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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狗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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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玨澤坐在一側,看著葉念凝眉眼彎彎的嚼著麻團。

她腮幫子吃得鼓鼓的,皮膚在黃昏餘暉照耀下更顯吹彈可破,嫩得出奇,讓他想要伸手戳一戳。

葉念凝笑得眼睛都亮了,一時也忘了之前想要和祁玨澤劃清界限的想法:“真好吃!”

聲音也和麻團似的,糯糯軟軟,讓祁玨澤堅定如冰的內心,又軟了起來。

他終於還是繃不住,板著臉湊到葉念凝跟前,一臉嚴肅地說道:“跟我玩。”

葉念凝嚇得差點被麻團嗆住,幸好她反應快,麻溜地把麻團咽了下去,然後用清甜的聲音說道:“不行,他們都說了,跟你玩,我會死的。”

祁玨澤臉色更冷,眸中閃過桀驁嗜血的暴躁,可又被他壓抑下來。

他知道,他們是誰。

太子和秦季珣,他會牢牢記住。

可眼下,他還是要哄著眼前的小團子,不要讓她怕他才是。

於是祁玨澤耐著性子,平時冷得掉冰碴的語氣裏,也努力帶上了一絲溫柔之意:“不會。”

雖然他還是只說了兩個字,雖然他努力溫柔起來的語氣顯得有些突兀。

但葉念凝和他對視,近距離看到他的眼睛。

他的眼眸冷淡到幾乎有些透明,蘊著淡淡的紫色,深邃而幽暗,像深不見底的漩渦。

雖毫無溫度,卻沒來由地讓她覺得真誠。

似乎是卸下所有的防備與偽裝,露出最柔軟的地方,交付於她,望她信任,願得其心。

葉念凝獨屬於小孩子的那份直覺,讓她說不出理由,卻願意相信他。

她揚起笑臉,在夕陽下露出整齊的一排白牙,笑得同樣直率而天真。

“好呀,我相信你。”

葉念凝很怕死,但是她好像不怕祁玨澤。

祁玨澤見著她天真的笑臉,也被這份天真的快樂渲染似的,唇角顯露出微薄的笑意,遮住了他眸中慣有的點點寒光。

絲絲溫暖,從她的眼角眉梢,順著空氣中微微的熱意,流進了他的心窩子裏。

可這溫馨的片刻,祁玨澤還沒來得及享受,便聽見不遠處喚葉念凝的聲音。

葉念凝也聽到了有人喚她,是秦季珣很不高興時的聲音。

雖然秦季珣這個人喜怒不形於色,總是那副淡然之中無欲無求的樣子,但是葉念凝卻能很輕易的感覺到他的情緒。

比如現在,他喚她的聲音,便是拉長了尾音,一字一頓,極其不悅的聲音。

葉念凝縮了縮脖子,躲到祁玨澤身後,露出個小腦袋:“秦季珣,你怎麽來了?”

她不是葉念渺的時候,就喜歡叫他秦季珣。

非親非故,拉開距離,立場堅定地表明對他的討厭。

祁玨澤喜歡她躲到他身後,讓他有被信任的感覺,尤其是在秦季珣面前,讓他覺得自己好像高了秦季珣一階似的。

但明顯,秦季珣對葉念凝的這種行為,沒有任何反應。

他只是眉眼清冷的晃了晃手中的食盒:“太子讓我給你送芙蓉糕。”

葉念凝忽的想起,是前幾日秦季珣生辰時,太子欠她的兩盒芙蓉糕。

她咽了咽口水,脫口而出:“你放在樹下就行,我待會回去時再提走。”

秦季珣眉眼一擡:“我說錯了,太子是送給葉弟的。”

葉念凝差點咬了舌頭,怎麽秦季珣隨口一說,就把她繞進去了。

當日,她可是以葉念渺的身份向太子敲詐誆騙的這兩盒芙蓉糕,怎地現在自個兒一點也不疑惑,好像完全明白事由來去一樣,毫不多問就讓秦季珣放在那裏?

