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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結尾吐槽——所有男人都會莫名愛上我。”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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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第一次來,但顧青的身體好像就是和這裏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應似的,她有種無比的熟悉之感,清楚地知道這棟小平房每一處的布局,廚房,廁所,臥室,流光感覺自己的記憶和顧青的記憶似乎要重合了,她的人生裏,似乎也有過這樣一個院子。

流光還在發呆,外公已經一馬當先地走進了院子,他的手放在桂花樹皸裂的樹皮上,向是對著一個老朋友那般微微笑了起來。當初離開這裏的時候,是顧青強行將外公帶去了大城市,老少皆是痛苦,仿徨,滿心淒惶,不知前路何去何從。如今爺孫兩人回來,桂花謝了滿地的餘香,胸腔裏跳動著紅彤彤的希望,人生大喜大悲鬧了一場,無論是誰都感觸良多。

流光站在離外公幾步遠的地方,微微笑了起來。

她向學校請了一個星期的假,除去路上的時間還能剩下近五天的時間待在家裏。家裏快三個月沒有住人了,光打掃就是一件麻煩的事情,更何況外公剛做完手術不久,不能過度勞累,整理這個浩大的工程,落在了流光的身上。

上午,流光拎著個籃子跑到菜市場買菜。鎮上都是熟人,見著流光人人都同她打招呼,然後再關心一下外公的病情,寒暄幾句,流光本來計劃著用三十分鐘買好菜,最後楞是花了一個半小時才成功從菜場脫身。她因為買了條魚,讓人家處理好了,想著要快點做,便小跑著回到了家裏。

她沒想到家裏還有另一個人的聲音。

流光在院子裏便看到了,家裏的客廳裏,有個人同外公一起坐著,外公坐在上席,他坐小輩專做的下席,因而背對著流光,留了個挺拔端莊的背影。

流光乍一看以為是外公的哪個學生,因為擔心前來拜訪,也沒怎麽在意,喊了句外公就打算往廚房裏鉆。

外公對著他點點頭,那人側過身,看向流光,還笑了笑。

這笑容,這氣度……流光在心底大喊,“他喵為什麽情敵悶不吭聲就跑我家裏來了!”

“你和蘇京成先生之間目前似乎並沒有交集,李芒和蘇京成目前也是分手的狀態,你們這怎麽能算情敵呢?”較真的系統不能理解流光的用詞,開始蹦出來挑刺。

“我們倆作為文中的第一順位和第二順位主人公,在這部以狗血為賣點的耽美作品裏,早已註定了我們以後會有一段糾葛的纏綿的折騰得雞飛狗跳的愛情故事,所以我和李芒遲早會成為情敵,我的邏輯沒毛病你別挑刺,現在的重點不應該是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嗎?”

流光心中縱有千般思緒,面上也不顯,她回了一個乖巧禮貌的笑容。

外公指著流光對李芒說,“這是我外孫,顧青。”

然後目光落在流光身上,說,“這位是李芒,隔壁李爺爺的外孫。”

李爺爺住顧青家隔壁,兩家鄰居關系處得不錯,常有走動,他家和顧家的老少相依為命不同,他家人丁旺盛,李爺爺有三個兒子,三個女兒,下面的子子孫孫流光就不清楚了,總之是個大家族,逢年過節的時候尤其熱鬧。

不過常住在這個小鎮上的只有李爺爺和李奶奶這對老夫妻,自從去年李爺爺去世,李奶奶被兒女們接走後,李家已經空著好久了。

李芒這個外孫得是哪裏蹦出來的?

