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大學文博專業的教授竇言站在人群外, 望著到文博專業的學生們堅毅的臉龐以及積極的姿態, 臉上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轉向旁邊的中年男人道：“看來我們文博專業學生準備的很充分。”

中年男人名為韓銘，是考古學導論這門課程的老師, 也是考古專業的教授。

此次康普頓拍賣行總部挑選交流團成員活動中，兩個同系不同專業成為彼此的競爭對手，竇言話音剛落，韓銘就接著道：“我們考古專業的學生也不差, 聽說有考古專業的同學昨晚熬夜看資料到現在還沒有睡覺, 唉, 考古專業的學生什麽都好，就是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

竇言斜眼看他一眼：“我們文博專業學生昨天向系裏申請延長自習教室關門的時間, 回到宿舍向宿管申請延長熄燈時間。”

韓銘擡頭看著考古專業學生們沈穩鎮定的臉龐, 微笑道：“我們考古專業的學生不管在什麽時候都有一顆沈著冷靜的心。”

竇言也笑了：“年紀輕輕要有積極向上的勁頭，我倒是挺喜歡文博專業學生的風格, 畢竟沒有到歲數，用得著那麽暮氣沈沈嗎？”

在兩位教授你來我往打口頭機鋒的時候，人群忽然傳來嘩然喧鬧的聲音。

“什麽？考核的題目關於乾隆皇帝行書？”

“怎麽會這樣！不是康普頓總部來人嗎，他們不是應該考那些國外古董的題目嗎？”

“啊！我還特意準備一大段鑒定介紹的美式英語……”

聽到幾個專業的學生吵吵嚷嚷的抱怨，兩個專業的教授對視一眼, 彼此心道不好。

接到康普頓考察團要來的通知，幾個專業的教授們都有向學生們建議去看鑒定有關方面的書籍, 教授們給他們的建議就是都了解國外古董以及鑒定知識。

不少教授, 還囑咐過學生們要多鞏固英語口語。

現在考題揭露出來, 兩個專業的教授都非常出乎意外，竇言擠進人群裏，最裏面的位置有排桌椅，坐著幾位學校老師，主要是負責聯系康普頓考察團的。

竇言雙手拍著桌子，問道：“你們從哪來的消息，說是考題是乾隆行書的？”

學校老師認出是文博專業的竇教授，和氣笑了笑道：“剛才康普頓總部的人給我們打電話了。”

不知什麽時候韓銘也擠進來，用手扒弄著鬢角，用紙巾擦了擦額頭的汗，問道：“他們派什麽人擔任考官？”

學校老師道：“是幾位在康普頓拍賣行擔任鑒寶師的華裔。”

韓銘和竇言聽了都喃喃道：“怪不得要考乾隆行書。”

其實乾隆有關的書法，也是學校常考的知識點，知識院校教授的都是基礎知識，跟國際大拍賣行要考察的鑒定知識不太一樣。

大拍賣行肯定不會考基礎東西，韓銘和竇言的臉色不是很好，如果沒有提前準備，說不準這回交流團選拔可能會全軍覆沒。

竇言最先忍不住開口問道：“怎麽辦？老韓？”

韓銘問道：“系裏面能建議讓他們換個考題嗎？”

竇言撇嘴道：“換考題？能倒是能，但只要要求換考題就代表長江大學歷史系學生的水平不行，你不嫌丟臉嗎？”

長江大學文博專業總自詡為守護國寶的傳承人，現在絕不是退縮的時候，所以竇言拼命的搖頭，拒絕換考題這件事。

韓銘想了想，也覺得換考題不合適，可是全軍覆沒這種情況也不是他想看到的，相信也不是系領導以及院領導願意看到的。

他腦袋一轉道：“把研究生拽過來參加吧，他們有的在拍賣行實習過的，讓他們來機會能大點。”

竇言道：“研究生也弄錯方向，這幾天都是學習英語和外國的古董，要是能找到擅長乾隆行書，又有鑒定經驗的人差不多應該能可以。”

“這樣的人上哪找？”韓銘覺得竇言說得就是廢話，嗤笑一聲道：“那你不如把認識的鑒寶師請過來參加，估計能達到康普頓拍賣行想要的水平。”

韓銘只是想嘲諷對方，但他沒有想到竇言竟然眼睛亮起來道：“康普頓總部只說在學校招人，沒說非要招學校的人對吧？”

他意識到問的人不對，連忙看向身前那位老師：“你說對吧？”

學校老師楞了一下，點頭：“是這個情況，但是長江大學的機會總不能讓給外人吧？”

竇言非常不讚同皺眉：“現在是什麽情況，還分外不外人？我們可以這樣，讓交流團的人在長江大學掛名，這比整個長江大學全軍覆沒強吧？”

“我可不認同你的觀點，竇教授，我相信肯定有學生能站出來，一鳴驚人！”這時候人群忽然讓出條道，有個四六分頭的中年男人背著手走過來，身後跟著學生，走到竇言和韓銘身前，便把學生拉到身邊，拍著他的肩膀道：“介紹一下，這是竇教授的學生，叫向維，我聽說竇教授不是很喜歡他啊，我可是發現這位向同學很有鑒定天賦的。”

竇言冷笑道：“你可是文化遺產專業的教授，為什麽我們文博專業的學生跟著你？”

中年男人猶豫道：“這個，向維同學也選修我的陶瓷史的課程了，我也是他的老師……”

沒想到向維大聲道：“因為我很快要換專業了，竇教授。”

