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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秦淮河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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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秦淮河上1

就在梁君傾經歷九死一生的險境之時,害她深陷險境的人,正拎著灰不溜秋的牛肉丸子,一陣風似的踹開了安叔的書房大門,將正在理帳的安叔驚得一跳。

他擡眼朝門口看去,只見來者是個年輕男子,不是將軍府裏的熟面孔,此人眉宇間有一股隱隱的傲氣,身上的衣衫也是低調華貴,能在將軍府還這般強橫,定然不是小人物。安叔立即笑呵呵地站起身來,正想問他:敢問公子是何人,有何事?

話還未出口,卻見男子又是一陣旋風似的奔到了他眼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急吼吼地道:“快!快隨本王去救人!”

安叔頓時大驚:本王?三皇子到了?!

“三皇子殿下,您這是出了什麽事了?”

三皇子殿下魏青羽自然沒空和一個奴才解釋這麽多,一只手如鐵箍似的緊緊攥住他的衣領,拖著他就往外奔。安叔心知此人行事一貫顛三倒四,當下也不敢多話,只得腳下發力,拼命跟上他的腳步,往後院奔去。

不多時,魏青羽帶著安叔到了梁君傾掉落下去的花圃邊,一指梁君傾留下的那道腳印:“快,有人掉到這下面的地道裏了,你下去把她救上來!”

安叔一靠近花圃邊,混濁的老眼中就微不可察地爆出星點精光,隨即隱沒不見,他深深地弓著腰,朝魏青羽點頭哈腰地道:“殿下,您是不是看錯了,這裏只是一塊花圃,哪裏有您所說的地道呢?您……您別戲耍奴才了……”

魏青羽頓時大怒,想也不想地朝他身前踹去:“你個老奴才,本王還有那閑工夫戲耍你?你看不見那道腳印嗎……”他指著花圃,突然間喉嚨裏噶吱一卡,沒了聲音,只剩下暗啞的幾個不明意義的音節,伸出去的腳再也踹不下去了!

面前的花圃裏,地面整潔如初,花草生機盎然,看上去渾然就是一副常年無人踏足的樣子,哪裏還有腳印?

他指著花圃,看著安叔,腦子裏頓時迷糊起來:難道,是自己喝多了在做夢不成?

不對!

絕不可能!

他可是一向千杯不醉的,晌午也只是喝了兩口“一壺春”而已,斷然不會喝醉!

那麽,就是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老奴才,在眨眼間不知用什麽手段抹平了那道腳印,甚至將那些被踩踏的青草也恢覆了矗立的生機!

這種手段,堪比鬼神……

他心思一轉,立即懊惱地抓了抓頭:“本王竟是看錯了!酒後誤事,哈哈,酒後誤事!”說完,竟真的眼光朦朧,就連腳步,也虛晃了起來。

安叔弓著腰,恭順地上前扶住了他,不亢不卑地說道:“殿下一向愛與奴才們開玩笑,是奴才失禮了!將軍今早率軍出城迎接殿下未能得見殿下,已經回返,老奴這就派人去通報將軍,還請殿下隨老奴先回臨風院歇息片刻,待老奴回稟了將軍,再為殿下接風洗塵。”

魏青羽任他扶著,大敕敕地道:“也好!”

安叔扶著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無人看見,在二人轉身的剎那,花圃裏的草地上,一棵棵的青草剎那間像是被烈火炙烤過一般,齊齊卷起了葉片,變得焦黃一片。

梁君傾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遠處有嘈雜的聲音傳來,有人在她耳邊鬧騰騰的喧嘩著,吵得她腦子裏吱的一聲,像是有耗子在她耳邊尖叫似的。

她不勝其煩,刷地一下睜開了眼睛,頭頂卻不是熟悉的湖錦織帳,而是寬大的房梁。她一驚,轉頭看去,卻見安叔正站在門外朝一眾男仆高聲吩咐著什麽,她腦中還殘存著那難聽的轟鳴聲,聽不真切安叔在說些什麽。

腦子像是被人剖開,放進了一塊鉛石,重得幾乎壓斷纖細的脖頸。她捂住頭,慘哼了一聲,掙紮著就要下地,忽然驚覺腳上和腿上有著火辣辣的疼痛感,立即慘哼聲無限擴大:“啊!”

她回身倒在了床榻上。

安叔突然回過頭來,隔著半開半闔的門扉往屋子裏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梁君傾一剎那的幻覺,她只覺得,那一眼,帶著森寒的殺意,讓她渾身止不住地一顫。

安叔擺擺手打發了滿院子的仆人,這才回身打開門,慈愛祥和地朝梁君傾笑道:“君傾丫頭,你可算是醒了!可急壞我了!”

梁君傾摸著腿上的傷,那裏已經上了藥包紮好了。

“安叔,我這是怎麽了?”

“你這丫頭,竟然與三皇子起了爭執,三皇子一怒之下懲罰了你!你不記得了?”

