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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正面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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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正面交鋒

曲奉如總是做噩夢。

夢到那荒誕離奇, 又滿是血氣的夜晚。

天河原本只是一個普普通的城池,是曲恪悟了道,自創了劍法, 靈隱劍法那樣厲害,就連修仙界那些宗門都對曲恪拋出了橄欖枝。

但他自己甘願留在這小小的天河, 並將它管理地愈發繁榮。

曲恪愛才,將劍法大方地傳送給所有想要修煉的天河人,久而久之,天河的名聲越來越大, 甚至不輸給那些正兒八經的名門正派。

所有人都以為曲恪會帶著天河人永遠修煉下去, 直至飛升成仙, 徹底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門派, 躋身修仙界。

曲奉如也這樣認為,所以就算自小父親再怎麽嚴苛,近乎殘忍地對待他, 督促他,他都仍是用儒慕的眼神望著他,努力變強。

直到那只禍妖的出現。

靈隱劍法劈山填海, 威力無窮。曲奉如只在各位長輩的誇耀中聽過它的威力, 從未真正見過。

卻從沒想到, 父親本命劍自出,人人誇獎的靈隱劍,第一次瞧見它卻是用來刺向自己。



曲奉如又一次從入定中驚醒, 他滿頭是汗狼狽至極地握著身下的床褥喘著, 閉上眼滿是月色下的漫漫血海。

重回故裏, 熟悉的氛圍讓他越來越頻繁地回憶起過去。他已困在金丹圓滿許久, 大師兄說, 是他心中有結,才會遲遲不能突破。

若是心結不正面處理的話,即使突破渡劫成功了,怕也只會生出心魔,往後才更加麻煩。

平息了片刻,曲奉如閉上眼,不去管額上漫布的汗漬,重新掐了個訣就要再次修煉。

卻被屋外的敲門聲打斷。

本是料峭的寒冬深夜,沈寂的院落滿是蕭瑟冬風。卻在推開門時,被暖光驅散了寒意。

明澄澄亮堂堂的燈籠被舉到曲奉如面前,驟然的暖意撲面而來,讓他瞬間面頰發癢。

他往後退去,側過頭正納悶著,沈慕白瓷白的臉便從燈籠後面冒出,一片明亮的笑意。

“曲師兄宅邸這樣大,行行好收留收留我們吧。”

曲奉如啞然失笑:“你怎麽在這裏?”

“司致在天河劍冢給我做了把劍,我來拿。”說著沈慕白將紫英舉到他面前,暖黃的燈光照射下閃著粼粼的紫光,更顯精致,她語氣嘚瑟,“好看吧。”

他接過,點點頭:“是把靈劍。”

又看了眼沈慕白,頓了頓:“既已拿到了,那快回宗門吧。”

天河作為天道使者預言的下一個禍亂之地,並不安全,如今天河雖聚集了不少正道之士,但也是人心惶惶,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麽,也沒有人知道簡單的“禍亂”二字究竟是怎樣的一場災難。

就像是拆一個驚心動魄的盲盒,沒有人知道只是簡單的一次妖亂,還是翻天覆地的大戰。

沈慕白也當然知道,但這也是她留下,並來找曲奉如的原因。

這四年間,她與曲奉如一同在清雲宗內學習修煉,自然也是知道他卡金丹突破許久。

顧崇雲說,是因為他有心結。

原先沈慕白不知,但今日她知道了,曲奉如的心結,就在這天河。

曲恪被禍妖欺騙,妖氣入體,那夜天河的慘案雖然是被正道及時阻止,但還是被他跑了。背負著半城人命的曲恪消失了十年,沒有人知道他在哪,沒有人知道他何時才會再出現。

如今使者預言天河有難,曲奉如得知自然是第一時間趕過來了。

多是因為自責,愧對天河人民的心情,但沈慕白心想,他可能也有一點點希望,此番天河禍亂,可以徹底解開他的心結。

“視不平而出,不正是咱們逍遙宮的宗旨嗎?”沈慕白知他心中所想,便故作輕松地說,“大護法你都在這,作為宮主的我自然也該留下。”

不給曲奉如反對的機會,沈慕白立馬道:“快點讓開,我們要凍死了。”

他這才反應過來,竟是讓師妹在這樣冷的冬夜,站在門口聊了這麽半天。

曲奉如趕忙側過身,歪頭納悶:“你們?”

