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都冷清，讓我一次任性。急速心跳聲，睡去的，都要蘇醒。”

——《天地不容》（胡鴻鈞）張美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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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夢言的辦公室。

因著到達前已與林夢言通過電話，邵梓涵並未多想的輕推開門，卻意外的發現洛海笙也在辦公室內，而且兩人似乎在討論著什麽重要的事情。

“啊，抱歉，”邵梓涵自知魯莽，忙連聲道歉著要將門關上，“不知道你們在談事情，沒有敲門，打擾了。”

“沒事沒事，”洛海笙率先其身，笑著將邵梓涵請了進來，“你是小言的兄弟，我信得過。”

林夢言也收拾好手邊的工作，按照約定起身從櫃子裏取出了泡茶的工具。

“正好我們兩個也該休息一下了。一起來喝杯茶？我來泡。”

“我就不了吧？”洛海笙擺手推脫道，“你們聊天有我在也不方便。”

“沒關系，”邵梓涵連忙挽留，“也不是什麽私密的事情，何況你當初幫了我和……桑杞雯的忙。”

“那……好吧。”

三人紛紛在茶桌前落座，林夢言一邊嫻熟的擺弄茶具一邊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了？”

“其中有太多覆雜的事情，實話說，連我自己也理不清……”回想著近日裏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邵梓涵苦笑著搖搖頭，“簡言之，我們不合適。”

“那你喜歡她嗎？”林夢言突然很直接地問。

很顯然，他所指的喜歡不是簡單的‘喜歡’，而是想要在一起的、甚至是想要共度一生的‘喜歡’。

而這一次，邵梓涵沒有猶豫，輕輕的點了點頭。

“喜歡。”

如今，他已經能看清楚他的心意。雖然，她已經離開了。

“那她知道嗎？”林夢言又問道。雖然答案已經很清楚了——邵梓涵的語氣表情早已顯露無疑，可他還是想聽到確認的答案。

果不其然，沒有說話，邵梓涵只是默默的搖了搖頭。

將公道杯裏的茶水一一倒進三個小茶杯，林夢言將邵梓涵的杯子遞給他後方才開口問道，“你為什麽會覺得你們不合適？”

輕啜了一口茶，邵梓涵搖了搖頭。

“不是我覺得，是事實正是如此。”

嘆了口氣，他又緩緩的說出自己理智的想法，“她比我小了太多不提，家境，身份背景……我只是個普通的平凡人，而她卻是我此生難以企及的高度……”

“……更何況，她的父母也不同意。”頓了頓，邵梓涵又艱難的補完最後的話。

“的確，”林夢言讚同的點點頭，又替他們續了一杯茶，“很多時候，‘門當戶對’四個字不無道理。”

林夢言的讚同並沒有讓邵梓涵有絲毫開心的感覺，反而讓他的心更加的沈入谷底，只覺得連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他逐漸黯淡的眼神並沒有逃過林夢言的眼睛，話鋒一轉，林夢言淡淡的問，“那，她的想法呢？”

“啊？”

“她的想法，你有沒有問過？”林夢言又清晰的重覆了一遍。

邵梓涵楞住了。

“兩個人在一起，門當戶對的確重要，可是有時候，兩個人的想法才是更重要的不是嗎？更何況，雖然有些諸如年齡家境之類是無法改變，但其餘的，你沒有嘗試過、沒有努力過，甚至從來就沒有提升過自己來讓自己能配得上她，又怎麽就能說是無法企及的高度？”

移開自己原本觀察著他的目光，林夢言放下手中的杯子，雙手指尖相對，放在胸前，陷入了回憶之中。

“還記得大三那年我‘失蹤’過一個晚上嗎？你們一直不知道我去了哪裏……其實那天，是小嫣因為一些自身的原因，不想‘耽誤’我，於是私自做了決定不要我了。那是我第一次有了天塌般的感覺。幾乎是神智不清的在街上瞎晃到半夜，不小心和一個混混撞到了一起，然後和他們打了一架——我是故意找茬打架的，因為那一瞬間我只覺得沒有小嫣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麽活下去。”

“那時候的她真的很傻，她從來都不知道，我只想要她，別的什麽都不在乎也不重要；她也不知道，如果沒有她，我的人生就沒有絲毫的意義。”

“我知道她是想為了我好，可是她完全沒有問過我的想法，也沒有告訴我她的真實想法。這對我一點都不公平。”

“所以，你覺得你這樣私自替桑杞雯做了決定，對她公平嗎？”