不不不她要重來QAQ

可惜秦季珣並不給她重來的機會,而是拿著芙蓉糕,假裝不經意的瞥了祁玨澤一眼,然後自顧自的說道:“我去尋葉弟。”

葉念凝這下倒是急了,也顧不上躲在祁玨澤身後了,撒開腳丫子就去抱秦季珣的胳膊。

“秦……秦季珣!你等等!”

她哪能讓秦季珣去院子裏找葉念渺啊。

他哪能找到葉念渺啊。

秦季珣那麽聰慧,定會生疑的!

她只好跟緊了秦季珣,匆匆忙忙跟祁玨澤揮了揮手:“我先走了!你也趕緊回宮裏吧,可不早了!”

祁玨澤沒有應聲,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垂下眼眸,斂住眸中寒光凜冽。

葉念凝走在秦季珣身側。

沒有註意到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勝利者的淺淺笑容。

葉念凝全副身心都在思考如何阻止秦季珣去尋另一個她。

她著急得不了了,都快急哭了。

沒想到秦季珣到了院內,卻只字不再提起。

而是直接把裝著芙蓉糕的食盒給了她。

“拿著吧。”

葉念凝惶惶然的接過,心虛地多看了秦季珣好幾眼。

綠樹飛花之下,他的脊梁挺得筆直。

衣袍熨帖平整,隨著熱浪輕輕翻起。

黑眸沈沈,凝在她身上,像能把她燙個洞似的。

“不早了,我先回去歇著了。”

葉念凝不想多待,不願再被秦季珣的眼神洞穿。

真真是渾身難受。

“不許再和祁玨澤接觸。”

秦季珣驀然開口,帶著篤定的口吻。

不容置喙。

偏偏葉念凝最討厭他這般語氣。

頭一揚,眉毛一挑:“我偏要!”

秦季珣微微嘆了口氣。

不聽話的小孩真是難以管教。

“你……不怕死?”

秦季珣知道,這個小哭包,肯定慫得要命。

偏偏又初生牛犢不怕虎,非要去招惹禍害。

葉念凝被秦季珣問住了。

她很怕死。

但是她不怕祁玨澤啊。

葉念凝扁扁嘴,不信邪似的說道:“祁玨澤說了,我不會死的。”

“你可知……”秦季珣頓了頓,猶豫片刻。

最終,還是雲淡風輕地問出:“人血是何滋味?”

葉念凝脖子一縮,小臉煞白。

她雖嘴饞,可總不至於嘴饞這等滋味。

看向秦季珣的眼神,也不自覺地帶上了嫌惡與一絲害怕。

他怎會問這種問題?

他莫非想試?

想想便覺得惡心……

秦季珣很滿意葉念凝露出的神色。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手心帶著溫暖堅定的力量,似乎是怕她被嚇到。

用手心牢牢覆住葉念凝的頭頂。

秦季珣才不急不緩地說道:“祁玨澤,飲人血,實乃人間惡鬼也。”

這麽可怕的話,秦季珣依舊雲淡風輕的說出。

卻讓葉念凝驚起了一身冷汗。

她光是聽著,就已經有些手腳冰涼了。

秦季珣收回手,感覺小哭包的腦袋實在是毛絨絨的。

像溫泉莊子裏,管家養的那只大黃狗。

葉念凝並沒有從秦季珣的手心汲取到任何力量。

逃開他的魔掌鉗制,她立馬後退了幾步。

“記著了嗎?”秦季珣黑眸沈沈的落在她慌張的神色上。

對於這個效果,他很滿意。

葉念凝咬著牙,眼眶微紅。

似是快要被嚇哭了。

秦季珣見勢不對,只好緩一緩。

怕嚇壞了這小哭包。

本來腦子就不太靈光了,萬一嚇傻了,葉祭酒找他麻煩,他可承擔不起。

秦季珣把緩緩往後越推越遠的葉念凝,又拉回了自己跟前。

“飲人血這事,不可跟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太子。”