寧嬰嬰實在是不好意思,曲府作為從前的城主府,就算是荒廢了十年也是難掩的恢弘氣派,她自下定決心起便一路風餐露宿,哪裏住過這樣好的地方。

她縮在墻邊,扛不住沈慕白的拖拉硬拽,還是被拽來這裏。

局促的連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寧嬰嬰小聲道:“曲前輩……”

當初在雲周城,被仇恨沖昏頭腦的她差點引丹自爆,還是眼前的這位及時阻止的。

帶著三分怯意,連擡頭與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曲奉如自然也是認出了這位,不過對她為何在此也並不在意,只淡淡點點頭,便領著她二人去廂房了。

沈慕白是被轟鳴聲吵醒的。

她的起床氣有點大,更何況又是天雷這不講道理的老朋友。

揉揉眼睛推開門,正看見曲奉如守在她門口,見她出來道:“被吵醒了?”

“為何雷刑這麽多年了總是追著你不放。”

“誰知道呢,”被生生吵醒,沈慕白聲音裏都帶著三分戾氣,她望向被一道道天雷劈得殘破不堪的院落,說道,“我還是離遠一點吧,別把你家劈壞了。”

曲府對於曲奉如確實有著不一樣的情感,他皺著眉頭糾結道,“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沈慕白搖搖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它劈不到我的,等它消停了我就回來。”

一口氣跑了幾裏地,直到附近荒涼地都看不見人影,沈慕白才停下來。

雷雲緊緊跟著它,一路從城中來到這荒林,樹木歪七扭八被劈倒了一片,沈慕白就靜靜站在那裏,望著天雷冷笑。

“你可真是無聊,劈了這麽些年,你還不死心吶?”

她歪頭道:“為何非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你們再拉個異世人來就是,非逮著我不放,你這樣人家的名聲都不好聽了。”

這幾年修仙界所有人都在傳,這氣運之子沈慕白就是個為禍蒼生的命格,不然這天雷為何總是追著她劈,定是未來她將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天道才會親自動手。

雖說有玄華的庇護,那些嚼舌根的碎嘴子都沒什麽好下場,也沒有人敢打著未雨綢繆的名號在仙尊手中搶人,但流言蜚語總是能傳到她耳中,她雖不在意,但聽著總是不高興的。

她沖著夜空道:“哎,咱們打個商量唄,反正這結局肯定是要被我改寫了,你不如放棄這本小說,去做別的任務吧。”

天雷像是聽了她的話,停滯了一瞬,隨即便是惱羞成怒般,更加狠戾地劈了下來。

見它在自己身邊胡亂劈著,沈慕白“嘁”了一聲:“無趣。”

電閃雷鳴間,沈慕白恍惚看到有模糊的人影朝著這邊走來。

她皺皺眉,喊道:“看不到這邊有天雷嗎?去天河的話麻煩繞……”

沈慕白眨眨眼,茫然地吐出一口血來,她怔怔地看著直插入自己肩膀處的飛劍,楞了楞。

但很快反應了過來,她一擦嘴角的血漬,眼底風暴驟生。

聲音裏帶著寒冰的冷意:“又是你。”

天雷像是完成了任務,轉眼間便消匿而去,滾滾雷雲消散,露出皎潔的明月光。

月光透亮,照亮了來人。沈慕白冷眼瞧著那穿著玄色鬥篷,黑色面具覆面的男人。

又是那個神秘人。那個總在預言之地出現,沈默寡言一心刺殺自己的。

但他與當初夢魘中那個竹林中的人又不一樣,至少沈慕白是這麽覺得的。在竹林中,還未見到那人的身影便有種莫大的恐懼了,而眼下這人,只會讓她生氣。

沈慕白面無表情地拔了那柄劍,入手粗糙,一看便是隨手買的,不是什麽好劍。

“你可真有意思,”沈慕白擡眼往他,“你與天道一夥的?”

每一次暗殺都伴隨著預言與天雷,這還有什麽想不到的。沈慕白道:“近年來盛傳的預言之子,就是你吧?你與天道合謀,散步預言,天雷會在預言之地尋出我,再引你來我身邊完成刺殺?”

這麽一套行雲流水的配合,倒也算得上縝密。沈慕白召出紫英,靈氣受她心緒影響,劍身顫抖著嗡鳴著。

“我可真是榮幸啊,總是得天道如此的青睞,”沈慕白朝那一直默不作聲的人問道,“就算我不聽它的話,也沒必要對我這般趕盡殺絕吧?”

