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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你有沒有見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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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 你疼不疼?”

眼前尚還模糊暈厥,劇烈的灼痛仿佛還在蔓延,沈慕白被師兄緊緊抱住, 感受他的顫栗,仿佛替她痛到骨子裏。

季桉聞言卻是整個人直接掛在了唐司玨身上, 嚎啕大哭:“唐大哥!我好疼啊嗚嗚嗚!”

這次直接在王婆子屋內覆活,第四周目迅速開局,沈慕白望著窗外村民三三兩兩前往神廟,沒時間在這傷春悲秋, 直接拽著二人從自己身上扯下來:“發現了麽, 每一次覆活時間都在往後推。”

第一次是在黎明天剛亮的時候, 第二次是在王婆子家門口, 第三次卻是直接跳過與村民們的爭端,直接進到屋內了。

“時間不多了,過不了多久那祭司可能就要帶人來抓我們了。”沈慕白語速飛快, “還是要盡快想個辦法逃出去,不然真的要在這裏反反覆覆被燒死。”

“現在趁還有點時間,我們來整合一下情報。”沈慕白望向唐司玨, “把你們昨日見到祭司的每一個畫面都與我說。”

“我大哥絕世驚華, 武功天下第一, 那時候就連我父親都整日誇讚他。”為了減緩自己的害怕,季桉一邊同唐司玨說著自己大哥的故事,一邊跟著他在樹林裏穿行。

“我大哥尚還年幼的時候就已經在鬼域之中毫無敵手了, 若是他沒能出事, 現在鬼域的掌權人必定是我大哥了, 前些日子仙都也不會出那麽大的亂子。”季桉越說越激動, 淚眼婆娑, “大哥他最疼我了,爹以前對我嚴厲的時候都是他護著我,他那樣好的人,卻沒能活過二十歲。”

“在本該最燦爛的年華,死於一場惡疾。”

唐司玨驀然停下腳步:“惡疾?”

“現在想想,都是幌子!”季桉聲音激動,“我爹說病死的名聲太過難聽,便不要讓旁人知曉,這樣魂魄轉世的時候下輩子才能平安一世,都是在騙我!”

“季仲野說得對,我爹就是個騙子!他定是害怕大哥的才華在將來遠超與他,便將他廢了趕了出去!”

真是不知道說這位大少爺是單純還是蠢了,唐司玨難得的好脾氣也被他憋出一肚子的悶氣,這鬼域域主季伯成封鎖消息,讓全天下都不知道他還有個驚才艷艷的大兒子,難道就沒想過是去做什麽不能說的秘密任務去了。

現在說都知道季仲野叛逃鬼域,這個節骨眼聽到這種話,正常人都知道是在挑撥吧,怎麽就這麽傻乎乎地真的跟父親決裂,跑到這鬼地方來了。

唐司玨終於感同身受師妹的情緒了,他看著一臉委屈的季桉,竟然也忍不住想錘他。他搖搖頭嘆了口氣:“域主真是難做。”

靠近那個神廟,季桉還在喋喋不休地緬懷著他大哥。

“我大哥季槐玉樹臨風,最喜君山茶,愛舞折扇,明明修得一身鬼氣,卻是清朗的君子模樣……”

唐司玨實在忍受不住,捂住他的嘴:“噓,安靜。”

若是再嘰嘰歪歪下去,他們現在大概就能去見他大哥。

神廟大門緊閉,唐司玨摸到門口緊貼門縫,卻也聽不清裏面人的動靜。

唐司玨正心下盤算著,季桉靜不住在他耳邊直嚷嚷:“看到什麽了?有沒有看見大祭司?傷疤還在不在?”

眉心狠狠一皺,正欲轉頭讓他小心些,急速破風聲往他這邊傳來。

神廟大門從裏面敞開,祭司拖著長長的白袍,手指在下顎處不斷輕敲,笑得輕輕:“瞧瞧你們,一個兩個都橫沖直撞地上來送死,想個戰術也好啊。”

捆仙繩將他們二人嚴嚴實實地捆住,唐司玨掙脫不開,笑道:“本來靈力就滯頓,何須動用捆仙繩?對付現在的我們尋常麻繩便也夠了。”

神廟之中竟是一個人也沒有,祭司撩起衣袍優雅一擡腳,將唐司玨狠狠踹到在地,腳踩在他腦門上用力碾磨,語氣輕的氣息都有些不穩:“沒辦法,穩妥些總是好的。你們幾個修為低微的小修士,來我這秘境作甚?”

