女，榮升佟妃心腹一號的位置，還真是讓她有點“受寵若驚”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王八之氣，虎軀一震，所有人都拜倒在自己的魅力之下……
還好手上的觸感及時抓回了德珍飄遠的神思，現在正常人該做的反應是……“多謝娘娘厚愛，奴婢感激不盡，不過……奴婢可以問娘娘一個問題嗎？”
“哦……你說。”
“娘娘怎麽會挑中奴婢，奴婢自認平庸無奇，且進宮不久，對宮內一無所知，不知哪裏得娘娘青眼，另眼相看……春雨、夏風、秋霜、冬梅四個姐姐，都比奴婢強很多啊……”
想不明白，直接問，就算得不到真實的答案，但總會留下點蛛絲馬跡什麽的吧！
呃……佟妃和王嬤嬤卻被德珍連珠帶炮的一竄問題給問到了……
佟妃想的是：簡直就是不按理出牌……不過她越是不同，自己的計劃成功的幾率越大……
王嬤嬤想的是：這丫頭太放肆了，居然敢對主子如此無禮……
不過佟妃畢竟也是經過無數風浪的，特別是下午發洩了一通之後，現在的心神那叫一個穩如磐石啊，楞了一下後，隨即答道：“呵呵……本宮說是緣分，你信嗎？”
信你才有鬼。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本宮也不和你繞圈子了。本宮是看上了你的那份淡然……要知道，這整個紫禁城中的女子，有哪個不是想著有朝一日，得蒙聖寵，飛上枝頭變鳳凰。可是……你卻沒有這種想法……”
你怎麽知道我沒那想法，我心裏想的快發瘋了……
見德珍疑惑的表情，佟妃耐心也出奇的好，能夠一次性將她拿下，也了卻了自己一樁心事。
“是你的眼神告訴本宮的……”佟妃擡眼看了德珍一眼，“你的眼裏沒有那種神采，甚至，本宮將你故意流放到那個冷宮般得後殿，你也能過的有滋有味，呵呵……這樣的你，本宮喜歡……”
做你心腹應該要很聰敏才行吧！
“而且，你也不笨，不說你以前怎樣，就是在本宮這裏，你一個毫無根基，橫空出現的小宮女，卻將眾多老人競相爭奪的名額搶走，竟然也沒見誰找你麻煩。這就足以證明你不是個庸人了，不是嗎？”
哼……她們還敢說，德珍想起這來，就滿肚子怨氣，她就說嘛，這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當初春雨輕飄飄的一句在娘娘身邊伺候，就把自己扔進了那堆如狼似虎的宮女中，還好她有兩把刷子，就算沒有靈力傍身，應付她們還是綽綽有餘的……
不過……德珍小心地瞟了佟妃一眼，沒想到她們那時還在監視自己，可自己卻一無所知。
“呵呵……”
德珍的動作並不隱晦，但她的樣子卻大大地取悅了佟妃，使她感覺終於在德珍這裏扳回一成，心裏舒坦多了……
宮中往事（上）
德珍依舊面無波瀾地站在那裏，暗地卻心思百轉：看這架勢，自己已經被逼上梁山了吧！
佟妃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而且再今天下午知道的那些，自己現在哪怕表情稍微不對，可能就要和明天的太陽永別了。說實話，自己以前的初衷就是找個大腿來抱，佟妃這條大腿也足夠粗，可現在的情形，沒有放抗能力的被動接受，還真是讓人憋屈，怎麽想，怎麽不爽……
更重要的是，這整件事兒從頭到尾都透著詭異，德珍始終覺得佟妃暗地裏在算計著自己，可自己哪裏值得她算計呢……
直到多年以後，德珍才反應過來，這也是最後她對佟妃恨之入骨的原因：她居然成了佟妃精挑細選的“代理孕母”和固寵的工具，真是叔叔可忍，奶奶也不會忍……
……
“噗通……”德珍行大禮朝佟妃跪下，“德珍從今以後一定效忠娘娘，盡職盡責。”
原諒她吧，她也想說些煽情一些的，奈何……德珍心裏內牛滿面：修真者發誓是要應驗的，萬一說多了，到時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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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這裏的幾人都是自己的心腹加朋友，也沒什麽是不可以說的。“朕昨晚遇見了一只跌落凡塵的小玉兔……淡墨……你們覺得這名字好聽嗎？”
