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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活來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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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活來死去

沈慕白就站在劍上, 饒有興致地盯著眼前人的背影。

四年不見,還特地換了個身形聲音,欲蓋彌彰地又戴著個面具, 也許旁人看不出來,但瞞不過她。

腳下的劍也不是落邪, 不知從哪來的,唐司玨這四年不知過得可好,有沒有想她。

應該是有的吧,沈慕白不自覺地笑了, 想起剛剛眼睛受傷時他的驚慌失措。

上前一步, 徑直抱住了男人, 雙臂緊扣在他腰間, 連臉也埋進他後腰。

可以說是一瞬間,身體就僵硬得不成樣子,唐司玨聲音結結巴巴:“姑姑娘, 這是作甚?”

“我害怕,”沈慕白輕輕說道,“我眼睛看不見, 腳下還懸空著, 我害怕。”

想到如今沈慕白受傷, 什麽也看不見,她這麽要強的一個人,必定是十分害怕的。唐司玨滿面潮紅, 連耳朵根都是滾燙的, 心下慶幸幸虧她現在看不見, 不然該多狼狽啊。

可沈慕白分明一開始就是騙他的, 扶仙草吃下, 眼疾早便好的透徹,她從身後看著紅耳尖,眉眼彎彎道:“公子不介意吧?我實在是害怕。”

唐司玨憋了又憋,作為男子,眼下還是個陌生人,他實在應該說些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話語,再輕輕將她推開。

但手才剛觸上沈慕白的胳膊,便被她一把拉住,反倒是被抱得更緊了。

他再也無法抵抗,唐司玨放棄地閉了閉眼:“…既然害怕,那便抱緊些吧。”

根本無法拒絕,畢竟,他也實在很想她。

二人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站著,腳下的劍速度不知何時慢了下來,雲霧漫漫穿過二人腳底,誰也沒有開口去打破這陣寂靜。

“還未到嗎?”沈慕白將他的小動作看在眼底,雖也享受這樣獨屬他們的時光,但天河如今正惶惶,她輕輕說,“天河危難,要盡快趕回去的。”

沈默過後,唐司玨問道:“很急?”

“我師兄心系此次禍亂,我怕他一著不慎,走火入魔。”

唐司玨最近一直深居於北嶼,不曾聽聞天河的事,但天河與曲奉如的往事他也知道一二,眼下也能猜個大概。

他眼睫低垂,隨意落在一處僻靜的角落,擡頭望了望天色。

沈慕白被他拉著下了劍,腳踩上實地,見他半天不動作,歪頭:“諦聽大哥?”

見天邊沒什麽異樣,唐司玨道:“你將眼睛閉上。”

眨了眨清明的眼睛,沈慕白故作懵懂:“可我又眼傷,本就看不見呀。”

一時之間忘了這茬,唐司玨頓了頓,還是不放心地將手覆在她眼上。

正欲掙紮,便聽得他一句:“乖,別動。”

沈慕白便乖乖地任由他動作了。

只感到腳下狂風四起,冷氣寒人,沈慕白身子發冷,打了個寒顫。唐司玨察覺,將她抱得愈發地緊。

“別害怕。”他道。

像是時空在飛速折疊,狂嘯的風從二人耳邊急速刮過,空氣在極速下拉得稀薄,沈慕白甚至出現空明的幻聽。

伴隨著隱隱的雷聲。

“天雷又來了。”沈慕白淡淡道。

“不是找你的。”唐司玨抱緊她,在她耳邊低聲,“是找我的。”

她被蒙著眼,自然是看不懂如今唐司玨長發漫天飛舞,瞳孔赤紅的模樣。

天地之子在凡塵撕裂空間,簡直就是在大張旗鼓地宣告他的坐標。

時空折疊本就是禁書,天道正苦惱於沒有合適的借口除掉帝子,他這還上趕著給天道找由頭。

好不容易抓到把柄的天道可不得死命地劈,最好是能一口氣將這位高高在上,獨一無二的帝子徹底鏟除。

這次的天雷動靜大的厲害,從北嶼到天河,轟轟烈烈地劈了一路。

遠在北嶼之巔的元滄聽見動靜,瞌睡都去了一半,他發愁地捏著衣角嘆道:“哎呀,都說了不能暴露的嘛。”

而遠在天河的眾人望了就只會感嘆,是不是清雲宗的那位又來了。

在空間隧道中疾馳的沈慕白不懂:“為什麽會這樣?”

“北嶼極遠,位於世界極北之地,非常人可以到達。”唐司玨的聲音在飛馳的隧道中顯得渺遠,“若是擁有元滄給的鑰匙,便是那枚璃光棋的話,便可以瞬間抵達北嶼任意之地,可若是離開,就要經歷十分漫長的旅程。”

他輕描淡寫道:“你既著急回天河,最好的辦法便是撕裂時空,直接跨越空間了。”

聽他這樣說,沈慕白也猜到了幾分:“不能用?”

“不能用,是禁術。”他頓了頓,又笑道,“不過姑娘一片仁義,破個禁也無妨。”

天地不容的空間禁術,用在了區區回天河之上,被說的如此輕巧,倒像是沒什麽大不了的。

但天雷劈的那樣響亮,想想也知道該是多嚴重的下場。

沈慕白靜默了會,無聲失笑。

“不行,我還是得去找她。”

“不行的曲大哥,”寧嬰嬰攔在曲奉如面前,面色焦急,“如今眾人皆在等你,你本就落了口風,無論如何都不能出城了!”

曲奉如暴跳如雷:“你聽聽外邊的雷有多響,萬一將她劈死了怎麽辦?!”