流光擔心魚,強行壓下了自己心中的疑問走進了廚房,問系統它又是慣常的一問三不知,還好後來吃完飯後外公幫自己解了惑。

老人家好客,留著李芒在家裏吃了一頓飯,吃完後李芒走了,外公才將這個突然出現的外孫的原委講給了流光聽。

原來其實李爺爺家有四個女兒,只是因為這個女兒遠嫁外地,又早早地因病去世,怕勾起李爺爺傷心,一般沒什麽人會提起她。而她留下的後代,便是李芒。

外公對於李芒的突然出現也感到很驚奇,李芒的回答是在外面待累了,想找個適合居住的地方混混日子,記得小時候隨著媽媽探親來過一回,這才來到了這裏。

外公說完還嘆了一聲,這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啊,從小沒了母親,和整個母親家這邊的親戚們都斷了來往,你說這都走到自己家門口了,還得去住旅館。

流光點了點頭,將碗筷什麽的收拾好後想了想還是出了門,畢竟李芒不是什麽路邊不起眼的路人甲,他是對著劇情有至關重要的推動作用的男二,他出現在這裏,不也正說明了過渡章差不多要結束了,自己得打起精神來應付這個故事了。

鎮上只有一家旅館,李芒不難找,關鍵是找到了之後。就這麽冒冒失失地上去找人肯定不對,但倘如說找到了李芒之後得做些什麽,顧青又有點卡殼,不知該怎麽辦。

還好上天近來對他還算眷顧,流光走在路上,突然背後被人拍了拍,他回過頭,一張和自己很像的臉映入了眼簾。

李芒瞇起眼睛對著他笑了笑,“顧青?謝謝你今天中午的招待。”

流光笑著點了點頭,李芒的臉和顧青的臉近看才會發現相似度真的特別高,遠看的時候還不怎麽覺得,畢竟兩個人都是那種個人氣質比較獨特的人,遠看時氣質很大一部分掩蓋了相貌,別人對這兩個人的觀感最多是有點像,莫非是兄弟?

然而兩個人的臉放在一起看時,則十有八九都會被別人誤認為是雙胞胎。作者設定的力量真是太強大了,流光在心底感嘆。

李芒顯然也是一楞,然後他笑了笑,“我們倆長得似乎有點像。”

在原著小說裏,這便是顧青悲劇的源頭。然而此刻,只有一個嘴巴舍不得停下來的系統在吐槽流光的設定不科學,兩人長相如此相近卻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

流光附和地點點頭,“不過你更帥氣。”

流光說的是實話,李芒的臉非常精致,處處精雕細琢,也只有在幻想世界的設定裏才會有這樣的一張招人的臉出現。

有這樣的白月光,流光覺得自己家的兒子真的是毫無勝算。當然,還有一個可能,李芒人面獸心,桃花一般的臉下藏著騰騰的殺氣,最後作天作地作死付出一切換來主角的上位。

李芒被流光一本正經的語氣逗著了,笑容也終於不是剛剛那種如同浮在表面的一張皮一般的客套假笑,而變成了見牙不見眼的大笑,眼睛的弧度是好看的月牙型。

流光看著他,覺得這人怎麽也不像是那種又蠢又壞的角色,這劇情走向真的是越來越捉摸不透了。

☆、生活

流光坐在火車上,現在不是什麽春運國慶之類的特殊時期,火車上的人數還比較友好,過道上的小推車一路也非常平穩,沒有鬧出什麽雞飛狗跳的大場面。李芒坐在他的對面,非常闊氣地在小推車上買了兩瓶水,遞給了流光一瓶。

至於兩人為什麽情敵變朋友坐在一起客客氣氣地回學校,這又是一段覆雜的故事了。那天過後一天,李芒在集市上再次碰到了外公,兩人聊了一會,頗為投緣,中老年人的八卦精神畢竟是可怕的,這麽一聊,外公將自己的家底賣幹凈的同時也將李芒的家底給扒幹凈了。

然後外公知道了李芒的住址和顧青的學校是一個地方,且李芒近兩天也會走,於是招呼著李芒和顧青一路,路上相互照應一下。

李芒來的時候就將返程的機票買好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麽心態答應了老人家的請求。明明一句話的事情,老人家可能也只是隨口一提,自己居然就將機票給退了。李芒在退機票的時候已經這樣問過了一遍自己,而現在他掏出錢包來買這五元一瓶的不知名高價礦泉水時,他忍不住再次問了自己一遍。

流光不知道李芒的心路歷程,她接過水,道了謝,然後在心裏偷偷吐槽了一下這在火車上買水的炫富行為。

兩人閑聊著度過了火車上的這段鬧哄哄的,不時有人來來往往的時光。

流光和李芒在火車站告別,接著她回到宿舍,忙碌了一整天,直到夜色低沈,她躺在床上,還是想不通——李芒是個相處起來令人感到很舒服的人,為人處世甚至有幾分不合時宜的老氣,是個被用爛了的翩翩公子人設,還會書法。這種人設,怎麽會是流光文中的腦殘沒下限白月光男二?這明明是妥妥的男主人設啊,還是溫柔攻!

