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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終是拔劍自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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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頭的喊殺聲更甚,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野獸們,發瘋似的全都往這邊撲了過來。

箭矢密密麻麻,甘棠給殷受背了個盾甲,馱著人往城門裏奪路而逃,形容狼狽。

己莫大喜,揚鞭緊隨其後,“都給我追!得二人首級,本王重重有賞!”

己莫親自上前砍了兩個守城門的士兵,領著餘下四千多人沖進了竹邑,正是走進死路也不知。

孔驅待己方的士兵完全入了城,令士兵放了把火,阻了己莫的回頭路。

己莫臉色大變,勒馬停住,大喝道,“中計了!有埋伏!後撤!都後撤!”

己方士兵頓時亂了手腳,嘩然慌張,紛紛想往後撤,只城門口鋪滿幹草畜肉,一點即著,熊熊大火築出一道墻,將四千士兵甕在了裏面,弓箭手得了令,箭如密雨,敵軍一個接一個倒下,死傷過半。

竹侯下令活捉己莫,先前埋伏的士兵傾巢而出,己族士兵的屍體堆積如山,己莫見大勢已去,悲憤怒罵,終是拔劍自刎了。

敵軍入城後的事都是安排好的,竹侯好歹一國之主,應對這點事綽綽有餘,甘棠馱著殷受入了城,快馬加鞭飛快地往驛館趕去,半途聽後頭廝殺聲越來越小逐漸消弭,便吩咐武三平七幾人道,“你們去尋竹侯,讓他點五百軍士,去城外將受了傷但未死的士兵先撿回來,擱到驛館。”

武三三人武藝比尋常士兵好上一些,這次隨甘棠一道出城殺敵,雖是受了不少傷,卻並不致命,聽了甘棠吩咐,立刻便應聲去了。

殷受已經失去了意識,箭上有毒,他現在整個臉都是青的。

甘棠把殷受抱進驛館,吩咐女奚婦青準備開水和火盆,毒不算難解,關鍵是取箭和術後感染,好在這是個神奇的年代,有著許多稀奇的動植物,殺菌消毒防感染的藥物她也實驗出了好幾種,雖不盡如人意,但勉強夠用了。

紗布、銀針、匕首和古刀、高純度酒精都是事先準備好的。

甘源給她的兩個隨也被安排了事,讓他們去將全城的巫醫都請來這裏待命。

女奚飛快地把熱水和火盆擡進來,甘棠凈了手開始給殷受治傷。

箭尖帶倒刺,直接拔出、來容易傷及血脈,甘棠示意女奚凈了手上前,指點她按壓住傷口周圍的血脈,“三寸力,我說放你再放。”

這些年甘棠研究醫術,女奚耳濡目染,再加上甘棠有心指點,懂了些醫理,便常常給甘棠打下手,做起這些事來很是嫻熟。

甘棠切開傷口,看準位置快準狠地將箭拔了出來,殷受昏迷中身體緊繃,渾身是汗,許是疼痛太過劇烈的緣故。

未見動脈破裂性出血,甘棠也未敢大意,仔細將合在肉裏的細刺渣滓挑幹凈,這比拔劍還疼,和刮骨療傷是一個道理。

她拿來當麻醉的草藥汁有迷醉致幻作用,各人情況不同,甘棠亦不敢一次下太多,如此甘棠只能盡量準確認真又迅速,做好做快,做好能減少二次手術的概率,做快是讓殷受少痛些。

殷受是活生生被疼醒的,睜眼見甘棠就在面前,怔了半響才想起先前的事來,恍恍惚惚問,“我死了麽?”

甘棠見他人醒了,手下速度更快,碎渣滓取不出來的,只好連肉一道挖去了,“活得好好的,別說話,節約體力。”

殷受疼得兩眼冒星,想大叫又礙於是在弱棠面前,咬著牙硬生生將要出口的叫聲壓了回去,四處看了看想轉移下註意力,瞧見自己身上四開的口子坑,又差點沒昏過去,“棠梨你,你這是幹什麽,把我肉都挖出來了!”

他大驚小怪地一副快昏倒的模樣,甘棠仔細檢查過,確認沒留下殘渣,這才有空與他搭話,“放心罷,死不了,這時候開顱手術都有了。”

雖說只是特例,但確確實實出土了那麽一枚頭蓋骨,刮削痕跡和骨組織修覆痕跡都十分明顯,考證表明患者在進行開顱手術之後存活多年,除卻一些歷史糟粕不說,大中華真是個神奇的過度,多數時候還是讓人驚嘆和喜愛的。

殷受疼得咬著後牙槽就放不開,就這麽看著甘棠一雙手在他胸膛上忙活,等見甘棠手裏骨針穿針引線地在他胸口上縫縫補補,驚呼道,“棠梨你,你這又是幹什麽,把我當布縫起來了!”