那人自然不會回答她,召回沈慕白手中的劍,拎在手裏就沖了上來。

沈慕白只冷笑著看著他,紫英靈氣四溢,震得她險些握不住,埋頭死練了四年,她等的就是這一天。

那人攻擊完全沒有招式,但每一擊都帶著磅礴的劍氣,就像是被強塞了浩瀚的力量,但完全不會用只知道胡亂劈砍。

這些年跟著司致學了系統的三清派體術,早便不再是原先遇到刺殺還十分慌亂的沈慕白了。她見招拆招,冷靜地邊擋著邊思索著路數。

結果就是,這人完全沒有路數。

沈慕白將劍使成了刀,狠狠劈開,強大的肉、體力量震得面具男手腕發麻,劍直接脫手而出。

“真是弱的可憐。”沈暮白眼神高高在上。

伸出玉白的手指,沈慕白感受著體內洶湧的內力,淬骨九段書早已被她練得熟練,淬骨七段搭配著禪定訣,威力是摧枯拉朽的恐怖。

“禪定訣一式——風過無痕。”

禪定訣總共三式,每一式都是毀天滅地的殺招,但因為每一招的使用都需消耗大量的內力與體力,所以被自覺歸分為體術秘籍。

當年司致拿到它,搭配著淬骨九段書修煉極為合適,清月宗這屆有才能的人不多,所以司致便拉著沈慕白一同學這個。

雖只學會了最基礎的一招,但對付眼前這人,也足夠了。

低沈的話音剛落,指尖便洩出如海的內力,只在眨眼間凝練成咆哮的狂風,卷帶起四周的塵土與碎葉,山哭海嘯似的朝面具人打去。

滿天都是狂暴的疾風,還摻雜著內力的淩厲。

像是沒想到短短四年沈慕白會成長如此之多,一時疏忽,竟是被狂風卷到了半空中,生生被鋒利的內力割傷。

風過無痕,說的不是毫無痕跡,而是這招使用過後,整片大地都不曾有一丁點原先的痕跡。

樹木,花草,塵土,肉眼可見之物盡被卷走,徒留下滿身傷痕的面具人。

沈慕白背著手,嘴角微翹地靠近他:“讓我來瞧瞧,聞名天下的預言之子,究竟是何模樣。”

還未走近兩步,那人便掙紮著,從懷中掏出一樣琉璃般的棋子,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還未等沈慕白看清楚,便狠狠摔在地上,碎成了一地流光。

流光頃刻四散開來,包裹住沈慕白,她瞳孔驟縮,還未等往後退半步,就感受一股極為強大的拉扯力,將她拽進了漫漫流光之中。

喝酒的手一頓,宮殿之中端坐的人雙眉皺起,閃著細碎光點的銀發洋洋灑灑鋪了滿地。

他呢喃道:“璃光棋碎了……有人來了北嶼。”

他對面的身影坐在黑暗中,聞言笑笑:“北嶼的鑰匙連我都沒有,你是給了誰?”

突然,掛在腰間的玉墜閃了閃紅光,身影一僵,拽下玉佩仔細確認,確實是在急速地,飛快地閃著光。

像是有了不好的猜測,方才愜意的表情不再,滿是緊張與怒氣。

“北嶼哪裏?”

“唔?”那人茫然地擡頭望著男子。

“我問你!來了北嶼哪裏?!”

“啊…”像是被他的戾氣嚇到,他眨眨纖長的眼睫,楞楞道,“北嶼,碎心海。”

話音剛落,男子的身影便立刻消失不見,主位上的北嶼之神眼巴巴地在他身後喊著:“哎…別忘了你現在還不能露面啦。”

疾馳的身影聽到後隨手扣了個鳥雀的半邊面具遮住眉眼,便向碎心海趕去。

作者有話說:

出現了好多沒名字的人,感覺這章寫的有點亂了,這麽多面具人,也不知道小天使們能不能理清,對上誰是誰(躺)

最後那個戴雀鳥面具的,是誰,我不說。

但肯定能猜到吧

今天收藏破千了,剛簽約時給自己訂的這本書目標就是千收,現在提前達到啦,謝謝每一個陪伴我的小天使,愛你們!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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