就像是霸總蘇京成,居然會那麽講道理。

都這麽講道理的話那這情節得怎麽發展下去啊。

流光覺得有點愁人,系統勸慰她,走一步看一步,生活都是這麽過的。

流光於是更愁了,因為按照設定,原主顧青的生活裏應該是一步一個坑,每天的生活都是驚嚇,這種生活不適合她這個平凡的沙雕作者。

系統於是問她,你之前的生活是怎樣的呢?

流光努力想了一下,自己的生活——一個普通的單間小出租間就是她的窩,這個小單間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廁所廚房都有,甚至還有個小陽臺。一張大床貼著墻放,占了房間三分之一的位置,床旁邊有個書桌,上面擺著她那笨重的,為她的生活立下了戰馬功勞的大臺式電腦。書架上推著幾本亂七八糟的書,她喜歡的王小波雨果莊子汪曾祺並肩而立,鼠標旁邊還放著一盤據說防輻射的小仙人掌,蔫不拉幾垂頭喪氣,每一顆軟趴趴的刺都在訴說著終日不見天日的委屈。

床和書桌基本就是她生活的全部了,廚房是最為人跡罕至的地方,她最初的時候,書沒半點名氣,靠著網站那一點點的全勤過得非常淒慘。每天都摳摳索索的,但每天都吃泡面肯定是不現實的,外賣她又叫不起,只好艱難地在將廚房炸掉的邊緣學會了做飯,就是味道不慎美滿,在她能過上吃外賣的幸福生活後光速便將廚房遺棄了。

流光想了想,自己做飯和外賣生活的分水嶺,應該就是寫完《逃不開的束縛》。那本書對於流光來講有多重要呢?在寫它之前,流光已經因為沒錢交房租被房東強行斷水斷電,到街上發了一個星期的傳單才湊了點錢成功讓房東對自己實行了緩刑處理。然後流光將自己鎖在了小房間裏,靠著速凍水餃和泡面等食品活了整整一個月,每天日萬甚至兩萬,還好,這本書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萬年小撲街有朝一日,居然一炮而紅。成為大神什麽的有點太誇張,但流光靠著它混成了一個能養活自己的小粉紅,還獲得了一個瘋狂發刀子的後媽稱號,畢竟那會還是虐文當道的年代。

這之後,流光將自己以前寫的文全部鎖上,開了一本又一本的狗血套路替身文,學會了如何將套路越寫越出色,如何將沖突高潮精準分布在每一個讀者打算棄文的當口。還學會了與時俱進,系統重生無限娛樂圈種田……就沒有她沒蹭過的熱門題材。

再後來……自己就出車禍死掉啦,起因是去超市買一口炒菜的鍋,死前手裏還握著附贈的鍋鏟,自己被高高甩起,手不自覺地向上空伸出,像是要抓住天邊那噴薄而出的絢爛夕陽。也不知道從來不做飯的人為什麽突發奇想打算去買鍋,還把這條小命給葬送在了路上。

“寫小說,寫完了小說後看心情看看動漫打打游戲或者看小說,每天都挺單調的。筆下倒是每天都在生離死別的充滿戲劇性,但作者的生活真的是挺沒意思的。”流光聽見自己這樣回覆系統。

系統作為一個二楞子,從來無法理解渺小的人類那胸腔中的千溝萬壑,於是他不假思索地問出了下一句,“沒有豐富的人生經歷,你是如何寫出真摯的感情和生動的場景呢?光憑想象寫出來的東西,不會幹巴巴的嗎?”