他在心中斟酌一會,還是說道:“門派任務,來楊家村接應楊懷執教。”

“唔,原是為了那幾位清雲宗的廢物。”祭司笑得輕狂,“不過不好意思,你的那幾位同門,前幾日剛剛被我吃了。”

說罷將頭一轉,冷冰冰的黃金面具對著季桉,聲音也是粹著寒冰的:“你呢?你又來這做什麽?”

“吃吃…吃了,”季桉聽了他的話,嚇得舌頭都捋不直,想到了什麽,又激動地坐起,“那你有沒有見過一人,他身形清瘦,君子之貌,他喜吃茶折扇,最是愛笑。”

“他是我大哥,你有沒有見過他?”

那人動作怔了怔,像是僵住了,問他道:“你來這,是為了找他?”

“對啊,”季桉沒註意到祭司的不對勁,還在不停地說著,“我大哥天人之姿,修為天下第一,你見過他一定不會忘,你有沒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尖銳的笑聲打斷。

那祭司笑彎了腰,笑得連氣都喘不上般,笑幾聲便要喘兩下,驚動了樹林裏一片的鳥群。

“誰人不知,季家大少體弱多病天殘之身,不過弱冠便已仙逝,死的連渣都不剩。”祭司言語刻薄,說話字字帶血,“不過是廢物中的爛人,爛人中的蠢人,怎麽還會活到現在,早該一了百了,骨灰都上黴了吧。”

聽他這樣說,季桉氣得眼都紅了,卻被捆仙繩死死按在地上:“你閉嘴!”

“聽聞好像叫什麽,季槐?”祭司笑得譏諷,“人修鬼氣,命裏也帶鬼,你大哥合該活得不人不鬼,被名字克到死。”

“你胡說!”季桉被他說得滿臉是淚,卻依舊擲地有聲地喊道,“我大哥為槐,我為桉,我們是鬼域紮根深處綿延不絕的樹!我爹說是未來是希望!才不是什麽鬼呢!”

像是聽得累了,祭司不再笑了,倒是動作比剛才更狠,語氣更冰。

他輕輕一笑:“你們昨日鬧這麽大動靜,不就是確認我是不是實體嗎?本想著陪你們幾個小廢物玩一玩,現在無所謂了,也沒那個心思。”

他看著唐司玨,將他的臉踩進地裏,語氣虛晃:“我要你們,要你們生不如死,受盡折磨,永無寧日。”

“後來的事,師妹你也就知道了。”

沈慕白捂著臉,心累到說不出話。

片刻後她擡起頭,頗為疲倦地對季桉說道:“小少爺,這麽聽,總能聽出反常了吧?”

季桉仍是一臉茫然:“反常?什麽反常?”

沈慕白:……

蠢得真是沒邊了!你是怎麽活這麽大的!

“師妹昨日在祭臺,說你有了眉目,不知師妹同我想的可是一人。”

“面具覆面,還改了身形,若不是無意,那便說明是我們認識的人了。”沈慕白淡淡道,“況且,面貌身形好改,說話的語氣與慣常的動作習慣卻不好改,你不覺得此人,像極了我們宗門的某一位嗎?”

同屬於清雲宗的伊兆也想到了他們說的那人,只因表露出來的種種既視感太強,讓人無法忽視,他面露不解:“可是這麽多年,為什麽呢?”

“為了什麽,馬上就能知道了。”

“本想著你們今日可會機靈些,沒想到還是這般上門找死。”

祭司坐在臺上,從上而下俯視著大咧咧進神廟的沈慕白與季桉,搖搖頭:“魯莽。”

“是啊,魯莽。”沈慕白淡然地聳聳肩,滿不在意地說道,“但眼下唯一的解法,就是魯莽。”

還未等季桉反應過來,沈慕白一手將他狠狠拽過來擋在胸前,上了毒的□□死死抵在他喉間,尖銳的利刃抵著頸肉,刺破毒發只在一瞬間。

“沈妹妹?”季桉一臉茫然,“做什麽?”

“你不會蠢到自相殘殺,將我傳染瘋了便會送你們出去吧?”祭司語氣涼薄,“還是說,你在用你的同伴,來威脅你的敵人?”

“是啊你在想什麽呢,”季桉納悶道,“倒不如放開我,我們一道跟著人拼……啊!”

