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字竄過腦海的一瞬間林悠悠簡直感覺被雷劈一樣地酸爽。

說不出自己到底是哪裏覺得有點心虛，林悠悠立刻飛快地轉開了視線, 看向幾個靠近門邊、最先註意到自己的人。

盡管林悠悠一直以來不怎麽和首府裏的權貴們來往, 最近一段時間又不在首府, 但地位使然, 只要她出現在這種的公共場合, 上來搭話的人就是會絡繹不絕的。

一邊扯著完美的社交笑容應付這些人, 林悠悠一邊在心裏松了口氣——霍珩剛才往她這邊看了一眼, 很顯然已經發現了她的到來, 但卻沒有靠近的意思。

雖然總覺得霍珩這樣的寬宏大量顯得有些怪異，可林悠悠還是承了他的好意。

在簡單地應付了幾個上來湊趣的漂亮小姑娘之後，樓擎終於出現了——他一出來，就直接把被圍在一小撮年輕人中央的林悠悠給帶走了。

他一邊風度翩翩地對林悠悠做了個紳士禮，一邊得意洋洋地對周圍的人炫耀道，“小悠可是我親自邀請來的，她來是為了給我慶祝生日, 你們不許占用她的時間。”

林悠悠抽了抽嘴角，伸手搭上對方遞出的臂彎, 隨他往裏走了一段距離。

樓擎低聲問道，“禮物呢？”

“門口不是有專門收禮物的地方嗎？”林悠悠無語地瞥他, “你覺得這一身禮服上下哪裏有給我藏個禮物盒的空間了？”

別說空間，連個口袋都沒有。像林悠悠這樣親自帶著禮物到宴會廳門**給樓擎手下的人都很少, 大多都是由家裏人提前準備好轉交的。比如霍珩也禮儀性地帶了生日禮物, 但那是鄧秘挑選的, 說實話霍珩連那是什麽都沒過問。

兩人小聲私下交流的功夫, 臺上的司儀看到步近的樓擎，已經開始舉起話筒吸引全場人的註意力，“先生們女士們，請將註意力往這邊集中一下……”

樓擎不樂意地皺起了眉，“你不親手交給我，那還算什麽你的生日禮物啊。”

他說著，拉著林悠悠的手臂就掉了個頭，往來時的路返回。

臺上正要說出今天這臺宴會主人公名字的司儀被樓擎這不按牌理出牌的舉動打了個措手不及，嘴角一抽——樓擎果然不是個好相與的！

好在他身經百戰，反應很快地給自己圓了場，快速地加了一個熱場環節進去，炒了一下在場年輕人們的氣氛。

林悠悠同情地回頭望了一眼司儀，正好看見他幽怨地看著自己這邊，只好無奈地聳了一下肩。

樓擎敏感地一回頭，“小悠，你在看誰？”

“司儀挺能說的。”林悠悠淡定地轉回臉來，“你要帶我去哪裏？”

“去外面領你的禮物。”樓擎皺著眉，“拿回來之後，你得親手再交給我一次，不然不算數的。”

林悠悠嘆了口氣，“送給你之後，是不是就能算完成任務了？我是不是就能走了？”

她連“自己”的生日都沒想過，跑來巴巴地給樓擎不遠萬裏送個生日禮物也就算了；最可氣的是明明費了這麽多功夫找樓擎幫忙從瀾城逃走，結果筆記本居然原因不明地掉線，結果最終什麽也沒做成，簡直想想都氣。

“你送給我之後，我再告訴你答案。”樓擎滿臉笑意地把林悠悠帶出門，問門口的下屬，“她帶來的禮物呢？”

下屬一臉早有準備的樣子從近處的櫃子裏拿出一個袋子，“這是林小姐的禮物。”

看著樓擎一臉翹首期盼又不伸手的樣子，林悠悠只好伸手接過，十分鄭重地交到樓擎手裏，“樓擎，生日快樂。”

樓擎這才眉開眼笑起來，雙手接了禮物，“我能現在就拆開嗎？”

“……你這不是已經在拆了嗎？”林悠悠無語地看著他猴急的舉動，打好預防針，“先說好，雖然是我親手挑的，但你喜不喜歡我可不知道。”

樓擎動作利落地拆開他巴掌大的禮物盒外緞帶，“誰家包裝服務這麽差勁……這邊都沒折好啊。”

“區區不才在下。”林悠悠淡淡道。

樓擎一僵，幹笑起來，“第一次就能有這種水平，小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他連連點著頭，瞬間變了張面孔稱讚起來，“仔細看看，包裝紙的顏色挑得簡直是別出心裁，和禮盒本身十分搭配又出彩……”

“別吹了。”林悠悠頭疼地捂住額頭，想不到原先的“林悠悠”究竟是怎麽和這個人好好相處那麽多年，還被他給喜歡上的，“包裝不重要，趕緊看看裏面的內容吧。”