“你從哪裏看出了我寫的是生動的場景和真摯的感情了?”流光深吸一口氣,在心底再三告訴自己沒必要和系統計較,才將後半句自嘲的話說出了口,“我寫的從來都是歇斯底裏沒有理智的感情和雷人的場景。”

話說到一半變了調,流光嘗到了自己嘴裏鹹澀的苦味。

系統幹巴巴道,“對不起。”

流光搖搖頭,盯著宿舍的天花板。宿舍裏已經熄燈了,室友們基本都睡了,只有右下角那位資深游戲宅還帶著耳機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筆記本發出藍色的微光映在墻上。流光盯著那點微光,又想到了深夜趕稿的自己,那是更早的,她還在讀高中的時候,坐在宿舍的床上,捧著手機認認真真地敲下一個又一個的字,仔仔細細地保存在備忘錄裏面,幻想著自己的文字,被很多人看到,被很多人喜愛。

作者有話要說: 放假了,立個日更的flag,這章有點短,容我先找找手感,

☆、告白

顧青學的是油畫,選了一節書法藝術鑒賞的混分課。這節課據說是個留學歸來的老師教,歸國回來教書的老師不稀奇,稀奇的是傳聞中該名老師英俊帥氣又多金,以至於這節本該默默無聞的課此時座無虛席。

流光來得晚,位置是謝昀丞幫他占的,流光自己也算不清謝昀丞到底跨專業聽了多少節課,只好在心底默默感激著。兩人坐在最後一排,謝昀丞拿了本專業書在學,流光打算補個覺。

老師一進來,做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講臺上的廣大學子們給足了老師面子,鼓掌鼓得震天響,流光便不幸被掌聲吵醒,她在心底念叨著看來這回的情報人員很靠譜,然後揉了揉眼睛打算一睹老師芳容。

流光擡起頭,李芒站在講臺上,一身正裝,笑容得體。

流光這下可算知道這本書靠什麽推動劇情了,靠一個又一個的巧合。

臺下泱泱學子,流光坐在最後,還特地縮起了頭,李芒並沒有註意到她。

事實上,李芒這幾天的心情並不怎麽好,他雖然向這所學校投了簡歷,心裏卻並不報什麽太大希望,這所學校的綜合素質十分過硬,真不一定能看上自己喝過的那點洋墨水。而事實這所學校在很長一段時間並沒有給自己回應,李芒做好了被拒絕的打算,心底也不至於太難過,更何況他在去了蘇家老宅那回後便已經打算好了拜訪過蘇老後再不回這裏,直接去外婆家養老。他計劃得挺美,沒想到一回來,首先是得到了蘇老還在外面到處享受生活一時半會回不來的消息,再者就是這個連筆試都沒讓自己過的學校,居然遞來了面試的橄欖枝。

李芒摸不著頭腦地前來面試,居然就這麽進了。我國高校對教師的要求何時這麽低了嗎?李芒在心底吐槽,這背後恐怕又是蘇京成那位大少爺的手筆。

久別重逢,蘇少爺眼裏的偏執更甚,手上的權勢也更甚,他不願放開年少那段荒唐的愛戀,可李芒想放手了,李芒早在七年前出國的那天就放手了。但現在看來,蘇少爺怕是不同意。

蘇京成不但不同意,當他發現很巧的李芒任教的學校正好是顧青的學校的時候,他用他的腳趾頭想出了一個自認為的絕妙主意。

他打算高調追求長相與李芒相似的顧青,然後讓李芒吃醋。

不過蘇京成又想了想,萬一他的魅力太過於巨大到時候顧青被他的真情所打動然後對自己死纏爛打怎麽辦?蘇京成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小,還好他對顧青的印象不錯,記得那是個識時務的青年。

為了以防萬一,實行這個萬全之策,蘇京成將流光約了出來,繼續上次那頓本該吃完的飯。

不過上次他是為了包/養這個年輕人,而這次則是為了追求他。人生啊,真是諸事無常。蘇京成在心底感嘆道,他喝了一小口威士忌,以一種看破世間百態的滄桑臉盯著流光。

流光在來的路上,估摸著蘇京成突然聯系自己,劇情應該是進入了主線。為此她還頗有些小期待,想看看主線劇情得是個什麽展開。

然後,她就被迫聽了這個某個人用腳趾頭想出來的主意,說罷居然還有臉還頗為自得地盯著自己。流光只好回給他一張同樣滄桑的臉,深刻懷疑是她的腦子出了問題還是計算機出了問題——按照設定,即使書沒完成,這個世界的原型應該是流光小說的大數據衍生品,這點不會變。