“兔子……什麽兔子啊……”曹寅一如既往的遲鈍。
“哦……看來皇上的後宮又要多一位主子娘娘了……臣在這裏恭喜皇上……”納蘭倒是一臉平靜，只要不是依依，管他遇見的是什麽兔子還是老鼠……
不過，淡墨這名字挺耳熟的……剛還一臉平靜的納蘭身子搖了一下，不會吧，大概是重名……
“皇上……不知皇上看重的是哪旗的閨秀……”
“哦……她只是一個宮女……朕昨晚在佟妃那裏碰見的，你不知道……她……”玄燁頓了頓，還是沒將當時的場景描繪出來，和納蘭他們關系再親近，他們也是男人……
“反正……當時朕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一定是屬於朕的……”
納蘭頓時覺得心裏窪涼哇涼的，那個人除了是依依，還會有誰！！如此多的巧合，另他想找一個是誤會的借口都找不到，他們還是碰見了……
“納蘭……”曹寅這次倒不遲鈍了，“納蘭，你怎麽了，臉色突然變得好差……”
“我沒事……”
上首的玄燁顯然也發現了納蘭的異狀，“這還叫沒事，你額上的冷汗連我都看見了……”
雖然看樣子皇上還不知道依依的真名，可在這宮裏，只要皇上一查，就什麽都知道了……自己真的沒機會了嗎？
好不甘心，納蘭壓下心中的恐懼，猛地跪在了玄燁面前。
“皇上……”
見納蘭這麽大動作，玄燁驚奇地從禦案前出來，伸手想將納蘭扶起來，納蘭卻紋絲不動。
“怎麽了？突然行這麽大禮……”
“皇上前陣子不是問臣有沒有心儀的姑娘嗎？臣想請皇上為臣指婚……”只有這一次機會了，趁皇上還沒來得及查清楚依依的身份前，自己現在什麽都顧不了了，恐怕再遲一刻，自己和她就真的錯過了……
“指婚？”玄燁懷疑地盯著地上的納蘭，平靜地開口道：“你中意的是哪家的格格啊……”
“對啊……對啊……上次選秀時問你，就被你混過去了，這次居然主動請皇上指婚，不會是知道她要嫁給別人了吧……”
“閉嘴……”納蘭火大的沖曹寅低吼，這個白癡……
玄燁此時的臉已經完全沈下來了，平時面對朝臣時才會有的疏冷的語氣在房內響起，“你那位中意的姑娘不會就叫淡墨吧……”
“呃……”曹寅臉上輕松的表情再也保持不住，再遲鈍也發現氣氛不對了。
“回皇上，他叫烏雅德珍……是原一品大員烏雅木兒多的嫡孫女……”
“烏雅德珍……”在聽見說不是淡墨時，玄燁重重地松了口氣，倒不是他有多在意淡墨，而是如果她真和納蘭扯上關系，弄得君臣出現隔閡的話，那就得不償失了。
“那你以前怎麽不說……”在這當頭，還神色大變，想不讓人懷疑都難。
打死他都沒有想過一個知道他身份的小宮女敢欺騙他，給他一個假名字……
“皇上……烏雅家族早在順治爺時就被貶為鑲藍旗的包衣了……”一直裝隱形人的李德全終於派上了用場。
宮中暗流 (上)
“什麽？包衣奴才……”顯而易見的冷意從話語中散發出來，他一貫重視等級規矩，因此他後宮中即使有著幾個身份低下的妃子，品級也是極低，說穿了，他是一個極其重視血統、門第的人。
“啟稟皇上，烏雅家以前也是滿洲大姓的……”納蘭滿心苦澀，果然是在這樣……
“納蘭，這事朕絕不會同意的……”或許是不忍自己為數不多的好友兼良臣過於沮喪，玄燁少有地開口安慰：“其實你也可以先娶嫡福晉，再將她接進門作侍妾，到時你想怎樣寵她還不是看你，為什麽非要一個名分不可……”
呵呵……納蘭苦笑，依依那樣的女子是一個願意受這種委屈的人嗎？而且自己也舍不得……
“納蘭，你自個兒回去好好想想吧，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玄燁朝下方兩人揮揮手，都退下吧！旋即轉身不再理會兩人。
“喳，臣等告退……”曹寅和納蘭利落地一甩馬蹄袖行完禮，這才慢慢向外走去。