這也只是宮內的傳聞,眾人心知肚明,卻不敢提起。

因為每一個提起的宮人,都被皇上砍了腦袋。

葉念凝只當秦季珣是擔心嚇壞了太子。

便胡亂點了點頭,神思已是完全被驚嚇到了九天之外。

“我我我困了,我回去吃芙蓉糕了……”

用最俗的借口逃了,葉念凝回到屋子裏。

面對精美食盒裝著的芙蓉糕,竟覺得不覆往日清甜可口。

夜裏上了榻,竟也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生平第一次,未能安眠。

一會子擔心祁玨澤會飲她的血。

一會子擔心秦季珣知曉了她的秘密。

一會子又擔心太子知道這事,會被嚇成一個傻子。

葉念凝這才知道。

原來知曉太多,也未是什麽好事。

當個小傻子,倒才算好呢……

===

想了一整夜的葉念凝,也未能想清楚要如何再面對祁玨澤。

一想到他飲血的畫面,她便一身惡寒。

涼意從腳底直直冒到了腦袋頂上。

可她又不願意相信祁玨澤真是那樣的人。

畢竟他對她那樣好。

好吃的好玩的,都緊著她。

雖然整張臉都冷冰冰的,但她卻沒感到過害怕。

遑論什麽飲血。

潛意識裏,葉念凝覺得,祁玨澤不會害她的。

頂著忐忑的心思,葉念凝到了學堂。

還未跨入門檻,她在門外邊第一眼,就瞧見了祁玨澤。

見他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就連後腦勺,也帶著股孤獨又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

其實祁玨澤向來是這樣趴在自己桌上的。

但葉念凝今日心情不同,所見所感便不同了。

今日太子告了假,隨著皇上去東山圍獵了。

要去三日。

所以昨日送芙蓉糕也是秦季珣幫著送來的。

至於秦季珣不去圍獵的理由,是他一介書生本不擅這些。

刀劍無情不長眼。

讀書人都是這樣,沈迷聖賢書,不愛這些舞刀弄槍。

聖上和太子都理解,便沒有讓秦季珣隨行。

葉念凝內心糾結,小臉板著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看著前面太子的座位空空如也,控制不住的嘆了口氣。

偏偏這時候最需要找他排憂解難的時候。

真不仗義。

先生還未到,學堂內還是一片熙熙攘攘的吵鬧景象。

猶以丞相府的嫡次子張晉安為甚。

這張晉安是乾朝丞相的嫡次子,也是他最小的兒子。

從小放在手心裏寵著,養成了驕縱狂傲的性格。

平日裏太子在的時候,他不敢造次。

只是在他的小團隊裏耀武揚威。

今日太子不在,他整個人說話的音量都拔高了好幾個聲階。

嚷得整個學堂都能聽見。

畢竟現在,屬他爹的官職最高。

他說話都底氣十足。

看人也要仰著頭,用鼻孔看人才顯得自己高人一等。

葉念凝向來和張晉安沒打過交道。

私以為他倆無冤無仇。

還有同窗之誼。

可沒想到,張晉安竟毫不避諱的開始奚落她。

“喲,你們看,今兒個某人的主人沒來,整個人都蔫了吧唧的。”

“嘖嘖嘖嘖,馬屁精沒馬屁拍咯!”

“昨日先生教了個成語,形容得很是貼切。”

“——溜須拍馬!”

“我還知道一個,叫什麽……奴顏婢色!”

剛開始還只是隱晦的諷刺。

到後來,直接開始挑明了說。

“看他平日在太子面前那個狗腿樣,真是讓人笑掉了牙。”

“對啊,從沒見過這樣的狗腿子呢。”

“我聽說啊,他還想把他妹妹……”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一半,換了個換行方法。

你們喜歡之前那種行距,還是現在這種???

評論依舊送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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