蘇京成覺得流光臉上的表情十分難以琢磨,最神奇的是上面居然還有一絲悲憫,於是他不怎麽自然地咳嗽了一聲,單刀直入地發問道,“你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呢?有工資,月結。”

流光在心底唱“該配合你演出的我視而不見”,然而聽到工資兩個字他的雙眼可恥地亮了,於是流光果斷拋棄了自己內心的吐槽,而是問,“配合演出我是專業的戲精,請問工資一個月多少,稅前還是稅後?”

問完流光自己突然一陣羞恥,果然在這個神奇的小說世界裏怕不是沒有正常人了。就連她這唯一的正常人,看來也瘋得差不多了。

蘇京成本來不是很喜歡這種過於物質的,過於在意金錢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麽顧青的物質卻會讓他覺得可愛,一點都不感到厭惡。

於是他想了想,說道,“一個月六千,稅後。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我演戲。”

“嘖。”流光面露嫌棄之色,為什麽此刻的霸總不富也不帥了,一個月六千這麽樸實無華的話他也說得出口?真是給霸總一族丟人。嫌棄歸嫌棄,但她不可能放著錢不要啊,流光窮了兩輩子,沒錢這兩個字當了她一生的絆腳石。

兩人和平地吃完了這頓晚飯,蘇京成扮演著完美追求者的好形象,將流光送到了校門口。流光下了車,瑟瑟秋風劈頭蓋臉給了她一陣涼意。天氣已經轉了涼,夜晚的小風有了刺骨的意思。她裹緊了身上的運動外套,打算跑回宿舍。

校門口的燈光昏黃,門口處有一個裹著大衣的身影不疾不徐地向著這邊走來。真不愧是小說世界,流光剛和霸總簽了條約,此刻就得受他的擺布了。

流光心想著能不能幹脆裝作沒看見,她還想跑回宿舍睡覺。可是蘇京成已經走下了車,徑直走到了李芒的身前。

李芒穿著藏青色風衣,普通牛仔褲,裏面還搭了件深灰色的高領毛衣,穿得十分厚實。

他突然被蘇京成擋了道,露出一抹慣常的,被小女生搭訕時常用的溫和又無奈的笑容,站直了身體,問了聲,“你怎麽在這裏?”

蘇京成一把將他的人形道具流光拉到身旁,淡淡道,“我送他回學校。”

李芒見到流光,很是驚訝,“你,你是這所學校的學生?”

與此同時蘇京成也震驚了,“你們認識?”

流光訕訕地想,沒辦法誰讓我是男主角這還是篇主受文,於是她笑了笑,對著李芒說,“老師我還上了你的書法鑒賞課呢。”

李芒笑了笑,也沒問他倆是什麽關系,蘇京成為何要送顧青回學校,只是笑了句“那你上課別不給面子地翹課啊”便客氣地同兩人告別。

蘇京成見他想走,本能地伸出手拉住,卻又頗為克制地收了回來。手指與他的衣角擦邊,只握住一縷清風。

而後他又轉過身來問流光,“你和李芒是怎麽認識的?”

“老鄉。”流光解釋道,“他的外婆家和我外公家是鄰居,他回家探親,我接外公出院回家,在老家的鎮上碰見認識的。”

蘇京成點了點頭,說道,“那你,你回學校吧,要是李芒問起我們之間的關系,你就說朋友好了,至於怎麽認識的?你打寒假工剛好被我們公司給招進來了認識的。”

流光乖巧地點了點頭,心想,李芒怎麽也不可能來問我的。這霸總看樣子是飽受相思之苦啊,兩人之間估計有一段很長的故事。

流光內心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燒,她邊腦補各類BL文邊走進校門。然後她在馬路兩側的樹影下,看見了謝昀丞。