“皇上……”瞟了一眼臉色不佳的玄燁，李德全小心翼翼地開口，“您先前說有事吩咐奴才……”先前剛要說就被納蘭和曹寅給打斷了。
“你……”玄燁信不來到窗前，剛才還晴空萬裏的天空不知何時布上了片片陰影，空氣也變得沈悶起來。
忽而一陣涼風吹來，玄燁勉強壓下心中的不快，想了想，“……沒事了……”盡管對昨晚女子有著那麽一點驚艷，但玄燁現在已經沒有那個心情了。
不過一個身份低賤的奴才而已，居然將納蘭迷成那樣，玄燁此時對烏雅德珍此人已是滿心厭惡。
對禦書房上演的種種戲碼毫無所知的德珍在提心吊膽了幾天之後，發現天還是那麽藍，花開的還是那麽艷，鳥兒叫的也一樣歡之後，終於得出一個結論：這些風平浪靜完全不是假象，那個皇帝並沒有緊追不舍。
雖然和自己想的有所不同，但對這種結果卻是滿意地不得了，反正自己也沒什麽大的損失，在提心吊膽地過了幾天之後，一切日子恢覆正常。
當然，除了一次偷摸到冷宮去見了一次小順子，對他簡單地交待了一番之後，留下一堆藥材，叫他看著辦，自己現在可沒武功護身，一切只能動腦子了。而且，德珍也發現了自己的短處，也是時候培養自己的勢力了……
……
德珍安靜地侍立在佟妃身後，雙眼卻骨碌碌地隨著春雨的動作轉動，這樣吃飯不累嗎？先是佟妃看中哪道後，示意春雨夾過來一點，慢條斯理地吃完後，在示意……再夾……
如此周而覆始……
這排場倒是夠了，唉……德珍正出神，“嘔……”
“娘娘……”春雨疾呼，一邊替還在幹嘔的佟妃順氣，一邊對四周吼道：“還楞著幹什麽，還不快去請太醫……”
“是……”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向外跑去……
“娘娘……？”剛湊上前的德珍不幸被佟妃一把抓住，嗚嗚……別這麽用力啊，好疼，“娘娘，沒事，太醫馬上就來了……”
德珍不敢將自己的可憐的小手搶救出來，只得小心地安慰，一不小心擡頭卻發現，佟妃一臉的激動和……一絲不易覺察的忐忑……
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嘛，德珍突然想翻白眼。
“娘娘……”
興許是發現了自己的失態，佟妃擡起頭，在德珍還沒搞清楚狀況之前，一個大大的笑容就向她砸來，呃……德珍不自覺地想後退，但手還被握著，只能在原地發楞。
自己認識佟妃以來，一直都是端莊的貴婦人的典範，說話聲音不大不小，臉上得體的微笑常年不落，自德珍當差以來就沒見過這位有什麽大的情緒波動，這突然給她一個喜不自禁的大笑臉，將德珍華麗麗地砸到了……
“別走，就呆在本宮身邊，好嗎？”
“呃……”德珍再一次石化，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重要了？
“娘娘，李太醫到了……”王嬤嬤疑惑的目光從佟妃略過德珍被佟妃握住的雙手，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娘娘的反應，像極了……
“下官叩見佟妃娘娘，娘娘吉祥……”
“不用多禮，嬤嬤還不扶李太醫起來，”耳邊傳來佟妃波瀾不禁的聲音，“本宮應該沒什麽大礙，就是突然覺得胃裏有點不舒服而已，既然太醫都來了，就替本宮開些養胃潤肺的藥材好了……”
德珍聽著，不由感嘆：這演技好的……如果不是握住自己手的力道又大了一些，她還真以為佟妃心裏就想她的話一樣不在意呢。
“請娘娘容許下官為娘娘先把一下脈，再對癥下藥……”李太醫在宮中呆了幾十年，後宮的貓膩又豈能不知，胃疼會把自己這個最擅長婦科的人找來……
“那就有勞太醫了……”
佟妃將一只手伸了出去，但剩下的一只手仍然將德珍握得死緊。
李太醫也心知肚明，不過這個佟妃娘娘好像是不能……
將手搭在紅絲上，只見李太醫眉頭越皺越緊，又慢慢舒緩開來……
佟妃的神情也隨之變化，直到一刻鐘後……
李太醫收好工具，馬蹄袖一甩，跪在地上：“恭喜娘娘，娘娘已有兩個月的身孕……”
“真的……”佟妃倒還能把持住，可王嬤嬤卻已經泣不成聲，噗通跪在地上，雙手合十，“感謝老天爺，謝佛祖保佑，謝列祖列宗保佑……”