幾位教授都錯愕看向向維，竇言壓楞了楞，沈聲道：“換專業？”

向維一副老實人的模樣：“是的，比起文博專業的課程，我覺得文化遺產的專業更適合我。”

“向維，你的成績還不錯，想要換專業不是不可以。”竇言眼神越發失望，搖頭道：“但你沒有跟我溝通這件事。”

向維頓了一下道：“我跟導員已經說過。”

竇言心頭發涼，其實他對向維文物和管理方向的天賦很看好，只是不喜歡他學習的投機心理，所以多次敲打過他，還打算等向維準備考研的時候幫他一把，收下這個學生，沒想到這個學生竟然在系裏這麽多的教授面前狠狠給他一巴掌。

向維不認為換專業還要給竇教授什麽交代，很不以為然，想到等會兒考核的時候他會在所有歷史系學生裏脫穎而出，就忍不住勾起嘴角，得意的目光灑在四周。

但在教授們眼裏，這叫向維的學生是在向竇教授示威，畢竟剛說完要換專業，就露出這幅表情，要說因為別的也沒辦法解釋不是？

韓銘都有點同情竇言，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竇言當了這麽多年的老師，什麽學生沒見過，很快控制好情緒，恢覆淡然的面孔。

他沒有繼續看向維，而是面對著學生們，大聲道：“歷史系各專業的同學們，這次的考核請你們全力以赴，不求結果，只希望你們不要讓自己留下遺憾！”

向維心裏嗤笑，不強求結果？如果沒有我，今天的交流團考核肯定會全軍覆沒的，等看到結果的時候，你們還要感謝我！

竇言拽著韓銘走出人群，看著人群道：“不知道康普頓考核到底什麽情況，讓幾個鑒寶師先準備，如果學生們都沒有通過，再讓鑒寶師參加考核。”

韓銘猶豫道：“這行嗎？”

“只是準備，如果學生沒有進交流團，只能這麽做，不然交流團跟長江大學可就沒有任何關系了。”

韓銘點點頭：“行吧，不然讓歷史系幾位年輕的教授也報名試試？”

竇言點頭：“行，學生要是不行，教授上，教授如果不行，再讓鑒寶師上。”

竇言和韓銘認為他們安排的已經很全面，交流團的名額肯定不會跑出長江大學手裏的，但他們沒有想到，這回的考核難度要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有難度。

廣場上，老師們正在統計報名人員信息，拿到考核表的同學進入會議大堂，偌大的會議室有七八個膚色發色迥異的外國人坐在左側，臉上表情皆不同，有人嚴肅的看著考核的學生，有人面無表情，也有人露出淡笑，但所有人帶給學生們的壓力是一樣大的。

正中間，有五位考核官，而且都是華裔，他們的眼睛沒有看向正在答題的學生，甚至有些人似乎更關註窗外的風景。大多數的學生們都有些底氣不足，外國人又給他們的壓力，再加上考核官們興致缺缺態度，讓他們心態受到很大的影響。

向維自信滿滿的走進會議大堂，但看到左側上方坐著七八位老外，不由緊張起來，腿肚子開始顫抖。

“嗯咳。”

向維轉過頭，看到臺上坐在把邊考核官位置的正是他叔叔，緊張的心情很快得到平覆，重拾之前的底氣，面露起自信的微笑。

看似關註窗外風景的考核官們眼睛一瞥，看到這位學生的表現也暗自點頭，自信是考核良好的開端，如果連自信都沒有就證明已經輸掉接下來所有的考核。

有人拿走向維手中的考核表，裏面有他的身份信息和聯系方式，如果考核通過被選為交流團一員，康普頓總部也會把這些資料留下來。

向維此時已經自信滿滿，頭腦中回憶起那些關於乾隆行書經冊，雖然三個小時不能讓他把所有東西都記下來，但有印象就能領先大部分的學生。

但在考核官問出題目的時候，向維卻傻眼了。

“京城博物館現藏有清朝皇帝經文有多少本？”

“皇帝抄經有著什麽樣的意義？”

“寫經書法的文化價值何在？”

“乾隆經書在國內拍賣行最高成交額是多少？”

“最後一個問題，對康普頓拍賣行有什麽建議？”

第二和第三個問題向維還能說出幾點，第一以及後面的問題他只能艱難編出答案。

最後一個問題讓他直接面目扭曲。

要他對康普頓拍賣行提什麽建議，簡直莫名其妙嘛。

考核官對向維的表現很不滿意，以為這位自信過頭的學生能給他們驚喜，沒想到他的表現還不如之前幾個自信不足的學生好。

向維腳步虛浮地走出會議大堂，臉色非常疲倦，不用別人說他也知道自己表現得不好，或許不是他表現得不好，而是康普頓的人提的問題太變態！

要是叔叔能把準確的題目透露給他就好了。

向維狠狠地捏了下拳頭。

此時，在廣場中初中模樣的女孩非常辛苦地擠進報名的地方。

然後不斷向學校老師提出問題。

“這是康普頓交流會的考核？”

“報名有什麽限制麽？”

“考核內容是什麽？”

女孩聽到學校老師給出的答案松口氣，沒有報名限制，只要填寫真實姓名和聯系方式就可以，不是本校學生也可以。考核內容其實她不太在乎，只是順嘴問的，沒想到考核的內容竟然跟她這幾天學習和收集的《禦筆智嚴經》鑒定資料也有點關系。

不如試試去？

阿蓉也想試試這幾天學習的成果，於是對長江大學的老師道：“也給我張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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