這還真是一個充滿巧合的,不讓人好好休息的夜晚。

但謝昀丞相比起那兩人來可以說是可愛又友善的,於是流光並沒有太在意,只是遠遠地對他招了招手,算是打了個招呼。然而謝昀丞站在樹下,一動不動,他渾身都被黑色的陰影所籠罩,流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流光心想莫非他沒看見自己?為什麽要一個人站在樹下?思考人生?流光壓下心底地疑惑,走到他身邊,打算拍肩嚇唬嚇唬他。

流光走到謝昀丞的身旁,她伸出的手浮在謝昀丞的肩膀上方,僵直在那裏。謝昀丞擡頭盯著她看,眼裏有一潭幽深的死水,他緩緩的開口道,“外面那個開賓利的公子哥,你和他是什麽關系?十月二十一日那天,你不在學校,去了哪裏?咱們學校裏什麽時候多了一個隱形富二代一口氣就給你捐了十萬?”

十月二十二,流光到達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謝昀丞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咄咄逼人,看來懷疑的種子早已在他的心底種下了,今天算是抓住了證據,徹底爆發。流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一直把他當作某種無害的,溫順的小綿羊看待,真是……定勢思維害死人啊。

流光收回了手,面無表情,這些事情她沒得洗,也真沒必要洗。最好此刻讓初次接觸社會黑暗的謝昀丞感受到了上當受騙的滋味然後痛改前非離她有多遠離多遠,趁他還沒有失去全部的時候。

流光於是不出聲,雙手抱胸,仰頭盯著他,表情非常平靜,一臉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的樣子。

謝昀丞仔細打量著這張倔強的臉,然後伸出手,將他圈入懷中。

這……這怎麽不按套路出牌?流光被突然他緊緊擁住,全身都僵了,懷疑這個謝昀丞被別人下了藥。

緊接著,謝昀丞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流光的耳邊,他一遍遍地說,“對不起……”

流光於是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想,這口鍋怎麽也扔不到謝昀丞的頭上啊,他大包大攬地來道什麽歉,關他什麽事?

於是流光推開他,“這關你什麽事?你哪裏對不起我了,應該說,你別和我這種人來往會比較好。”

“不。”謝昀丞的雙手還放在流光的肩上,他盯著流光的眼睛,認認真真地說,“顧青,我喜歡你。”

他的眼裏有一片璀璨的星河。

☆、回憶

流光仰頭與他對視,他臉上有揉碎了的星辰混著月光在一起靜靜流淌,在這樣的眼睛下,流光覺得自己那些卑劣的,隱秘的小心思通通無所遁形。

時間倒退回三天前,宿舍聚餐。

顧青的寢室本來是有固定地聚餐活動的,但之前的她一直忙得腳不沾地的,心裏又壓著外公的病這塊大石頭,寢室裏的大家為了顧忌她的情緒,就連說話都會刻意壓低聲音,聚餐這事就更沒人提了。

這下聽說流光外公的病治好了,顧青的室友們特地幫他辦了場慶祝會,自己宿舍,隔壁宿舍,班上關系比較好的男孩子們一塊算上有近二十個人參加。

二十多個男孩子浩浩蕩蕩地從學校出發,來到了相熟的學校附近飯店裏,烤肉烤魚豬腿冰啤,都是硬菜,也就二十來歲的小夥子的胃禁得住這麽油膩的折騰。啤酒和各種肉類在腹中相親相愛,這夥人吃完還嫌不過癮,還得將顧青拖著一起去了KTV才算完。

流光不懂,吃完就去唱歌,這到底是哪路大神定下來的規矩?

KTV裏有水果拼盤,流光吃了幾塊西瓜正好解解膩味,室友三號床的林二哥,流光曾以為的男配之一見她一人縮在角落裏吃西瓜,湊了過來,豪氣幹雲地說:“今天你才是主角,做這裏幹什麽?走,唱歌去,點首《海闊天空》還是《水手》?”

說罷他悠悠打了一個充滿酒氣的隔。

流光哭笑不得,心想我們之間有時代差距,你說的我哪會唱?於是她擺擺手,拒絕道,“吃撐了,唱不來。”

二哥借著酒勁就不開心了,將流光拉到了位置最中央那個眾星捧月的位置道,“朋友們,今天可是為了幫顧青接風洗塵祝他越來越好才開的局,你們一夥人搶在主角面前鬼哭狼嚎是個什麽道理?”