“這……”被王嬤嬤打斷了話，李太醫也不敢有所惱怒，反而顫顫巍巍地開口，“可是胎位不正，且胎兒極其虛弱，恐有……恐有……”
“恩……？”佟妃雖然也興奮無比，但太醫閃爍的言辭還是聽清楚了，“你剛說什麽……恐有什麽……”
見李太醫神色不對，大家剛還一片喜慶的臉色也落了下來，不會有什麽意外吧……
見佟妃正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李太醫再一次在心裏將自己罵了個遍，當初幹嘛要學醫啊，就算學了，幹嘛要跑進宮當禦醫啊……
一個不小心，脖子上的腦袋就沒有了。可佟妃的情況他卻不得不說，怎麽也好過以後事發再說啊……
深吸了口氣，李太醫跪伏在佟妃腳下，“娘娘……”
“慢著……”
“呃……”好不容易想一口氣說完，又被打斷……
王嬤嬤此時已完全不見剛才的激動，看了房中眾人一眼，“你們都先退下吧……”
“是……”
德珍也想趁機離開，對這些亂事兒，她可沒興趣沾染上。
可手上的力道卻絲毫沒有減小，佟妃清冷的聲音響起：“德珍和嬤嬤留下，其它人都出去……”
眼睜睜地看著大家魚貫而出，德珍突然覺得此刻空蕩蕩的屋子有那麽一絲涼意，是冬天要來了嗎？
宮中暗流 （中）
見屋裏只剩下德珍、王嬤嬤、李太醫時，佟妃這才開口，“說吧，有什麽事本宮都受著……”
李太醫小心地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心一橫，“娘娘，由於您早前身體受過傷害，雖然這次意外有了身孕，但母體卻無法為胎兒提供足夠的營養，這個胎兒註定是要……夭折……”
艱難地吐出最後兩個字，子嗣對後宮的女人而言有多重要，他很清楚，正因為這樣，也使得他更加惶恐，這佟妃位高權重，如果她一怒之下動了殺機，那自己這條老命算是交待了……
夭折……一直緊握德珍的玉手無力地垂下，果然……自己已經沒有希望了，不是嗎？
仿佛一身的力氣都被抽盡，佟妃無力地趴在桌沿上，沒有人敢在這個當頭開口，一時之間，屋裏靜地只剩下幾人不規則的心跳和呼吸的聲音，此起彼伏……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刻鐘，也或許是一個時辰，或許……更久……
“毫無辦法嗎？”佟妃虛弱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沈悶，卻讓德珍都忍不住心酸，母性，是任何一個女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吧……
因此也更容易受傷。
“呃……是……”李太醫慶幸自己沒有走神，不過，這個胎兒能堅持這麽久已經算是奇跡了，夭折……是唯一的結果。現在告訴佟妃，除了怕以後擔責任外，還有就是想讓她提前有個心理準備，如果可以，盡快將這胎落掉，因為時間越久，對母體傷害也越大……
“你們都先下去吧，本宮想先靜一靜……”
“是……那請娘娘放寬心休息，微臣明日再來……”無論如何，作為一個醫者，該做的還是必須做。
“主子……讓奴婢陪著您吧……”王嬤嬤早已滿臉淚痕，可憐的主子。
“不用，都出去……”
“主子……”
“出去……”被佟妃尖銳的聲調嚇到，幾人趕緊向外走去。
“嘭……”知道大門被關上，佟妃身子一歪，整個人向地上砸去。
“嗯哼……”手臂和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來了和親密接觸，佟妃悶哼一聲，兩眼淚水泉湧而出，鑲著極品翡翠的指甲套在地上劃出一條條刻痕……
壓抑的顫音也掩蓋不了那種侵入骨髓的絕望：“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我要受這樣的折磨……”
“嗚嗚……皇上……救救我，皇上，救救青格兒……嗚嗚……”