“這天雷劈不到她身上,沈姑娘會沒事的!”寧嬰嬰急的都要掉淚,“但你今日出了城門,你這心結這輩子都沒法除幹凈!”

“我當初意氣用事時你還勸告我,如今怎麽你自己拎不清了!”

“嗨呀,怎麽才離開一會就吵得這樣厲害?”沈慕白彎著眼笑看眼前兩位吵吵鬧鬧的人,“在吵什麽呢?”

二人轉身,見她平平安安地站在眼前,皆是松了口氣。

寧嬰嬰:“你看,沈姑娘福大命大,才不會輕易出事呢,你能不能多為你考慮考慮!”

被劈頭蓋臉地罵,曲奉如臭著一張臉,半天沒說話。

沈慕白睜大了眼睛,敢將曲師兄罵成這樣,這位寧姐姐還真是不一般。

“到底出什麽事了?”

聽她問起,寧嬰嬰像是找到了宣洩口,對著沈慕白就倒苦水:“預言之子首次現身,如今天河全城封鎖,仙門正道皆去了城中商討議事,眾人本就懷疑曲大哥用心不良,這樣緊要關頭,曲大哥竟然想出城,這不就坐實罪名了嗎?”

天河慘案,眾人雖憐憫曲奉如小小年紀經受的一切,但這麽多年過去,天河再一次即將陷入劫難,在這關頭出現,難免會生出些閑言碎語。

同情曲奉如的有,懷疑曲奉如的也不在少數。為何當初血洗城主府時,獨獨留了他一條命,是不是從一開始禍妖便也在他身上中了妖引,只為要他裏應外合徹底毀了天河?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像失控的野火。更遑論如今曲奉如拜入三清派門下,更是贏得眾人眼紅,這把火便燒得更外旺盛。

曲奉如不該回來的,他就應該永遠留在三清派,與天河,與過去,與曲家徹底訣別,讓一切都終止在那夜血色之中。

如今沈慕白安全站在眼前,曲奉如便也不再鬧著出城,場面一時靜謐下來。

唯有沈慕白面色狠戾,聲音粹著寒冰般:“你剛剛說什麽?”

一字一頓,像是咬著骨血:“預言之子,現身了?”

“就在一個鐘頭前,預言之子現身天河,說是帶著天道旨意,指引蒼生。”曲奉如冷靜了下來,緩緩開口,“有什麽不對?”

太不對了。

沈慕白眼底陰惻惻,因為就在一鐘頭前,預言之子分明死在她手上,還是被天道生生弄死的。

他沈在了碎心海底,不會出錯的。他最終死在天道手上,如今就算死而覆生又怎麽可能會再願意為天道辦事?

暴虐之氣肆意,沈慕白青筋暴起,想不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

唐司玨安靜地站在她身側,見她情緒不穩上前握住她的手寬慰道:“先去看看情況吧。”

很神奇地,沈慕白頃刻冷靜下來。

曲奉如寧嬰嬰視線在他二人身上轉來轉去。

曲奉如:“你是……唐…”

“諦聽。”唐司玨截了他的話,扣在臉上的金邊面具閃著細碎的光,聲音喑啞,“我是諦聽,送沈姑娘回來治眼傷的。”

“眼傷?”寧嬰嬰身為狐妖,對旁人樣貌感官最為敏感,她望著雙眼澄澈的沈慕白,疑惑地歪歪頭,“沈姑娘,你……”

“受了些傷,不打緊,只是看不真切罷了。”沈慕白眨眨靈動的眼睛,不慌不忙地笑道。

曲、寧:……這二人又在玩些什麽情趣游戲?

饒是做足了心理準備,在見到那位所謂的預言之子後,沈慕白仍是無法按捺心中的郁氣。

重宇又重新活過,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裏,穿著一襲潔白的長袍,耳垂上墜著白色羽毛,神情淡漠。

她下意識地撚撚手指,掐著那人脖頸的手感記憶尤深,慘死的樣貌也深切地刻畫在腦海之中。

沈慕白氣得想笑,天道可真是有本事,想殺她的心綿綿不絕,鬼域中的將軍死而覆生,重新死在她手中,眼下不過一個鐘頭便又能活蹦亂跳,若是季桉或歡歡在這裏,只怕會嚇得面色慘白,叫上一句見鬼了。

集結在天河的眾位修士此刻都聚在這裏,圍繞著預言之子喋喋不休,商討著修仙界的未來。

隔著茫茫人海,重宇微擡眼眸,正好與虎視眈眈的沈慕白對視上了。

重宇看著他,面不改色,好像忘記了所有的事。

這四年來的追殺,鬼域千秋墓中的相逢,與方才北嶼中的對決,他的眼底一片幹凈,好像是第一次見到沈慕白一般。

但他還是伸出手指,遙遙地,精準地指向沈慕白。

眾人瞬間像是被捏住嗓子般安靜下來,順著這位來頭不小的大人指尖望去,正好望見一臉戾氣的沈慕白,那個口口相傳被天雷追殺,命帶不祥的氣運之子。

重宇聲音淡淡,卻重重地砸向眾人心中。

“你二十歲生辰那日,將會禍亂修仙界,永不安寧。”

眾人嚇得屏息,面面相覷不敢說話。

唯沈慕白依舊淡然,目不斜視地望著他,語氣略帶玩味:“哦?巧了,我觀這位大人,也命犯天煞,有慘死之相。”

作者有話說:

這兩天工作累到吐了,這麽晚更新真是對不住!!明天休息我多多存稿,爭取不再斷更了!(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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