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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秦淮河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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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秦淮河上3

魏青羽樂顛顛地拋下梁君傾,一路小跑著上了船,被老鴇恭恭敬敬地迎進了船艙內,船尾那名女子在魏青羽動身的那一刻,就慵懶地直起了身子,邁著細碎的蓮花步,往艙內走去。

梁君傾站在岸邊怔怔地看著,腦海裏忽然冒出些旖旎的鏡頭來,頓時紅了臉,悄悄轉過身去,走到岸邊的一棵柳樹邊,將踏雲拴在樹上,百無聊賴地靠在樹上,折了枝柳枝,選了平整的一截,上下折去多餘的枝葉,將樹皮下的枝幹輕輕抽了出來,這就做成了一個簡易的柳笛。

輕輕放在嘴邊,一首節奏簡單的曲子,就隨著芬芳的呼吸,飄蕩在了夜風裏,如夜鶯鳴叫翠鳥歡啼。

只是,此時河面上四處喧囂,這輕微的笛音混雜在喧鬧的絲竹聲中,不用心聽,根本聽不真切。

恰在此時,一個靠近河岸邊的黑色欣長身影卻忽然渾身一震站住了腳步,右耳輕微地一頓,往梁君傾所在的樹蔭處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用心地聽她吹奏。

“主子……”

他身後一名著一身青黑勁裝的男子見自家主子靠近船邊時突然停頓,以為四周有什麽不對,立即緊張地靠上前來輕聲詢問。

那身影聽著清越的柳笛聲,眉宇間的剛毅漸漸泛出一絲柔和來,這種獨特的笛音,這樣熟悉的旋律,已是許多許多年再也沒有聽見過了……

他又站在原地聽了一會,直到笛音消逝,這才渾身一震,看了看身後面色焦急的屬下,沈聲道:“走吧!”說完又朝岸邊柳樹下看了一眼,立即轉身大踏步地往船上行去。

船頭的老鴇本來正滿臉浪笑地迎來送往,卻在看見這男子的一剎那,面色難得地有了幾分鄭重,只朝他微微一點頭,隨即又忽然拔高了聲音嬌呼一聲:“哎喲這位爺,看著面生的很哪,是第一次來?可有鐘意的姑娘要找?沒有的話奴家為您引薦幾個?”

男子微微側目看她一眼,沈聲道:“我找攏月姑娘。”

老鴇立即歡呼一聲:“奴家這就去叫!”說完一路高呼著,當先進了艙內。

男子和隨從跟隨這老鴇的腳步,一路上了船上二樓,到了攏月所居的單間,那老鴇率先上前,在門上三長三短地拍了門,攏月立即打開了門,露出一張清麗絕倫卻又嫵媚蝕骨的臉孔來,那白如羊脂的臉蛋,在看見門外男子的一剎那,紅了一紅,見左右沒有閑雜人等,忙微微羞澀地輕聲道:“將軍,殿下已等候多時了!”

宋翼揚冷冷地嗯了一聲,卻看也不看她,在那微帶幽怨的目光中徑直走進了百閱樓花魁攏月姑娘的香閨,踩碎了一地無人能知的芳心。

他進了室內,徑直掀了珠簾,走到了偏室內,那裏,尊貴的三皇子殿下魏青羽,正微翹著纖細的“蘭花指”,沖泡一壺極品雲洞雪芽,清新的茶香頓時四散飄逸,沖散了一室的脂粉氣息。

“坐!”魏青羽淡淡一挑眉,朝宋翼揚微微示意,面上神色雖然仍舊隨意不羈,卻沒了在梁君傾面前的單純魯莽,眉宇間多了幾絲鄭重,透露出深沈的內心。

宋翼揚依言坐在了他對面,冷冷地問:“你是一個人出來的麽?可還有別人看見?”

魏青羽輕輕一笑,看了宋翼揚一眼:“我還帶了你府上一個丫鬟,扔她在河邊等著呢。”

宋翼揚一皺眉,他府上的丫鬟,似乎只有一個?

他忽然想起那個有著一雙明亮無塵大眼睛的小女孩來。

他也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盞淺淺喝了一口,隨意地道:“這便好,若是讓那些人知道你我私下會面,終歸是不妥。”

魏青羽也喝了口茶,極品雪芽那微苦的口感之下,隱隱帶著澀澀的甜味,令人迷醉。

“你也看見了,我被母皇支出了定平,如今無論走到哪裏,都有別人的眼線在四周窺探,那些人,我卻暫時還不能動手除掉。大哥,我需要你的幫助!”

宋翼揚俊朗濃密的眉毛微微一皺,卻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道:“我做臣子的,一向只會效忠陛下!至於別的,我怕是無能為力!”

魏青羽呵呵一笑,神色落寞失望:“只是效忠陛下,而不論這個陛下是誰,對嗎?”

宋翼揚不置可否,神色坦然地與他面對面坐著:“近日有幾批不明勢力流竄到了順陽,不知是不是沖著你來的,我派人暗中加緊盯著了,必不叫別人傷了你就是!至於你所求的事,我實在不想涉足其中,二弟,你我結義多年,我以為,你該懂的!”