佟妃一手蹣跚地摸到腹部，雙眼早已看不清眼前景物，“嗚嗚……孩子，我今生就真的沒有機會為您生兒育女了嗎？”
“唔嗚……”按住腹部的力道猛地加大，“嗚嗚……既然不會留下，你又為什麽要來……為什麽……”攪亂我早已幹涸的心湖，我早就放棄了啊，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
守在屋外的王嬤嬤聽著屋內隱約的哭聲，越發焦急。可憐的主子……對了，王嬤嬤突兀地停住步子，這倒將德珍嚇了一跳。
“德珍，你趕快去乾清宮請皇上來……”
“啊……”我？德珍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
“當然，不是你難道是我不成，”她還得在這裏守著主子呢。
也是，剛才將他們趕出去時，春雨她們很“懂事地”離開了這裏很遠，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所以……現在……現在用得上的就只有自己了……
可是，不行啊……自己和那位可是見過面得，上次由於時間緊迫，隨口說了淡墨的名字，已經闖禍了，正想找個機會離開毓慶宮，溜之大吉呢，難道現在要讓自己傻乎乎地撞上去……
我的天啊，現在誰可以出來救救自己……
見德珍還楞著，王嬤嬤氣得直對她吼道：“還不快去，要是娘娘有個三長兩短……”
“是……是……馬上去……”德珍見她發飆，拔腿向外跑去。希望皇帝已經將自己這個小蝦米忘了吧……
在向第九個人問過路後，德珍終於趕到了乾清宮，還好毓慶宮名頭夠大，不然……德珍都不好意思再想。 望著眼前宏偉的殿宇，德珍擦汗，還真不容易，不過萬幸，自己還是在短時間內到達目的地了。
隨手抓了一個小太監，“公公，打擾一下，請問李德全，李公公在嗎？”這人好像已經升為大內總管了，找他應該沒錯。
小太監漫不經心地橫了德珍一眼，李總管是誰都可以見得嗎？正想呵斥，在看見眼前晃蕩的令牌時，趕緊改口：“請姐姐稍等，咱家這就去向李總管通報……”自己雖然在乾清宮當差，卻只是個看門的，這佟妃娘娘的人，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須臾，李德全在那小太監的簇擁下從殿內走了出來，看了德珍一眼，不是春雨她們，不是說是毓慶宮的人嗎？
“你是？”
“見過李總管……”德珍福了福身，“奴婢是新到佟妃娘娘身邊的伺候的宮女，奴婢到這裏來是想求見皇上，佟妃娘娘出事了，希望皇上能立刻去毓慶宮一趟……”這樣說了，就不用召見自己了吧……
“什麽？娘娘出事了……”李德全聲調拔高，“你且隨咱家進去……”說完火急火燎地向內殿走去。
唉……還是無法避開……
“皇上……”
“什麽事？”德珍心裏感慨，這聲音多了一絲威嚴後，就不那麽好聽了……不對，自己這時怎麽發起花癡來了……
“奴婢叩見皇上……”萬惡的封建社會。
“恩？……”略帶熟悉的聲音將玄燁的視線吸引到了德珍身上。在看清楚來人之後，英挺的雙眉不自覺地皺了起來，“李德全……”
“回皇上，此人是佟妃娘娘跟前的宮女，說是佟妃娘娘出事了，特來求見皇上……”
“什麽？佟妃……”一雙幽深的鳳眼直接盯著下守的德珍，語調卻沒什麽變化，“佟妃怎麽了……”
這男人，用那麽兇狠的視線盯著自己幹嘛，說到底罪魁禍首還不是你。小心地望了上首的明黃色身影一下，“這……回皇上，娘娘現在狀況很不好，”瞄了一眼四周的侍從，“具體的，您到了一切便知。”
“放肆……”見德珍說的語焉不詳，李德全上前一步，卻被玄燁揮退細細地看了德珍一眼：“擺駕毓慶宮……”
“喳……”李德全見狀，也不再說什麽，拂塵一甩，尖細的嗓音刺得德珍耳膜難受，還是不習慣他們的聲音啊！！
“皇上有旨：擺駕毓慶宮……”
“ 看什麽，還不快跟上……”見德珍站那兒不動，李德全就覺得有氣，這宮女反應怎麽那麽遲鈍……
完全不知道這都是被他給影響的。
“皇上駕到……”
焦急地守在屋外的王嬤嬤一聽皇上來了，那簡直就是一個喜極而泣啊。
“參見皇上……”
“佟妃呢……”