他這沒見識大驚小怪的模樣瞧在甘棠眼裏就有點蠢,大概是麻藥帶有的神經毒導致的。

甘棠心裏莞爾,給他縫合好傷口,敷上藥,拿過幹凈的紗布,稍稍擡起些他的身體,給他包紮好了,“這段時間你不好下床,想去哪兒,我抱你去。”

殷受:“……”要抱也是他抱她。

甘棠伸手撫了撫他的額頭,見他一臉汗濕,想著他全程一聲不吭,倒真挺佩服,“阿受你真厲害,竟是不怕疼。”眼睜睜看著別人給自己做手術是挺奇怪的,有些人可能會直接被嚇暈過去,更不用說‘殷受’這樣的千年古人了,驚奇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殷受還沈浸在甘棠對自己身體的改造中,甘棠說完凈了手,收拾好東西道,“你可以睡會兒,放心罷,死不了。”

首先她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其次殷受可是帝辛,不大可能現在就掛掉,他幼時有沒有這一劫她也不清楚,畢竟流傳到後世的資料太少了。

這傷大概像他說的那樣,是替她擋了一下,甘棠這麽想著,心裏不由軟了兩分,朝殷受道,“你幫我當肉盾的事,恩情我記在心裏了。”

甘棠這個人平素說話做事便溫溫吞吞的,活像帶著一個沒特別情緒的面具,除卻在甘陽甘玉面前,少有能看見她輕松真誠的一面,殷受聽她這麽說,再加上自己性命還在,就覺得那一瞬間的猶豫就值了。

殷受心裏高興,身上的疼也清減了許多,笑了起來,“權當還你上次救命之恩。”

他笑得明亮耀眼,甘棠聽得莞爾,問道,“疼不疼?”

疼自然是疼,誰不疼誰來試試。

殷受搖頭道,“不疼。”

都渾身濕汗了還不疼,甘棠想笑,給他掖了掖被子道,“疼也忍耐一下,過幾天傷口結痂會好些。”

殷受就笑應了。

婦青端了藥上來,甘棠餵給殷受喝了,試了試他的體溫。

殷受腦袋有點昏,偏頭想避開她的手,“棠梨你為什麽老愛摸我的腦袋,你別摸了,熱,重。”

“是給你量體溫,燒起來就不好了。”甘棠耐心解釋了一句,看他困頓,外頭又還有一大批傷兵等著她,把被子拉過來給他細細蓋好,收拾了東西,囑咐外頭候著的女奚進去守著,一發現有異立馬來報。

外頭躺了幾百傷兵,甘棠挑著幾個能治且重傷的先處理了,五六個巫醫隨在旁邊看著,甘棠得了空,撿著一些傷勢簡單的教授他們快速處理的辦法,又讓武三等人幫著分發傷藥,不夠的寫了方子現讓人去采去做,十幾號人就這麽一直忙到第二日下午,才慢慢輕松下來。

這時候受了傷,嚴重到不能自行愈合,很多時候就是喪命的事,尤其是戰場上受重傷的士兵,能活下來的當真不多,甘棠這一手醫術讓人震驚駭然。

別人如何還不得而知,那六個竹方巫醫,是徹底將甘棠當神明一樣崇拜了。

這裏的人把災病看成是鬼神作祟,生病了時時求神問蔔祭祀神明,花在實踐醫術上的時間就少了,雖也總結出一些治病的經驗,但對比起悶頭走正道又見多識廣的甘棠來說,就差遠了。

兩個年長些的巫醫上前拜求甘棠,問可否將今日所學的巫術用到別的地方,甘棠欣然答應了,“傷口的情況不同,用藥也定然不同,這裏頭門道很多,你們若感興趣,它日可以來大商邑左學,有開設這一門學科,來了我們可以一起學習研究。”

甘棠是聖巫女,言出如山,幾個巫醫皆是大喜,當即便說收拾了東西,隨她一同前往大商邑。

這些都算不得什麽大事,但對現在的甘棠來說,走一步,心情便好上一分。

直至甘陽拿下己方,大捷歸來,這一場竹邑之戰,甘陽與殷受,四海揚名。

這就是年紀小又身居高位的好處,做一點事,也許並沒有那麽厲害,亦會被傳得神乎其神。

殷受此次為殷商立了大功,且重傷臥病,商王體惜兒子,讓他不必隨軍啟程,暫且留在竹方養病,微子啟也留下照看他,甘棠則是殷受要求留下的。

這傷和她有那麽點關系,不徹底養好又容易留有暗傷,甘棠雖是著急回大商邑,但還是答應留下了。

甘棠應得爽快,殷受心情十分美麗,養傷也養得樂和,成日拉著甘棠讓她說那日治傷的事,甘棠有心掰正他的迷信思想,便也拿出了十分之百的耐心,從簡單的數理化現象開始講起,偶爾也做一做實驗演示,殷受除了在某些事情上有點迷信這一點難以根治外,其餘方面尤其是軍政上觸類旁通舉一反三,是個聰慧非常的好學生。

日子這麽過著也不算難捱,殷受的傷養得得當,好得很快。

微子啟也會來詢問巫術的問題,甘棠直接見也未見,讓女奚把人打發走了。

馬車走得咣當咣當,殷受見甘棠對著外人連眼皮都懶得擡,就樂個得不行,“棠梨你對我可真好,肯不眠不休與我說上幾夜話,也不肯搭理一下大兄。”

那是自然的了。

甘棠聽得點頭,殷受是未來的商王,拿下他,改變這些思想糟粕野蠻惡習會容易很多,她當然有耐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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