魏青羽呵呵一笑,喝了口清茶:“大哥,我只知道,你是個心裏有抱負的!你這二品封疆大吏的身份,雖說有自己的努力在裏面,但是你也清楚,這是太尉大人給你的禁錮!只要有太尉大人在一天,你也只能守在這順陽城,永遠也回不了定平。何不與我一起,為自己拼上一把?”

宋翼揚如有冰封的臉龐上,終於有了一絲裂縫!

整個魏國幾乎無人不知,他鎮西將軍與自己的父親,太尉宋嘉之間形同水火,他年紀輕輕就被封為二品大員鎮守邊疆,說起來,是年輕有為,其實呢,卻是他自己的親生父親暗地裏用的手段,叫他永不能接近定平,雙方也好平靜度日罷了。

“我本以為,你很願意做一個閑散王爺,想不到,連你也逃不過皇位的誘惑……”宋翼揚無可奈何地一笑,站起身來,透過雕花鏤刻繁覆無比的窗欞,看向平靜無波的河面,言語中微微透露出心底裏的失望。

魏青羽也不解釋,只是將俊秀的眉毛微微一皺,眉心擠出三道細細的“川”字紋,呵呵一笑說道:“大哥,你難道沒有想過,為何我的兩個皇姐名字裏都帶著‘陽’字,唯獨我的名字裏,與母皇一樣,帶著‘青’字嗎?”

宋翼揚面色平靜地回身望了他一眼,絲毫沒有他意料中的大驚失色,只是低低地答道:“事情都已經過去十八年了,你也沒有證據證明這一切不是你的臆測!何必為了宮人們無謂的謠言,平白辜負了陛下對你的寵愛?”

魏青羽冷哼一聲:“我不在乎皇位由誰來坐,我只想,找到我的親人!僅此而已!”

宋翼揚驚詫地轉過身來,看著他,追問道:“你的親人?”

“我想……”魏青羽輕輕端起面前精致的茶盞,淺淺抿了一口茶,眉宇間帶著輕愁地道,“我的母親,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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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君傾百無聊賴地吹完一首《兒還鄉》,頓時曲興大發,也不顧嘴唇因為長時間緊緊抿著而酸疼不已,趁著興致高昂,又吹起了當年什翼宏教會她的《鷓鴣天》、《長相憶》等笛曲,待到全身力竭不得不停下時,忽然覺得自己臉上涼涼的,驚奇之下伸手一撫,竟沾了滿手的淚水。

從何時開始,她竟忍不住哭了?

是想念代國的親人了吧!

那首《兒還鄉》,自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秀河在錦繡坊低頭專心做活時,總會無意識地哼唱,似乎經過這麽些年,這首簡單的曲子,已經隨著歲月融入了骨血,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她不是這個世界的過客,這裏,有屬於她的東西!

她靠著背後的柳樹,看著樹梢處那彎鉤也似的下弦月,任夜風吹幹了臉上的淚漬。

娘,大姐,你們現在可好?

還有,你,現在是不是已經與那個人成親了?

胸口一塊地方忽然間抽了一下,不知是因為想念,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餵,想什麽呢?”身後忽然有人跳出來朝她喊了一嗓子,嘎吱嘎吱地笑道,“還哭了,莫不是將軍府有人欺負你了?”

梁君傾立即毫不客氣地回身翻了個白眼:“殿下說笑了,奴婢只是看月色如鉤,中元節將至,思及遠方家人,故而落淚!”

魏青羽做恍然大悟狀:“原來如此!我方才還在擔心,你作為本王的侍婢,若是被人欺負,傳出去本王豈不是很沒臉面?看來是我多慮了!”

梁君傾回身看了看河岸上依舊喧囂繁華的花船,心裏暗暗佩服魏青羽的“辦事”效率,轉身解開柳樹上的馬韁繩,牽在了手裏,朝魏青羽恭恭敬敬地道:“陛下勞累,請上馬回府吧!”

魏青羽一抖,看著梁君傾,幾乎噴血:這還是個女子麽,“勞累”?他怎會勞累?為什麽勞累?

這個小丫頭,看不出臉皮恁厚!

他翻身上了馬,照舊一把將她拎了上去,眼風有意無意地往百閱樓掃了一下,在看到船尾那個修長的黑色身影後,大大地咧開嘴,朝那方位笑了笑,一揚馬鞭,風馳電掣而去。

宋翼揚站在船尾,一張俊臉幾乎隱沒在陰影裏,看著奔馳而去的兩人一馬,忽然朝身後那隨從沈聲吩咐道:“去查查那女子的底細!”

隨從筆直地站在他的身後,得令立即躬身應道:“是!”

而此時的梁君傾卻絲毫不知自己因為皇子殿下的青眼相加已經引起了本不該有的註意,她只是坐在高大的馬背上,聽著魏青羽對那百閱樓花魁攏月讚不絕口,恨不得一拳打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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