樓擎楞了一下，本來要掀開盒蓋的手頓了頓，又突然改變了註意，一巴掌按在盒子頂上把剛打開的一條縫給蓋上了，“不，我不要現在打開——一打開，說完謝謝，你就要走了吧？”

林悠悠點頭，“是啊。”

“那不行。”樓擎笑了起來，他把禮盒捧在掌心裏，“今天是我的生日，那麽用你以前的話來說，今天我最大。”

林悠悠定定地看了樓擎幾秒鐘，轉頭走人，“我不管你，禮物已經送到了，回海城的機票我早就訂好，再遲就趕不上了。”

“哪家航空公司？我替你改簽到明天。”樓擎趕緊一手拉住林悠悠，“我不會留你太晚，只要陪我到今天結束就好。小悠，你看，就為了給你在霍珩面前爭點時間，我這一個月來可是忙得焦頭爛額的，霍珩不願意對你發脾氣，他把所有的錯都怪在我頭上。我這算不算是替你遭罪？”

“……”林悠悠的良心終於受到了那麽點兒譴責，她躊躇地回頭看看樓擎，“過了零點就行？”

樓擎立刻飛快點頭，“過了零點，我親自開車送你去機場。”

想想樓擎中二時期可是去山路和人飆車的一把好手，林悠悠立刻嚴詞拒絕，“這就不用了，派個穩妥的司機給我就行。”

樓擎有點受傷，但想到林悠悠已經點頭答應自己的要求，他很快又躊躇滿志起來，一手托著禮物，一手拉著林悠悠往宴會廳裏走，“那我們回去吧，一會兒有人和你搭話你也可以不用給他們好臉色，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找你！”

林悠悠跟他重新跨入了燈火輝煌的花花世界，感受到無數隱含各種意味的目光再次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在心裏輕輕咋舌：樓擎能馬上脫身才怪。

今天是樓擎的主場，他是這裏所有訪客的中心，就算再不願意，也還是得一個個應酬過去，有些談得稍微詳細一些，一個晚上的時間根本不用多眨眼就已經過去了。

也許真要等到零點這人才會有空，那會兒她也就能脫身了吧？和樓擎分開之後，林悠悠婉言謝絕了絡繹不絕上來搭話的人，往一個不太起眼的角落裏一坐，吃起剛才從自主餐桌上順走的甜酒和小點心來。

樓擎這樣大富大貴的身份，桌上擺出來的食物當然也不會羅了檔次。

考慮到自己的禮服十分貼身，林悠悠吃了兩小碟就不得不停下來，低頭哀怨地摸了摸已經有些微微凸顯的胃袋，把碟子和叉子交給了路過的服務生。

“林小姐。”有人走到她附近，低聲喚道，“乏了的話，樓少說您可以去那邊休息室坐一會兒。”

林悠悠看了眼，發現是上次追到海城來逮樓擎的那位苦逼下屬，眼神頓時有些微妙，“時間也不早了，我在廳裏稍等一會兒就行，不必特地去休息室。”

精英男略鞠一躬，“那不如去那頭的休息區？”

林悠悠踩踩腳下雖然好看但對腳很不友好的淺金色高跟鞋，嗯了一聲，“和樓擎說一聲，談完事了可以去那邊找我。”

精英男盡職盡責地把自家老大的心上人帶到了休息區，見林悠悠一點不客氣地坐上沙發又悄悄把高跟鞋踢掉，頓了頓才毫無波瀾地問她，“還需要什麽其他的嗎？可以吩咐我去辦。”

“不用了，你去忙吧。”林悠悠擺擺手，在陰影的掩飾下悄悄地活動自己有點疼痛的腳趾，“在這裏我又不會出什麽事。”

“那我就失禮了。”精英男直起身來正要走，緊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麽，擡頭說道，“霍少已經離開了。”

“真的？”林悠悠松了一大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精英男盯著林悠悠看了兩秒鐘，在這種行為延伸到冒犯之前就收回了目光。他再次一彎腰，“是我多嘴了，林小姐，告辭。”

林悠悠不在意地擺擺手，並沒有把樓擎手下的小小試探放到心上。

樓擎平常橫豎也能算個合格有手腕的老板，偏偏他在碰到“林悠悠”的事情時就容易沖動行事，那刻板的下屬不喜歡“林悠悠”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反正被針對的不是林悠悠本人，她也懶得多管。更何況霍珩悄無聲息的提前離開對她來說可是個實打實的好消息。

有了前幾天鄧秘帶來的那兩句呂璇的話之後，林悠悠總覺得怎麽想霍珩這個人的事就覺得怎麽不得勁，一時之間沒法毫無破綻地面對他，搞不好一個不小心還能在他面前露出馬腳來。

霍珩沒來和她說話就走人還真讓她松了一大口氣。

——可霍珩真的是那麽容易放棄想要到手的東西的人嗎？

這個念頭從林悠悠的腦中一閃而過，接著又一次被她刻意地給無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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