一夥人覺得有道理,紛紛起哄,將話筒遞給流光,她連連擺手,騎虎難下,只好點了送周董的《七裏香》打算蒙混過關。

全民周董,誰都聽過這首歌,於是大家唱的也都很嗨。流光哼著熟悉的調子,KTV裏四下昏暗,不斷變幻的彩燈搖曳,玻璃制成的茶幾泛著冷冷的光,大屏幕上播放著看起來很有年代感的,那會還一臉青澀的周董。一大夥人坐在沙發上,站在這個不算太大的包廂裏,唱著一首多年前的情歌。

流光突然鼻子一酸,她很多年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和很多人,聚在一起,燈光昏黃,在一間古舊的KTV裏唱一首過時的情歌。

流光和顧青所在的兩個時空是錯亂的,雖然她本人沒有具體的年代設定,但世界已經自主補全,這個世界,與流光所在的8102年,中間差了近十年。十年前的周董還沒結婚,蘋果手機在中國還什麽名氣,九零後剛從八零後手中接過垮掉的一代的大旗不久。

十年前的流光,剛剛走出校園,滿臉青澀與茫然,懷揣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孤身一人出了家門,義無反顧。

唱完這句“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男生們紛紛鼓掌幫流光喝彩,那眼裏的真情實意弄得流光差點就信了自己真是歌王再世了。她將話筒還給二哥,“下一首《憨人》,誰的?閩南語也是敢挑戰的嗎?”

二哥沖著流光甩了個媚眼,“不錯,有品位,我點的,要一起合唱嗎?”

流光拜拜手,“不會不會。”

隔壁寢室的陳某一把撲了過來,“唉五月天,我會我會!”

二哥和陳某兩人舉著話筒,一臉志在必得的表情,流光起了興致,端了杯水邊喝邊聽他倆唱,哪知前奏一完,兩人一開嗓就是車禍現場。還是非常慘烈的那種,以至於鬧哄哄的KTV裏,那邊劃拳喝酒的,另一邊吃茶聊天的,不約而同安靜了半分鐘。

偏偏這兩人眼皮厚如城墻,對於眾人的眼刀絲毫不懼,依舊賣力的用那蹩腳的,全程沒在調子上的閩南語倔強地喊著。就他們那神情,不聽聲,不知道的人絕對會以為他們在唱《死了都要愛》,還是高潮部分。

流光挨他倆近,被這360的立體環繞魔音折磨著欲生欲死,在這麽慘烈的環境裏,她居然還聽懂了歌詞——

我不是頭腦空空

我不是一只米蟲

人啊人

一世人

要安怎歡喜

過春夏秋冬

流光想,這麽多年的五月天的歌不是白聽的,歌聲上沾著過往的時光,在這個鬧哄哄的,暗沈沈的小包廂裏鋪展開來。回憶是個容易變調的小姑娘,跑起調來比起二哥他們的車禍現場也是不遑多讓。比如現在,流光想到曾經那個破舊的老教室,斑駁的墻面,寫滿裏粉筆字的黑板,嘎吱嘎吱的電風扇,佝僂著書寫作業的身影,堆得看不見頭頂的書本……明明是如此平淡的畫面,卻無端讓人懷念。

回憶如慢電影,一幀一幀倒帶重播,流光又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一件黃色的衛衣,一條水洗得發白的藍色牛仔褲,滿臉都是學生稚氣。她拖著一個銀色的大箱子,獨自一人走過長長的火車站臺地下通道,通道裏的白熾燈十分刺眼,像是曝光過度的白日,流光走出站臺,望著外面橘黃色的路燈,溫柔又蒼茫,她不由地落下淚來。

你看看回憶這個姑娘,把好端端地過去給禍害成了個什麽樣子。流光作為一個學渣,坐在教室裏從來是生無可戀,那個安靜的白日地下通道是不可能存在於火車站的,火車站不管幾點,從來都是喧鬧的,人來人往的,而流光奔向出站口,也是如同剛出籠的小鳥一般滿心歡喜,城市的繁華與綺麗倒映在她滿是希望的眼眸裏。

陳某似乎是五月天的死忠粉,唱了一首接著一首,還嫌不夠,二哥不夠死忠,默默坐到了流光的身邊,幫流光拿了杯農夫果園混合果蔬汁,說道,“這東西似乎是班上減肥的女生們喝的,聽說味道頗為獨特,顧青你要不要試個毒?”