無疑，林夢言的話給邵梓涵一個不小的震撼。

他當然記得林夢言那一次的消失及清晨的帶傷回寢，也絲毫不曾忘記他那幾天如同行屍走肉的模樣，當時雖然知道是因為林夢嫣，可今天卻是第一次知道其中更深的隱情。

仔細想想，林夢言的話也不無道理。這樣單方面的選擇，當真對桑杞雯公平嗎？

然而還不等他思考的更多，本來一直在默默倒茶飲茶的洛海笙突然放下了自己的茶杯。他禮貌的詢問道，“抱歉，我可以插話嗎？突然有些感觸。”

“當然。”邵梓涵點點頭，“你說。”

“其實……當年我也做過一樣的事。”想起往事的種種，想起因為自己的選擇而導致自己未婚妻廖婉思所受的那許多苦，洛海笙不由得愈發感慨，“自認為對我愛的那個人好，而不說實話，用假話狠心傷害她趕走她的事。”

“那……結果呢？”邵梓涵忍不住好奇的追問。

“糟糕透頂。”洛海笙面色痛苦的搖了搖頭，“她因為我的‘愚蠢’而命運發生轉折受盡了苦；我也遍尋她不得，險些失去了她。每當想起她所受的磨難，我就沒辦法不痛恨我當初的選擇，更恨我沒能保護她。如果時光能重來，我還會做同樣的退學決定，但是一定不會選擇說假話。”

好一會兒，洛海笙的面色才稍稍的緩和了一些。嘆了口氣，他輕輕開口，語氣中肯，“當然，我這只是一家之見，可我真的認為，至少應該讓她知道真相。她有選擇的權利。”

重新燒了一壺水，林夢言為邵梓涵添了杯新的熱茶，帶著一如既往的平靜開口。

“我也認為，即使要分開，至少她有權利知道真相。當然，每個人面對事情都會有不同的選擇，我和海笙都不過是一家之言，適不適用於你與她，要不要給你和她之間一個機會，決定權在你的手裏。”

“更何況，我覺得，性格上你們互補的很。”林夢言悠悠的補充，“你那比我還死板的性子，也是時候改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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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了洛海笙的車回家，和林夢言與洛海笙告了別，邵梓涵獨自踏上了回家的電梯，腦海裏卻是不停的回蕩著之前那兩個人的故事與對話。

老實說，在今天這番對話之前，他從未懷疑過自己的選擇。即使他很難受，很不甘願，可卻始終認為，這樣的選擇是對桑杞雯最好的。

但是如今，他卻不能這麽簡單的覺得了。

循規蹈矩了這麽多年，按部就班了這麽多年，他從沒有做過一次出格的事，更沒有做過一次任性的選擇，即使是為了自己。可這真的就是最好的嗎？

當年喬俏提出想讓他當她的男朋友時，他就是太過理智看得出她愛的人不是他自己，這才選擇拒絕。可當年並沒有和喬俏徹談過的他又如何知道她的愛那麽堅定？又如何知道如果當時同意做她的男朋友，喬俏會不會就此慢慢愛上他？

說到底，當年的那次拒絕，並不全是因為他真的愛的偉大，也不全是因為他是理智的正人君子，更夾雜著他不敢賭怕輸的緣故罷了。

可桑杞雯卻敢為了他，在只知道他應該是單身的情況下可以貿然回國，做了那許多的嘗試與努力，且不說到底可不可取，但至少，她盡力了，她對得起“喜歡”二字。但是自己呢？

嘴上說著喜歡，卻始終逃避著，因著那許多阻礙，不僅沒有做任何努力，甚至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

這真的算是喜歡嗎？

也許林夢言說的是對的。

自己那個比他還死板的性子，是時候該改改了。

就，任性一次又如何？

即使最後她的選擇分開，即使他因此而遍體鱗傷，至少，他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她，更對得起這段感情。

這一次，他絕對不想再退縮。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有預先寫了請假條，可還是覺得要為2.2-2.6之間沒有更新而小小的道個歉，另加更一章。

完結倒計時ing...

說一下簡單的計劃：

下一更（兩日／三日後）為完結章。

初擬定三篇番外：慣例番外一為完結章的聯動篇；番外二是欒松霖、梁杄雲等人的故事，正文未做過多解釋的都會出現在這裏；番外三是邵梓涵和桑杞雯的故事，與番外三會同步更新人物檔案和後記。

願望：希望可以在二月下旬之前全文完結^_^

先謝過一直在看的朋友。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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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關於本章涉及到的一些之前寫的內容，為好奇的朋友指路，不好奇的請無視這個P.S.

林夢言的故事：《嫣然一諾不言中》第四十六章 & 第四十七章。

洛海笙的故事幾乎涉及到《思如海》全篇。

邵梓涵&喬俏：《嫣然一諾不言中》第四十二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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