梁君傾拍了拍自己的頭,忽然想起來,她去找牛肉丸子,是和一個人打了一架。那個人,竟然是三皇子殿下?!

她這是犯了哪位大神了,流年不利啊!

“那我腿上這些傷,都是這麽來的?”她看著安叔,嘀咕道,“我怎麽不記得了?”

安叔和藹地笑了笑:“你發了高燒,睡了兩天了,許是這個緣故吧!不記得也不打緊的,往後小心著些,別再開罪殿下就是了!”

梁君傾怔怔地點頭,腦海裏卻很怪異地忽然冒出一副畫面來,畫面中,是一個男子,看不清面容,唯有一雙眼睛,徐徐生輝震人心魄。

她突然大力地搖了搖頭暗罵自己:真是燒糊塗了!

安叔回過身走到桌邊端過一碗藥來,那藥碗蓋著蓋子,一直放在一個小型的暖爐上溫著,還冒著熱氣,他呼呼吹了幾下,遞到梁君傾面前:“來,把藥喝了吧,這幾日我替你跟殿下身邊的崔姑姑說一聲,你就不必去伺候了,等傷好了,再去吧!”

梁君傾還沈浸在腦海中那副幻影裏,聞言怔怔地點頭,接過那藥碗,仰頭一口飲盡了。

安叔滿意地接過藥碗,起身道:“我叫人送你回洛桑院!”

梁君傾被宋安領著幾個男仆送回了洛桑院,宋安自告奮勇地要留下來照顧她,卻被她婉言謝絕,只是一只腳上有傷,還死不了,再說男女授受不清,她還是要顧忌一二的。

她有更重要的事要拜托給宋安。

第二天晌午時,宋安終於急匆匆地進了洛桑院,給梁君傾帶來午飯的同時,也帶來了一個讓她心安的消息,牛肉丸子沒事,一直被三皇子帶在身邊養著玩,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梁君傾放下心頭大石,便安下心來養傷。腳上的傷,她也親自拆開看過,密密麻麻的傷口,像是被鈍器劃傷的,不知道是不是三皇子命人打的,安叔含糊其辭,她也記不太清,旁人又一問三不知,叫她更加覺得難以心安。

只是,目前還是保命要緊!

說到底,還是托了女皇陛下的福,梁君傾作為一個婢女,不幹活,也有飯吃,受傷了有藥可用,還沒人打罵於她!讓她在自己小小的洛桑院中,安然地過了三天,也不知安叔找來的是什麽藥,腳上那些深可見骨的傷口迅速地結痂愈合,讓她在短短三日後就可以下地走動。

她換上了幹凈的衣服,將自己梳洗得幹凈利索,與安叔報備之後,由宋安領著,施施然來到了臨風院大門口。

宋安與守在門口的一名婢女簡單說了幾句,那婢女回過身來瞪著眼白多於瞳孔的大眼冷颼颼地瞟了梁君傾一眼,這才轉身去院內通報。

不多時,一名三十來歲的宮裝女子在眾婢女的簇擁下走了出來,梁君傾見狀,立即微微躬下身子。魏國的女子地位普遍較高,尤其是皇宮裏的女官,地位更是不容小覷,這樣的人物,一般自視甚高,容不得別人的無禮,她梁君傾還想好好過日子呢,沒必要得罪這樣的人,為自己找不痛快!

“你擡起頭來!”

頭頂上方一個清涼淡然的聲音響起,帶著微微的滄桑,令梁君傾頓時生出一絲好感來。她依言緩緩擡起頭來,面上神色鎮定自若,與那女子輕輕地對視了一眼。

“我是三皇子宮中掌事女官崔榮若,你可以隨大家一起叫我崔姑姑。皇子殿下來順陽巡查軍務的這段日子,還要勞煩你幫忙多多照顧著。”

梁君傾立即再次躬身:“奴婢能為殿下盡微薄綿力,是奴婢之幸!姑姑有事,盡管吩咐就好!”

崔榮若仍舊是淡淡的,朝梁君傾笑了笑:“你且回去候著,殿下與將軍出外巡查,一時半刻也回不來,等殿下回來,我會向殿下說明,到時需不需要你來伺候,就由殿下定奪,可好?”

梁君傾哪敢說不好,立即點頭稱是,又與她寒暄了兩句,這才一瘸一拐地回了洛桑院。

崔榮若看著她的背影,忽然輕輕地笑了笑,也轉身進了院子。

路上,梁君傾頗為不安地和宋安嘀咕道:“我看了一圈,也沒看見丸子的影子,你說,那個變態皇子會不會已經把它下了鍋了?”

宋安緊張地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聽見,這才小聲地答:“我昨兒個還見殿下弄了一根皮繩,將丸子拴住了牽在手裏呢,可能是被殿下帶出去了呢!”

梁君傾想想,放心地笑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個小白臉還不是很變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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