“皇上，您一定要救救娘娘啊……”王嬤嬤瞥見皇帝不怎麽好看的臉色，“娘娘在內殿……只是……”看了李德全一群人一眼，“娘娘不許任何人進去……”
所以，除了皇上，誰也不準進去，先前她可是聽見主子的哭聲了的……
“你們都留下……”玄燁向李德全等人交代了一句後，直接推門進了殿裏。
留下一群人在那裏大眼瞪小眼……
……
最後一片晚霞消失在天際，殿內變得昏暗起來……玄燁踏進殿裏，卻沒有發現佟妃的身影，“佟妃……”
“佟妃……”一把抱起地上半昏迷狀得佟妃，“你怎麽了……太醫……”玄燁張口就想叫李德全叫太醫來，卻被一只纖手扯住了衣袖，虛弱的聲音帶著乞求，“皇上……別叫……別叫太醫……”
見皇帝疑惑地看著自己，佟妃努力使自己變得清醒一些，“皇上……臣妾沒事……”小心地向皇帝懷裏靠了靠，今天就讓自己隨心所欲一下吧，只今天……
“皇上……可以陪臣妾一會兒嗎？”
“當然……”今天的佟妃很不對勁，那無助柔弱的樣子是他從不在佟妃身上見過的……放柔了語氣，
“愛妃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為什麽不叫太醫呢……”感受到胸前的濕潤，“愛妃……”
“皇上可以叫我的名字嗎？自從進宮以來，皇上都沒有叫過我的名字了……”
“表姐……青格兒……”低沈的男聲在佟妃耳邊響起。
“呵呵……好久都沒聽您這樣叫我了……呵呵……”
將佟妃的頭擡起來，卻發現她滿臉淚痕，而眼裏也是噙滿淚水，“怎麽了……”如此無助的佟妃，他重來都沒見過……
“沒事……我是高興的……高興……呵呵……”雖然笑著，眼淚卻還是不斷滴從眼裏冒出來……
看著懷中女子，玄燁突然覺得有一絲心疼……對自己這個表姐，他一直對她有著的只是欣賞，端莊、識大體，這差不多就是玄燁對這位表姐的所有印象了，可在這之前，他已經有了同樣完美的皇後，所以……他一直都將她忽略了吧……
將其緊緊抱在懷裏，“沒事了……朕在你身邊……”
……
宮中暗流 （下）
小心地將哭累了、昏睡過去的佟妃放在床上，轉眼溫柔的神情已然被陰沈替代。
毓慶宮的正殿，玄燁面無表情坐在上首，漫不經心地轉著拇指上的扳指，瞥了殿下的幾人一眼，“王嬤嬤……”
“奴婢在……”聽見皇帝點到自己，王嬤嬤連滾帶爬地跪倒玄燁腳下。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好歹也是自己妃子，就算妃子自己不缺，可那好歹還是自己表姐不是。
“皇上……”淒厲的女聲差點將殿下裝木頭人裝的正起勁的德珍嚇得跳起來，而玄燁也被王嬤嬤那副全家被殺只剩我一人的淒絕表情給鎮住了，還真是強大啊……
“皇上，您可要為娘娘做主啊……”德珍則驚奇地發現：原本和她站在差不多位置的王嬤嬤，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爬到了皇帝面前。現在正伸出那雙肥厚的肉掌，將玄燁的袍子拉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起來：“皇上，您不知道，娘娘心裏的苦啊……”
“娘娘自十三歲進宮，就始終老記著……”以下省略一千字。半個時辰後……
“娘娘自從那次流產後，身體就一直不好……”也不知道皇上先前進去後和主子說了些什麽，但有些事兒主子親自和皇上說應該會更好，隨即一語帶過，又哭訴起來，“娘娘個素來就是個和善的，什麽事也不與人爭，平時受了什麽委屈，也只能往自個兒肚子裏咽……”
一個時辰後……
德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自己居然站著就睡著了，這太誇張了吧！不過這也不能全怪德珍，本來在這個嚴肅的時候，德珍雖然對佟妃不甚了解，但就她所見所聞，佟妃是值得同情的，雖然還不至於讓德珍一時頭腦發熱，做出些驚人舉動，但也不妨礙她假惺惺地流兩滴鱷魚的眼淚，表示一下自己的同情的……