沈慕白下手幹凈利落,直接捅穿了季桉的肩膀,帶出一片血色,連著她自己的手都遍布鮮血。

“老實點,反正你一個鬼域少主,跟我們修仙的不是一路人,眼下若是自爆修為出秘境,除了你沒有旁人了。”沈慕白眼底一片陰鶩,手上動作也陰狠地直捅了幾下,捅出幾個血窟窿。

季桉自小嬌生慣養,力氣還沒有沈慕白一個女孩子大,他掙不開,又害怕脖頸處的毒箭,一時不察被連捅幾下,痛的臉色慘白,神志不清。

“爹嗚嗚嗚,爹救命……”

急速的失血讓他眼前發昏,臉上汗淚相融滾滾落下,精致稚嫩的臉只叫人憐惜。

“救命……哥哥…救我……”

季桉話音剛落,整個秘境好似都在顫抖,少年口中迷糊不清的兩個字直接讓秘境的結界震顫,靈力封鎖顫巍巍地斷了一瞬間。

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間,對於這幾人來說,便也夠了。

落邪劍自靈臺後面劈來,直將靈臺劈成兩半,祭司一瞬間跳起,卻迎面撞上了伊兆磅礴沈重的劍氣。

在空中一個靈巧的翻身,正落到沈慕白面前。

腳下躺著血流滿地的季桉,沈慕白隨手從靈戒中抽出釉雲扇,作為眼下自己唯一能用的武器,沈慕白對著祭司就是一陣狂扇:“給我去死吧你!”

拔地而起的颶風將整座神廟卷上了天,狂風呼嘯,漫天黃沙。

祭司自空中摔下的時候,烏鴉面具被唐司玨的劍氣砍成了碎片。

“你就是太過謹慎,才會輸知道嗎?”身沈慕白望著摔倒在地,一動不動裝死的祭司說道,“若真是毫無靈力了,你就不會拿出捆仙繩。你過於謹慎,所以你讓我知道,靈力可能也會恢覆的。”

“你對季桉的態度太奇怪了,你恨不得他死,卻又在火燒祭壇的時候一眼都不敢看他。所以我賭,賭你會輸。”

“話是這麽說,可你也不用這麽狠吧,”季桉從地上站起,抖落自己的衣袍,“演戲而已,不用這麽對自己吧。”

聽到季桉的聲音,地上的身影動了動。

沈慕白揚起自己血流不止的手,上面滿是深深的劃痕:“要想成功,便要對自己狠些。”

“哈哈哈哈……”祭司站了起來,淩亂的發絲飛得到處都是,笑得淒愴,“又被騙了,我又被騙了,”

他擡起蒼白秀氣的一張臉,笑得滿臉是淚,聲音滿是頹唐:“季家的人,究竟要騙我到什麽時候?!”

“大,大哥……”季桉被他的瘋樣嚇得倒退兩步,萬萬認不出這是當年那個清風霽月,肆意明媚的天才季槐。

他忍不住直搖頭,唇瓣顫抖:“怎麽會……不,你,你為何會在這裏?”

“你若是沒死,為何不回來?”

唐司玨,伊兆二人趕回來,看清楚了他的臉,皆是不可置信道:“怎麽會這樣?他不是楊執教嗎?這是誰?”

楊懷體弱多病,胸肺不好,常常說一句咳三聲,卻還要拿著把紙扇日日搖,天天在下顎處敲來敲去。

無論是說話的語氣,氣息的停頓,細微的動作,都與那位楊懷如出一轍。伊兆瞪大了眼睛:“我日日與楊執教待在一起,我不會認錯的啊?”

季槐的眼神冷冷掃過他們四人,最終停在一臉勝券在握的沈慕白臉上。

他們二人四目相對,眼神一個比一個冷。

沈慕白開口問道:“名冊記載,楊懷在哪一年來的清雲宗?”

熟記各類書籍的唐司玨行雲流水答道:“十年前。”

“楊懷兩年金丹,在試煉大會上拔的頭籌,但因體弱多病,便一直留在外門講學。”

沈慕白又問道:“季槐病死在哪一年?”

季桉顫著眼睫,吶吶答道:“十二年前,我五歲那年……”

這話一出,所有人心中都有了答案,卻又不敢直面的答案。

沈慕白笑笑:“伊師兄當然不會認錯,因為季槐是他,楊懷也是他。”

清脆淩厲的話語像是平地上的一聲驚雷,乍得在場眾人心中一片轟鳴。

“他被季伯成廢去一身修為丟在清雲宗,做鬼域的眼睛。”

作者有話說:

感覺自己寫故事總是在用對話推進劇情,這樣很不好,要改(捶頭

寫著寫著總有股破案小說的味,沈思,明明是個修仙故事來的嘛

唐司玨:你再吵吵鬧鬧的,我們馬上就去見你大哥。

主角flag回收,真的去見大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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