流光被他那一臉的苦大仇深給逗樂了,塞回他手裏道,“你自己喝吧。”

然後她站起身,從茶幾上拿起二哥放下的話筒,走到陳某身邊,瞥了眼屏幕道,“這首《盛夏光年》咱倆合唱吧?”

陳某先是頗為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接著很是激動地點了點頭,看樣子還想與她來一個同好握手。

漫長的前奏結束,流光舉起話筒,唱出了第一句,“我驕傲的破壞,我痛恨的平凡……”

——江南小院子裏,頭上的瓦片會漏水,一到下雨天便滴答滴答,漫長的梅雨季總是潮濕又陰暗的,苦澀的藥味和黴味混在一起,簡直要滲入肌膚。

“放肆自己,放空未來。”

——身邊不知什麽時候起圍繞了一群形形色色的人,大家都有著青春期的通病,仰望著四十五度角的天空,陽光明媚又憂傷。我心底有一片深色的海洋,裏面無所不包,就是不把學習放在眼裏。

“盛夏的一場狂歡,來到了光年之外……”

——十一個小時的坐票,我終於從那個漆黑的家裏出逃。遠離了那無休止的爭吵和那看不見天日的未來,心跳如擂鼓。

“長大難道是人必經的潰爛?”

流光覺得自己已經無法跟上旋律了,她完全是在情緒發洩,她想要大叫,想飛奔回家。

顧青把自己溫文爾雅的樣子塑造得太深入人心了,於是流光那破音了的,想憑著氣勢劃破長空的一嗓子把包廂裏的眾人都嚇了一跳。站在她身旁的陳某驚得下巴都掉一地了,還是二哥反應快,一把拉住了流光,攬著她的肩膀按到沙發上坐下,“怎麽好端端地唱了歌還唱哭了呢?”

流光用眼光掃了一圈,大家基本都圍了過來,眼裏是真情實意地關心。流光臉上頗有點掛不住,她訕訕笑道,“那啥,這是新的唱歌感情代入法,就你感情越真摯,唱的也就越好聽。”

二哥是個會看人臉色的,笑著幫她打圓場道,“哪聽來的歪門邪道?和在座的大家比,你的唱歌水平也就比拿著話筒的老陳好一丁點。”

老陳忿忿地將最後幾句“我不轉彎”補完,扔下話筒,放過了廣大群眾的耳朵。

流光和二哥盯著陳同學一起笑了,二哥還攬著流光的肩,攬得有點緊。流光畢竟是個女生,雖然現在因為意外變成了男生,但無法習慣異性的身體接觸這是心理習慣,和她身上套著誰的殼子無關。所以流光有點不怎麽習慣地動了動,正好現在她的諾基亞響了,流光掙開了二哥的手臂,掏出手機一看——是謝昀丞的電話。

“你在哪裏?”電話那頭的謝昀丞首先發問。

“和室友在外聚餐,怎麽了?”

“沒事,本來想問你吃了飯沒有。”

“現在這個點?”流光驚訝地問。

“啊。”那邊謝昀丞低聲笑了笑,聲音透過電流傳來,好聽得有點犯規。“剛從圖書館出來,沒註意時間,本想喊你一塊去吃夜宵,既然你在外面就算啦。”

“行吧。”流光頓了頓,說道,“那你快去吃吧,別餓著啦。”

流光掛了電話,見二哥頗有點心情覆雜地喝了一口農夫山泉混合果蔬汁,然後二哥皺著眉問,“謝昀丞?行啊你小子,什麽時候勾搭上你偶像的?之前你進學生會不就是為了他?”

謝昀丞?

我偶像?

二哥說的話明明每個字都聽清了,為什麽連起來感覺是如此的奇怪?謝昀丞什麽時候還成我的偶像了,我怎麽不知道?流光滿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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