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隔窗之言

日子一天比一天的冷下來, 李姒的身子仍舊不見好。中秋佳節前夕，各宮嬪妃的家眷大都進宮來了, 一時間好不熱鬧，李夫人江氏也進宮來看看她了。

溫靜則和常氏還有兩個孩子聚在一處, 蕭玦沒地方去，顛顛的帶著月餅往慈寧宮過去找王太後敘話。

這番常氏進宮還帶了個好消息來，, 溫逸之和懷玉定著下個月就要成親了。

“可請了親友們？”溫靜則叫愫蔻溫上茶給常氏倒上:“怎麽說成親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他們還沒對外頭宣布呢, 是娘先說給你聽好樂一樂。”常氏把蕭令容抱在懷裏顛著腿:“正巧你父親辭了官，在宜治收拾收拾東西，估摸著一個月後就正好領著老家一幫叔叔伯伯的進京來吃喜酒了。”

“我做了幾塊糖糕，帶進來給兩位小殿下嘗嘗。”她說著從懷裏拿出一塊帕子, 那帕子裏頭正裹著幾塊粉撲撲的糖糕, 溫靜則小時候最愛吃母親做這個。

蕭修謹和蕭令容爭先恐後的哄搶了去，溫靜則沖著蕭修謹喊了一句:“記得多讓著你妹妹些！！”便也就不管他們了。轉而抓著常氏的手說:“母親此次進宮怎麽一下子生分這麽多？倒讓我不知道如何應對了。”

“臣婦是怕壞了規矩，叫旁人抓住娘娘的把柄去了。”常氏眼底帶著柔意回我溫靜則:“一晃眼你和逸之都成了家, 娘有時候照著鏡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突然間就老了的。”

“母親哪裏是老了？不過是經歷的事情多罷了。往後逸之生了孩子還勞您看顧呢。”溫靜則笑著問:“可曾見過懷玉公主？”

“見過好幾回了，你弟弟成日閑時都同公主殿下膩在一起, 哪能見不到啊！。”她說起懷玉和溫逸之笑的合不攏嘴:“我原雖為逸之能娶到公主而高興，但心裏也不免擔心。公主殿下是皇家的金枝玉葉，怕不好伺候，後來見了才知道，懷玉殿下也是個隨性的人陪著我上街挑東西，極有耐心, 是個好孩子。”

等、等！等等！！溫靜則眨巴眨巴眼睛:她沒聽錯吧？有耐心？這是懷玉？就懷玉那暴脾氣可是一言不合就要抽鞭打人的，難得能得到母親這麽高的評價，應該是花了不少心思。

“母親您往後就是她的婆婆了，她對您總歸是與對旁人要不同些的。”溫靜則見兩個孩子跑沒了影兒，想著出去找一找。順便拉了常氏起來道:“母親與李夫人也許久不見了吧，這番她也進了宮，不如咱們一起過去瞧瞧？”

“哪裏是許久未見？家裏落魄這三年她也時常接濟我的，這次進宮前你江姨還在溫國公府住了一夜，下午我便是同她一起進宮的！”常氏笑著說:“我臨走時答應帶著兩位小殿下去給她瞧瞧，正巧這會兒沒事就一起過去吧。”

正說著，走近道到春熙宮。溫靜則吩咐宮人們不必通報便進去，越走越近卻隱隱約約聽見裏頭李姒同江蘺的說話聲:

“姒兒，你這樣下去怎麽行？都道說你是宮裏的娘娘，可皇上卻幾年都不曾來你房中，往後的日子怎麽過？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兩個孩子打算。”江氏的聲音率先從內間傳出來，溫靜則和常氏都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屏住了呼吸。

“母親！本宮也不指望訶世去爭那個太子的位置！只望著他和朧毓安安穩穩一輩子，何苦要去爭？！”

“咳！…………咳咳咳……”李姒同江氏爭辯起來，喉嚨發癢一時間止不住連連咳嗽。

江氏擔心女兒身體，語氣也淡些，給她順著氣兒說:“我不過是覺著娘娘這般實在可憐罷了，與…………與活寡無異啊！”

“母親切莫妄言！”李姒連忙打斷她:“我自己心裏有分寸，母親不必多說了，皇後娘娘與本宮自幼便是朋友，也算是母親您看著長大的，她是什麽樣的為人，母親心裏應當清楚，此事就此翻篇，不可再提！”

江氏點點頭，正要出去叫人給李姒倒茶進來擡頭卻撞見溫靜則和常氏，心裏不由得嚇了一跳，方才的談話不知道這兩人到底聽了多少去，因此眼神躲躲閃閃。

溫靜則按住常氏的手，示意她只裝作沒聽見，掛了笑意道:“李夫人好啊，這麽多年不見，您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臣妾帶著母親給皇後娘娘請安。”李姒三兩步上前來拉著江氏的手福禮:“娘娘怎麽過來了？”

“是本宮的母親與李夫人約好了的，說是帶著阿旭阿容過來同李姐姐家哥哥姐姐玩。快起來，進去說話吧。”溫靜則說著招呼蕭修謹與蕭令容進來，四個孩子很快便玩到一處去了。

臨傍晚時李姒留她們下來吃晚膳。溫靜則只推脫道:“不了不了，本宮下午過來時已經吩咐愫蔻去禦膳房傳了晚膳的菜色，這會兒不回去也太浪費，李姐姐與李夫人停步，不用送了。”

江氏看著溫靜則漸漸走遠了，才拉著李姒問:“娘娘，方才咱們的話…………”

“母親不用太過擔心，看樣子該是沒聽見的。再說了，本宮與皇後娘娘這麽多年情分也不至於這樣經不起風浪。”李姒垂下眼睫，神色微閃拉著江氏轉身回屋道:“母親坐下，咱們用膳吧，再過一陣子您就該要出宮了，我們趁還有些時間好好敘敘話。”

那廂溫靜則和常氏回到仙庭宮，常氏便憂心忡忡:“我本以為李家和我們家這麽多年交情，卻不料江蘺背後也是這樣猜忌！”

“母親，我獨寵這些年難道也不許旁人心中有怨嗎？！”溫靜則放下筷子:“方才那番話您也聽見了，不過是李夫人擔心李姐姐與她的兩個孩子罷了，李姐姐也是駁了她母親的話，這就夠了。”

“旁人與你又不沾親帶故的我也不求她們一心一意，沒有絲毫私心的對我，只要我知道李姐姐不會使那些手段就夠了。”她說完夾了塊鹿肉放進常氏碗中說:“今兒晚上我派人親自送你出宮，一路送到國公府，您也就不用再和李夫人一路了。”

“也好。”常氏這才舒了眉頭。一時半會兒的她真不知道要怎麽再面對江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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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宮裏，蕭玦從王太後那裏回來有一個時辰了。他背著手在殿內來回踱步。

曹裴滿頭大汗的跑回來道:“聖上，溫夫人方才出宮回去了。”

“回去了？！！”蕭玦猛的往外走:“擺駕！去仙庭宮。”

曹裴還沒喘過氣來，又跟在後頭跑了，不禁腹誹:這聖上還真是一刻都離不開皇後娘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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