可是……王嬤嬤的哭訴除了那開口時的尖銳的皇上還算驚人外，後面卻全是一些不痛不癢、東宮長，西宮短了，活像那老太太的裹腳布……又臭又長……
所以就造成了現在這樣一種詭異的狀況：德珍是睡了一覺、李德全那埋著的腦袋就沒擡起來過，情況估計和德珍差不多，而玄燁就最可憐了，坐的那麽醒目，又是王嬤嬤的重點關註對象。
不過，這也將好不容易感性一次的皇帝給推開了，玄燁在忍了一個時辰後終於爆發：“朕估計佟妃也差不多醒了，朕進去看看……”
惋惜地看著皇帝大步離開的背影，王嬤嬤卻只覺意猶未盡，後宮還有很多賤人沒提到呢。如果王嬤嬤知道她的長篇廢話將皇上剛對佟妃生出的一點真情扼殺了的話，估計那時她就真的要去找塊豆腐將自己撞死了……
玄燁來到內殿，見佟妃已經醒過來，安慰了幾句，雖然王嬤嬤剛才大多的篇幅都用在了旁處，不過也提到了佟妃是因為保不住肚子裏的孩子而傷心，對於他而言，生孩子，那時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誰生的，那還不是一樣，反正都是他愛新覺羅家的人。
結果這事到了玄燁這裏就這樣不了了之……皇帝當晚就回了乾清宮，還好，沒再召其它妃子侍寢……
……
王嬤嬤細心地替佟妃蓋好薄被，嘴裏卻在憤憤不平：“皇上怎麽能這樣，娘娘……”
“咳咳……”床上的佟妃卻在此時劇烈地咳嗽起來，德珍趕緊將水杯遞到佟妃面前，“娘娘，喝點水吧……”
“恩……”就著德珍端著的姿勢，佟妃喝了一大口之後，這才舒服地躺下，和顏悅色地向德珍說道，“德珍……”
“奴婢在……”
“本宮的情況，你現在也知道了……”佟妃移動了一□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斜靠在床上，這才繼續開口，“王嬤嬤年紀大了，幾次與本宮說想回鄉安度晚年，因此本宮也一直都在物色一個能夠替代嬤嬤的人……”
“娘娘……”一旁的王嬤嬤聽見佟妃這樣說，不由急了，自己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嬤嬤不用緊張，本宮既然當著德珍的面說出來，就已經沒有將她當做外人了……”佟妃狀若無意地看了王嬤嬤一眼，王嬤嬤終於會意，堆起滿臉菊花，趕緊幫腔：“娘娘說的極是……奴婢現已年邁體弱，在伺候娘娘時也越來越覺得力不從心了……”
德珍狀若羞澀地埋下頭，暗地裏翻著白眼，這麽蹩腳的演技也好意思拿出來現，不過，這個佟妃卻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看她現在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要不那平時慵懶的鳳眸現在還紅腫著，德珍都懷疑下午發生的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
不過，照德珍看來，這王嬤嬤簡直就是一個專門拖後腿的存在，想著先前禦前的一幕，那模樣還真是……
“奴婢謝娘娘擡愛。”本來德珍覺得這時自己應該做的就是順著佟妃的話，表表忠心，順桿往上爬，可話到嘴邊，卻實在是蹦不出來。
原諒她吧，她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已經足夠奴顏婢膝了，更多的，實在是……做不出來。
佟妃見德珍並沒有給自己想要的回答，頓時略有不快，不過轉念一想，她平時就這個樣子，如果能夠收服她，應該是絕不會有二心的吧，想到這裏，臉上的笑容益發真誠。
“本宮很欣賞你，希望以後由你來陪著本宮，”說著握住德珍的手，一臉希冀，“德珍，你告訴本宮，你願意像嬤嬤一樣陪著本宮嗎？”
嘖嘖，這感情牌打的，還真是感人肺腑啊，如果是一般人早就生出一種“視為知己者死”的感慨，立馬指天發誓，誓死效忠了吧。
不過另德珍納悶的是，自己那個地方入了她的眼啊，剛到毓慶宮就給了一個“特殊待遇”，晾了自己半年，出來一躍踩過佟妃的四大婢女，榮升佟妃心腹一號的位置，還真是讓她有點“受寵若驚”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王八之氣，虎軀一震，所有人都拜倒在自己的魅力之下……
還好手上的觸感及時抓回了德珍飄遠的神思，現在正常人該做的反應是……“多謝娘娘厚愛，奴婢感激不盡，不過……奴婢可以問娘娘一個問題嗎？”
“哦……你說。”
“娘娘怎麽會挑中奴婢，奴婢自認平庸無奇，且進宮不久，對宮內一無所知，不知哪裏得娘娘青眼，另眼相看……春雨、夏風、秋霜、冬梅四個姐姐，都比奴婢強很多啊……”
想不明白，直接問，就算得不到真實的答案，但總會留下點蛛絲馬跡什麽的吧！
呃……佟妃和王嬤嬤卻被德珍連珠帶炮的一竄問題給問到了……
佟妃想的是：簡直就是不按理出牌……不過她越是不同，自己的計劃成功的幾率越大……
王嬤嬤想的是：這丫頭太放肆了，居然敢對主子如此無禮……
不過佟妃畢竟也是經過無數風浪的，特別是下午發洩了一通之後，現在的心神那叫一個穩如磐石啊，楞了一下後，隨即答道：“呵呵……本宮說是緣分，你信嗎？”
信你才有鬼。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本宮也不和你繞圈子了。本宮是看上了你的那份淡然……要知道，這整個紫禁城中的女子，有哪個不是想著有朝一日，得蒙聖寵，飛上枝頭變鳳凰。可是……你卻沒有這種想法……”
你怎麽知道我沒那想法，我心裏想的快發瘋了……
見德珍疑惑的表情，佟妃耐心也出奇的好，能夠一次性將她拿下，也了卻了自己一樁心事。
“是你的眼神告訴本宮的……”佟妃擡眼看了德珍一眼，“你的眼裏沒有那種神采，甚至，本宮將你故意流放到那個冷宮般得後殿，你也能過的有滋有味，呵呵……這樣的你，本宮喜歡……”
做你心腹應該要很聰敏才行吧！
“而且，你也不笨，不說你以前怎樣，就是在本宮這裏，你一個毫無根基，橫空出現的小宮女，卻將眾多老人競相爭奪的名額搶走，竟然也沒見誰找你麻煩。這就足以證明你不是個庸人了，不是嗎？”
哼……她們還敢說，德珍想起這來，就滿肚子怨氣，她就說嘛，這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當初春雨輕飄飄的一句在娘娘身邊伺候，就把自己扔進了那堆如狼似虎的宮女中，還好她有兩把刷子，就算沒有靈力傍身，應付她們還是綽綽有餘的……
不過……德珍小心地瞟了佟妃一眼，沒想到她們那時還在監視自己，可自己卻一無所知。
“呵呵……”
德珍的動作並不隱晦，但她的樣子卻大大地取悅了佟妃，使她感覺終於在德珍這裏扳回一成，心裏舒坦多了……
宮中往事（上）
德珍依舊面無波瀾地站在那裏，暗地卻心思百轉：看這架勢，自己已經被逼上梁山了吧！
佟妃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而且再今天下午知道的那些，自己現在哪怕表情稍微不對，可能就要和明天的太陽永別了。說實話，自己以前的初衷就是找個大腿來抱，佟妃這條大腿也足夠粗，可現在的情形，沒有放抗能力的被動接受，還真是讓人憋屈，怎麽想，怎麽不爽……
更重要的是，這整件事兒從頭到尾都透著詭異，德珍始終覺得佟妃暗地裏在算計著自己，可自己哪裏值得她算計呢……
直到多年以後，德珍才反應過來，這也是最後她對佟妃恨之入骨的原因：她居然成了佟妃精挑細選的“代理孕母”和固寵的工具，真是叔叔可忍，奶奶也不會忍……
……
“噗通……”德珍行大禮朝佟妃跪下，“德珍從今以後一定效忠娘娘，盡職盡責。”
原諒她吧，她也想說些煽情一些的，奈何……德珍心裏內牛滿面：修真者發誓是要應驗的，萬一說多了，到時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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